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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芳 :上海记忆

 大河文学 2024-05-16 发布于河南


繁花落尽,曲终人散;滚滚红尘,匆匆过客。无论盛开亦或是凋零,皆是人生无常,世间百态。

2023年末,一部电影质感的年代剧《繁花》跻身热播剧市场,为观众带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视听盛宴,更吸引我的目光,转向那熙熙攘攘的黄河路,沉浸式体验灯红酒绿下,一代人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提起上海,总会让人无端想起一袭华美旗袍的张爱玲,梧桐树树影摇曳,于是她在《半生缘》中写,“上海像一个重新出发的战士,充满了雄心壮志,随时等候收编每一个靠近它的陌生人。它永远走在潮流的最前端,使每一个过客都不得不跟上它的脚步。”

是了,或许这便是我钟情上海的缘故。

要说我与上海的渊源,还要从更早之前,我的父亲讲起。九零年代,父亲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成了四方有名的农民企业家,并应邀前往上海参观学习。而我也因此在父亲的讲述中,见识到了方寸土地之外,一个更如同梦境般遥远的世界。在父亲口中,我听到了上海川流不息的车辆鸣笛,踩上了四通八达的宽阔马路,眺望到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品尝到了浓油赤酱的沪上风味。

然而,我脑海中最难忘的,还是父亲从百货大楼捎回的一件粉色上衣。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直成为贯穿我整个少女时期的一场旖梦。

时钟朝着反方向拨回到那年夏天,提着箱子风尘仆仆归家的父亲,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水,就变魔术般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个纸袋子递给我。小心翼翼拆开后,只见一件真丝绣花的衣服赫然出现在眼前。粉色的花瓣细腻柔软,栩栩如生,拿在手中也是轻飘飘的,好像稍微起一点风,就会被吹走似的。这让从小见惯黑白灰三色的我,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仔细端详,领口与袖口处的花团用针细巧,绣线精细,一针一线,皆是韵味,父亲告诉我,这便是我国四大名绣之一的苏绣。

父亲的话,在小小的我心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到上海去!”“到上海去!”嫩芽破土而出,掷地有声,我想,终会有一天,我也会踩着父亲的脚印,从黄浦江沿江而上,去看璀璨闪耀的东方明珠,感受包罗万象的城市胸襟。

时间来到新世纪,2010年,举世瞩目的上海世博会在黄浦江畔拉开帷幕,世界的长枪短炮聚焦于此,而上海也一跃成为了展示中国魅力,传递中国声音的重要舞台。

幸运的是,这一年秋天,为探索规划领域新标地,我局组织相关人员到上海世博园实地学习,多年夙愿成真,我终于追上了父亲的背影,第一次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歌德曾说,只有当真正绕行并游走其中时,建筑的生命才能得以体验。作为曾经深耕城市规划领域的规划工作者,我深以为然。

这一年,在上海,行走于黄浦江两岸,我沉醉在浩如烟海的人类文明展览中,近200个国家的艺术品和文化展品琳琅满目。想象中父亲描摹过的上海,又不仅仅只是上海了,悠久文明的东方古国在这里架起了一座科技、文化与民族沟通的桥梁,昔日丝绸之路上的驼铃声声地响,而我们已经满载新的文明与智慧向未来扬帆远航。

人是城市的细胞,又是城市的灵魂,人赋予了城市文化、性格和创造力,我想,上海的底色大概便是厚重而又年轻,承载着历史与未来的对话。从田子坊五彩斑斓的艺术气息,到熙熙攘攘人潮攒动的南京路,武康路上错落有致的花园洋房,到寸土寸金的陆家嘴金融中心,它哺育着南来北往的生命,似乎一切该被大浪淘沙的老旧建筑,都能在岁月打磨中重焕生机。

梧桐树影斑驳,倒映在地面,我心中关于上海的小小种子也生根发芽,此后长成为一棵参天大树,以至于在离开上海的许多年后,我时常还会想起上海。

尽管随着时光流逝,那件粉色的真丝上衣已经难觅踪迹,但连接父亲与我两代人的上海梦,在时间的长河冲刷下愈加历久弥新。正如昨日上海,因河而兴,通江贯海,一百多年的时光,从一个聚散离合的码头,变为吞吐万汇的港口;又如今日中国,从高歌猛进探索建设规律到“摸着石头过河”闯出改革新路,中国梦贯穿于波澜壮阔的历史洪流之中,而中国犹如巨人巍然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十里洋场从不缺风花雪月的故事,《繁花》镜头下宝总汲汲营营用尽一生追寻成功,镜头外的我们同样为碎银几两披星戴月奔走,角色赋予了故事魅力,故事又承载太多相似的情感记忆。一代人终将老去,而总有人正年轻,昔日黄河路上的金光旖梦,再回首也只剩鬓染霜白恍然如梦。

千年以前,苏轼曾在即将离开杭州时赠别友人,挥笔写下“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生命的妙处也是如此,经历过的每个瞬间,细细回味,总是这边谢了,那边开了,各花有各香,各有各的缘法。赤子之心常在,生活自会明媚灿烂,不一定轰轰烈烈,但可以且行且乐且珍重。



作者简介

张小芳,河南济源人,文学爱好者。供职于济源北斗勘测设计院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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