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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柳残阳《霜月刀》附作品鉴赏

 海阔天空vmee2u 2024-05-06 发布于福建
2023-12-19 20:57·痴人品书

柳残阳(1941— ),本名高见凡,山东青岛人,台湾员林实验中学毕业。因屡试大专联考不中,1961年乃撰《玉面修罗》一书,向四维出版社投稿,不意出版后颇受好评,由是“下海”专事武侠创作,与武陵樵子、云中岳並称“四维三大名家”。

柳残阳文笔新颖有力,自1966年《枭中雄》、《枭霸》兄弟作问世,乃独创“铁血江湖派”阳刚风格,以独行侠盗或职业杀手之血性、自省、孤愤为描写重心,遂卓然成家,红极一时。1985年赴美定居,仍创作不辍。

霜月刀

沙漠里,荒丘边,停着一辆乌油篷布的双辔后挡车。车上,两具尸体;车下,跪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小男孩。五个身穿一式黑巾黑衣的彪形大汉百般搜查,却找不到站立一旁的他们的少爷,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所要的鸳鸯镯——他准备以此作为礼物送给心上人。那丈夫反复解释镯子在友人处,可以修书去取;那青年只是不信,一味威逼。丈夫被打得半死,孩子被割去一只耳朵,妻子被剁去一只手……这时,沙丘后走出一个颀长瘦削的中年人,他力加劝阻,希望那青年就此罢手。那青年先是亮出身份——他是辽北遮顶一块天长春山金家楼金老寡妇的儿子金少强,来加以威胁;继而因那人胆敢侵犯他行事的权力要置那人于死地。可五只走狗加上武功不弱的金少强在那人面前都不堪一击。金少强临死见到了取他性命的是霜月刀,明白了那人正是名闻江湖的屠手展若尘。

展若尘继续往南走去。此行表面上的理由,是去探访老友;实际上,因他杀人过多,他的掌门师兄令他受戒三年,行善积功,以赎杀孽。他不得不遵,可在他看来,屠戮邪恶以全善良,又何尝不是一种行善积功的手段?这时,天色有点阴沉,路上也无行旅;突然,他感到四周气氛异常。一位少女等在路边,要为她未婚夫婿飞绫落虹卢伏波报仇。尽管展若尘向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一十七个月前,一个小伙子因寡母要吃鸡肉而到卢家庄偷鸡,失风被擒,卢家庄的人不但把他打得死去活来,还要取他性命。展若尘撞见,愿替那小伙子出钱赔偿,卢伏波不但不依,还诬指展若尘与那小伙子是一路的,使出白绫门中致命绝招从背后向展若尘发动攻击,展若尘不得不拔刀回敬。结果,卢伏波身中七刀,死在当地;但道理已无法化解仇恨,那少女之父、七步追风黄渭,卢伏波之叔驭云搏鹰卢尊强与前来助拳的其他武林高手也完全不论是非,单凭亲疏来以牙还牙。一场流血豁命的争斗难以避免了。展若尘知道,今天这一关,乃是名副其实的鬼门关。黄、卢皆非泛泛之辈。来的还有三龙会首领上官卓才,名列白山黑水间十大高手的一对拜把子兄弟黑煞神铁彪和鬼黑旗郝大山,再加上西陲邪派宗师无极童子焦二淳门下的血魂邢独影,他专好寻访有名高手挑战,而今尚未听说过有谁挫败过他。邢独影先邀展若尘单打独斗。他连番腾跃,使出焦二淳的独门奇学“大天罩”,展若尘则双臂伸展,原地回旋,使出刀法中久已失传的绝活儿“刃叠浮屠”。二人几次交手,邢独影肩、肋数处流血,尤其背后,更翻卷开一条半尺长的伤口,他辨出了背后这一刀叫“天罡刀”。邢独影认栽了,不过临走丢下话: “我会再找你的。”

