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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宏升 | “面瘫”随想录【二】

 新用户06868399 2024-05-11 发布于内蒙古

第 2495 期

文|左宏升   编辑|王成海

他在我眼晴里做青霉素过敏试验 

1961年我8虚岁。7月一个异常炎热的中午,我与大杂院一个小伙伴,玩一种"转板凳"(各自伸开双臂,原地打转转,看谁先头晕先倒下)游戏。有时我转得头晕以后,仆倒在地,只觉天旋地转,周围的大地和房屋扑面而来,摇晃不停,过好一阵,才恢复平静;于是,爬起来再转,……再趴倒,……乐此不疲。母亲几次叫回家,也不听。

第二天早上,我全身发热,头昏脑胀,没有起炕。1957年被打成准右派后又连遭迫害,以致失去工作,暂时蜇居在家的父亲,发现了异常,摸我额头,觉得烫得厉害,情急之下,就赶紧给我穿衣服,背着我到了市医院(那时候位于后来的桥西新华街国营药店)。一名年轻的急诊科男大夫给我测体温,显示41度。他对我父亲说,这是重感冒,得打针退烧。最好的药是"盘尼西林''(英译名,即青霉素),但这种药有过敏休克甚至死亡病例,必须做试验,不过敏才能用。父亲爱子心切,马上同意了大夫的意见。那大夫大概看出了我异常紧张不安,于是三番五次对我解释:“别怕,别怕,就是在你眼里滴一滴水,不疼,不疼……。”


前排左二是作者父亲,怀中两岁小孩是作者,摄于1956年

谁知,他越这样反复地说,我就越害怕!心"咚咚咚"跳得越厉害啦!尤其是穿白大褂这个男大夫身上那浓烈的消毒药水味,还有他手里拿的棉签药瓶,使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在大夫和父亲的轮番劝说下,后来我还是听话地站到大夫跟前,那大夫把我的右眼皮翻开,让我仰头,然后迅速往里滴了一滴药水,随即让我闭眼。过了一会儿,又让我睁眼,问我:看东西怎样?我这时感觉右眼一片白雾迷朦!什么也看不见了(后来才明白,这就是过敏中毒反应)。于是急得大声叫嚷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到这情况,男大夫有点慌神,连忙把我领到后院茶炉房,用温水冲洗后,让我睁眼,慢慢地我觉得右眼看周围由不清晰到清晰,最后又能看清周围的人和物了。令人感到蹊跷的是,经过这一番折腾,我的高烧突然退了。没开药,也没打针,父亲又把我从医院领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细心的父亲突然发现,我右脸虚肿,流口水,右眼眼裂变大,不由自主地流泪,嘴角歪向左边。邻居们见过这种病的人说:这是中风啦,赶紧扎针!

于是,父亲、姐姐一起出动,领我到南财政街一私医家里,那大夫拿出来针包,一边安慰我,一边要给我扎针。我哪见过这阵仗!看见银针那么长,心里害怕极了,不顾几个大人七手八脚摁和按,在他家顺山大炕边上竭力挣扎,又哭又叫,最后总算让他勉强扎了几针。把人们累得满头大汗,埋怨我不听话,如果不治,将来娶不到媳妇!

其实,大人们的意思我还是有些懂了,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这病将来会影响我。冥冥之中,似乎还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好好治,以后要有麻烦!

第二天,家里人为谁陪我去扎针犯了难:父亲有了新工作,马上就得走;哥哥已辍学到一家工厂学徒;姐姐要进行小学毕业升初中考试复习;母亲给皮坊(市皮毛厂)缝制劳保皮衣,有工期要求不能耽误。总之,谁也没时间陪我看病!耽搁几天后,这事就放下了。用不少有经验的大夫的话来说,这就把治疗的最佳时机(一周内)错过了。至今,我也没闹清,那时是我的任性,导致没人愿意陪我,还是家人确实为生活所迫,陪不了我!反正当时只扎了一回针,看病的"暂停"键就摁下了。

多年后,父亲几次用充满内疚的口吻和我提起:"唉!我总觉得你的病不是啥中风!而是那个大夫在你右眼做青霉素过敏试验中毒害了事!市医院搬到南地道上头后,我还见过他!我当时就应该去找他,问个明白。可惜,太迟了!"

唉!善良人家总把别人往好处想。那时候,我们家哪懂得医疗事故、医患纠纷?未完待续】


作者介绍:左宏升,集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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