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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的快乐丨康永森:爱跳舞的女环卫工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4-04-30 发布于山东

小区东边有个街头广场,花砖铺地,草坪绿茵,大树掩映,还有条凳供人小憩。

地界不大,却方便舒适,自然成了爱美又爱健康的女士们的天然舞池。

每天早上和晚上,这里都飘荡着或悠扬或铿锵的音乐,一群花枝招展的姐妹们尽情起舞。

我每次遛弯都经过这里,不免停下脚步,观赏一眼或优美或笨拙的舞姿。

看到优美者笑在心里,看到笨拙者笑在脸上,甚至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我偶尔转身,看到的一幕让我一惊:

马路边上停着一辆三轮环卫车,一位女环卫工双手握着扫帚把,两只脚错乱地踩着音乐节拍在扭动。

她的双眼紧盯着领舞者的双腿。

仔细打量这位女工,50开外的年龄,面容憔悴,双眼呆滞,头发零乱,肥大的黑裤子下面,一只布鞋已经变形开绽,只有上身的红色马甲透着鲜艳的光泽,一定是刚过去几天的环卫节新换发的。

我有点不屑地要走开,心想,这个女人会不会精神有问题?

缘于我在县府工作时曾分管过这个行业的工作,知道她在这样的地方做这样的动作是制度要求所不允许的,便冲她扔下一句:你要注意自己的行为!

我外出开会十多天,回来后的那个晚上,我又遛到了街头广场。

广场舞还没有开始,舞者们有的在整理服饰,有的三五成群有说有笑。

环卫女工蹲在地上忙活着,她身边散落着一缕长短不齐的塑料绳,有红色的,有黑色的,还有绿色的,她把那些塑料绳一根一根的往扫帚头上系。

说是扫帚,其实扫帚头上只剩下几根筷子粗的竹棍。

我纳闷地问她:“你怎么不找领导换一把扫帚?”

她手上忙活着,没有抬头:“还不到日子,这中间用坏了要自己掏钱去买,我从垃圾桶里捡了些塑料绳,系到上面,扫地一样干净。”

这时,广场上音乐响起,环卫女工纵身投入,不料,她的舞步已经很熟练,节奏、神态、比起舞场里边的那些老舞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她已经不在路沿石下面的马路上,而是在路沿石上面的人行道上,三轮车也停在了人行道上。

我又有些惊诧:原来她呆滞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而且很舒心、很自信。

趁音乐切换的空挡时间,我上前搭话:“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跳舞,而且跳得这么好”?

她边练习着一个快四的转身动作边说:“寻开心呗!”

“你的工作很辛苦,这样不累吗?”

“不光是累哦,这个活儿还有不少人瞧不起呢。每天都是偷偷摸摸地来,急手忙脚地干,干完了就悄悄往家跑,连个熟人也不想见。到家里什么也不想干,就想睡大觉。”

“那你现在还在这里跳舞?”

“对呀,开始我就想,人家乐着咱烦着,人家玩着咱干着,什么时候我能跟人家一块乐呵乐呵?人家那些跳舞的都是正时上班,早晚来这里乐呵的。现在我跟她们一块跳舞,回到家里也不感觉累了,就我这样的,心里觉得一点不比她们矮了。”

听她说话,我感觉惊讶。不,是为她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尊严而震撼。她随着三步舞曲摆动的身姿好优美。

“那你干脆到广场里边和她们一块跳不更好吗?”

“不行。她们每次跳一个小时,我只能跳一会儿就散,领导是不允许的。幸好我负责这一路段的卫生,都是先把自己的活干完了,再在这里偷着练一会儿。跳舞的这个广场也是我负责,等她们散了,我还要加班打扫干净。这样明天早上又可以挤出点时间跳舞了。领导看到我管理的路段很干净,也不说我什么了。”

环卫女工的做法,映衬了环卫工的坚守与倔强。

是他们用简陋的簸箕端出了城市的整洁;是他们用廉价的扫帚扫出了城市的文明;是他们用执着的善良,坚守着市民的清爽;我们,应该用共同的心声,伴她们跳一曲和谐柔美的环卫女工之舞!

■作者:康永森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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