邢独影尽管来得无理,但他还讲江湖规矩;其他人为了报仇,什么也不顾了。开始是五大高手,接着是白绫门的及黄渭门下的弟子一拥而上,绫缠、枪挑、刀劈、斧砍……展若尘刚才虽然重创邢独影;自己的肩胸腰肋间也伤得不轻,鲜血几将前襟染红,他感到呼吸粗急,力道虚浮,但他实在不愿意为了这么件事而把一条命送在这些人手里。霜月刀的光华或群聚,或单射,九名弟子命丧当地,五大高手个个受创,可他也伤上加伤。他感到,这一次要玉石俱焚了。卢尊强再次持枪飞扑而上,二人将作最后生死之搏,一道弯月形的森蓝弧光猝而响着尖锐的声音将二人隔开。那弧光归回之处,出现五个剽悍的大汉,一式黑巾黑衣;站在大汉前面的,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的金老寡妇,长春山金家楼的主子,辽北当头的一块天金申无痕。展若尘立即想起不久前他杀死金申无痕的独子金少强之事,显然,报仇的来了。现在他已力竭气尽,唯有认命了。不料金申无痕出外寻子,途径此处,见黄、卢这班人不顾武林传规,聚众凌寡,斩尽杀绝,很为不平;她把展若尘救下,让那班人立即上路。慑于金家楼的势力,黄、卢等万般无奈,心怀怨毒,被迫撤离。金申无痕让身负重伤的展若尘乘坐她的轿子回长春山,她则继续去寻找金少强。此时的展若尘全身起了一阵冷颤。他杀了她的儿子,她现在却救了他。这样的巧遇不仅令人惶惑与酸楚,而且令人悸动与悚栗了……

展若尘住在金家楼里的如意轩。金申无痕曾交代要等他的伤势痊愈之后才能让他离去,于是他各方面都受到细心照料。一个半月后,他的创伤已完全痊愈。其间,他与金申无痕见过一次,那是他到金家楼的第十天。金申无痕已经发现了金少强的尸体,但没有找到凶手。金申无痕对展若尘的骨气、胆识和魄力十分赏识,她希望展若尘伤势大好之后,还能在这里多盘桓些日子。此后金申无痕多次遣人送来珍贵补品、丰美食物。感激之余,展若尘心中感到痛苦,感到愧疚——他并不后悔杀死金少强,但感到愧对一颗慈母的爱心。

