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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丨乐平东山寺

 昵称45109175 2024-05-13 发布于浙江



半个月以来,为家庭、工作,心情颇烦。突生一念,看看经常擦肩而过的东山寺,如何?

约上邻居大哥,刚从浙江雁荡山回来,探望年已八旬的老母。对佛学研究有点造诣。听罢我的请求,二话没说,两人轻装简行,骑上小毛驴,就出发了……

一路上,邻居大哥和我摆起了“龙门阵”……

乐平老东山寺,以前建在城区东山(也叫康山)南麓山坳中一个地名教观音泉处的地方。是古代乐平十大美景“康山积翠”所在地。它东面靠近横山,西边接到登高山。寺庙前有一座放生池,中间是寺厅,后面建有大雄宝殿。东山寺最初建于北宋太平兴国年间,曾获朝廷赐匾,因寺庙供奉观音菩萨像为主,又靠近泉水,所以曾经有段时间改名“观音泉寺”。

据记载,乐平老东山寺,古木参天,林荫蔽日。清朝诗人王云焕曾写过一首赞美诗:“东山幽旷绝尘埃,一刹高悬万法开……谩言鹫岭参天出,最喜狮峰滚地来。望去鹏程九万里……”清朝咸丰年间,左宗棠带领清军来乐平时,曾在寺庙的西北路边大树下休息,当时曾在石碑刻有文字。“汩汩泉上,于山之阳,利我人民,膏我稻梁,佛曰甘露,仙曰琼浆,一仙一佛,大士明彰,振以香火,永志难忘。”可惜的是,这块石碑现在已找不到了。抗日战争时期,为了躲蔽日军轰炸,许多学生、城市居民都跑到这儿避难,并且在这个地方建了一座六角亭供休息,名为“歇汉亭”,取“抗日雪恨”之谐音。

边行边聊,车行六里,到得乐平大道旁东方大酒店北面的东山路。

路南,波光粼粼的东湖已笼罩在乌云下面。路北,阔大的广场后,一排连体建筑延山脚而建。山门在中间矗立挺拔,很是雄伟。山门后的樟树也许是争夺阳光之故,很是挺拔、遮天蔽日,只给山门留下了一小片的阳光。山门正前面,一座许愿池,池壁上刻“祈福许愿”四字。貔貅静坐水中,敞开了背部,善男信女许愿之后,为了心里更有寄托,不知往池中掷投了多少硬币,细看,若干硬币正静躺貔貅背中。许愿池后,山门的两根石柱上刻有一副对联“大肚能容容天容地,开口便笑笑古笑今。”

两石柱后,开有三扇门。我正要跨进中间一扇。邻居大哥喊住了我。“这里,有三扇门,你怎么走?”我愕然。

“山门也就是'三门’,即般若门、解脱门、不二门。它们代表着般若、解脱、法身之义。般若门,就是右边那扇门,我们进寺庙的左手边。般若,在佛教之中代表智慧。我们进入寺院需要从这个门口进入,意代表着我们修学佛学。学佛之人皆知,诵经、念佛、持咒等等是为了开了智慧,当开了智慧之后,才能用智慧的方式和方法去处理生活中、工作中所遇到的种种问题。

解脱门,就是左边那扇门。解脱什么意思呢?就是讲,解除妄想烦恼的舒服。脱离生死轮回的痛苦。学佛的人都知道,人生在世,有许多烦恼,有许多苦难,学修佛法就是摆脱烦恼、业障、苦难的束缚,而获得自身复归自在。

不二门,即是中间那扇门。什么是不二呢?不二,即是佛教之中的'不二法门’。不二指的是佛所讲的四万八千法,其不管你修这八万四千法的哪一法,其最终皆能'成佛’。一切法皆是平等,没有高下之分,亦没有第二。

