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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的童年(一)

 新用户3134eDv6 2024-05-14 发布于陕西

      提起童年,记忆就像个瓶子,一拧开盖子,那些老旧的日子一下子就陈醋一般,飘散开来。这不,忽然就想到了童年时候挨打的那些经历。

      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尤其是男孩子,小时候没挨过打的可以说几乎没有。父母在家里单打或者混合双打,我们常常给撵得满院子跑,有的急了干脆还翻墙逃窜。——要不说我们这些人到了四十多岁还身手敏捷呢,还不都是这样给人揍得“狗急跳墙”式的练出来的。打了我们不消说,大人们还要气鼓鼓地摔下一句话,“不打不长记性!”

      那个时候打孩子那是很经常的事情,就跟喝凉水一样。往往你正在家里端着碗吃饭的时候,突然就会听到隔壁家里孩子被揍得嗷嗷哭叫,然后就看见一个男孩子拿衣服袖子抹着眼泪鼻涕,撒腿从门前刮风一样地跑过。父亲或者母亲提着笤帚疙瘩或者棍子眼里冒火嘴里大声叫骂着在屁股后面紧紧地追赶。“看你个狗日的能跑到哪里去?有种就不要回这个家了。”那个时候的打,那是结结实实货真价实的打,真的。

      父母在家里打了后,常常还要跟学校老师说,“我家这娃,要是在学校不听话的话,你就直接打。——打他就是爱他!”那个时候老师打学生,没一点儿烂子,家长不但很理解还很支持,他们认为这才是老师真正把自家娃放在了心上,当一苗儿谷锄呢。所以,他们还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儿到学校来给老师道答,说自家孩子让老师费心了。这也是真的!

      ——可以这么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挨打的童年。

      那个时候的家长都信奉这么一句话,“树不砍不给直长,娃不打不往好学。”唉,在挨打中忽然弄明白了一个哲理:谁不是在疼痛中成长起来的呢!

      叫我至今一直感到奇怪的是,我们那个时候的那些小孩子咋就那么皮实的,那么能经打的呢。父母亲那么样结结实实地狠揍,也没见谁家娃给打出麻哒来。反倒是一个比一个听话,一个比一个懂事,一个比一个有出息。看来,还是俗话说的好啊,“打出来的孩子揉到的面。”

      仔细想想,孩子的成长就跟栽树一样,大多数树还是需要动刀子动动锯子斧头砍的,要不然就胡乱长开了。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根不正,则身不正”吧!

      我们小着的时候,父亲在家里老是唬着个脸,跟我们说话的时候硬声硬气的,都是检查或者命令式的口气,“今天在学校好好学了么?没惹事儿吧?老师批评了么?”

      我们兄妹三个都像给吓坏了的小兔子一样,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快速地扒拉饭,嘴里“嗯嗯嗯”地回答着父亲的问话。吃饭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就很沉闷。

      父亲那个时候在村里当村干部,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他筹思,很忙。家里吃水,他都是早上早早儿起来先挑两担水倒水瓮里,很快吃了早饭就出门了。晚上一般很晚才能回来,回来又是挑两担水,吃饭,然后还要跟其他人商量第二天的活的安排。可以这么说,我们真真正正跟父亲见面的机会,就是他中午回家吃饭那么一小会儿。而且,他在家里吃罢饭歇都不歇就又出去了。母亲就跟我们做解释,父亲不是不爱我们,哪个大人不爱自家的娃呢?他是在外边太忙了,事多心烦,顾不得跟你们好好说话。母亲说的是事实,那个年代我们那里农忙的时候大家几乎连夜晚不睡觉地赶活儿,农闲的时候公社又安排平整土地,修梯田,改造河道。这些,哪一个不是浩大的工程呢?我们老家现在的很多梯田,其实当时都是土坡,就是在那个年代修整出来的。

      有时候,母亲看到父亲顶声顶气地说我们,也会责怪他并劝导他,“跟自家娃说话嘛,咋就不能口气放柔和一点儿?老把娃们给吓得。”

      这个时候,父亲往往会像似乎忽然明白过来似的,一直紧绷着的脸立马舒展开老,眼睛里带点儿笑意看看我们。我们身上和心里,也像那根绑着的绳子松开了似的,轻松自在起来。

      父亲经常这样训导我们,但是他打我们的时候,我发现都是因为在学校表现不好,或者考试没考好的时候。而劳动方面,母亲只是经常提醒一下。

      我们稍微长大一点儿后,就可以帮父母干点儿活儿了。比如,挑水的事情,开始是我跟大哥俩人抬一桶水,无非多跑几趟。后来我们上了初中,就可以挑水了。父亲就不用操心家里吃水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家里养着猪,鸡,和羊,早上放鸡,收鸡蛋;下午把鸡往回赶。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替代母亲来做。打猪草和放羊,也成了我们放学之后的事情。有时候,还要去后坡上拾柴禾,烧锅做饭热炕,都得靠捡来的柴禾呢。那个时候各家的孩子也都这样,帮着父母做点家务。

      这里主要要说的是家里养的那只羊,浑身雪似的白。——它主要归我操心。因为我小时候母亲奶水不够,可以这么说,我基本上是喝着这只羊的羊奶长大的。我记得八九岁的时候跟母亲去祖庵镇上卖那只羊的时候,自己实在舍不得,跑到电线杆子后边偷偷地哭了。

      这么多琐碎的事情,我们有时候撒个懒没有做,父亲跟母亲都不会发脾气,无非就是提醒一下,“能做的事情就尽量去做,偷懒是会上瘾的。”

      父亲尽管很忙,但是只要有一点点儿时间,有时候他是忙完了什么事情路过,都要绕一下专门去学校跟老师坐一下,问问我们兄妹三个人在学校的情况。老师们都说,父亲是来学校最勤快的家长。老师话里的意思是,父亲对我们的学习很看重,很关心。在那个时候,一般农村人都不太有到学校跟老师沟通的意识。

      有时候,课外活动时间,我正在操场上跟同学们玩耍,有人跟我说父亲来学校了,在老师房子跟老师坐呢。我就吓得赶快跑回教室,装作在看书。

      所以,每次父亲来了学校后,我们放学回家都会战战兢兢的,生怕父亲在老师那里了解到我们在学校有什么表现不好的行为。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陈启,“南山白丁”,陕西西安人,写作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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