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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第一次去阿姆斯特丹，1978年。为什么摄影师都喜欢拿砖墙当背景？
阿姆斯特丹1978——录制电视节目使得我们有点想吐，但是给了我们很大的曝光。
卖专辑给唱片公司很难有许多原因，特别是在美国，但最主要的问题是你不是在讨好或恳求整个市场或听众，而是办公室里的一两个人。如果他们不喜欢，就基本玩完了，可能就是一个有前途的事业的终结和出色天才的灭绝。使得事情更加困难的是，不是每一个在音乐产业里的人都很懂音乐。许多你打交道的人，那些最后拍板的人，都是高管，商人，销售团队，眼中只有钱的人。真正懂音乐的人，比如艺人和制作部的人，一般在食物链的更底层。他们可能会发掘乐队，把乐队推进厂牌，但是签约做决定的不是他们。艾德和罗伯特在美国遇到许多死胡同。他们在寻找一个单独的美国交易，因为合约里有一个条款允许这件事。音符在欧洲很强，但是在美国不强，没法突破被像华纳、RCA和CBS这样的美国大公司主导的市场。他们没有力量也不想拼搏去和广播电台做工作，试着让他们播自己的音乐。当我们开始的时候，音乐产业还是有一点腐败的，大唱片公司用黑手党模式去掌握主导音乐市场。广播电台会收钱去保证一首歌曲被播放，一个厂牌可以有效的买到前十名的位置。时间到了1978年夏天的尾巴，我们还在木码头准备欧洲巡演，重大突破来了。艾德和马克飞去阿拉巴马的马斯尔肖尔斯录音室【Muscle Shoals Sound Studio】去见华纳的杰瑞·韦斯勒【Jerry Wexler，1917-2008，美国音乐记者，“R&B（节奏蓝调，Rhythm & Blues）”一词的发明者】——一个传奇人物，传奇公司，传奇录音室。华纳是我们最想要的合约。艾德和马克不需要去营销。杰瑞·韦斯勒喜爱我们的音乐和乐队的声音。被杰瑞·韦斯勒喜欢是一个重要的称赞，杰瑞是美国音乐产业最受尊重的名人之一。一个记者转行制作人，他被认为发明了“节奏布鲁斯”这个短语，他制作签约了许多伟大的音乐人，包括雷·查尔斯【Ray Charles，1930-2004，美国歌手，“灵魂歌王”，滚石杂志“史上最伟大的100名歌手”第二名】、艾瑞莎·弗兰克林【Aretha Franklin，1942-2018，美国女歌手，“灵魂歌后”，滚石杂志“史上最伟大的100名歌手”第一名】、齐柏林飞艇、鲍勃·迪伦。我们被杰瑞发现多亏了卡琳·伯格，华纳的艺人和制作部首席东岸专家，一个令人印象深刻有魅力的女人，在如此一个被男人高度主导的产业。卡琳非常青睐我们，一直陪着我们。唱片公司一般预估大部分乐队会失败，为他们造成损失，所以他们签约十来个乐队，希望他们能赚钱弥补别人赔的钱。“我们往墙上扔十个，希望有一个能黏住。”他们告诉你。我们就是十个中的一个，有杰瑞·韦斯勒热切希望为我们制作专辑，还有杰出的巴瑞·白凯特【Barry Beckett，1943-2009，美国音乐人，制作人】作为他的工程师，我们知道一个突破美国，全世界最大的市场的机会来了。作为和华纳合约的一部分，韦斯勒希望我们来录音室录第二张专辑——就是我们最终叫《公报【Communiqué】》的专辑——在欧洲巡演结束后就录。我们都不热衷于做这个，因为新专辑还没怎么发出去，我们想让它在市场上有个体面的突破。我们不想让第二张专辑和第一张有任何交叉，第一张还在榜单和电台播放。《恐怖海峡》专辑已经开始在美国和全世界积累势头。杰瑞·韦斯勒是个很强大的人，很难说服他放弃他的判断，我们也不想搞坏合约，所以，不情愿地答应了。11月底，我们飞往了巴哈马的拿骚去克里斯·布莱克威尔【Chris Blackwell，1937-，英国-牙买加唱片制作人，小岛唱片创始人，雷鬼音乐推手】的指南针录音室录音。
