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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寒冰:我知道的戴季陶

 兰州家长 2024-04-28 发布于甘肃

引子

*本文摘自《湖州文史》第九辑(1991年3月出版,为避免不必要误解,特此说明),作者钮寒冰,原标题《我知道的戴季陶》。

钮寒冰:我知道的戴季陶

戴季陶(1891年1月6日—1949年2月11日)

戴季陶(1891年1月6日—1949年2月11日),男,初名良弼,后名传贤,字季陶,笔名天仇。原籍浙江吴兴(今浙江湖州),生于四川广汉中国国民党元老,国民党理论宣传家,景星学社社员。

早年留学日本,加入同盟会。辛亥革命后追随孙中山,参加了二次革命护法战争

钮寒冰:我知道的戴季陶

五四期间,思想激进,也是中国马克思主义最早的研究者之一。

钮寒冰:我知道的戴季陶

戴季陶(后排左二)和孙中山等人合影

曾先后担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国立中山大学校长、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

1925年参加西山会议派活动,并发表《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孙文主义之哲学的基础》等文章,歪曲孙中山学说的革命内容,反对共产党和工农运动,为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制造舆论,形成所谓“戴季陶主义”。1927年南京国民党政府成立后,长期任考试院院长。1948年任国史馆馆长。后在广州自杀。

戴季陶是中国国民党元老之一,中华民国国旗歌的作词者。有蒋介石的“国师”之称,是蒋介石的忠实“智囊”。

著有《日本论》《青年之路》《学礼录》《东方民族与东方文化》《中国文化在世界之地位及其价值》等,后人编有《戴季陶先生文存》。

钮寒冰:我知道的戴季陶

唯心是佛”四个大字,落款为蒋纬国

戴季陶死后遗体被运回四川成都西枣子巷,安葬在他已故的妻子和父母的身边。然而,历史的变迁使得戴季陶的坟墓在解放后显得尤为尴尬。作为一个在某种程度上的反面人物,他的坟墓在不久后遭到了破坏,虽然遗骨仍在。

在50年代,因建设需要,戴季陶的墓地被征用,他的棺材和妻子及父母的骸骨被迁移到一个名为罗家碾的地方。(据戴家后人回忆,1988年蒋纬国通过特殊管道,向大陆方面探寻戴季陶葬身之处,知道了“文革”时其墓又遭盗掘,时过境迁,遗骨已无处可寻。蒋纬国大约是心有不甘,1989年下半年又派私人代表联系到李烈钧将军的公子、时任民革上海市委副书记的李赣驹,请他帮助寻找戴季陶遗骨。李赣驹请示中台办获首肯后,由上海市公安局派出多名有经验的侦查员,与四川省公安厅联合展开调查。

调查的重点放在寻找当年盗掘坟墓的人身上,也属万幸,居然还找到了这个人。据其陈述,在70年代的全国“农业学大寨”运动中,生产队修建便桥,看上了戴墓里的那几副棺木板,掘墓后将遗骨埋在了一条小河边。

经过现场辨认搜索,终于找到了三个头颅和一堆遗骨。经法医鉴定,这三个头颅为一男二女,与戴氏墓地的墓主相符,确定就是戴季陶夫妇并其母。)

由于没有明显的坟头,这个地方鲜有人知。随着时间的流逝,戴季陶的骸骨似乎注定要永远埋在这个偏僻的角落,加上1984年戴季陶的儿子戴安国在台北去世,戴季陶的遗骸更是无人问津。

晚年的蒋纬国对于给自己亲生父亲修坟的事情一直念念不忘。他委托了自己的黄埔同学李赣驹,向大陆有关部门提出了给戴季陶修坟的请求。

有关部门对此事非常重视,经过大量的走访调查工作,最终找到了当年坟墓的大致位置,展开了挖掘,经过鉴定,其中一具骸骨被确认为戴季陶的。1993年,在骨灰火化后,戴季陶的骸骨被安葬在成都的昭觉寺庙中。这不仅了却了蒋纬国的一桩心事,也让戴季陶得以重新安息。

正文

戴季陶,名传贤,是我堂姑母钮有恒的丈夫,我称他为堂姑丈了。现在把我所知道的戴季陶的情况,叙述如下:

戴季陶是湖州人吗?