一天深夜,无星无月,展若尘被请到白石精舍。金申无痕告诉他:南岭属于金家楼的票号短少银子十一万两之多。事情复杂的是,票号的负责人赵双福是金家楼二当家的心腹死党。金申无痕派人查帐后的第三天,有人盗用印有金申无痕钤记的雪香笺传令,从另一粮号急调十一万两现银到南岭票号去。银车甫动,又接通知转头运回,那正是金申无痕亲赴南岭追究此事的同一天。就在那天,赵双福藏匿到一个不在道上的皮货商人家中,那商人暗中与二当家颇有来往。为怕一旦东窗事发,二当家也保护不了他,那皮货商人悄然向金申无痕举发。金申无痕希望奸妄反叛者受到制裁,以儆效尤,而又不让二当家卷入是非漩涡,所以惩处想秘密进行,并委托展若尘这样一个编外之人代劳。接受这桩委托,便卷入了金家楼内部的争斗漩涡;但此事却不容展若尘推拒,因为委托他的人,曾施恩于他;而且,他对施恩者还负有深深的歉疚。他骑马出发了。根据金申无痕提供的线索,赶到两百里外,找到赵双福,并把他杀了。这些在展若尘实非难事。不过,他才离金家楼,就遇到两个蒙面骑士,对于白石精舍之邀,他们已经得悉,他们威胁展若尘,要他对金家楼内部的是非纠纷置身事外,最好即时离开金家楼。在归途中,展若尘又迭遭暗算。先是一老一小装扮成祖孙。那扮孙女的伪称病重,由老人背负在身。见到展若尘,老人苦苦哀求,请展若尘载送他二人一程。在展若尘搀扶那孤女上鞍之际,二人突然发难,前后夹击。事败之后,二人都绝不吐露幕后主使。展若尘来到离金家楼仅有三十里的龙头沟,有人在一座桥下埋设大量炸药,在他策骑通过时予以引爆。他虽一嗅到燃烧引线的焦味就避开,可马却被炸得粉碎。走了十里路,又遇到一次突然袭击。十二个狙击者中的十一人在霜月刀下丧命,但死前没有人肯说出事情真相。在距金家楼不远处,有人主动招呼他,此人自称三代书香、一介寒士,名叫杜全。见展若尘肩胛处渗有血迹,杜全请展若尘到屋内稍歇,并为疗伤。乘展不备,杜全突使杀手,幸得展若尘在铜盆水面见到杜全发动的身影……事情十分明白,金家楼里潜伏着内奸,他们时刻在注意金申无痕的行动。根据此行的所见所闻,展若尘推测,他们不止是赵双福的同路人,不止是帮着他、维护他,而且是有更大的野心与阴谋。他们是一个组织严密、纪律严酷的集团,其目的是推翻金申无痕的楼主地位,篡夺金家楼的基业。对这一切,金申无痕是早有觉察,但不愿承认。她一心顾全大局,全力维持和谐,看来对手却视此为怯懦优柔的表现。要找出阴谋的主使,只有顺藤摸瓜。追查之下,得知展若尘被召的,除金申无痕手下的贴身武士“飞龙十卫”外,只有小帐房的执事谢宝善。展若尘受命侦查,他巧使欲擒故纵手段,又查出参与其事的有管理粮仓的鲁胖子及三当家的心腹近卫郝成锦。审问中,郝成锦被迫招认,那阴谋集团的目标是夺取金家楼。他又供出了两个同伙,但阴谋集团的头子是谁,他也不知道。谋反已露端倪。金申无痕正要采取制裁行动,她的对手已获信息,他们决定提前起事……

拂晓之前,夜更浓,光更暗。一路人马三十余人直扑刑堂——这是掌握金家楼这一庞大江湖组合纪律的枢要之地。谋反者原来计划是借助内应,先把刑堂前面的人干掉,然后一齐围攻后院的大司律费云。不料事泄,刑堂左右护法翁有方与易尔宽率四名执刑手在天井里与谋反者展开一场血战。此关未过,十停人马已折三停。费云则凭借后院复杂的地形和他精湛的功力,与谋反者周旋。他虽重病在身,但自觉未能防奸制叛于前,又不能斩逆除恶于后,心存愧疚。他挥舞月牙铲,拼死杀敌。他以患病之躯,又受外伤,正处气虚力竭之时,执刑手卓宾奋身扑向强敌,掩护费云突围。卓宾被杀,费云则鹤飞冥渺,不知去向。

其他各路阴谋反叛同时发动,金家楼范围里逆浪汹涌,到处是干戈倒指,血溅尸横。当然,他们也遇到悲壮的反抗,谋反者的鲜血也在流淌。谋反者终将金家楼的中枢大金楼重重包围了起来。他们中间,除了内部叛逆之外,还有好些身份不明的外路人物。为首的显然是二当家单慎独,他着人传话,要求同金申无痕当面谈判。在谈判中,他提出的条件是:从金申无痕开始,金、申两氏的贵亲,以及一干依然追随金申无痕左右的人,全部废去武功,而后可任由各位平安离去,更奉上一笔丰厚的盘缠,但要求金申无痕夫家之嫡亲三叔金步云和金少强之未婚妻施嘉嘉留下作为人质,为期三年。这条件单慎独知道对方是不会接受的,他不过借谈判来炫耀实力,动摇对方的军心;更重要的是以谈判为借口,将金申无痕等诱出大金楼加以截杀。谈判破裂,随着单慎独“截下”一声吆喝,数十名外来帮手及金家楼的叛逆立即围上来,拦住金申无痕一行的去路。而大金楼的四面八方,人影憧憧,杀喊震天,火光与刀锋互映生辉,纷纷闪涌集聚。单慎独双手各握一柄长只尺半、宽约三寸令牌形的兵器阎王令,几次扑近金申无痕,而金申无痕却不与单慎独作正面硬斗,她那翩若惊鸿、来去如电的身法,配合隼利无比的掌功,在倏忽闪移中阻止单慎独的前路,留下间隙让随她出楼谈判的展若尘开路。展若尘的霜月刀伸缩如电,忽而七十九刃幻为一溜,忽而又形成一个滚桶似的圆弦,使挡阻者辟易。他先为一众开道,继而又为之断后,金申无痕手中弦月形金色刃器不时放出金色光华,避者生,挡者死,一行终于撤回大金楼。

