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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战争:滇黔靖国军攻川之战(下)

 A松毛岭634高地 2024-05-05 发布于山东

五、重庆之战

(参见附图三十三)

川军攻占泸州、叙州后,未能按预定计划牵制住饱渝之滇军,反使自己被牵制在叙、泸等地,进退两难。同时,川军的后方也动荡不安。1917年11月1日,川边屯殖使张煦在西昌宣布独立。唐继尧委张为靖国军第七军军长,令其率所部三十营进攻汉源,威胁成都。不久,由孙中山派遣入川的中华革命党人黄复生、石青陽和前川军将领卢师谛、颜德基等人,招集旧部、散兵游勇和绿林武装,组成四川靖国国民北伐军,在永宁、合江和綦江一带活动,配合滇黔军进攻重庆。于是,四川的军事形势发生了不利于川军的变化。

滇黔军攻渝之战早于1917年11月初即已开始。滇军何海清、李友勋两旅乘川军第一师西进攻泸之际,迅速由两翼袭取永川和合江,切断了攻泸川军与江津、重庆守军的联系。与此同时,黔军总司令王文华指挥该师和石青陽之四川靖国军一部,由綦江分兵两路向重庆推进:一路经广兴尝夹滩场进迫江津;一路出龙岗经界石进攻三百梯,拟从正面进攻重庆。该路部队约两个团,秘密开进,隐蔽接敌,顺利通过龙岗、界石,突然于11月12日晨将防守三百梯的北军吴光新部一个营团团包围,并发起猛烈进攻。北军旅长李炳之亲率一团驰援,凭险顽抗。黔军见正面进攻受阻,便分兵一部,企图从侧翼经鹿角尝黄角桠袭击重庆,结果遭到北军李旅另一个团的节节抗击,进展缓慢,其后路又受到自土桥方向迂回而来的一营北军的威胁,被迫于14日退守鹿角常

此时,另一部黔军向江津发动了进攻。江津位于长江南岸,距重庆数十公里,是由长江北岸进攻重庆的重要通道。黔军以四个营的兵力,于11月11日秘密进抵江津外围,并控制了龙门滩、夹滩场等要地。12日晨,向江津城发起进攻,顺利攻占了城南高地。这时,防守江津之川军仅第一师一个营,周道刚急令刚抵重庆的管金聚之陕军第二梯团(步兵两营,骑、炮各一连)增援江津。陕军赶到江津后,以一营扼守沿江要隘,另一营配合川军仰攻城南高地,经两昼夜战斗,终将黔军击退。20日,滇军李友勋旅赶到,配合黔军一举攻克江津。

11月26日,滇军第一军军长顾品珍抵达江津,与黔军师长王文华商定协同攻渝作战计划。其要点是:滇军负责阻截可能由泸州援渝之敌,并以主力从江北分由走马岗和江津指向重庆,为助攻;黔军以一部固守江津、白沙,其主力沿长江南岸进攻黄角桠、连山一带,为主攻;电请唐继尧转饬赵又新、黄毓成所部反攻泸州,以牵制叙、泸之敌,掩护攻渝部队之侧后安全。唐批复:“叙泸方面,正力图恢复。重庆须早日攻下,方有办法。计划既商定,此间不为遥制”②。由此观之,唐继尧似乎汲取了叙泸之战的教训,改变了对前线部队统制过死的做法。

11月30日,滇黔川靖国联军①按计划分路向重庆发动了进攻。江北滇军分为两路:右路李友勋旅由江津向白市驿方向推进。当日克铜罐驿,12月1日进占陶家尝福寿场,次日克白市驿。左路何海清旅由永川进击,于12月2日克走马岗、老关口,3日进迫浮图关。与此同时,长江南岸之黔、川军也对铜元局、黄角桠之敌发动了进攻。该方向有北军吴光新所部之李炳之旅和川军第一师之两营特种兵,共约千余人。黔军投入作战的部队共九营,加上石青陽所部四川靖国军,共约二千人。12月1日,黔川军分左右两路奋勇进击,王文华“严令前敌各军,虽伤亡至五六营以上,不准稍退一步”①。血战数日,黔军共伤亡营长以下官兵约千人,终于在12月4日上午进据真武山和黄角桠,与重庆仅一江之隔。