这也是寺院山门(三门)的含义,我们去寺院,如果是信佛、学佛的皆是以般若门进,解脱门出。般若进,代表我们学修佛法,解脱门出,代表着我们听经闻法,是要出离生死苦海,解脱诸烦恼。对于寺院中间的门,一般情况之下,是不会随意开放的,当然对于当下来说,寺院也并不会规定游客、信徒必须遵守从右门进入,左门出去的规则。就拿现在,只开了中间一扇门,我们又不能不进。只好尽可能贴近中间门的左边入院了。”


一席话,让我犹如“醍醐灌顶”。“还有,走过寺庙门槛时,我们要尽可能跨过去,不能踩在上面,因为那个门槛好比是佛祖和菩萨的肩膀,如果踩在上面是对佛祖和菩萨的大不敬。跨过门槛时,而且要男左脚、女右脚先进。因为迈包含着勇往直前的意思,踩槛则代表艰难和坎坷。我们都不想生活坎坷吧,都希望生活能够顺顺利利,少些阻碍。所以进门时左脚先迈过门槛,出门时右脚先迈过,以求平安顺遂。同时,我们也要记住,进寺一般是左进右出,沿顺时针走,这是一种天人合一的讲究于佛殿内只能右绕,不可左旋,以示正道。

左脚跨过门槛,抬头一望,一座巨型菩萨塑像似要压身而下。“别害怕,这是弥勒菩萨像。看他笑口大肚形象,是否在教导我们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门口石柱对联寓意和这不相吻合吗?弥勒菩萨的笑,不是讽刺的笑,而是慈悲、悲悯的笑,弥勒菩萨的笑容给人带来的是欢喜、希望和光明。我们应该学弥勒菩萨的大度、放下、自在与洒脱。”

从弥勒菩萨像的右手边转到其身后,又有一座塑像高高站立。“这是韦陀菩萨,他是佛守护神。还有名字叫作塞建陀天、私建陀天、犍陀天、建陀天、素健天……按照我国佛教界的传说,这尊神姓韦名琨,又叫韦天将军。是南方增长天王手下八将之一,也是四天王三十二将中的首将。是僧团、寺院及斋供中最著名的护法神。韦陀菩萨手里宝剑的方向,是能够暗示这间寺院的类别,如果宝剑剑头下指,表示本座寺庙是子孙丛林,一般不接待外来挂单的僧人,若宝剑平捧,表示本座寺庙是十方丛林,任何云游的僧人都可以到这里挂单。”

往两尊佛像左右望去,又有四尊塑像分列左右。邻居大哥看着我“期盼”的眼神,“哈哈,又不知道吧?”我点点头,在菩萨面前,我是虔诚的。“这是四大天王。那个白色盔甲的,是东方持国天王,又称多罗陀,主要任务是维护天下的秩序;那个青色盔甲的,是南方增长天王,名为毗琉璃,主要任务是保护众生免受邪恶的侵害;那个红色盔甲,有些地方白色盔甲的,是西方广目天王,名叫毗留博叉,他的责任是传承佛法和教化众生、传达智慧和真理,帮助众生获得精神上的启迪和救赎;那个绿色(或金色)盔甲的,是北方多闻天王,名叫毗沙门,是四大金刚中的最后一位。据说他可以帮助众生驱散厄运。”

不知何时,我的身边聚集了几个参禅拜佛的市民,他们也在“如饥似渴”聚精会神地听着。邻居大哥似乎言犹未尽,“四大天王手持法器,实际上也富有深意:南方增长天王,青脸,持青光宝剑,舞剑生风,管理风;东方持国天王,白脸,抱碧玉琵琶,弹琵琶调选弦,管理调;西方广目天王,红脸,握混元珠伞,撑伞避雨,管理雨;北方多闻天王,黄脸,托黄金宝塔,塔镇妖魔,使其归顺,管理顺。所以四大天王结合起来即为“风”“调”“雨”“顺”,寓意四大天王保护世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家看看,外面东山古寺四个字最上面,是不是有'风调雨顺’四字。”早有观察仔细者,点头称是,“啧啧”称赞声不绝于耳……