我们预计在拿骚四个星期，圣诞节之前飞回来，直接去马斯尔肖尔斯做混音。想到巴哈马，你就会想到假期，但是这不是选中去指南针的原因。我们是去努力工作，排除一切干扰的。传声头像之前也在那里录过音，他们向我们推荐过。这座岛官方叫做新普罗维登斯【New Providence】，但是以拿骚这个名字著称，巴哈马的首都，因为作为岛上唯一的城市主导了一切。在1978年，岛上的其他地区几乎是未开发的，城市很小，可以几个小时就骑着车转一圈。但是我们没有转。当地人把它称为“天堂岛”，但是在首都之外没什么可做的，都是在道边贩卖异域风情的水果的，钓鱼或者在阴凉处躺着。挖掘机和房地产开发商跃跃欲试，但是当我们去的时候，整个岛是和豪华的国际大都市不沾边的。除了那次马克飞到马斯尔肖尔斯，我们都没有去过任何比北欧和威尔士的纽布里奇更异域的地方了。我们经停百慕大【英国海外领地】，在转机大厅遇到了欢快的浑身上下都是段子的麦克斯·拜格里夫【Max Bygraves，1922-2012，英国喜剧演员】，是漫长的候机过程中的娱乐消遣。花了一天中的最好时光，终于到了，落地之后，拿骚机场人员告诉了我们关于这次要度过四周的离家千里的怡人住处是：木头棚屋。我们在凸凹不平的蜿蜒的路上行驶着，路边两侧都是存放食物和水的棚屋，穿过郁郁葱葱的植物，那边是棕榈掩映的漂白一般的沙滩，银蓝色的大海在炎热骄阳下闪闪发光。比起德普特福德的高街，这是一种迷人的改变，我们用虔诚的沉默迎接新的环境。杰瑞·韦斯勒不是一个将就的人，他租了岛上最奢华的豪宅之一。“摩羯座”以前属于一个石油大亨的遗孀，也是这未开垦的海岸线上仅有的庄园别墅之一。那周晚一些，我们遇到了克里斯·布莱克威尔，他说他被这座岛吸引是因为其的天然、真实和未开采，就像他的老家牙买加以前那样。从机场过来的路上途径指南针录音室，有几个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在大麻的烟雾下喝着啤酒。这是一种在接下来一个月一直没有离开我们鼻孔的味道。我们来看从迈阿密订的音响是否到货，很明显还没有，但是我们不需担心。我们拿着已经早一些从英国运过来的吉他，皮克手里拿着鼓槌，仅此而已。
距离房子有十分钟路程，开进这有着一个小军团的园丁工作的惊奇热带天堂，伴随着低沉的喘息声。我们在柱廊正面停车，在大理石雕像之间转来转去走向房子的正面，经过海水的游泳池，慨叹着这明信片封面般的棕榈掩映的白色沙滩。里面有四个工作人员接待了我们，包括一个宜人的主厨，有着你听过的最有传染力的笑声，说着她的厨艺之棒，她根本没法拒绝。
马克住进房主套房，一个房间有我们之前德普特福德整个公寓那么大，还有白色的三角钢琴。其他的房间也不简陋。我们为入住天堂没怎么做准备，只有为我们四个非常白的身体准备的一瓶防晒霜。在星空穹顶下的晚餐之后，我们坐在泳池边喝一瓶朗姆酒，有点敬畏，但是还是很喜欢新环境。我们像国王一样吃吃喝喝，等待出色的工作人员过来。我们上一次在游泳池里都还是在市政体育馆上游泳课的孩子。和交叉田的住处对比起来很难令人想象。各方面都很舒服。此时，第一张专辑在许多国家卖得都很好，我们准备开始去加工一些我们在巡演上的新歌曲。我们没有去寻找天堂，我们带着降落伞空投进来，一路上被很尊重地对待。没有人把车开进泳池或把钢琴从窗口扔出去。
第二天杰瑞和巴瑞从美国飞过来，在他们的行李和五六个铝箱子，我猜应该是音乐设备，之后到达。但是不是，这是杰瑞在纽约的肉店和熟食店寄来的吃的：甜点、五香烟熏牛肉、条里脊牛排、鸡肉、腌牛肉和一些粗玉米粉，一种煮过的玉蜀黍粉粥。每周三和周六，我都和杰瑞去机场接新鲜的供给。这种供应应该比租庄园还贵，我们估计这笔钱可能要从我们的合同里扣。再一次学了音乐产业里的一课。