戴季陶于1890年生于四川广汉,早年丧母,父戴思孝,是个教馆秀才。他幼年受父指点,勤学书法,正草隶篆,魏宋各体,无不精湛,尤以临摹之神,可以乱真。后在苏州府台衙门充当书吏之职。

我祖父钮耕孙,清末为厦门道台。民国前,即定居上海。我外祖父沈氏,湖州人,寄居苏州,置有园宅,与苏州府台关系甚好。在一次外祖父寿诞期间,祖父去苏州相庆,在宴会上见到戴季陶,苏州府台盛夸戴的书法妙笔,并当众试之,果然不凡,祖父甚喜。

因祖父嗜爱书画,返沪后,与友人商讨,托他们和苏州府台联系,把戴季陶从苏州要到上海,就住在祖父家里。当时祖父住在上海闸北天宝路新民坊(后来我就生在新民坊。故又名新民),戴为祖父等临摹名人字屏,投文人之嬉。

后来戴季陶在上海,结识了陈其采、陈其美、蒋介石、胡汉民、孙中山等人,参加办报和反清活动,也就渐离我家。他在我家时,与我祖父的侄女钮有恒(人称景姑)植识。景姑时尚新学,与戴季陶相处日久,志同道合,互生爱慕之情。戴季陶住在我家时,是撰稿人之一,他写东西很快,一个晚上能写四五十张稿子纸,是用毛笔写的。据我祖母说:“季陶一个晚上写的字,景姑抄两天都抄不完。”那时戴季陶写的文章,都是由景姑誊抄的。后来,由我祖父为其作伐,就在上海我们家里从简成婚。婚后回到湖州,住在木桥头原理德堂诵芬书屋。钮有恒的祖父钮福保,系清朝状元,原有状元厅,现在是勤劳街7弄3号。

此后,戴季陶曾对我祖父说,他的祖籍也是吴兴县,说吴兴有个戴山的地方,是他的祖籍。后来,我祖父晚年归居湖州时,曾派四伯钮季安到戴山为戴季陶寻根,找故旧关系,但未找到。后来由戴季陶拿出一笔钱,由祖父托一个姓陈的戴山人,为戴季陶在戴山后林村办一所戴山小学。学校的匾额是戴季陶在我家里亲自题写的。这样,戴季陶就成了吴兴戴山人。但他尝自谓为“蜀中野人”,然其撰序、跋,作榜书,辄署吴兴戴传贤。钮有恒在世时曾经说过:“戴季陶是'触头’的湖州人。”

戴季陶与蒋介石的关系

戴季陶从苏州到上海不久,就结识了蒋介石,两人关系密切。景姑与戴季陶结婚的那一年,有一段时间上海形势吃紧,说是有人要捕杀蒋介石。当时,戴季陶伴着蒋介石,连夜化装后逃到苏州,安置在戴季陶当年在苏州府台衙门当差使时的一个女相好家里。戴季陶自从离开苏州到上海,和景姑成婚后,由于办报和反清活动极其紧张,也由于害怕景姑的火暴性子,一直没有到苏州去会过那位相好。这次把蒋介石带到苏州,稳在她家里住了几天,戴和蒋商量,由戴季陶单身回上海探询情况。戴回上海活动了几天,看看捕杀蒋介石的风头已过,就到苏州,准备接蒋介石回上海。到丁苏州,得悉蒋介石和他当年的相好,已有了不寻常的感情。当时,戴季陶不但不为此事对蒋介石不满,反而感到欣喜,并进一步为他们撮合。

钮寒冰:我知道的戴季陶

戴季陶在日留学期间与蒋介石合影

戴季陶与蒋介石还有一段过房亲。蒋介石的次子蒋纬国生于1917年,当他在苏州做周岁时,戴季陶和景姑专程去苏州祝贺。在酒席面上,蒋介石亲自把蒋纬国过房给戴季陶夫妇,所以,蒋纬国称戴季陶夫妇为“寄爹、寄娘。”

1931年,戴季陶和景姑在湖州潜园过着隐居生活。蒋介石曾带领蒋纬国专程到潜园去拜仿他,两人谈了很久,蒋介石当天离开湖州了,而蒋纬国在湖州住了七八天。那时我已经有10岁了,我记得有一天景姑派人来接我的祖父母去潜园玩,祖父母把我也带去了。蒋纬国比我大5岁,我们玩得很高兴,他很斯文,景姑让他称我为“新民弟”。吃过晚饭后,祖父母要回家去了,我和蒋纬国还在一起玩,景姑就让我留在潜园过夜,伴蒋纬国再玩玩,所以这一晚我是和蒋纬国同床共被而睡的。

我总感觉到,戴季陶和蒋介石无论从私人关系上还是工作关系上都是十分密切的。

戴季陶在湖州潜园

1931年,长期住在上海为戴季陶管理觉园房子的四伯父钮季安来湖州,说戴季陶打算到湖州来住一阵,还带来一封给当时吴兴县长李光宇的信。没隔多时,戴季陶和景姑到了湖州,住在潜园。

钮寒冰:我知道的戴季陶

戴季陶住在潜园,他的侄儿戴志昂从四川赶来看望他。戴志昂会画虎,住在潜园期间共画了十二幅老虎,可是戴志昂却不善画山水补景。一天,请我祖父钮耕孙去赏画,祖父介绍了住在潜园附近的丁善宝补景。于是志昂画虎,丁善宝画飞鸟补景,戴季陶题了字。那几幅画,给王德馨、丁少兰,还有潜园的房东陆家,以及我祖父等各家取了一幅。阎子瑜托陆家取去一幅。李光宇和戴山后林一个姓陈的,除了各人给画一幅外,还招待吃午饭。在吃饭时,戴问起后林有无学校,姓陈的答称只有一处私塾,景姑在旁说起到后林办所小学,戴季陶欣然同意,并当场拿纸题写了学校的匾额。前面说到的戴季陶在戴山办学校就是这样起因的。