离开人群,不想做免费的导游,邻居大哥拉着我,来到了放生池前。


池的四面,樟树圈围着。一丝丝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进池内,有一股仙境的旖旎。

池内,各种各样的鱼及乌龟在悠闲地游着。它们根本不知道,它们是朵颐之下的幸运者。

放生池北面,立有一石像。莲花座底盘上刻有“南无地藏王菩萨”。疑惑的眼神投向大哥。“哦!南无地藏王菩萨,为比丘相。他右手持锡杖,也称为声杖。震动时,会发出声响,表示震开地狱之门,解救地狱众生脱离痛苦,同时,锡杖发出的声音,也有警醒沉沦众生的意义。左手持摩尼宝珠,也叫如意珠。非常纯净耀眼,稀世之宝,由戒、定、慧凝结而成。宝珠的光明能够遍照虚空法界,能够照亮地狱之暗。摄受一切众生。使他们离苦得乐。菩萨端庄吉祥,以示“昭示众生,国泰民安”,因其“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故名地藏。佛教四大菩萨之一,与观音、文殊、普贤一起,深受世人敬仰。以其“久远劫来屡发宏愿”,故被尊称为大愿地藏王菩萨。

视线前移,地藏王菩萨石像右前方,一座楼阁状建筑映入眼帘。几个附近居民正拿着各类盛水工具之处灌装着泉水。明白过来,这里就是“观音泉”了。仔细一看,进入楼阁的拱形门上,赫然刻着“观音古泉”四字。

由石像后拾级而上,见一拱形门,门上“净土园”三字。

邻居大哥拉了拉我衣袖,我们往上面去看看吧。不好多问,也许“净土园”有特殊的地方,不便让我们凡夫俗子进入吧。

“之”字形走完几十级台阶后,来到了一片开阔地。而心却似乎逼仄起来,天,很沉,似乎要下雨了,地上,只见到一两个铜钱大小的阳光,从樟树叶群中射下。

一长方形铁制香炉正对殿门摆设。七八个信女们正准备上香跪拜祈福。

里面一个年纪稍大些女人说着话:大家烧香时记得,点香、插香都是用左手,不用右手,因为左手洁净而且不杀生,是善手。点香时,不要图省事自己用打火机点燃,一定要“左手拿香,右手点火”,如果寺庙中有香火提供,那么我们就要双手拿香,左手为主,右手托在左手下方。香要一次性点燃。香点燃后有明火,不要用嘴吹。香越旺越好。香点燃后,双手持香,左手在上,右手在下。高举过头顶作揖,拜三拜,然后把手中香插进香炉中,插香时,先插中间一支,默念“供养佛”。然后我们自己的右边,默念“供养法”,最后我们的左边,默念“供养僧”,插香的时候可以根据自己的愿望说出祈求,插完香后合掌,默念“供养一切恶众生,愿此香华云,遍满十方界,供养一切佛,尊法诸贤圣。”三支香要插直、插平,每支香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一寸,所以有这样的说法,“插香不过寸,过寸神不信”。

邻居大哥微笑颔首。“你知道烧香的一些具体含义吗?”他回头问我。摇摇头。“我们平时在寺庙中祈福,“请香”的数量也是有严格的要求,最常见的“请香”数量是三根,逐级递增就是六根和九跟,而针对不同年纪的人就要请不同数量的“香”,年青,没成家之前只需要请三根就可以;已经成家的,请六根也可以;而为有着三代血缘的老人请,则要请九根。概括说,三炷为自己祈福,六炷为两辈人祈福,九炷为三代人祈福,十三炷香为功德圆满的高香。寻常我们拜佛请三炷香即可。上香的含义,一是表示虔诚恭敬供养三宝;二是表示传递信息于虚空法界,感统十方三宝的加持;三是表示燃烧自身,普香十方,无私奉献。”