当金申无痕与展若尘在楼外激战之时,叛逆者如潮水般向大金楼猛扑,金申无痕等及时杀回,否则大金楼几乎失守。敌我力量相差悬殊,加上活动空间受拘束,粮食武器消耗得不到补充,长久固守看来是做不到的;但金申无痕因为金家楼几已全部陷于敌手,只有大金楼尚是金家楼最后主权的象征,她不能轻易放弃。天色大亮,敌人借助风势,先以烟熏,继以火攻,不久,整幢大楼裹进一片火海里。苦劝之下,金申无痕同意由展若尘、她的哥哥申无忌及十卫中的五人留下狙杀叛逆,其他人由秘密地道先退。展若尘等藏于大门后两侧石梯之下。一声巨响,楼门倒塌,以唐丹、史邦两名高手为首的一股叛逆先行闯入,双方立即展开一场残酷的以命易命的搏杀。十卫中的易永宽、简叔宝死缠强敌,他们终与史邦同归于尽。展若尘的霜月刀则幻为雪片,化做光雨,形成流虹,使敌人难以阻挡。正在这时,扫天星尤奴奴和她的两个师弟句未全、巴锐走了进来。尤奴奴是个传奇人物,也是个恶名远扬的妖邪之属,她有一身千奇百怪又酷狠精绝的诡异武功。她的朋友极少,却没有敌人,因为她的仇敌全已死去。这次她与单慎独谈妥了价钱,也来助阵。句、巴二人都是闻名江湖的江洋大盗,但在霜月刀下都难讨好处,二人先后受伤败下。尤、展之战使人惊心动魄,尤奴奴那九条飞射的丝带有四条透入展若尘的身体,这原本柔软的丝带却发挥了利刃的作用,但霜月刀的刃口也擦过尤奴奴的额眉,将尤奴奴的一颗眼珠挖了出来。此后的血战更为酷烈,两边都豁出命地杀作一团。展若尘血染青衫,但他还是把再次扑上来的句未全、巴锐杀死,又忍着极大的肉体痛苦,卸下了唐丹的一条左臂。先行闯入的一股叛逆,死的死,伤的伤,他们看到实在难以攻入,都纷纷逃离大金楼。展若尘、申无忌等一批精疲力竭的幸存者,踏着敌人与自己渗和溅流的血渍,转入秘道。

秘道通往驼虎岗的一个隐蔽的山洞。金申无痕派出去联络的人几天后陆续回来了,引来了刑堂的三位首要费云、易尔宽和翁有方。三当家潘得寿和四当家卓敬得信后也来到洞中,卓敬还带来了百余名弟兄。这次剧变,四级把头中反了的几近半数,那忠心不二的,除战死者外,所剩已不多了。要反击叛逆,必须一击成功。待展若尘和费云伤势稍愈,金申无痕与他们商定了伏袭诱杀、各个击破的策略。金申无痕选定金家楼西边十来里处的黑风口为首次开战的所在,她希望能在这里痛歼敌逆。潘得寿率三十余名手下在一片丘陵地区内隐伏布阵,费云带同左右护法及金、申氏族人则埋伏在距此不远处的黑松林中。金申无痕与飞龙八卫掩蔽在黑松林与丘陵地中间的一块高地上,以便居中策应调度。展若尘、卓敬及其两名近卫则担负诱敌和试探对方虚实的任务。他们要直入虎穴,将对手引入黑风口陷阱中来。