周道刚、吴光新见滇黔川联军兵临城下,感到重庆难保,遂弃城而走。吴光新部于12月3日夜乘船退往宜昌,周道刚率所部于11月4日晨退往合川。4日下午,滇黔川联军进占重庆,请熊克武出面维持秩序。13日,熊克武致电孙中山、陆荣廷、唐继尧等,宣布与西南各省一致行动。

六、成都之战

滇黔川联军攻占重庆后,即确定了以占领成都为主要目标的全线进攻作战计划。进占重庆的部队分兵三路向成都进发:四川靖国军为右路,由重庆出壁山,经青木关、合川西攻成都;贵州靖国军为中路,由重庆出壁山、大足,经安岳、乐至进逼成都;滇军顾品珍部为左路,由重庆西攻永川、荣昌,进取内江、资中,尔后北攻成都。与此同时,退驻川南的滇军赵又新、黄毓成等部由永宁北攻纳溪、泸州,然后一路循长江反攻叙州,一路经富顺进攻自流井,得手后,再进取威远、荣县,经仁寿进逼成都。

联军发起进攻后,进展颇为顺利。12月15日午前,滇军赵又新部攻占纳溪,继向泸州进逼。18日,川军第一师第二旅旅长王■在合川发出通电,宣布护法,驻守泸州之刘湘第一旅随之动遥19日,滇军一举攻占泸州,刘湘旅退往永川。22日,顾品珍部攻占永川,川军第一师代师长徐孝刚暨刘湘旅退往隆昌。

12月18日,冯国璋特任刘存厚为四川督军。1918年1月1日,甘心附逆的刘存厚在成都正式就职,并电饬徐孝刚固守隆昌,阻止滇军前进,准备调集兵力,调整部署,进行反击,夺回泸州、重庆。然而,未等川军反攻,滇黔川联军先敌发动了更为强大的攻势。其部署是:滇军顾品珍部由永川沿大路攻取隆昌、内江;赵又新部一由泸州攻富顺,一向叙州进攻,以为牵制;黔军王文华师之一部出大足,经吴家铺助攻隆昌、内江;川军石青陽部进攻安岳、乐至;熊克武部一由安岳取遂宁,一攻顺庆;叙南赵钟奇部牵制盘踞叙州之川军,策应主要战场行动。据此部署,顾品珍所部于1月2日占荣昌,8日下隆昌,15日占内江;熊克武指挥之川省靖国军于1日克渠县,3日克遂宁,9日克顺庆(今南充)、保宁(今阆中);黔军王文华师占领了大足等地。此后,赵又新所部于14日占富顺;叙南赵钟奇进占屏山、筠连。靖国联军的强大攻势,不仅打破了刘存厚反攻泸州、重庆的计划,而且进一步削弱了他的实力。刘、钟、周各部被压缩在叙州、自流井、简陽至成都的狭长地域内。

刘存厚面对险恶形势,一面迭电北京政府,请速接济槍支弹药,并请转令陕、甘、鄂三省督军迅速抽调劲旅增援;同时再次调整兵力,准备对联军实行局部反攻,企图夺回部分失地,稳住阵脚,坚守待援。1月16日,刘存厚军北路司令杨肇锡反攻遂宁获得成功。20日,南线之舒荣衢旅打退赵又新部的进攻,夺回富顺;中路钟体道师也击败进攻安岳之黔军,推进到永清常刘存厚军反击作战,给滇军造成较大损失②,但其

所属部队亦因数月激战,已成强弩之末,局部反攻虽获小胜,终因兵力不敷,无法摆脱被动态势。

1月23日,冯国璋任命刘存厚兼北洋陆军第二十一师师长,舒荣衢为该师第四十一旅旅长,陈洪范为第四十二旅旅长,刘成勋为陆军第二十二混成旅旅长,汪可权为第二十三混成旅旅长,企图用将刘存厚所统之川军纳入北洋军序列的办法,继续把刘牢牢地拴在“武力统一”的战车上。北洋政府这一招果然见效,刘存厚在接到命令的当天,即致电北洋政府,声称要作战到底,“决不与滇黔议和”。然而,这种顽固态度,并未给川军带来任何希望。