马克和在拿骚制作了《公报》的杰瑞·韦斯勒。杰瑞从纽约他最喜欢的店空运了大部分食物，最后当然会从我们的账单里出。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1899-1961，美国作家】——是我见到杰瑞·韦斯勒的第一印象——但是更加友好。他是个大块头，抱抱熊一般的人，嘴上总是闲不住地吃——他爱他的食物——口中脱口而出各种故事，每一餐都让我们在涂着星星的巨大桌子上有着贵族般的享受。他一天中最爱的一餐是早餐的鸡蛋和粗玉米粉，玉米粉在桌子上飞来飞去，辅以故事的饕餮盛宴，还有咆哮般的狂笑。巴瑞·白凯特是一个温柔的巨人，是那种马上就合得来的人。马克和艾德在马斯尔肖尔斯见到他，一拍即合。他也算是个美食家，他的最爱是28盎司【1盎司=28.35克】的牛脊肉。巴瑞是一个很棒的键盘手，是传说中的马斯尔肖尔斯伴奏团队【Muscle Shoals Rhythm Section】的成员之一，他为许多伟大的音乐人演奏、制作和录音过。和巴瑞和杰瑞合作很荣幸。艾德和马克在马斯尔肖尔斯了解到杰瑞在谈生意方面可不是傻瓜。杰瑞在合约的谈判中不断试探，他宣称他应该拿到第一张专辑和在《公报》之后第三张专辑销量的一部分收益，坚持认为因为他制作了这两张之间的第二章专辑，会拉动第一张和第三张的销量。艾德完全不鸟这些，我喜欢看当杰瑞说出自己理由时，艾德的表情和反应。第二天开工了。杰瑞安排的时间表是：九点早餐，十点半进入录音室，午餐休息（非常重要），晚上七点前结束，回去游泳、喝酒、吃晚饭（更重要）。这就是我们一个月的土拨鼠日【Groundhog Day，北美节日，在每年的2月2日，这里指1993年的同名电影，主角陷入同一天时间的无限重复的故事。】这有一个问题，我们除了几件乐器，没有其他器材。每一天我们都问前台的女孩是否收到了，她摇头道歉。三周后，另外一个女孩取代了她的位置，我们继续问。“到了，就在走廊那边。”她喜笑颜开地说。所以，专辑录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杰瑞装配的器材，从几个雷鬼乐队手上乞求着借来的——这儿借一个麦克风，那儿借一个音响，有一件是来自罗伯特·帕尔默【Robert Palmer，1949-2003，英国灵魂乐歌手】，他和妻子住在对面的小房子里。罗伯特借给了我们他的芬达双子混响音响，我们和他就混熟了。（这些临时组织的器材表明你不需要一堆装备去做一张好专辑。）罗伯特时而来到录音室，我们也在有的夜晚过去和他喝一杯，他会疯狂地用他新买的波士【Bose】录音室音响朝着我们放巨响的音乐。他以这套新系统为荣，它们比录音室的音响还响，使得聊天非常困难。录音室朴实无华，是一年前由克里斯·布莱克威尔创立的，主要为加勒比的雷鬼乐队录音。传声头像是最早使用这间录音室的乐队之一，之后美国和欧洲的许多大牌都来过，其中就有滚石和警察乐队，后来在主录音师兼工程师艾利克斯·赛德金【Alex Sadkin，1949-1987，美国唱片制作人】车祸意外去世之后就衰落了，这也使岛上的犯罪激升。我们在的时候是丝毫没有犯罪迹象的。都是一片纯真和祥和。适应新的工作环境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在拿骚没有任何干扰，我们可以每天埋头到录音室，在杰瑞的统领下，他当时是个完美主义者。杰瑞的存在感极强，即使在他没有干预什么的时候，当他人走了，你会马上注意到。他有一种权威感，一方面是自然而然的，另一方面是靠之前出色的作品获取的。他是那种你想要在他面前留下印象的人。他真的热爱乐队的声音和被低估的极简。一个好的制作人会让乐队真实地做自己，只是在必要时才改变一些东西。杰瑞做的就是如此。第一张专辑在广播中播了不少了，他渴望去在《公告》里效仿这种感觉和声音。他想要音乐呼吸，不额外加任何东西，不加弦乐或管乐。当他贡献内容的时候，都是很有价值的。举个例子说，有一次我和负责制作苦活儿的巴瑞在控制室，皮克在为《独臂水手》这首歌配打击乐，这首歌是关于帆船驾驶者弗朗西斯·奇切斯特爵士【Sir Francis Chichester，1901-1972，英国冒险家，是第一个单人操纵帆船经过高速帆船航路完成环游世界的人。】周游世界的。录音室里没有沙铃【shaker】，杰瑞拿着一个胶卷盒去沙滩装了一些沙子。皮克用它试着复制大海的声音，很完美，一次录音就完成了。这就是你在唱片上听到的——胶卷盒里的沙子在摇。录音室里没有一点争吵和冲突。都是非常的专业和积极。杰瑞以在录音室对音乐人强硬而著称，但是和我们没有冲撞。他一点儿也不独裁，相反特别的鼓舞人心。他花长时间打电话，查询第一张专辑的销量，我们得到了每日更新。在美国和全世界都和在欧洲一样顺利，特别是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被困在小岛上，与此同时我们的音乐在全世界播放是一种很怪的感觉，但是这个好消息确实鼓励了录音室里的我们。