听罢中年妇女及大哥的话,我也虔诚地请了三炷香,为自己,为内心若有若无的躁动。

回转身,一栋挂有“圆通宝殿”四字牌匾的建筑直面眼前。进门两根立柱上书有一副对联:“具足福德智慧相,长存慈慧喜舍心。”对联字面意,一眼就知道说的是“观音菩萨”。

可这“圆通”二字盘旋我脑间,实在是难解。

邻居大哥似乎是知我心思,“不解圆通吧?实际上这二字,说的是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心态。”

我不好意思点点头。


“走,进去看看千手观音菩萨像……”

紧跟大哥步子,跨过“圆通宝殿”门槛,围着“千手观音”像,沿顺时针方向,走了一圈。边走,大哥轻声和我“解说”着……

“'千手观音’全名是'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又叫'千眼千臂观世音菩萨’,是我国民间信仰的四大菩萨之一。也是佛教六座观音之一。'千’有无量及圆满之义,用'千手’表示大慈悲的无量广大,用'千眼’代表智慧的圆满无碍。

观音像一般用野兽皮盖住左胸,身穿绸裙衣,腰系宝带。最中间两只手合在胸前,代表领会一切法性。持水晶念珠手,表接续慈悲;施胜印手,表解救饿鬼;持法轮手,表利益众生事业。持金莲手,表无轮回过患;持净瓶手,表洗除烦恼,持弓箭手,表方便及智慧双运。其它上千只小手,都有'眼睛’。

民间还流传着一个千手观音动人的故事。传说古代兴林国妙庄王有三位美丽的公主。长女妙金,次女妙银,小女妙善。妙金、妙银都在家中侍奉父母,唯妙善从小虔诚礼佛,出家当了尼姑。妙庄王苦苦劝她回宫,但她始终不肯。一怒之下,妙庄王命人拆了庙宇,赶走了僧尼。哪知天神怪罪下来,使妙庄王全身长了五百个大脓疮,治疗了许多时间,都没有效果。后来有位医生献计,这个病必须要亲骨肉的手眼合药才能治好。于是,妙庄王求助于妙金、妙银,但二位公主皆不愿献出。三公主在外知道后,毅然献出手眼为父亲合药治病。不久妙庄王的病体就康复了。此事不仅使妙庄王深受教育,同时也感动了释加牟尼。他为了让妙善公主能够随时拯救苦难众生,便赏赐妙善公主千手千眼。从此,妙善公主就成了苦难众生祈求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

我没说一句话。静静地听着,怕可能的动静,打搅了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修行。

出得宝殿大门,右转,沿宝殿墙脚走几十步,然后左转上坡,来到一开阔地。右边,一堵围墙上写有“南无阿弥陀佛”字样。围墙中间辟有一门,门上“东山寺”三个字赫然可见。穿门而进,我们来到了“三圣宝殿”前面。

“进去看看吧,记得,左进右出,不可踩门槛,顺时针转。”

“记住啦!”我朗声回答。

走进殿内,中间一座塑像,素面丰腴,两耳垂肩,慈眉善目,端庄矜持,发状螺髻,胸前“万”徽,右手垂下,作与愿印,左手当胸,掌中金莲台,接引众生。

它的右边塑像,手拿一束带莲柄的莲花。

它的左边塑像,左手拿玉净瓶,右手柳枝。

“估计你又要想问啦,我先作答啦。三圣宝殿里面供奉的是阿弥陀佛、观世音、大势至菩萨三座佛像。合称'西方三圣’,所以叫'三圣宝殿’。”

我赧然一笑……

“这里跪拜人不太多,我和你说说到寺庙里跪拜的礼节。”

走了也有些时间的路,感觉少许累。找到一个庇荫处,坐下。

“佛像前,一般都放置了3个跪拜的垫子,中间垫子,是给出家人拜佛用的。左右两边的垫子,给普通人用的,男左女右。凡有人跪拜时,不可在他的身前走过。不能用右手摸寺庙里面的东西,因为右手是杀生的手,是不净的,只能用左手。千万记得,不能拿走寺庙里的任何东西!”

