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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苏53 苏轼在南京(13)顶级诗人的泪水

 无犀之谈 2024-05-15 发布于北京

诗人的情感是丰富、丰沛、丰盈、丰盛、丰满的,这些都是诗意的来源。

作为顶级的、不世出的诗人,苏轼的情感尤其如此,毫无疑问,亲眼看着襁褓中的爱子,在病痛中停止了呼吸,柔嫩的肌肤没了温度,分秒流逝中变得冰冷,当是人间至痛。

归来怀抱空,老泪如泻水

于是,这一句“如泻水”,正是情感决堤的速写。

在苏轼颠沛流离的一生中,见生死、见悲欢、见离别、见忠贞、见手足……有过太多的悲怆时刻。

熙宁八年(1075)正月二十日,密州(今山东诸城)一个毫无预兆的清晨,身为太守的苏轼满脸泪痕地从梦中醒来。

他在梦中见到了十年生死、阴阳两隔的原配妻子,《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填成。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元丰二年(1079)七月七日,距离阴森恐怖的乌台诗案仅不足月之时,炎炎暴晒中的湖州,苏轼将私藏书画拿到院中晾晒时,正好见到一幅墨竹图,落款处写着“与可”

彼时,苏轼的一生挚友文同(与可)已于年初离世,见画思人,苏轼拿着画卷的手一松,失声恸哭。

(废卷而哭失声)

到了这年冬天,汴京,受乌台诗案所累的苏轼被关押在冰冷四壁深百尺的御史台大狱之中。

(去年御史府,举动触四壁。幽幽百尺井,仰天无一席。)

听到隔壁传来的呼号声,悔恨交加的苏轼猜测自己已经在劫难逃,想为狱外为他奔走的老弟和家人写下一些诗书,却无从下笔,悔恨之泪浸湿了纸和笔。

(隔墙闻歌呼,自恨计之失。留诗不忍写,苦泪渍纸笔。)

元祐二年(1087),重返汴京的苏轼已经贵为帝师。据《宋史》记载,一日,太后召他入见,对谈中问道:爱卿前年在哪里做官啊?

苏轼答:臣为常州团练副使。

太后又问:现在爱卿在哪里为官?

苏轼答:臣现在是翰林学士。

短短两年,苏轼从团练副使升至翰林学士,这个升官的速度基本上可以用光速来形容了。公号:无犀之谈

在北宋哲宗朝之前,团练副使的官阶是准从六品,此官专门用来安置贬谪官员,甚至没有俸禄。而翰林学士则是天子近臣,负责诰命起草等重要工作,几乎所有宰相的履历中都会有翰林学士这一段。比较形象地讲,苏轼就是在两年内,从一个地方停薪留职的科级公务员,被提拔为国务院参事。

太后接着问:哦?苏轼,你怎么升官升得这么快啊?

苏轼诚惶诚恐地答道:那还要感谢太后和今上的赏识!

太后说:不是啊。

苏轼小心翼翼地再答:那是哪位同僚向您推荐了我?

太后又说:也不是啊。

苏轼有些不自在了,不知道这老太太到底想说啥,赶紧谢罪:臣实在不敢通过什么非法手段谋取官职!

太后这才说:爱卿啊,你能有今天,其实是先帝(神宗)的意思啊。回想起来,先帝在世时,每次诵读爱卿的文章都会感叹,一边看一边自语“奇才啊,奇才!”只可惜,先帝没有等到再次起用起。

苏轼听闻,感念神宗皇帝知遇,“不觉哭失声”,太后和陪同的哲宗小皇帝也哭了。

苏轼的泪点,为挚友、为诀别、为发妻、为皇恩,但总揽他一生中的愁苦、凄凉,似乎没有一件,能与元丰七年中的这次白发人送襁褓中人的悲痛相比。

谢谢观赏,再见

无犀 原创

《重新认识苏东坡》至今三载余,以地点或事件为章节,讲述苏轼人生片段。

不求全,但求心与坡公片刻共鸣。

苏学已是显学,本作不乞更多新颖之贡献,但求世人了解、理解这具历千年而不朽之伟大灵魂,不枉余生“苏写”。

是为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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