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种菜南山下,草木有真香

 木兰良朝 2024-05-14 发布于吉林

久在都市樊笼,人人向往陶渊明归园田,人人会背“其三”:“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 但使愿无违。”
在南山下种豆,豆苗长得不怎么样,蒿草倒是很繁盛。一大早就到田里锄草,那时候也没有除草剂,更不知化肥为何物。一直到月亮都爬上了天空,才扛着锄头回家。乡间小路细如羊肠,路两边草木长得又密又高,夜露就湿了衣衫。布衣湿了就湿了,没什么可惜的,但愿是丰年,能有个好收成。
远离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辞职回园田,和草木为伴,与星辰共舞,写诗饮酒,听风赏菊,好不自在。这画面看上去无比美好,想想就滋润得不行。尤其是好多职场中人已经把美好的小院和葱绿的菜蔬拍成了动人的画面,使许多人做起田园牧歌的美梦。比如我们,觉得耕耘是一种绝佳的养老方式,趁着还有体力,要在别人的田里,撒下自己的种子。

自喜轩窗无俗韵,亦知草木有真香。巫森在乡村长大,去过几次南山之后就动了心,早早备了各样菜籽,预备收获草木真香。

仅人去,还带了黄胖良朝。而良朝一来了南山,人生地不熟,竟然怂得不敢乱走,把自己藏在一个破锅盖下好久不出来。要适应下才出来走动,每走一步都把小脚抬得高高的,唯恐踩到什么似的

园田很大,除了李子树、樱桃树、枸杞树,还有菜园。翻地打垄的工作已经由王叔先期完成,我们其实是来坐享其成。王叔长年在乡间耕种,已经八十岁了,不只有好体力,还有好体型,一点也没发福。
天空极蓝,极高远,这蓝是松嫩平原特产,别处总没我们这里蓝,因为常年有大风。草木正是开始疯长的时候,今年偏得雨水充足,两天前下过一场豪雨,对秧苗来说是及时雨。以久在人间久居此地的经验,干旱多风之地春天能有多大雨呢?因此我根本没拿天气预报当回事儿,结果骑行时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我们去撒种子,听见身后猫大力咆哮,不是一只猫,是两只。
转身,看见一只黄不黄白不白的猫蹲在屋门口台阶前,良朝缩回到走廊里,两猫对峙,用最大嗓门拉长音怒吼。
我走近时,看见黄不黄白不白眼神狰狞,全身的皮毛脏得像块破抹布,左后腿还烂了一大块。相比之下,良朝毛皮光亮,洁净无比。真是一个流浪汉,一个花花公子。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然而即使如此落魄不堪,流浪汉威风却摆得老大,粗尾巴拖在地上老长,怒吼之声也远远盖过良朝。
流浪汉大约一直在此区域活动,早已认定是它的领地,这里边的草木猎物乃至交配权都非它莫属。而花花公子竟胆敢在它的领地逍遥,必须前来示威。
流浪汉见我越走越近,只得停止咆哮,站起来开溜。
追出大门外,可是转瞬间已不见流浪汉的踪影,乡道上空空如也。在东北,流浪猫能活过一岁都是奇迹,因为冬天太冷,没有水源。这只流浪汉体型不小,看上去也超过了一岁,可见是个奇迹。它应当是只白猫,但流浪生活使它的白脏成了黄。
良朝经过这一吓,更加怂了,藏进仓房再不出来,窝里横的嘴脸全不见了。
巫森种了香菜、臭菜、油菜和紫叶生菜。他指挥我干这样,拿那样,就像父亲指挥一个孩子。童年时家里有菜园,我好像也真是这么被父亲呼来喝去的,比如拿镰刀给他呀,看水泵啊。看水泵是世上最枯燥的劳动,就是看着水井里的水沉下去时,用水舀子赶紧填满,不然水位再下降,水泵就要罢工了。这样人被捆牢在水井周围一米以内,啥也干不成,所以那时我一点也不觉得种地美好。
我还到处挖南山的莒麻菜和蒲公英。菜地边的野菜因为水份大,要比野地里的长得大,也更嫩。回家打上一碗鸡蛋酱吃,可是不错。
又看见两池子韭菜,找小镰刀割了一捆。韭菜也嫩,回家包饺子,这回真的是在割韭菜了。
撒完种子,用松土埋好,巫森就去拔小葱。不劳而获的人总是贪心不足。
离开时千呼万唤,良朝就是不见踪影。人快没耐心时,只见它踱着方步睡眼惺松地从仓房走出来,见过了流浪汉还那么心大,好像笃定不会被抛弃似的。
去金家村走访包保户时,见老乡家窗台上育的一排小苗,问是什么苗。人家说,吃苹果,把苹果籽放到土里就发芽了。绿手指就是这么有心,只不知我们的菜苗几时出,出不出。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