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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角上争何事——话说“渐渐”的微妙 | 随笔 周波

 文化佳园 2024-05-01 发布于北京

     使人生圆滑进行微妙的要素,莫如“渐渐”;造物主骗人的手段,也是“渐渐”。在不知不觉中,天真烂漫的孩子“渐渐”长大,慷慨豪迈的青年“渐渐”变成成人,血气旺盛的成人“渐渐”变成老人。

     这真是大自然的神秘,造物主的微妙功夫!阴阳潜移,春秋代序,以及物类的衰荣生杀,无不暗合于这法则。由萌芽的春“渐渐”到绿阴的夏,由凋零的秋“渐渐”变成枯寂的冬。

     儿女渐渐长大起来,在朝夕相见的父母全觉察不到,难得见面的远亲就相见不相识了。

     “渐渐”的微妙,就是用每步相差极微极缓的方式,来隐蔽时间的过去和事物变迁的痕迹,使人误认其为恒久不变。这真是造物主的又一大诡计!

     “渐渐”的本质是“时间”。时间比空间更为不可思议,犹如时间艺术的音乐比空间艺术的绘画,更为神秘。因为空间姑且不追究它如何广大或无限,我们总可以把握其一端,认定其一点;时间则全然无从把握,不可挽留,只有过去和未来在渺茫之中,不绝地相追逐而已。

     百年的寿命,似乎很长,像当下进入5G世界的人,倘定了搭船乘车的期间的寿命,也许在人类社会上可减少许多凶险残酷的争斗,而与乘火车中一样的谦让、和平,也未可知。

     然而,人类中能有几位能胜任百年或千古的寿命的人,那是“大人格”、“大人生”。他们能不为“渐”所迷,不为造物所欺,而收缩无限的时间并空间于方寸的心中。正如古诗人白居易所言: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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