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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品读一篇文章，里面碰触到一句话，情绪立刻会翻腾起来，反而不大记得文章的意思了。不知在哪里见到了“毕竟才华最耐老”一句，心里狠狠被它戳了一下，记到现在。 此语并非全然在称赞才华耐老，说它愈老愈坚韧，也更厚重。它有“毕竟”做前缀，就包含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诗人木子南方一住就是九个月，返回小城后隐身。堂主老沈将其拽来书院，邀几个朋友闲聚闲话濉溪老街文化兴奋点的打造。 一众人留影，雕塑师王磊忙着造型，属于别类。老杜的一头白发由饱满的脸庞诠释着，老余悠着劲都还是中壮年精神头，一顶棒球帽混淆了木子的年龄，拼命折腾的老沈即便略显疲惫也还是朝气蓬勃；唯独马尔，肚子突兀在画面上，极其显眼，两泡茶便颓然出有气无力。 我是在最近五六年前，就已决意向老年举白旗投诚了。不再去抗拒、抗争它，面对衰老的不期而遇，至少能假装出心平气和。人的面貌容颜，充沛的气力，强健的筋骨，都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老化，一次又一次深切地感觉到，举手投足不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了。 眼睛花了，牙齿松动了，头发由花白到一色银发了，关节疼痛了，两腿越发沉重。大拇手指的腱鞘炎，几欲残废了左手。 身上这零件那零件的陆续出毛病。 想抓紧壮年的劲头，延缓衰老进程，却又真的无能为力。 这是一个生命的机能逐步蜕化的必然薄弱过程，烛光变暗，你得适应在黑暗里蹒跚而行。以往生命的修行变成重在修心，对身体的颓废习以为常，看能否点燃一盏超脱于生命肌体的光。
我一直对“才华”一词不具特别好感，尤其是“才华横溢”的褒语。总觉得“横溢”的东西，大多太使劲，要刻意显示些什么。 但个人具备的能力，却不会随时间轻易消退，有时还会逆生长。比如诗人木子，以往靠小说、散文在文学界占位，退休之后转而一意写诗。诗以外的其它的盆盆罐罐该砸的砸，该扔的扔。 迅即变身诗人木子，一日一首地屹立在小城，诗也越发稳实、厚重。此次回小城，偶遇一场风寒，一个月人都微微颤颤，滴酒都不敢沾；诗却不见病态，反而更显老辣。 由他始知世上存在着一种耐老的才华，百病不侵。 当然，它也断不是年轻时那样，耐老出一种值得炫耀的个人能力。除了自我满足之外，它不具任何社会化的名利功能。 它的社会意义也是附加的。很像“活到老学到老”那话，其中的“学”字，与少年进取之学风马牛不相及，它其实带有更多的自娱自乐自嗨的意味。 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是愿生命之中那束智慧之光，能陪伴自己到尽头。 或许才华耐老之才华，是你在生命衰弱的过程中唯一能够抓住，并使之郁郁葱葱的东西。它的实质是在内心里存续着一份清醒，或许老去也还能自制出些许的愉悦来。 它绝不是什么别的。 作者相关文章 关注马尔的视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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