此夜没有星月,四周一片漆黑。展若尘、卓敬等来到金家楼左侧一道灰石矮堤旁。刚收拾了几名守卫,立即铜哨声起,四周迅速亮起灯笼火把,人影从四面八方往这里奔涌。更使人吃惊的是,对方把这次行动的策略方针以及人员布置当面抖穿。他们已为内奸出卖当毫无疑义。此时卓敬已被围住,展若尘再思之下,让一名近卫回去报告,他仍扑向战圈。埋伏在这里的,有尤奴奴、唐丹等一批高手。尤奴奴一目受损,其大半生的威信、尊严、声名皆被挑于地下,此番相逢,只想复仇,不再顾及江湖规矩。在一众高手甩攻之下,卓敬和展若尘都是险象环生。尽管不断有对手丧于霜月刀下,连尤奴奴也被砸断右腿,但展若尘也身负重伤。卓敬棍挥身旋,左冲右突,连续毙伤数敌,自己也全身浴血,状如厉鬼;他自知难求生还,即舍生忘死缠住强敌,掩护展若尘突围而出。

月黑风高的黑风口,金家楼的人手早已散伏在丘陵地四周。但预定的时间早已过去,前方竟无一消息。突然间,随着数声惨号,火把与风灯纷纷燃亮,黝黑荒寒的一片丘陵地,已经形同火场,对方居然反袭过来了,领头的是五当家向敢。金家楼这边,原来有三十多人,首轮暗袭便被放倒了七八个,刚一接触又躺下四五个,仅存二十名不到的弟兄在近百敌众围攻里,眼看就要溃败下去。形势危急,潘得寿头脑冷静,仍想掩护一部分弟兄撤退,但叛徒现身了,那正是雷字级四把头夏明,定计之时,也在驼虎岗的山洞中,他随潘得寿来此潜伏。此时,他口里高喊着“三当家,我来助你”,随即一刀刺进潘得寿的腰胁。不过,由于潘得寿及时闪避,这一刀还不能要了他的命,他仍然让夏明、向敢身上带伤,自己突出重围。

与此同时,费云他们也陷于两百左右敌人重围之中。费云当即留一部分人阻击敌人,让金、申氏族人转移。激战中,右护法易尔宽中毒箭身亡,费云也伤得不轻,但他们不但重创了敌人,而且使敌人斩尽杀绝的想法全然落空。

