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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 山东巡抚都御史侯濛与巡按监察御史宋乔年率先参见，大尉按照礼节回应他们。随后，山东的左布政使龚共、左参政何其高、右布政使陈四箴、右参政季侃廷、参议冯廷鹄、右参议汪伯彦、廉使赵讷、采访使韩文光、提学副使陈正汇、兵备副使雷启元等两司官员也前来参见，大尉对他们稍加优待。紧接着，东昌府的徐崧、东平府的胡师文、兖州府的凌云翼、徐州府的韩邦奇、济南府的张叔夜、青州府的王士奇、登州府的黄甲、莱州府的叶迁等八位府官也按照礼节前来参见，大尉则以长揖回应。 对于统制、制置、守御、都监、团练等官员，大尉则端坐不动，让各官听从他的安排，而他自己则在外边等待。随后，西门庆与夏提刑上前拜见并献上茶水，侯巡抚和宋巡按亲自为他们斟酒，下面奏起了鼓乐，为太尉戴上金花，捧上玉杯，彼此举杯畅饮。敬酒结束后，太尉在主位坐下，抚按坐在下首的主席位置，其余官员以及西门庆等人，各自按照次序就座。教坊的伶官们递上奏乐的手本，一系列弹唱队舞依次上演，场面极为盛大。席间还上演了《裴晋公还带记》的戏码，厨子们端上了烧鹿、花猪、百宝攒汤和大饭烧卖等佳肴。又有四位伶官，弹奏着筝琴、琵琶、箜篌，为宾客们献上清雅的小曲。 曲终人散，汤上了两次，乐声也奏了三遍。宋御史派遣了两名州官去西门庆的卷棚内招待跟随的执事人员。守御、都监等官员，西门庆都安排在前方的客位上，让他们有地方就座。黄太尉命令左右拿来十两银子，赏赐给所有参与的人役，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众官员再三挽留也留不住，于是将他送到大门口。鼓乐笙簧再次奏响，街道两旁仪卫喧闹，清跸声传遍四方，人马整齐地排列着。许多官员都上马远送，但太尉却让他们免送，挥手上轿离去。 宋御史和侯巡抚吩咐都监以下的军卫有司，直接护送到皇船上回话。桌面上的器皿和答谢的羊酒，都准备好手本，由东平府知府胡师文与守御周秀亲自送到船上，确保一切交付清楚。回到厅上，他们向西门庆拜谢说：“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深感抱歉，深感抱歉！如果有什么不足之处，容我们日后补上。” 西门庆慌忙躬身施礼道：“卑职承蒙您的教诲和厚爱，今天又有幸得到您的盛情款待，昨天还收到了您的赙礼。我的住所虽然简陋，但唯恐有招待不周之处，请您多多包涵，感激不尽！” 宋御史道谢后，便命人准备轿子，与侯巡抚一同起身离开。两司八府的官员都拜辞而去。跟随的人役们也都一哄而散。西门庆回到厅上，为伶官和乐人准备了酒食，并让他们散去，只留下了四名官身小优儿伺候。厅内外各官的桌面，自有他们手下的人负责收拾，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西门庆见天色尚早，便命人收拾好一切，准备了四张桌席，派人去请吴大舅、应伯爵、谢希大、温秀才、傅自新、甘出身、韩道国、贲四、崔本以及女婿陈敬济。这些人从五更开始就一直忙碌着，西门庆想让他们坐下一起喝上三杯酒。不一会儿，众人陆续到来，酒菜也摆上了桌。伯爵问道：“哥，今天黄太尉坐了多久？高不高兴？” 韩道国道：“今天黄太尉看到我们家的酒席如此齐整，每个人都非常高兴。巡抚和巡按两位大人更是感激不尽，谢了又谢。” 伯爵感叹道：“若是在第二家摆这席酒，也办不成如此盛况。没有咱家这么大的地方，也没有府上这么多的人手。今日少说也有上千人进出，都要妥善款待。哥你只需出几两银子，咱山东一省的名声就响出去了。” 温秀才插话道：“学生宗主提学陈老先生，今日也在此预席。”
西门庆好奇地询问其姓名，温秀才解释道：“他名叫陈正汇，是谏垣陈了翁先生的儿子，本贯河南鄄城县人。他十八岁科举，中了壬辰进士，如今担任本处提学副使，学识渊博。” 西门庆惊讶道：“他今年才二十四岁？” 就在此时，汤饭上桌。 众人享用完毕，西门庆叫来四个小优儿，问他们：“你们四人叫什么名字？” 他们答道：“小的叫周采、梁铎、马真、韩毕。” 伯爵好奇地问：“你们不是韩金钏儿一家？” 韩毕跪下回答道：“金钏儿、玉钏儿是小的妹子。” 西门庆想起李瓶儿，心中不禁感慨：“今日摆酒，她却不在。” 他吩咐小优儿：“你们拿乐器过来，唱个'洛阳花，梁园月’我听。” 韩毕与周采一面弹奏着古筝和阮琴，一边唱道：“普天乐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花倚栏杆看烂熳开，月曾把酒问团圞夜。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唱毕，应伯爵见西门庆眼中含泪，便问：“哥教唱此曲，莫非是想起了过世的嫂子？” 西门庆看见后边的果碟，感叹道：“应二哥，你只说我挑剔，有她在时，家中的一切都是她经手整理的。自从她过世后，丫鬟们胡乱摆弄，你看像什么样子？好的应口菜也没一根我吃！” 温秀才安慰道：“这样的盛设，老先生家中也不缺人操持，足够了。” 伯爵劝道：“哥，你别这么说。你心里难过，就算这样说，恐怕也会一时冷淡了其他嫂子们的心。” 酒席上众人继续交谈，而潘金莲在软壁后偷听，听到西门庆的话后，走到后边，将一切告诉了月娘。月娘淡然地说：“随他说去吧，你现在又能怎样呢？前日她在时，就答应把绣春派去服侍李娇儿，他却瞪着眼和我争辩，说：'她死了才多久，就分散她房里的丫头！’我当时就没再说话。这两天，任凭他那媳妇子和两个丫头胡闹，她都有些放肆了。我要是开口，就说咱们排挤她。” 金莲气愤地说：“这老婆这两日有些不对劲，只怕那没廉耻的货色，整天在那屋里缠着她，也不见她出来。我听说，前日给了她两对簪子，她戴在头上，拿给这个看，拿给那个看。” 月娘轻蔑地笑道：“她就像豆芽菜一样，能有什么分量！” 众人背地里都不喜欢。正是：遗踪堪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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