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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战争:北军第二次攻湘之战(下)

 A松毛岭634高地 2024-05-05 发布于山东

四、平江阻击战

平江是北军攻湘作战的辅助方向。在吴佩孚部向羊楼司发动进攻的同时,由张敬尧指挥的北军约二万人也开始向平江发起进攻。

平江地处幕阜山脉南麓,山峦起伏,地势复杂,北与湖北通城相通,是长沙东北方的重要屏障。护法联军在平江方向担任防御的部队,有湘军刘建藩部十八个营、谢国光部六个营、罗列开部八个营、李仲麟部五个营,共计四十余营约一万五千人。护法军在通城至平江之间设置三道防线:由詹家桥、梧桐山经九岭至白米山为第一道,由大洲、倒流滩经张元岭、梅仙市到桃花洞为第二道,由新市经平江至浏陽为第三道。部队以营为单位分散配置,因险设防。

3月上旬,张敬尧所部第七师和李奎元之第十一师、陈德修之安武军各一部,在通城一带集结完毕。11日,北军分兵多路向平江进犯:以第七师第十四旅旅长田树勋为中央纵队司令,率四个团由三埠桥经上塔寺、五里牌、梧桐山、梅仙市向平江进攻;以第十三旅旅长吴新田为右纵队司令,率两个团由詹家桥经长乐街向平江进攻;以第四十二混成旅②旅长张敬汤为左纵队司令,率三个团经天岳关、虹桥市向平江进攻;以安武军陈德修所部五营为预备队。

北军发起进攻后,两翼进展较为顺利。3月11日,右纵队击退了防守花凉亭的两营湘军,推进到古米山、金家坳一线。中央纵队进占阿婆岭、梧桐山;其第一团进至潭下时,遭到联军英勇阻击, 14日拂晓,在一营安武军支援下,始将当面联军击退。左纵队于11日进占麦市,次日攻占盘石铺,直插天岳关。至此,湘军第一道防线全被突破。

天岳关是平江北面的重要屏障,“悬崖绝壁,高耸群山,鸟道羊肠,艰危万状”③。护法军占据山顶,严密防守。3月14日拂晓,张敬汤部在炮兵掩护下,分两路强攻天岳关。护法军居高临下,猛烈射击,连续粉碎敌人三次进攻,毙伤敌营长以下官兵五百余名。16日,北军派第十一师之四十四团由杨芳林市进攻龙门关,得手后抄袭天岳关之侧后,同时派预备队一营由绝壁攀藤附葛而上,与守军展开白刃格斗。护法军两面受敌,遂放弃天岳关退守梅仙市。

3月18日,北军继续进攻,相继占领了大洲、倒流滩、张元岭、桃花洞等要地。21日,田树勋之中央纵队进逼平江以北十六公里之梅仙市。该处奇峰突起,形势险要,护法军有六千余人扼险据守。北军连续发动进攻,激战两日,仍无进展。张敬尧急令陈德修率安武军由月田赴援,田树勋亦令所部第二十七团迂回至梅仙市西南,袭击护法军侧背,正面部队趁机猛烈进攻。护法军腹背受敌,向平江撤退。

张敬尧不让护法军有喘息机会,除令正面主力部队冒雨追击外,又令左纵队司令张敬汤率一个团连夜向平江侧后穿插,抄袭护法军后路。3月22日拂晓,穿插部队进抵三陽市,抢占附近高地,猛烈袭击护法军侧背。护法军后防空虚,又见岳陽已经失守,遂无心再战,放弃平江南撤。22日上午,平江为北军占领。

在北军疯狂向岳陽和平江进攻时,驻长沙的湘桂粤军“联帅”谭浩明束手无策,无所作为。在岳陽被占之日,谭曾发布安民告示,声称“岳陽小挫,兵事之常,本帅坐镇,自有主张,……”①。但到了25日,这位“自有主张”的三拾联帅”竟惊慌失措,率所属桂军慌乱地撤离长沙。