是啊!佛祖前,你的内心是通明的。在这里,你还有私欲,何谈祈福呢。

“跪拜时,人在蒲团前,两脚站成外八字形,双手合掌,目光注视着两手的中指尖。先把右手向蒲团伸下,左手还是保持合掌的形状,慢慢弯腰屈膝,右臂向前下伸,右掌按在蒲团中央或偏前的位置,两膝随即跪下,跪下之后左掌再随着伸下按在蒲团中央左边,要超过右手半掌。右掌向前移动与左掌平齐,将额头平贴在地面或蒲团上。是以额头接触地面,而不是用头顶。两掌虚握成拳,然后向上翻把手掌打开,掌心向上掌背平贴蒲团,这就是头面接足礼,磕头需三次。起身的时候两手握拳翻转向下,手掌打开掌心贴蒲团,头离地面或蒲团,右手移回蒲团中央。左掌举回胸前成合掌状,右掌着地将身撑起,直腰起立,双手合掌直立。”

我正要照着他所说,实践一番。大哥拉住了我,“你是佛门弟子吗?”

“不是。”我有点不解。

“那你就不必行那么大的礼了。非佛门弟子,在佛像面前,行合十礼就可以了。合十礼,即空心合十。双手空心相合,两个大拇指并排着屈指放在空心处,由此形成一个空心的合十。今后在佛堂寺庙里拜佛的时候,空心合十就可以了,这是对佛的尊敬。中华文化是多元文化,不强求别人应该信仰什么,但应该尊重别人的信仰。你说呢?”

我礼貌地会心一笑。


走出“三圣宝殿”,迈出书有“东山寺”三字寺门。右转。远远地看见“大雄宝殿”端坐在百米之遥稍显高处。

登上几级台阶,走到宝殿小广场。

此时,乌云似乎已经压到了宝殿尖顶似的。空气里,手一抓,掌心里,好像都能捏出水分。

又是一座铁制长方形香炉摆放在殿外面。抬头仰望,殿檐下,“大雄宝殿”四字自右而西书写着的牌匾悬挂着。仔细一看,最右边还有两列小字:“佛历二五四九年”、“公元二OO五年”。

疑惑的眼神投向大哥。

“佛历的计算方法是将佛陀的涅槃时间作为起点,然后将公历年份加上特定的数值来得到对应的佛历年份。这个特定的数值应该是544吧。”

我点点头,确实是。2549减去2005,不就是544吗。

“还有一个事,许多人听说过“大雄宝殿”四个字,即使很少去寺庙的人。然而,除了出家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大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

“大雄是佛的德号。大雄宝殿是佛教寺院的正殿,又称大殿。大雄宝殿是整个寺院的核心建筑,也是僧侣朝夕集中修习的场所。在大雄宝殿中供奉释迦牟尼佛,其中以供三尊佛最为常见。那么寺庙大雄宝殿里供奉的三尊佛像是什么佛?三尊佛又如何区分呢?大雄宝殿中间供奉的是释迦牟尼佛。两边供奉的佛,每个寺庙都各有不同。有的是横三世佛,即中间是这里供奉的是中间手持钵释迦牟尼佛,西边手持莲台阿弥陀佛,东边手持宝塔的药师佛。这三尊佛从右至左分别掌管西方、中方和东方,因此成为横三世佛。

大哥的话语引起旁边一僧人的注意。他抬头看了一眼。继续着说教旁边几个善男信女怎么去许愿、还愿。

“许愿时,双膝跪拜之前,要默念某某菩萨吉祥,报上自己的名字、住址、告诉佛祖自己想求的东西。然后双膝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手心处呈空心状,高举过头顶,向下至嘴边停顿,说出自己许愿的东西;再向下至心口,摊开双掌,掌心向上,伏身拜倒。一次许一个愿比较虔诚……”

