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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世界|时代变了,曾经的赤贫户也炫富?一场活动改变了他

 陈想读名著 2024-04-26 发布于浙江

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第二十八章。

时间到了一九八一年,从前苦苦挣扎在赤贫线上的孙少安,竟然要参加“夸富大会”了。

实话实说,尽管孙少安通过办烧砖窑,已经成了村里赚钱最多的人,使他们孙家从此在双水村站起来了,但若说到一个“富”字,却是远远不够格的,更不要说“炫富”了。

但这一次,他却正儿八经地要作为“冒尖户”参加“夸富大会”了,并且成为他成为真正的冒尖户的重要转折。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正月里要开县、社、队、小队四级干部会议,因为这是农村实行个人承包责任制以来的第一个“四干”会,开得跟往年就很不一样,已经有别的县带头,“除过传统的日程安排,另增添一个新内容:在会议结束时举行声势浩大的'夸富’活动”。

这确实是一种巨大的时代变化:

往年的“四干”会,通常都要批判几个有资本主义倾向的“阶级敌人”,今年却要大张旗鼓地表彰发家致富的人。谁能不为之而感慨万千呢?

还是得积极拥抱变化!于是各县纷纷仿效。原西县是个穷县,但既然其他县这样搞,当然也不能落下。

我们此前已经说到过,县委书记张有智已经不太有工作干劲,“向来反感这类大哄大嗡”,对这事却也不敢随意否决,因为“夸富”实际上是赞扬新政策,这是体现政治高度的!

所以张书记就把这事交给“二把手”马国雄去操办。这个安排非常妥当。马国雄是分管宣传工作出身,第一部中,他曾负责“导演”了接待中央高老的那次著名活动,确实是非常合适。

接下来就是要求各公社推选“冒尖户”了。

“冒尖户”的标准:“年收入粮一万斤或钱五千元”。

名额:不限,“有多少推选多少,但不能连一名也没有”。

激励政策:“冒尖户”除在春节后的“四干”会上披红挂花“游街”以外,每户还要给奖励“飞人牌”缝纫机一台。

注意其中一条——“不能连一名也没有”。就是说,保底指标必须完成。

可怜的是,石圪节公社却正是那个“一名也没有”的单位。

公社主任还是徐治功,大家知道,他对于完成上级部署的工作的积极性是很高的,第一部中,他在双水村搞了不少花样,目的也很明确,以政绩赢得领导垂爱,提拔进城。不过这一回他头大了:

石圪节是全县最穷的公社,虽然实行了责任制,农民的日子比往年好了,可新政策才刚刚一年,凭什么能打下一万斤粮食或赚下五千元钱呢?这不是逼着让他徐治功去上吊吗?哼,别说农民,他徐治功也没那么多家当!

但是他没法躺平:

找不出“冒尖户”,徐治功没办法给县上交代。再说,没个“冒尖户”,他又有什么脸面去参加“四干”会?找不出来也得找!找不出来就说明他徐治功没把工作做好!

没办法,这是政治任务。

徐治功和副主任刘根民(就是少安的同学,为他致富起到了很大作用)商讨推选对象,徐主任又一次体现了“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精神,甚至想到了双水村的金富,就是那个小偷,还在根民提醒金富的钱来路不正的情况下,居然表示“不管是偷的还是抢的,只要凑够五千块就行”。

为了完成上级交办的涉及干部政绩的任务,我们的领导干部是什么都不顾了。

你可以批评徐治功这个领导同志不像话,他后来也的确出了作风问题;然而还得考虑到,这会不会还涉及了上级对下级布置任务的科学性问题?这甚至迫使下级动起了歪脑筋,形式主义在所难免。

当然金富这个毕竟有风险,徐治功又想到了孙少安,猜测“这小子开了烧砖窑,说不定赚下不少钱”。

作为唯一的希望,他们上门去考察。最后居然真的把少安推成了“冒尖户”。怎么做到的?