桂军撤走后,长沙成为不设防的城市。3月26日晚,吴佩孚第三师不费一槍一弹开进长沙,张敬尧部也随后赶到。这时,冯国璋已重新任命段祺瑞为国务总理。段于3月27日任命皖系军阀张敬尧为湖南督军兼省长,同时电令吴佩孚立即率部向湘南进军。

护法联军平江之败,除兵力对比居于劣势外,同样由于分散设防,单纯防御的结果。加上所守据点又忽视保障侧后的安全,以致险要之地屡遭北军迂回夹击而被迫撤守。

五、湘东反击战

1918年4月初,段祺瑞政府见湖南战事发展顺利,而琼州的龙济光和福建的李厚基都已出兵攻粤,在此形势下,确定了北军下一步总的作战方针:“定湘、援龙同时并举”,“虚攻衡宝,以掣敌势。一面陽出郴州援粤,陰由闽急攻潮惠,奇兵制胜”①。根据以上方针,除令浙江派一师赴闽,江西编一混成旅趋大庾岭,以牵制粤军,“遥增龙军之气”外,令在湘的北军分三路向南推进。以吴佩孚之第三师及一、二、三、四、五混成旅为中路,出长沙经湘潭向衡山、衡陽进攻;以张敬尧之第七师及补充旅、混成旅为右路,由长沙经湘乡、永丰攻宝庆;原第二路军之施从滨第一师、张宗昌第六混成旅、张之杰第二十三旅及李传业安武军十五营为左路,经醴陵南下,攻攸县、茶陵;另调奉军两旅驻守长沙。北军企图于旬日之内占领全湘,然后直趋粤剩

联军自弃守岳陽、长沙后,两广巡阅使陆荣廷决定:湘桂粤联军全部退驻衡山、永州一线,“暂取守势”;商请川、滇、黔靖国军立即出川东下,进取鄂西,以分敌势;桂粤两省集中全力进行讨龙作战,以肃清后方隐患。这时,潭浩明已率桂军退到祁陽、宝庆地区,把湘军甩在湘潭、衡山一带。

湘军退守衡山等地后,程潜、赵恒惕、刘建藩、林修梅、林祖涵等举行紧急会议,决定依靠湘军自己的力量,对敌组织顽强抵抗,确保湘南。他们分析认为,在南犯的三路北军中,中、右两路是主力,唯左路张怀芝所部系由四省军队凑合而成,指挥关系紊乱,战斗力较弱,如将该路敌军击破,则其余两路必不敢轻进。于是决定以赵恒惕为湘东前线总指挥,刘建藩为总参谋,集中退到衡山一带的湘军一万一千余人,并联络退守安仁的马济所属粤军和李书城之援鄂军,共约二万人,对北军左路军实施反击。程潜、林修梅、吴剑学等率四千人扼守衡陽,阻击从正面进攻之敌。

北军左路军进展迟缓,在吴佩孚、张敬尧部进占长沙后,才由赣西进入湘东。该军企图由醴陵南下,沿湘东大道进取攸县,然后直薄粤剩4月15日,其先头部队施从滨师占攸县,不久,李传业之安武军和张之杰的赣军一旅也进抵攸县,分别驻于攸县城外之马鞍山、桑田、小集、朱亭等地。20日,施从滨师第一、第二旅由攸县分别经马子坡、桑田继续南进,企图进据安仁,进而攻取永兴、郴县,尽快实现直指广东的作战计划。

根据敌军上述行动,赵恒惕等率部于4月20日由萱洲渡湘江,秘密进入霞流市、吴集和青山冲地域,待机歼敌。湘军拟由五个方向对正在行进中之施从滨师发起突然攻击:驻安仁之

马济率粤军自渌田经桑田出和尚坳、五里牌,攻攸县之南;刘建藩所部由草市、杨林出马鞍山,经马子坡、皂角市攻攸县之西;赵恒惕所部分成两路,一路出黄泥塘以配合刘建藩部出击,一路由毛陈桥攻敌之侧背;李仲麟部攻小集;李书城部为总预备队。