边听边看,我的目光投向了宝殿走廊处的一面大鼓、一口大钟和宝殿里面的一个个蒲团……

“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济南兴国禅寺山门两侧的一副由清末秀才杨兆庆撰写的对联突然映入脑海……

“大部分人到寺院,拜的都不是佛,而是自己的欲望。没有得到的想得到,得到的又怕失去。穷问富。富问路,又富有路问劫数。人心本无累,累的是放不下的太多。生活本无苦,苦的是我们欲望太多。繁华三千,看淡即是浮云,烦恼无数,想开就为晴天。”

我颔首微笑,圆通宝殿前的槐树枝上,密密麻麻,一条又一条鲜艳的红色祈福带挂着,不正是挂着一个又一个的欲望和贪念吗?

旁边那个“说教”的僧人完成了“工作”,摇摇头,显然,这是他的感慨……

邻居大哥肯定不会放过如此投缘之人,不一会,已是和那个僧人相谈甚欢。

我,也知趣地,魂魄相离地走开……


“鬼使神差”地,我一人走回了“圆通宝殿”。

圆通宝殿,像其他宝殿一样,洁净、肃穆,让人想起净土这两个字。我知道,我的脚下,就是“净土园”位置。菩萨前的神龛上供着袅袅的盘香,长明灯温暖而飘忽,诉说着很久的一个梦。几对闪闪灼灼的蜡烛告诉我,我不是今天的惟一。

起风了,樟树叶在微微拂动。天上,乌云之间,似乎漏出点霰隙。阳光争先恐后地挤进这通道,直窜地面。

突然,我听见一些仿佛磬的声音,不知哪个方向飘来。是僧人在诵经吗?

这时候,我才想起,刚才在佛前的祈求,忘了为自己。

重新出殿门,我想寻找那声音源自何处。

侧身……

进入殿门两次都没有发现的一副对联映入眼帘“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沉思!

仿似五百年前早已熟悉的感觉。月只有一个,可因为水的不同,折射出千差万别的倒影。人之所以生,是为了追求幸福。宗教存在的意义,在于让人们在追求幸福受阻时,保持心理的平衡和希望。

记起了一则故事:相传当年鸟巢禅师坐在一棵千年松树上修禅,这棵松树高大挺拔,绿荫如盖,而禅师就像小鸟一样栖息在树上。当时很多人去问禅,白居易也是其中一个。当他看到禅师在树顶摇摇欲坠时,不由担心地说,禅师你在树顶太危险了。禅师闻言回答,我在树顶貌似危险,但实际却很安稳,反倒是居士你却身处危险之中。白居易很惊讶地说,我是朝廷命官,走到哪里都有人保护,怎么会危险呢?禅师说,你在朝堂中整日里处在权力的中心,处处勾心斗角,危机四伏,官场凶险,随时可能丢掉高位,甚至全家性命,你说危险不危险?白居易沉思一会又问道,那么什么是佛法?什么是佛性?

禅师说:“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水、月互依;水、月互亡。亦如人生,如幻如化,短暂如朝露。然而,如果你能在有限的生命中,体悟到“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的道理,认识到“生死一体”、“有无一般”的人生真谛。放宽胸怀,合于自然,从而超越悲喜荣辱,超越沉浮生灭,超越时间“去”、“来”的限制。那么,你的人生,将会于无尽的空间中绵延而去,直至进入生命本真永恒的圆满之境。


不知觉中,来到殿外檐角下面。就在我豁然抬头的刹那——风铃声扑面而来!

引我来这里的,竟是这片风铃声!

樟叶吹拂起的风,轻摇着风铃坠下的饰头。微微的摇摆中,饰头相撞,脆脆的金属轻响。

刹那间,莫名的悸动,涌上心头,直至环护我周遭。一线热热的东西润湿眼窝,涌出眼眶。

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走到了这里?为了寻求解脱?为了走回迷途?为了水月的相约?还是云天的承诺?万千心绪撞上心头。千万个情结抵死互殴!

