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套用时下的流行词「生命力」，我有一个意志力刚强的母亲。她很轴，事事都要管，倔强，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天真，蛮劲儿很大。这种人往往能够达成目的，也往往能做出石破惊天的决策。我们家一些关键性的节点和根本上的改变，现在想来，几乎都离不开她在背后的抽打和推动。 中国式家庭里的很多事，到了最后，都是个人意志的较量。看谁拗得过谁。攻的和守的，新的和旧的，上一代的和下一代的。必有一方妥协。而强就是强，撑到最后没得说。我妈在这方面绝对是我榜样。这点我心甘情愿像她。 她身上的很多毛病我也都有，这在我跟她对抗的过程中得到了清晰而有层次的暴露，我看到了两段不同的人生录像是怎样获得某一维度上的重合。 我们无疑是有过非常相似统一的“表情”——这点以前会让我担忧，但现在反而非常坦然。是相似，但也会因为意识到了这种“相似”而彻底不是。或者我们有着差不多的能量强度，却在基本的人生方向上背道而驰。 我在极少数跟我妈母子连心的时刻，也总是倍感孤独。因为即便是这样的时刻，象征着「亲人互助」的时刻。我也非常清楚，我俩看重的部分是完全不同的。只是恰好阴差阳错地交汇在了这个点上。把她对我的某部分幻想又重新续上了。事实上大部分时间我们都看不到彼此，共处于茫茫黑暗。 但「黑暗中同行」，不就是我们大部分关系中的常态吗？ 一个甜蜜而苦涩的真相是，享受当子女的人往往也能享受当父母。祝福所有孩子，也祝福所有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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