4月21日,刘建藩率部首先深入到攸县与桑田之间的皂角市,与粤军一道,完成对施从滨师部队的合围。双方激战两昼夜,施师损失大半,余部向茶陵逃窜。

4月23日,驻攸县之北军一部,向刘建藩部侧后迂回,适与赵恒惕师出毛陈桥之部相遇,遭到迎头痛击,缩回攸县。下午,湘军合力向攸县城发起总攻,守敌不支,分向醴陵、茶陵方向逃窜,湘军一举攻克攸县。这一仗,共毙敌千余名,俘敌数百名,夺获飞机两架。湘军也伤亡数百人。

4月24日,湘粤军分数路追击敌人。刘建藩和湘军第一师第二旅沿新市、黄土岭(今皇图岭)大道向醴陵攻进;第一师第一旅由新市出贺家桥,作为策应;马济粤军一部守攸县,一部进击茶陵;李仲麟部攻克小集后,即会合李书城部反击朱亭之敌,尔后向渌口推进。

北军为掩护部队后撤,以一部兵力扼守要地黄土岭。4月25日,湘粤军与扼守黄土岭之敌展开激战。赵恒惕命刘建藩部攻敌左翼,湘军第一师第二旅和马济粤军一部攻敌右翼。同时,逼近醴陵的第一师第一旅也举旗南下,回击黄土岭。27日,湘粤军发起总攻,据守黄土岭之张宗昌第六旅及李传业安武军拼死抵抗。赵恒惕亲临督战,指挥湘军从正面连续突击。北军终于不支,遂放弃黄土岭,分别逃向萍乡、浏陽和株洲。湘军乘势猛追,连克醴陵、株洲,前锋距长沙省城仅数十里。经此一战,北军左路军几乎全军覆没,施从滨师仅剩七百余人,张宗昌混成旅仅剩两营,李传业安武军也死伤过半,损失槍炮子弹不计其数。张怀芝只身逃回汉口,向攻湘军总司令曹锟诉说因张敬尧不出兵救援,致遭失败,为自己开脱。

湘军反击获胜后,准备从株洲渡河抢攻白石港。刘建藩在渡河时不慎落水身亡。张敬尧闻左翼兵败,一面急调进攻宝庆之田树勋旅退保长沙,一面令正在宁乡“清乡”的李奎元第十一师和奉军一部前往株洲阻击湘军。同时,令已于4月21日攻占衡陽的吴佩孚部向江东卷击,威胁湘东护法军之后路。这时,湘军因遽失勇将,又有腹背受敌之虞,赵恒惕遂下令放弃株洲、醴陵,留李仲麟部在茶陵担任警戒,主力撤往酃县和永兴。北军乘势逼进,田树勋旅再次攻陷宝庆,吴佩孚部连陷安仁、攸县及耒陽。至此,湖南大部又为北军所占。护法联军全部退守湘桂边界地区。

湘东反击战是护法战争中一次最出色的作战。湘军将领在岳陽失守,桂军南撤,北军气势逼人的情况下,不畏强敌,决心联合粤军,坚持实行反击作战,并能冷静地分析敌情,决定集中兵力,打敌比较薄弱之一路,这一决策无疑是正确的。此外,在战法上,汲取了前次作战失利的教训,由单纯防御改为主动进攻,在统一指挥下,对正在运动之敌实施多路突击,攻其不备,出奇制胜。首战获捷后,又乘胜追击,不给敌人以喘息时机,从而取得了歼敌万人的重大胜利,其战斗精神和指挥艺术都是值得肯定的。

六、湘西争夺战

广东护法军政府成立后,湘西辰沅道尹张学济派人赴广州谒见孙中山,表示愿意响应护法。孙中山遂任命张为湘西护法军总司令。1917年10月下旬,张学济和湘西镇守使田应诏、镇守副使兼第五守备区司令周则范、第二师第三旅旅长陈嘉佑,在沅陵、洪江、常德等地相继宣布独立。张学济推旧友胡瑛为护法军湘西招抚使,永绥镇总兵谢重光为护法军副总司令。湘西护法军共有一万一千余人②。