我们已经在巡演和木码头演奏过大部分的歌，一共持续了六个月，所以歌曲打磨得很好，我们也在状态。我们改了一点点，不多。这就是录音室的美好之处；你可以近距离地分析任何内容。唯一一首没有写的歌是专辑同名曲《公报》，马克会在录音期间完成。杰瑞想把专辑用另外的歌命名，《新闻》，我觉得都是一样的好。他想象人们会说：“你听《新闻》了吗？”这张专辑被之后的专辑遮蔽了一些锋芒，也不可避免地被和第一张比较。现实就是这样。比较不可避免。很少有第二张专辑胜过第一张的，尽管评论——和销量——都是很正面的，有一些批评，我觉得有点不公正。你要把每张专辑视为独立的作品，而不是之前的延伸。我一直爱着这张专辑的感觉，一直都会引发在指南针的愉快回忆。
指南针录音室外，1978年。我强烈推荐在阳光明媚的地方录制专辑。专辑在当年是一个独特的声音，和其他一切都有点不一样——不是迪斯科，不是朋克，不是新浪潮。这也不是故意而为，就是马克自然创作加我们解读的结果。在哪录制也会影响它的声音和感觉。如果是在纽约录制，应该会完全不同。那是非常愉快的一个月，因为稳定传来的关于第一张专辑在全世界好销量的消息。每次杰瑞挂掉电话，他的脚下好像按了弹簧。证明了他签约乐队的正确性，也为《公报》正名。我们在酒吧和小俱乐部里战斗太久了，这真是振奋人心的消息。但是我们很超然地看待整个事业，沉浸但是不狂欢，永远不为了追求成功而追求。当时我们在拿骚，也没有任何社交和派对。都是很松弛的。除了见到几次罗伯特·帕尔默，我们和克里斯·布莱克威尔共进过几次晚餐，在他附近低调的小房子里。一天晚上，杰瑞带我们进城吃了一次龙虾自助。餐馆就是一个木屋，但是那充满喜悦的傍晚，图画般的捕鱼码头的落日，一直萦绕在我心里。我们吃了新捕的龙虾，辅以蒜味黄油，和我享用过最好吃的食物一样美味，又喝了几瓶啤酒。这是人生中少有的时刻，本身没有太多重要意义，但是那种你的小宇宙都顺利无比的感觉。唱片公司的几个人来了，一个后面紧跟着一两个记者，其中一个比起对我们的音乐更对当地的动物群感兴趣。他对蛇和其他爬行动物很着迷，很明显他走私了几条在行李和衣服里，裤子里还有一条蜥蜴。艾德也来了，即便如此，他像德古拉【Dracula，吸血鬼】一样讨厌阳光。他喜欢高温，但是他苍白的皮肤不敢从阴凉处出来。宝琳、大卫的女朋友克丽丝也一起来了。见到宝琳我很高兴，她知道我们在努力工作，因此非常有心地回避，开心地去泳池边读书。艾德忙着安排一次小型的美国巡演，当我们在马斯尔肖尔斯完成混音结束之后。人生中很少有这样的时刻，你到达了一个时期，诸事顺利，眼前只有从天边飘来的好消息。1978年冬天的拿骚就是那种时刻。1978年的冬天是被称为“不满的冬天【Winter of Discontent，是指大约从1978年12月到1979年2月冬天期间，发生于英国的一连串工业行动，事件造成首相詹姆斯·卡拉汉的工党政府声望急挫，随后更在1979年5月的国会大选遭玛格丽特·撒切尔领导的在野保守党击败。】”的开始，是一段动荡的时期，充满了大规模罢工、工会斗争、严重的暴风雪，还有全国性的意志消沉。我们当然也不能置身事外，但是我们生活在自我封闭的巡演面包车、录音室、旅馆和音乐场馆的世界里。我们听不到英国广播，很少看电视，也很少读报纸。这种感觉很奇怪，当一个历史大事件和你擦身而过，却没有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1982年，当福克兰群岛战争【The Falklands War ，也称马岛战争，Guerra de Malvinas，指1982年4月到6月间，英国和阿根廷为争夺福克兰群岛的主权而爆发的一场局部战争。】爆发时，我们正在纽约录音。整个四天，我们对这件事都一无所知。