我的心,一片茫然!

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宝殿里面供奉的就是她!

面对她,我赤裸的灵魂似乎一览无余。我可怜的灵魂,似乎历经了千百次的劫难,早早地立在了天国之门前。我是不是该在佛前苦苦相求一千年,然后消失与遥远的天边?其实,我只有万千种不能和他人诉说的酸楚无言。

有些感情我很在乎。有些诱惑我更心动。

只因为不愿意伤害人,不得已只好伤害自己。

那么我是不是真的无怨无悔?

若不是,心不甘情不愿,又是什么让我不停地找?不停地逃?

我不断找寻的是什么?我逃了又逃也逃不脱的,又是什么?

也曾在朋友面前夸下海口:鱼和熊掌我都兼得。

但我不知道,一旦做了这样的选择,难道我真得能兼而取之?如果不能兼得,必须放弃其一,我将如何抉择?我是否能够顺应自然,不委屈自己、不为难自己,酣畅淋漓地活一次?只一次!希望一次?从而给自己过于沉重的双肩,放一次短假,作一次短暂的“停歇”。别让自己只有一次的生命,没有一回轻松惬意的交待。

我不知道。

当我们和风车作战的时候,那风车总是很高很大。或者那风车便是我们自己呢。

什么是苦难?

不知道自己的苦难,此苦难也。

知道自己的苦难而又无能为力,此大苦难也。

东湖似乎就在脚下,辽远。阴郁。大团大团响着闷雷的云,遮住了不远的岸和岸上的东方大酒店。让东湖看上去比实际还要辽阔。就像心,就像人,有时你觉得很近,近得能走进心里。有时却在面对面的时候,觉如千里之外,遥不可及。就像此刻,云雾缭绕的彼岸,令人浮想联翩。面前的茫茫水域,又让人戛然止步,止在这氤氲的东湖之前。


今天,二零二四年四月十九日。

此刻在遥远的北美大陆,为了纪念二百四十九年前那决定美国命运的伟大行动而聚集在莱克星顿的人们,正在做什么?广场上,一片密密麻麻飘扬着的美国小旗和密密麻麻洁白的十字架又意味着什么。

生命与自由,多么深邃又古老的命题。

有多少人能在这个星球表面的某一方土地上,留下一个为人敬仰的十字架?

又有多少人能够在生命过程中,作为自己的主人,真真实实地生活过?即使只有那么几年、几月、甚至几天?

面对观世音菩萨,我觉得自己异常微小。

樟涛阵阵,东湖像一幅静止的画,从眼前铺展开去,铺向天边。她好像已在我的梦中,生活了千百年。今天,她让那个梦,在我心中慢慢醒来。

此时,偌大的圆通宝殿广场上,就我一个人。而风铃,一直相依相伴,忠实犹如永恒。

细细地,我享受着这不可多得的孤独。

它不同于在陌生或熟悉的人群中所感到的,更不同于情到深处(当然,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曾经拥有过此种时刻)。

我那与生俱来的、旷世的孤独哟!

今后的人生应该怎样走?渗透了风铃的洗礼,是否能够宠辱皆忘,直面每一个拐角后的等待?

直至离开,直至现在,我始终不知道,这宝殿有多高?挂在它的檐角上的风铃有多少个?但我知道,檐角挂风铃,配上樟涛阵阵,定是有一番大彻大悟。

那一片风中的铃呀,可知道我会用什么样的心情,在今天以后的日子里,把你们珍藏?

今夜,幽幽的乐安江水里,应该有一圈盈凸月在水里荡漾,那是我的心儿,在无悔地奔向前方,那里,有我的明月光……

余浩桉,原名余左美,曾用笔名余佐敏。本科文化。江西省乐平市人。江西省景德镇市作家协会会员。有小说、散文若干发表于省地报刊杂志。现中学高级教师。趣之所起,提笔小记;兴之未至,浅尝多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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