原来,徐治功发明了一种“新式”算账法,“他把孙少安的现金、粮食、窑洞和家里的东西统统折了价,打在一起估算。后来又加上了现存的砖、砖坯和烧砖窑”,就算是这样也还凑不够五千元,结果是在秀莲的建议下,把孙玉厚老汉的财产也算到少安名下。

他们父子其实已经分家了,财政独立,但这时又变成一家人了。

秀莲出这个主意,是看上那一台作为奖品的“飞人牌”缝纫机了。

于是,孙少安这个冒牌“冒尖户”“既然被徐治功糊弄出台子,不会唱戏也得硬装成个戏子了”、

从批判的角度看,这种工作实属弄虚作假,搞形式主义。

不过,从实际效果来看,还真是产生了积极效果,可以从虚和实两方面来看。

虚的方面,孙少安作为冒尖户参加“四干”会,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面:

“冒尖户”们像平民中新封的贵族一般,受到了非同寻常的抬举。其他社队干部都是自带铺盖,七八个人挤在一个学生宿舍里;而“冒尖户”和各公社领导一起被安排在县招待所,两个人住一间带沙发的房子;吃饭也在县招待所的小餐厅。在社会还普遍贫穷的状况下,这些发达起来的农民受到了人们的尊敬。他们佩戴着写有“冒尖户”的红纸条走到街上,连干部们都羡慕地议论他们。

开始的时候,孙少安因自知是冒牌货,“站在这个光荣的行列里,心慌得像兔子一般乱窜”,还“后悔为了一台缝纫机而来受这种精神折磨。除过开会,他也不上街去;他心虚,似乎感到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假’的”。

但他也由此有机会了解到了各种情况,特别是认识了同屋的真“冒尖”,柳岔公社靠长途贩运发财的胡永合。

胡永合向少安夸耀,“他可以一次包县运输公司的两辆汽车,到省城和中部平原的县镇拉面粉,回到山区每袋净赚四五元钱”。胡永合还对对少安说,“他今年还准备办个罐头加工厂”。

那格局,确实不一样,少安跟他一交流,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眼光太浅了,在被各种情况刺激得坐卧不安的同时,“也在内心升腾起一种新的雄心壮志”:

他应该放开手脚发展自己的事业。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冒尖户”。他暗暗下决心,明年他要理直气壮地来参加这样的会议!

然后,少安马上“开始谋算他下一步的宏图远景。他想回去以后,先立刻筹划买一台中型300型制砖机,多开几个烧砖窑,办他个真正的砖厂”。

你看,这是一种激励吧?没有这次参会经历,少安是不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的!

再看实的方面。

要拓展事业,有雄心斗志是不够的,面临的困难很多,关键是要有钱,“一台中型制砖机就得五千元,他个人的钱根本买不起;更不要说扩大生产还得有其他花费”。这要搁以前,少安早就想都不敢想了,但现在他不一样了,尽管是假的,却是公社唯一的“冒尖户”!

他决定找公社徐、刘两位主任贷款。他们很爽快地答应了,“回去以后立即给他贷款,他要多少就给贷多少”。却原来,两位主任在这次会上也受到了强烈刺激:

别的公社都有两名以上的“冒尖户”来参加会议,就他们公社是一户,并且还是个假的!他们来参加这个会实在是脸上无光,因此决心回去也要大干一番,下决心搞出几个真正的“冒尖户”来!

而孙少安是最接近“冒尖”的,当然要全力扶持。

接下介绍一下重头戏,“夸富会”,其中精华环节是流行。作者写得非常精彩,原文放送:

游行队伍的最前边是十几班吹鼓手。这些被召来的全县最著名的乐人,唢呐上挽着红绸花,一个个都大显神通,腮帮子鼓得像拳头一般大。唢呐声和锣鼓声震天价喧吼。四面八方鞭炮声骤起,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

乐队后面,是骑马的“冒尖户”们。他们的马都由县委和各部门的领导人牵着,使得这些受宠的泥腿把子们,都十分不好意思;此刻一个个羞怯地低着头,像些新娘子似的。

“冒尖户”后面,是一长溜工具车。每辆车驾驶楼的顶棚上面,都搁着一台“飞人牌”缝纫机——这是给“冒尖户”们的奖品;缝纫机上贴着大红“囍”字。马国雄几乎把这个活动弄成了集体婚礼。

工具车使劲按着喇叭,警告两边潮水般拥挤的人群让路;它们跟在马匹后面,像乌龟般慢慢地爬蜒着。工具车后面,紧跟着“四干”会的一千多名代表。市民们现在已经挤在街道两旁,欢天喜地观看这场无比新鲜的热闹景致……

也许略显浮夸,但是其中冒尖户们的马“都由县委和各部门的领导人牵着”这一点,是确实很能体现政府态度的。

在这样的氛围中,孙少安双眼潮湿了,他已经忘记了他是个冒充的冒尖户,而全身心地沉浸在一种幸福之中:

自从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他第一次感到了作为人的尊贵。

这就是这次活动最大的价值吧!孙少安的下一步“华丽转身”实在值得期待!完全可以说,孙少安能从“冒牌”冒尖户变成真正的冒尖户,这次活动殊为重要。

本章就聊到这里,欢迎留言讨论!

(网图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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