张学济响应护法后,率本部东进桃源。不久,应湖北石星川吁请,率部援鄂,旋随荆沙靖国军退往鄂西。

1918年3月,护法联军在岳陽战败,大军南撤,湘西护法军便受到严重威胁。这时,据守常德一线的湘西护法军有田应诏、胡瑛所部共六千余人,周则范部约三千余人。北洋政府令原第十七师师长陈复初,在湖北长陽招抚旧部①,恢复该师建制,然后会合原湖南第四守备区司令王正雅所部,进攻湘西。4月2日,陈复初率十三个营约六千余人由沙市出发,经渔洋关进窥湘西。

湘西护法军急电唐继尧、刘显世,请求滇、黔军赴湘救援。唐、刘以湘西系滇、黔门户,不能见危不救,遂派黔军第一混成旅旅长卢焘和游击司令王华裔分别率部开赴辰州(今沅陵)、洪江,支援湘西护法军。

4月23日,北军陈复初与王正雅率部从临澧出发,经朱日桥进攻常德;并电请张敬尧令李奎元第十一师分由益陽、宁乡进逼汉寿,“俾壮声援”,请吴光新旅一部进驻公安及津市、澧县一带,相机策应。

4月25日晨,北军陈、王部在八里铺与湘西护法军接战,田应诏、周则范率部且战且退,扼守鳌山。下午3时,北军夹击鳌山,护法军不支,弃鳌山后撤。

田、周两军在鳌山失利后,拟与北军妥协,电邀张敬尧派人到常德谈判,表示护法军移驻桃源,将常德让给北军。这时,已进至麻陽、辰州一带的援湘黔军闻田、周有妥协撤退之意,急在辰龙关至兴隆街一线展开,准备防堵,并警告田、周,如“遇有后撤者,必将迎头痛击”①。田、周只好继续对北军作战。

5月4日,田、周派人持函赴陈师司令部,诡称护法军将按前约移驻桃源,欢迎陈复初军入驻常德。陈见函不疑,率军入常德城。及至城内,突然伏兵四起,田、周则率部从外面包围该城,实行内外夹攻。北军突遭攻击,军心大乱。陈复初率部左冲右杀,夺路而逃,后只身逃往长沙。陈部朱泽黄旅退保津市。田、周联合林德轩、胡瑛等部,乘胜追击,于6日克复临澧。5月15日,田、周致电冯国璋,要求“休兵息战”,划地自守。此时,抵达津市的第十六混成旅旅长冯玉祥①,也致函田、周,希望湘西各军停止进攻,让出常德、桃源,作为南北两军缓冲之地。湘西军队已无心再战,同意与冯妥协。5月下旬,田、周率部撤出临澧、常德。冯玉祥旅进入常、澧后,也不再向南进攻。李奎元十一师则于6月中旬乘机占领了益陽、汉寿。

北军在第二次攻湘作战中,共投入兵力约十万人,并起用吴佩孚为主战场指挥,取得了明显战果。尽避北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②,但终于占领了湘省大部地区,基本上实现了预定计划。

护法联军之所以遭到失败,一是由于战前顿兵乞和,内部矛盾加剧,部队士气下降;二是缺乏战略协同,先是不与湖北靖国军配合作战,后又不与湘西护法军密切协同;三是在岳陽、平江防御战中,实行单纯防御。后来虽然取得了湘东反击战和湘西伏击战的局部胜利,但未能从根本上扭转颓势,不得不退守湘桂边界地区。幸好北军主将吴佩孚在攻占衡陽后,以部队久战力疲为借口,顿兵不前,并于5月25日起在耒陽与湘军师长赵恒惕秘密谈判,约定从6月15日起,双方于宝庆至茶陵一线停止交火①,才使护法联军有了喘息的机会。

吴佩孚的自动停战,虽然打乱了段祺瑞的进攻部署,加剧了直皖军阀间的矛盾,但同时也加速了桂系军阀与北洋直系军阀的勾结,因而不仅没有给孙中山的护法事业造成有利条件,反而带来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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