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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化后又板结的心思，需要刀片和锤子的敲击，金属的吆喝，穿透市井，穿透时空，村巷里的甜蜜，都摊在那张小簸箕里，要理麻糖的关系，牙和舌，必须齐心，使劲咀嚼，才会出来滋味，这民间的香甜，身怀火功和嚼劲。这是一位诗人写的关于麻糖的小诗，顷刻间把人带回过去那充满温情的岁月。叮叮当，叮叮当…… 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属敲击声由远至近。一个挑着竹箩筐或背着背篓的大爷，一边敲打着刀片，一边招呼着顾客。这就是卖“麻糖”的场景。这叮叮当，叮叮当，清脆悦耳的金属敲击声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我们这辈孩子们最熟悉的声音。儿时的故乡汶川，物资还是比较匮乏的，计划经济年代，一家四口的粮油副食都是配给制，什么都要票（吃定额粮的粮票，穿衣服的布票，吃糖的糖票……），糖果就更稀奇了，看年看月可能吃到一点水果糖就不错了，什么牛奶糖这些就更甭想了（1978年父亲的一个水电六局的朋友从北京倒是带回来点牛奶糖，大概有一斤左右，用亮亮的糖纸包裹着，远远地就能闻到浓浓的牛奶香，那叫一个馋啊！硬是搞的我生更半夜都睡不着，惦记着爸爸妈妈不知藏在哪里的那点牛奶糖），而麻糖（念汤）就成了我们这群挨邻则近孩子们的最爱。特别是在夏日里，通常午后都会有一个卖麻糖的大爷，用一根油光发亮的木扁担挑着两个竹箩筐，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是晃悠晃悠的从威州大桥那边走来，一路走过县汽车站、人民食堂、县缝纫社、刻章修表社、东风旅馆、红柱头县联社、农业银行、财政局、医药公司、新华书店、二轻局……一边走一边用一个小榔头，敲一把特制宽边铁錾，发出叮叮叮的声音，一直停停走走，走到威师校大门口歇脚，几乎每天如此。如此这般，威州镇东街上的大人小孩们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卖麻糖的大爷又来了。麻糖（念汤），指的是融结成板型的麦芽糖，一般呈不规则立体方块状。表面为淡黄或乳白色，其味道口感甜、脆、粘牙。由于麻糖呈板状大块型，在售卖时需要卖麻糖的小贩用形似锄头状的刀片把它削成数个小块或小片卖出。这是卖麻糖的标准动作。小贩首先估算下买家需要买多少钱的麻糖，然后在麻糖上用那个形似锄头状的刀片精准地下刀，左手持刀片，右手拿小锤，锤起刀落，数个小块或薄薄的小片麻糖应声落下，在围观小孩大人馋猫般目视下，用一个小塑料袋子包好递给顾客（有时再袋子里面了抖点黄白色的黄豆粉末避免麻糖粘黏）。我家就住在威师校下面的新华书店旁，威师附小（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还叫五七小学）也在这里，所以除了寒暑假，就数这里最热闹，因为上下学的学生们多呀，尤其是后来附小的小学生们大多有家长接送（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读小学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一个家长来接送孩子呢）。因此，小商小贩在此停留和扎堆的也不少，都来挣学生们的钱。什么爆爆米花的呀，倒糖画的呀，卖棉花糖的呀，卖花生瓜子的呀，卖野生桑椹的呀……应有尽有。唯独这位卖麻糖的大爷一来，一伙半截子幺爸儿，就会一声高，一声低的唱一道：叮叮当，卖麻糖；麻糖甜，豁我的钱；豁我的钱卖婆娘…… 孩子们一遍一遍的唱，歌声在南桥上空回响。幼小的心更慌，口水都流到了口角。实在受不了，就跑回家翻自己的包包，或者向大人伸手。麻糖不贵，大人通常会同意。卖麻糖的老头，已经在那棵杨槐树下忙开了。“敲（念kao平声）五分钱的。”“我敲两分钱的。”很快大家都买好了麻糖，没买的也从邻居手里分了一小块。川西的麻糖，甜而不腻，入口香甜化渣，不粘牙。卖麻糖的大爷收好钱，挑着麻糖筐筐，敲着叮叮当，又往电影院，县委，广场坝那边走去，一些调皮的孩子们依然追着大爷摇摇晃晃的背影，又唱开了：叮叮当，卖麻糖。麻糖甜，豁我的钱……“叮叮当，卖麻糖”的童谣，不同地方唱法还有所不同。比如：“叮叮当，卖麻糖。麻糖甜，豁我的钱。麻糖酸，豁我的衣服裤儿穿。”“叮叮铛，叮叮铛，卖麻汤。麻汤甜，不要钱。麻汤酸，壹角叁，麻汤苦，壹角伍。”“叮叮当，卖麻糖。麻糖甜，好过年。”“叮叮当，叮叮当，老子赶场儿下乡。”“卖麻糖，卖麻糖，换点粮食填肚肠，扯尺布头补裤裆。”和所有的民间歌谣一样，难免有一点粗俗，但却朗朗上口，受人喜爱，传诵广泛。卖麻糖的小贩，一般没有固定摊位，挑着货担，走街串巷地叫卖。麻糖是小贩在家里熬制而成，用料大多是川西坝子的甘蔗糖水。火候靠自己的手艺把握，不能太稀或过稠。味道入口粘甜，回味悠长。时光飞逝，光阴似箭，随着时代的发展，糖果厂工业化制作的花色众多的各类糖果进入了百姓生活，麻糖这种传统手工业小作坊的产品味道花色单一，也就会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现在城市叮叮当卖麻糖的声音已渐渐稀少，偏远的乡镇还偶尔有见到。只有那熟悉的叮当声还在60后70后记忆深处回响，我要记住: 这是乡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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