戴季陶在潜园期间,钮氏族中长辈钮吉荪去世了(钮吉荪晚清时曾任湖州知府,住在府西,旧宅至今尚存),景姑接到认告后问戴季陶怎么送份子,戴季陶那天正有西园寺的和尚来访,就对和尚说,送一壇经忏,要 48个和 尚。第二天,戴身穿蓝袍黑褂,佩了勋章,去祭奠钮吉荪,并和和尚一起跪着念经,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心经”一百遍,又念“大悲咒”一百遍。那个厅房,跪了49个人,几乎住满了。钮季刚张罗照拂,李光宇派了警察在门口站岗,不准闲人进去。天井里、花厅里、大门口直到马路上,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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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期间,戴季陶和景姑还去道场山、白雀寺和云巢观等处,并且在所到之处都题了字。在云巢的吕纯阳殿上写了“忠孝神仙”,钟亭上题书“开觉”,鼓架上题书“警迷”。戴季陶还在湖州福音医院看过病,也题了字,捐了钱。又曾接见过周育三、慎斐雯,并都为他们写了对联屏条。钮少卿(钮宇春的父亲)请他参观达昌绸厂,他和景姑都去了,景姑对云锦的纸板大感兴趣,看了很久。有位女校长何志义和钮生(钮仲翔的祖父)一起到达昌去见戴季陶,戴都接待了,为他们题字留念,并为那个小学捐赠了课桌椅。盛暑未消,戴季陶和景姑由蒋介石派人来接回南京。离湖前一天,当时湖州的知名人士为之饯行。在钱行时,戴季陶称颂了湖州电厂的负责人李彦士,戴说,湖州如多几位李彦士先生这样的实业家,那就更好了。那天下午,景姑买了几十斤诸老大粽子,一大包王一品毛笔,还有一搪瓷锅子丁莲芳千张包子,满载而归了。

戴季陶的佛堂与结局

戴季陶对佛经有较深的研究。他为了弄懂一些经书,学习了梵文,向印度和日本的僧侣们求教过。由此,他也熟读佛经,好像是个佛教信徒。其实,他也读可兰经和新旧约,甚至中国道教的经书。有一年,西藏老班禅到上海,住在觉园(现上海的北京西路上),觉园里有戴季陶和王一亭的住宅。戴季陶每天跟老班禅和其他西藏喇嘛学藏文,译读藏经,还叫景姑一起学,认为藏经比大乘经完善。他在南京有两处住宅:一处在鸡鸣寺右侧,题名为“待贤馆”,另一处在华侨路上海路口,题名为“孝园”。孝园是一座大洋楼,楼上除一间卧室外,大部则满布了老班禅和各庙堂送给他佛教锦绣挂像幢幔,还供了不少菩萨,以及佛教的法器,有的像玩具,还有人骨的鼓槌,是老班禅珍藏在西藏布达拉宫的。不过戴季陶自己曾表示过,这些也只是属于装饰而已。但他极为珍视,又极为神秘。因为楼上有佛堂,不是相当的人,不允许上楼。就是孝园的侍仆,也不能轻易进入佛堂。

钮寒冰:我知道的戴季陶

戴季陶与夫人赵文淑合影(不确信,有说是发妻钮氏)

佛堂旁侧,是他的书房,有不少书,据说是经书,不准人动,不准侍仆打扫,赵小姐(戴季陶后来的夫人)受他的命才去打扫收拾一下,戴安国和钮因棠(安国的妻子,是我堂兄钮颂清的女儿,原来比我小一辈,但与安国结婚后,成了我的同辈)都不能随便上楼。直到1949年2月,在国民党政府风雨飘摇之际,戴季陶在南京孝园楼上整理了两昼夜,一部分东西叫赵小姐带走,另一部分由钮因棠带着到昆明转成都,并同意因棠和安国离了婚,两个孩子归因棠带走。他自己到了广州。戴季陶到广州后不久便自杀了。他在自杀前曾经给住在上海的他的妻弟、即我的父亲钮师愈一信,信中说了一些抱怨蒋介石的话,并说自己宁死大陆,不愿随之流离。信尾还要“四哥应速作打算”,即嘱咐为他在上海觉园管理房子的钮季安作离开准备。我父亲看信后立即将信件烧掉。其时,已获悉戴季陶在广州自杀的消息。

(原注:本文作者寒冰,即钮寒冰,湖州人,现年70岁,寓居南京市。)

资料来源:

《湖州文史》第九辑(1991年3月出版,为避免不必要误解,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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