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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末， 曾同老范一起上中央党校， 留下深刻印象，至今难忘。 入学 上中央党校，早就盼望着。 毕竟，能培训提高，多好的事呀！ 然而，并非你想上就可以上的。 只有到了一定级别，才有资格。 那年，我被仼命为经济日报工交部主任， 这就有上中央党校的资格。 出乎意料到的是，同一期上学的，还有范敬宜！ 老范是经济日报总编辑，副部级，上的省部班。 老詹是经济日报部主任，副局级，上的地厅班。 同老范一起上学 乃人生一大幸事。 读书 来党校目的，当然是读书。 省部班与地厅班，学习时间不同， 他们只学两个月，我们要学三个月。 想来可能是他们的工作更离不开吧？ 学习内容，倒没有多大区别。 重点学恩格斯《反杜林论》，相当深奥，非常难懂， 读起来十分吃力，但是，再吃力也得读呀！ 同学之间，曾经为一个名词而争论不休，面红耳赤。 也曾经为一段话而反复讨论，甚至切磋一两个小时。 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学生，单纯而充满激情！ 马列之外，主要学经济，学历史，包括中共党史。 每天学习时间不长，老师偶尔讲课， 绝大部分时间，学员们回宿舍自学。 自己闭门独坐，没有人会来打扰你。 也可以到图书馆，翻翻杂志，看看其他书籍。 吃饭 读书也得吃饭，这个无须说得， 然而，吃饭是要分不同食堂的。 省部班一个食堂，地厅班一个食堂。 虽然吃饭地点不同，吃饭程序，却是一样。 十人一桌，相对固定。 大家坐下，端碗开吃。 因为头一顿饭，已经发下表格，各自填写。 鱼香肉丝，清炒元白菜，西红柿鸡蛋汤…… 填写以后，服务员自会放到你的座前。 有时难免搞错，没看清楚，就动筷子！ 对面同学嚷道，喂喂喂，有没有搞错？ 仔细一看，可不咋的，见一盘红烧肉， 很对味口，端起来就吃了！ 赶忙道歉，哎呀错了错了，还给你吧？ 还什么还？莫把舌头咬下来！ 众人大笑，米饭差点喷出来。 住宿 地厅班人比较多，住在前面几幢宿舍楼。 楼有六层，每层若干房间。 一人一间，有床，有桌，有衣柜。 每个楼层，两卫生间，得到那里方便。 房间没有电话，每层楼只设一公用电话。 老范他们省部班，条件要好些。 还是一人一间，但面积大得多， 屋内安有电话，而且有卫生间。 要说差别，当时也就这点差别吧。 不过，后来条件好多了， 地厅班面积扩大，装了电话，有独立卫生间。 省部班则已变为套间，配有沙发电视等设备。 散步 晚饭后，没啥事， 我喜欢同老范一起散步。 中央党校很大，地域相当宽阔。 校内有花园，有水池，有亭台楼阁， 沿校园内走一圈，好几里地，得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是我一生难忘的珍贵时光。 我和老范，顺着校园，慢慢行走， 漫无目的地随便聊着。 我说得不多，主要听老范聊， 聊他在上海圣约翰大学念书…… 聊他在《东北日报》当记者…… 聊他在辽阳种马场劳动改造…… 聊成名作《莫把开头当过头》…… 听老范聊天，是一种享受， 一位胸怀博大阅历丰富学者的娓娓而谈。 听老范聊天，也是一种薰陶， 一位慈祥长者对后来人润物无声的薰陶。 吟诵 老范是范仲淹28世孙。 精通古文，学养深厚。 那天傍晚，散步来到一亭子， 夕阳西下，我俩在台阶坐下。 老范说，国枢，我给你来一次吟诵如何？ 当然太好啦！ 老范早就讲过，年少读书时，古文须吟诵， 不是如今这样，一个字个一字发音的读法， 而是像唱歌一样，将古文悠悠地吟唱出来！ 老范站了起来，整整衣冠，清清嗓子， 开始吟诵他平生最喜欢的《岳阳楼记》：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 乃重修岳阳楼…… 老范以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悠扬声调， 似唱似读， 忽高忽低， 或长或短， 时疾时徐…… 吟诵到忘情之处，老范摇头晃脑，双手往上举着， 完完全全，沉浸其中！ 夕阳的余辉，洒在这位激动的吟诵者身上…… 那一幕，深深印在我脑海里！ 我想象着，假如，有那么一天， 老范峨冠博带，在舞台上高声吟诵， 那该是多么精彩、多么动人的一幕， 我敢说，完全不输北京人艺经典名剧！ 报道 头一回上党校， 觉得啥都新鲜。 吃的，住的，用的…… 讲课，读书，自学…… 看电影，跳交谊舞，课余各种活动…… 在我眼中，这都是新闻，都是人们想知道的呀。 我请示老范，可否写篇文章，说说中央党校？ 老范说可以呀，你写吧，估计读者会喜欢看。 果然，《中央党校见闻录》发在《特刊》头版头条。 不但在读者中引起广泛反响， 而且，海外媒体也纷纷转载， 这在中央党校，好像没有过。 小吃 一天傍晚，礼堂放映电影，散场已近十点。 返回宿舍，行至楼前。 但见灯光之下，树丛当中，影影绰绰， 好像有人走动，定睛望去，正是老范！ 见我回来，老范慢慢悠悠，从手提袋中取出一纸质餐盒， 餐盒之中，装有一些小吃。 老范说，今天下午，班上同学请客， 我看桌上点心不错，给你包几个回来， 你且尝尝，是否正宗？ 冬夜寒风之中，点心已然冷却。 望着笑模悠悠的老范，我赶忙捏起一枚，送入口中，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大作 读一学期党校， 总要有所总结。 老范所在学习组，写了一篇关于国企破产的长文。 老范说，国枢，你不是写过《少数企业死不了，多数企业活不好》吗？ 这篇文章，你再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直接改在上面。 拿回宿舍，当天睌上，我仔仔细细，将文章读了几遍。 确实，写得相当精彩，颇有深度，想必是老范执笔。 但是，也有改进之处，值得商榷，可以改得更加准确。 我晓得老范的为人，毫无顾忌，将文章若干地方作了修改。 不知不觉，六七小时，东方既白！ 清晨见到老范，我说，文章写得挺好！有些地方我改了改，你看行不？ 好呀好呀！老范见我睡眼惺忪的样子，关切地说，一夜未眠吧？ 《企业生与死的辩证法》很快见报， 整整一个多版，引起广泛反响！ 我至今认为，这是经济日报史上最有分量的文章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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