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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之年读童话

 文艺众家 2024-05-01

有文有艺聚众家

天命之年读童话

闵生裕

清人张潮曰: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深浅,为所得之深耳”。  

年少时,学而不思,好读书不求甚解。不懂童话时看童话觉得热闹好玩。其实,童话大多是哄孩子的,童话给孩子构画的是一个童真世界。童话中往往有很多超自然的人物,如会说话的动物、植物、精灵、鬼怪等等。

童话多离现实生活很遥远,而且有一定的欺骗性。童话故事的开头总是“Long, long ago”(很久很久以前),童话故事的结局总是正义比胜邪恶,人们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孩子听完了甜美入睡,就连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后来,读书时喜欢琢磨点问题。懂童话时看童话,更耐看。其实有些童话是教育成人的。《皇帝的新装》这个童话告诉孩子:要保持天真烂漫、纯真善良的童心,保持无私无畏、敢于说出事情真相勇气。

小时候,我看《皇帝的新装》,觉得那个光着尻子的皇帝是一个傻13。他身边的大臣都不想成为愚蠢的人而违心地迎合骗子。长大后看《皇帝的新装》,觉得那俩骗子是人精,所有赞美新装的大臣都是精人。哦,原来我才是傻13。皇帝的新装不是子虚乌有,而是无处不在。我们鼓励孩子讲真话的同时,成人世界默守的潜规则是:慎说真话。     

《 马背上的夫人》是英国考文垂博物馆的一幅著名油画,也是该市的城市名片。统治英国考文垂的伯爵决定向人民征收重税,市民不堪其苦、怨声载道。伯爵夫人葛黛瓦得知后,恳请丈夫减收征税。伯爵气急败坏,撂下狠话:你要是敢赤身裸体骑马走过城中大街,假如人民全部留在屋内,不偷看的话,我便会宣布减税。

他万万没想到葛黛瓦夫人较真了。翌日清晨,葛黛瓦裸体骑马绕城走,为民请愿减税收。民众非常感激葛黛瓦的义举,大家都紧闭窗户,避而不视。最终,伯爵也遵守诺言,宣布全城减税。葛黛瓦夫人因为这件热门事件,成为英国乃至整个欧洲独具牺牲精神的女性贵族,她本人也成为高贵亲民身份的象征。当然,关于考文垂的故事本身也是传说,甚至相当于一个童话。      

我有时想,美是女人的尊严,女人比男人更爱美。安徒生为什么不写一篇《皇后的新装》?西洋画里人体画多以裸体美女呈现,文学作品里出现个裸女何妨?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童话是面对少儿的,不能诲淫诲盗。不要说美女裸体,少儿不宜。我们看到的《皇帝的新装》的所有卡通漫画中,都是给皇帝留一条裤衩的。

考文垂的葛黛瓦夫人以倾城之姿容,以倾城之担当,裸体游街、为民请命。同样是裸,皇帝之裸是笑话,伯爵夫人之裸是佳话。   

有些作家很有意思,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分明写的真言诤言,却欲说还休,自谦是“满纸荒唐言”。分明是现实世界,却说是太虚幻境。就怕你当真。还用什么甄世隐、贾雨村绕你。

有的作家很狡猾,他写的人事,却用的妖言鬼话,比如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姑妄言之妄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 蒲松龄写鬼写妖,他笔下的书生往往比他还潦倒,但是,他们爱鬼恋鬼胡日鬼,迷妖信妖宠花妖。    

有些作家也很有意思,分明粉世欺世、满纸谎言,却一脸庄严。他们精心编织美丽谎言,也是皇帝新装的新款式。为世用者,百篇无害,不为用者,一章无补。

当一个王朝把掩盖矛盾当本事,把护短遮丑当能力。甚至对不断出现的社会矛盾置若罔闻,对那些敢于揭露社会矛盾、提出问题的人打击报复,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其后果不堪设想。

指鹿为马的故事我们都知道。赵高给秦二世胡亥献了一头鹿,说这是一匹马。这是个脑筋急转弯。懂事的大臣都附和赵高,说这是一匹马,而那些坚持真理的大臣不阿权势。后来,说鹿的人都被赵高解决了。剩下的全是他的支持者。颠倒黑白者极力掩盖社会的丑恶、民众的疾苦,营造一片繁荣美好。比如童话中的人们都说新衣服很漂亮,花纹很美丽。    

大秦帝国是一个伟大的政权,秦始皇被称为千古一帝。为确保大秦帝国江山永祚,传承万世,秦始皇尽收天下之兵而铸十二金人。百姓手无寸铁,你如何造反?孰不知,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后来,起事于大泽乡的陈胜、吴广和那些戍卒揭竿而起、斩木为兵,风雨飘摇中的大秦帝国从此走向灭亡。  
 
当年中国足球一度病入骨髓,人们买票看自己喜欢的球队奉献精彩的大战,狂热的球迷激动的热泪盈眶。后来,中国足坛反腐风暴中,人们惊讶地发现,主教练进去了,主力球员进去了,门将进去了,更搞笑的是执法的亚洲金哨也进去了,足协领导也进去了。奶奶的,这不还是皇帝的新装么?

事实告诉我们,历史要读,童话也要读。而且,有时候童话比历史还深刻。要知道,安徒生是丹麦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他以童话的形式来完成对现实社会的批判。那天,我突然执着一念地想读安徒生,我去几家书店买《安徒生童话》,他们只有拼音版的。有的人小时候没读童话,长大了便世故得不屑读童话了。

作家档案

闵生裕(本平台特聘名作家)宁夏盐池人。专栏作家。擅长杂文时评,足球评论,艺术评论等。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协理事。出版杂文随笔集《拒绝庄严》《都市牧羊》《一个人的批判》《闵庄烟火》《操练自己》等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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