1月25日起,川南滇军分兵四路向叙州、富顺、内江和资中等地发起猛烈进攻。刘军因伤亡惨重,弹药匮乏,后援不继,战力锐减,整个防线呈瓦解之势。30日,刘存厚急电段祺瑞,谓“饷械全罄,各军退却,叙州、遂宁相继失陷,维持力竭,乞速援救”①。但此时北军在湖南新败,岳陽失守,北洋政府本其必先争湘图粤的既定方针,正急于改变湖南战场的被动态势,无力顾及四川方向,因此,对刘存厚的告急电,未予回音。

1月31日,滇军攻占叙州,2月2日攻占内江、富顺,6日攻占自流井。刘军一、二、三师龟缩于乐山、简陽至成都:间狭小的地域内。

为了保存实力,应付危局,刘存厚于1月31日通电宣称:将四川督军一职让给熊克武,“自己解甲归田,以明素志”,要求与联军停战议和。这一缓兵之计当即被联军识破,认为“所云停战,实系缓兵”①。唐继尧、熊克武要求刘克日率部撤出四川,退往陕西。刘存厚默而不答。于是,各路靖国军继续挥兵前进。

缓兵之计落空后,刘存厚决心以所余兵力固守成都外围要点,等待北洋政府救援。他分析战场形势,认为滇军在南路,黔军及熊克武所部在北路,“两相比较,实南强而北弱”,因而决心对南路之滇军取守势,对北路之黔军取饱势。为此,决定抽调防守资中的部分兵力至简陽方向,准备伺机反击。

2月上旬,防守简陽的川军第三师未等资陽之援兵赶到,就仓促协同第二师之第三混成旅,对乐至之黔军发动进攻,攻占该镇后,又继续进攻安岳。中途遭到黔川联军迎头痛击,旋即放弃乐至,回守简陽。联军乘势追击,在乐至以西之施家坝遭到由资中和乐山赴援之刘存厚军猛烈阻击。

正当简陽刘军顽抗联军进攻之际,第二师所属之刘成勋、陈洪范两旅于2月16日在乐山宣布参加护法。18日,第一、三两师全体军官和第二师之汪可权、舒荣衢旅,也宣布与西南靖国军一致行动,并推熊克武主持四川军政事务。

刘军纷纷参加护法,滇黔军得以长驱直入,于2月18日占领简陽,进逼成都。熊克武所部也乘势攻占淮镇,向成都挺进。

刘存厚见所属部队分崩离析,无法再战,遂于2月19日伙同城防司令田颂尧等撤离成都,退往川北。3月8日,孙中山任熊克武为四川督军。历时八个月的四川护法战争,至此告一段落。

滇黔川联军攻占成都后,唐继尧于3月下旬开始组织部队援鄂援陕。但这时湖北靖国军已败退鄂西,滇黔援鄂军遂与北军相持于宜昌、夔州间,不再前进。

滇黔军所以取得攻川之战的胜利,主要由于其作战指导比较正确。滇黔军入川伊始,针对刘军主力集中于川南的情况,把注意力放在防守薄弱的重庆方面,兜击刘军的后方。这一方针无疑是正确的。以后虽出现了叙州、泸州相继失守的危局,进攻重庆的初旨仍不动摇,结果重庆一经攻占,战场形势马上发生变化。在攻占重庆后,联军以一部兵力牵制叙州刘军,集中主力分由重庆、泸州迅速攻取成都,使刘军陷入困境,从而完全夺取了战场主动权。此外,中华革命党人在四川组织反刘武装和联军注意开展分化川军的工作,也为作战的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刘存厚军的失败,主要在于政治上逆历史潮流而动,军事上急功近利,缺乏全局部署。他只顾争夺叙、泸,而忽视对后方要地的防守,结果虽得叙、泸,却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既不能向纵深发展,又不能回兵救渝,陷入进退维谷之境地,终于招致最后失败。

滇黔军进攻对抗护法运动的刘存厚所属川军,固然有其进步的一面,但以护法为名,行吞并四川之实,这就理所当然地遭到四川人民的反对,因而其胜利也是暂时的。滇军进占四川后,耀武扬威,专横跋扈,与黔、川靖国军的矛盾逐渐加深,开始酝酿一场新的军阀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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