敌人的主要目标当然是据守土路转角处那块高地上的金申无痕,她身边仅有飞龙八卫,而扑向这里的是单慎独以及三龙会的一批高手。单慎独与三龙会的首领贾长川、长山、三龙的老幺霍刚合斗金申无痕。突然,金申无痕将霍刚引向贾长川,借贾长川之手杀了霍刚。单慎独使出身剑合一的绝招,金申无痕刹时使全身缩成三尺侏儒,随即复原,避开单慎独一击,而一蓝一金两片弧刃也同时飞出。她额、胸带伤,单慎独则灰衫横胸裂绽,猩赤一片。这时,一条人影闪射而至,来的是血魂邢独影,他想找展若尘结清旧帐。单慎独等喜形于色,邢独影却不愿蹚浑水。金申无痕说服邢独影目下不帮单慎独等逞暴施虐,允诺以后如展若尘身体状况正常让他们自行了断。邢独影暂保中立,卢尊强、黄渭父女及白绫门余尚武掌门等出现了,随后向敢、夏明等一千人也来到此地。单慎独以为他们胜券在握了,不料金步云等人从暗夜中走出,随后来的是全身是伤的展若尘,他要与楼主齐赴大难,接着来的是大司律费云等。最后的一场搏杀酷烈异常,但其结果却全出单慎独意外:展若尘在刃叠浮屠中使出天罡刀一招,在单慎独胸前留下巴掌大的一个血窟窿;金申无痕的黑龙簪则穿进了向敢的心脏;夏明无法逃遁,用枪扎进了自己的心窝。重伤之下的展若尘提出用口述招数与邢独影分判高下。邢独影的招数出神入化,他注意到了天罡刀,但展若尘还有地煞指一招使邢独影甘心认输,由此勾销了双方的怨隙。此时金申无痕下令急送展若尘就医,但展若尘挣扎着要把心中一桩极大的痛苦告诉金申若痕。金申无痕凑过耳去。展若尘把话说完就晕了过去。过了四天三夜,展若尘终于醒来,他口口声声地说:“我为什么没有死?”“我对不起楼主。'这时金申无痕走了进来。她的眼睛里,只有赤诚关爱,没有怨悔仇恨。不过,她仍要展若尘还她一个儿子——她要他承认她为义母。展若尘不禁全身震动,泪如泉涌:“义……母!”金申无痕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她终于能在这人间世上留下点什么了。这几天,施嘉嘉也衣不解带地守着展若尘。此前,她对展若尘已露爱意,可展若尘只有在解脱了这么一段恩怨之后才敢接受她的一片芳心。他又听到了义母的意思,那是施嘉嘉含羞转述的:“娘说——要你快拿八字来合……”

作品鉴赏

作者笔下的展若尘是一位身怀绝技的江湖大侠。因极其偶然的原因,引发了他与金家的一场恩怨。但作者并没有就这件事本身正面描写展若尘与金家将会发生的种种矛盾纠葛,而是让展若尘直接置身于金家内部争斗的漩涡之中,以他为金家霸业不惜一切赴汤蹈火的仗义行为,集中表现他大智大勇、知恩图报的侠义心肠,因为他救人是出于良知,而杀人是出于正义感。在这里,展若尘已成为作者心目中一,个屠戮邪恶、以全善良的理想化身。

金申无痕是一位武艺高超、胆识过人的非凡女性。身为“金家楼”主,她几乎已是金家上下人等所供奉敬仰的一尊偶像。在她严密有序的控制之下,竟出现了一股势头不小的反叛力量,这是她绝不能容许的。在“金家楼”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刻,她果断地重用展若尘,铲除了异端势力,保持了“金家楼”继续称霸江湖的地位。而在得知儿子正是被展若尘杀死的消息后,尽管她十分震惊愤怒,但经过内心一番是非曲直的评判,她最终理解并原谅了展若尘。“如果你见危不救,少强或许会生存下来,但我又如何能对你依持器重?”从金申无痕对展若尘的赏识与重用上,不仅表现出一位江湖老手的老练与持重,也显示了她非同寻常的胆识与勇气。

在众多的出场人物中,大司律费云的忠心耿直、视死如归,二当家单慎独的狡诈多变、不可一世,江湖邪派高手“扫天星”尤奴奴的心狠手辣,无疑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展若尘出神入化的“霜月刀”绝技、转瞬间便在对手身上七进七出,费云手持月牙铲在刑堂石楼上孤身勇斗众叛逆等打斗细节的描写,更是精彩纷呈、险象环生,令人情不自禁地为其中人物的命运而叹息担忧,更将贯穿全书的打斗场面引向高潮。

本书结构也有其独到之处,开篇以展若尘杀金少强又得金申无痕相救为楔子,设下伏笔,随着故事情节的全面展开,读者被带到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场景中,而篇头的悬念则始终是萦绕在读者心头的一个难以释解之谜,直到结尾,谜底剖开,这宗悬案终于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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