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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钱海 我见过最美的风景，是蜘蛛爬过油灯，是壁虎断尾求生，还有那一缕缕始终飘在家乡老宅上空的炊烟。 我的童年在张家港横河边的一个小村庄里度过，那时，炊烟就是归家的信号，玩得再起劲，跑得再遥远，看见家里的炊烟升起，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到家，我爸就喊：“三儿，先把鸭子赶回家。”我就到河边，撒开嗓子吼道：“昂哩哩，昂哩哩……”自家的鸭子就乖乖地从河里爬起来跟我回家了。而此时，我妈还在灶台前忙碌。 老宅的灶台有三只眼，分别是大锅子、小锅子和汤罐头。靠窗的大锅子做饭，外侧的小锅子炒菜，汤罐头在大小锅子之间靠灶肚里的余火和烟筒管的热量取热。大锅子和小锅子还有一个说法是里锅和外锅。哥哥做菜时会喊：“外锅大火，里锅小火。”我总是搞错，里锅的饭焦了，而外锅的菜油怎么也溅不起来，哥哥就到灶背面跟我唠叨几句。 家里穷，可是母亲总能变着花样做点好吃的出来，糍团、面衣、馒头……实在没有什么了，就炒点玉米粒。 农忙期间，爸妈下地，哥哥负责掌勺，我和姐姐也会垫着小凳子学炒菜。其实没有什么菜，总是炖茄子、拌黄瓜，蒸个鸡蛋算是半个荤菜。乡下常见的荤菜是螺蛳，是哥哥扛着渔网去河里抓的，运气好还能抓到几条昂刺鱼、几只螃蟹。看哥哥把网拉出水面，我就端着盆迎上去。 做完饭，哥哥就差遣我和姐姐两人挎着篮子去田里给爸妈送饭。回家时，妈妈嘱咐我们要一路捡着稻穗回家，然后倒到麦囤里，但是不能去河边玩，因为常有孩子失足溺水的事发生。等我们走远，还听见妈妈在喊：“阿弟，阿妹，不能去河边玩啊！听见没有！” 自然是听见的，直至今天还在耳边回响。 什么是天伦？天伦就是每天黄昏时，我和姐姐去田间把爸妈接了一起回家吃饭。爸爸不怕累，轮流让我和姐姐骑在他的脖子上，而我妈则肩扛农具，还笑着踩着碎步，假装追不上我们。那是此生最快乐的时光，那就是天伦之乐。 许多记忆已不如以往深刻，此时静静地想，却能缓缓推进得更远。岁月斑驳了记忆，但记忆中的炊烟清晰地点缀了生活，它在我心中占据的重要位置，不会被更改。 （作者单位：江苏省张家港市杨舍镇景溪社区居委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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