我们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录音室里12小时，然后去酒吧喝点啤酒，去餐馆吃点饭，就回到公寓。恐怕我们没有分享到全国的绝望，带着在拿骚的微微晒黑的皮肤和节日般的喜庆，我们就飞去了阿拉巴马准备为专辑做混音。这是我第一次去美国，当我还是少年，在“巨石阵”的床上躺着时，通过卢森堡电台听着猫王和节奏蓝调歌曲，冲入我想象力的半神秘之地。我们也要去猫王之国了。美国很大，是一个多样性的国家，阿拉巴马的乡下不可能代表全国，但是我在飞机着陆时，依然有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们可以带着专辑去纽约或洛杉矶混音，但是马斯尔肖尔斯是杰瑞和巴瑞的地盘，在这里做出了很多好作品。而且，别人一直说，我们的作品听起来很美国，这种印象因为马克独特的指弹吉他风格而加深，从地点而言，它确实和美国深南部【Deep South，一般情况下是将阿拉巴马州、佐治亚州、路易斯安那州、密西西比州和南卡罗来纳州视为其范围。有时得克萨斯州和佛罗里达州也被视为深南部的一部分。】的气氛很搭。到达了阿拉巴马的北部，距离和田纳西州的边境几步之遥，我们无疑降落到了深南。如果你想混入当地人，戴一个棒球帽，跳进一个皮卡就行了。关于《公报》的发行日期还有一些争吵。艾德坚持要等《恐怖海峡》体面地消退，而且我们要完成所有宣传它的巡演之后。用华纳的一个人原话说就是，“真的在外面开始牛逼起来了【kick some shit】。”但是艾德一定要小心。你不能惹恼杰瑞·韦斯勒或华纳，最终得有妥协。专辑混音和录音很不同，这是音乐中的所有元素被细致地分析的阶段。混音是门艺术，我们都有机会向最终产品贡献内容。每天早上走进这座有历史的建筑是很令人愉悦的，这是一座在杰克逊高速公路上的自建混凝土楼，原来是棺材的样品房。在1969年被一群自称马斯尔肖尔斯伴奏团队的音乐人变成了录音室，他们也被称为“沼泽人乐队【The Swampers，1960s-1980s】”，他们成立是为了和他们之前的雇主，就在同一条街上的FAME【Florence Alabama Music Enterprises，佛罗伦萨阿拉巴马音乐企业】录音室的瑞克·浩尔【Rick Hall，1932-2018】直接竞争。我的收藏中的许多伟大唱片，孩童时在广播上听到的歌曲，都是在这个标志性的小楼里制作录音的。很荣幸可以把名字加在这一系列人之后：鲍勃·迪伦、艾瑞莎·弗兰克林、滚石乐队、奥曼兄弟乐队【The Allman Brothers Band，1969-2014，美国南方摇滚乐队】、林纳德·斯金纳德【Lynyrd Skynyrd，1964-，美国南方摇滚乐队】……沼泽人乐队都是出色的音乐家，两周内过来了好多次。吉他手吉米·约翰逊【Jimmy Johnson，1943-2019】，鼓手罗杰·豪金斯【Roger Hawkins，1945-2021】，贝斯手大卫·胡德【David Hood，1943-】，都不是家喻户晓的名字，即使在美国，但是他们是音乐人中的音乐人。我觉得当他们说喜欢专辑的声音的时候不只是出于礼貌。是真的夸奖！巴瑞和杰瑞也很喜欢专辑的声音，我们也是。那里的装备很悠闲，气氛对我们来说很完美。需要做的工作不多，就是做一点整理，一点拷贝【dub，指把音乐从一个媒介传输到另一个媒介上】，当工作结束之时，从音响中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好听。与此同时，第一张专辑在全世界日益增长的成功的好消息传到了录音室。我们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想马上出去演出，我们没有等许久。在回伦敦几周后，我们再次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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