当女星们出行,有如皇亲出巡,前呼后拥,人头攒动。势大人众,排场浮夸。一个人,背了两个包,前来录节目。比一个穷游的大学生还简单。仿佛误入内娱,不知所措。睁大了眼睛,偷偷打量一切,又是好奇,又是胆怯,内心又怀着一股不认输的倔。偏偏又没有实力,造作之感就加倍,看客如群蚁噬骨,难受得浑身受不了。低什么音炮,摆什么酷呢?明明就不是那样的人。即使是表演,实力那么差,空空如也,只有拼命拗姿态,矫揉造作成这样,自己以后看了不难堪吗。王菲都说了:“最怕的就是做作。”只有疯狂修音,灯光乱打,剪辑花空心思捡些细节来补救。可惜回天乏术。 她一来,焕然一新。
不装。 不油。 她以一首《天命》,一扫华而不实的、忸怩造作的舞台氛围,呈现以美感、力量、文化、绝对实力。可陈丽君借由花木兰、孙悟空之口,向天地与众生发出宣言:我命由我不由天。闺中女儿愁, 父已老,长兄无。
眉间花蕊化锋刃,
缇萦救父,荀娘守城。杨家女将战沙场,木兰持剑替父征。过黑水,别燕山。 狼烟滚滚之中,有人以柔弱之躯,夤夜行军,千里趱行,不破胡尘不归程。那就尽了这身,倾了这力,去破除障碍,杀鬼蜮,破牢笼。花木兰斗志勃发时,意识之海,与孙悟空接通。一个破宿命; 她从千百年前而来,带着燃烧的烈焰,盛大的美,在命运的山头纵横捭阖、冲锋陷阵。在文明的史诗里横刀立马、遍插旌旗。大美来临,其光映照前尘往昔,方知我们被迫吞服了太多娱乐渣滓、审美糟粕。原来有文化➕有实力,可以创造这样的审美盛宴。在她的映衬下,太多参演艺人,尽成庸脂俗粉,不值一提。独有她,煌煌烨烨似明珠。脸上伤痕添了痞气,刀尖舔血,杀人无数,隐约可见鹰犬作派。但阉党过际,哪能两全?!当如隼目光,化作似水柔情,其反差,其张力,令人心悸。 越剧中有一幕,她左腿踏在凳上,俯身,吊诡一笑,简直销人魂。她环过美人腰,洒金折扇一摇,目色一沉,风姿飒沓,逍遥尽在那一刹。而那个转圈的动图,在无数人的手机里,转了整整一个夏天。《新龙门客栈》爆火后,有人说,“老公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感觉。” 却在每个表情与细节中,做到自然而然的、摧魂夺魄的魅惑。 所以有人感叹:“我们爱上的每个男性角色,都是女性作者的灵魂。”还有人用他反讽娱乐圈,“娱乐圈一百个男的,都比不上一个陈丽君。”在大家啧啧称奇的时候,少有人知的是,陈丽君已经在越剧领域,苦心孤诣奋斗了19年。她今年32岁,13岁学戏,直至今日,都在唱念做打,琢磨声台形表。越剧小众,没钱,没名。可能倾尽一生,也得不到应有的关注和回报。 哪怕后来轰动全网,名震四方,各种资源源源不断砸向她时,依然说:“我选择越剧。”多年以后,她好不容易凭实力,将花旦演得有声有色时,遇见了致命的坎。如此一来,当她饰花旦,无人能配戏。她不得不转型。要么不再唱戏,要么转演其他角色。她不得不重新去观察台下的男人,台上的角色,从中发现细节,用在表演中。反复受伤、痊愈、再受伤、再痊愈......周而复始,直到皮肉坚硬如痂。她觉得,倘若越剧一途,需有人以身证道。那这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她用最笨的、最漫长的苦功,去追自己的梦,求自己的道。比如,去零下20多度的东北吃雪,只为表演一个吃雪充饥的人。 比如,像个苦行僧一样,经年累月地,活在排练厅中。“其他青年演员可能还会出去交交朋友……她不是,她是很纯粹的,活在戏中……”她说,“我一定会抓住每个机会......”抓住每个机会,推广越剧,宣传越剧,让更多人爱上越剧。她有了艺术担当、有了戏剧使命、有了传统文化之魂。也因此,不论走到哪里,风头之上,还是低谷之中,流量中央,还是无人问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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