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山清(青海) 今年正月初一我互助的两个外甥,给我和姐拜年来了,本该先去姐家,不过他们顺路先到了我家,然后我们一起去姐哪里。
后半句还没说出来,一个手开始抹激动的泪水,二外甥赶紧过去问话时,她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拉住了他的手。我当时就在纳闷,老姐平时亲戚离开时爱哭,今天怎么见面就开始了!她这么一哭大家都脸上酸酸的,不再说什么,门源的外甥赶紧把大家让进家门。 第二天、两个外甥离别时,二姐拉着两人的手,久久不肯放开,噙满的泪水从脸颊流下,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言辞。 二姐的心就像秋天的软柿子,动不得,一动就流泪。她的泪激动流,伤心也流,总之、她那善良的心包容不住柔软的泪。 这也许是二姐在峥嵘岁月中磨练出的见证,也是对客人的一种见面礼和分别礼。这一哭增加了彼此的友谊;这一哭拉近了亲友的距离;这一哭还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这一哭更体现了一种亲密无间的血肉关系! 二姐今年七十六岁,比我大八岁,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一年生的,她与共和国有着相同的经历。三五反运动、人民公社化、大跃进、三年的自然灾害、四清运动、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责任田到户这些重大的历史变革她都经历过了,可以说她的一生是沧桑岁月的一生,是饱经风霜的一生。 尤其三年的自然灾害中,她那时才十一二岁,正是长身体学知识的玩童。可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她只上了二年的学,就跟着大人去参加劳动。拾穗头、拔豆子、拔麦子,还要受外人无端的指责,在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低人一等的种子。 “文革”前夕,更是难忘的时候。一九六二年的腊月,为了活命我母亲带我姐弟,离开故乡,从大通来到门源安家落户。周围全是一些陌生的面孔,没有亲人的欢笑,没有家人的安慰,没有温馨的生活环境。每天还要承受“地主”子女的压力而抬不起头,严重的自卑感伤心至极,真到了人生的低谷。 此后、懂事的姐时常提防着母亲找短见!她又没告诉我这些事,后来我成人后才知道。从那时起她养成了一种习惯,遇到什么事处处为别人着想,有啥事亲身扛着,从来不打扰他人的生活。 那年姐才十七岁,长得眉清目秀、聪慧善良、劳动积极肯干,赢得庄园的称赞。很多人来我家给姐说媒,母亲虽然那时候抬不起头,说不上话。唯一的一点权力,还是有对女儿伴侣的选择权。母亲当时就想,让自己的女儿嫁个不嫌弃我们成分高的人家,结婚后不受他人欺负,而且要善良聪明能干的女婿就行。姐虽然有主见,但还是相信母亲的眼光。 在这个时候本村有两位和蔼可亲的老人,老人还会治病,为人诚实热心,经常帮助庄员们,谁家的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去老汉那里求个方。他俩老年得一子跟我姐是同庚,他们托人来跟母亲说亲,母亲没有当面回绝,对来人就说了句“等两天我给回答!”走后母亲问二姐你同意不?二姐不肯答应,母亲问她为什么?你还是看不上人家,还是另有原因?姐终于开口了:“我走了,你俩怎么办,弟弟还在上小学,你又病多!” 母亲耐心地给姐说:“我也舍不得你离开,但是女大要出嫁的。我们娘三个跟前没有个亲戚,一旦有事没人帮助我们。你出嫁了我们就多了个帮衬的。我也放心了!”经过母亲反复的劝说后,姐也想开了,同意了这门亲事。 她生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现已成家立业,各个日子过的甜甜蜜蜜,连孙子快要成家了,对于她来说是高枕无忧,欢度晚年的时候。不过有点遗憾的是姐夫突然离她而去已有五年,身边少了一个唠叨的伴侣,耳边有点太清静。这是很正常的人生法则,生老病死由不得人。比起那些“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的悲惨人生,我姐老伴能陪到七十二还算是白头偕老。 她几个儿女很聪明,也很能干,老二两口子还是中学教师,他们各个对姐很是孝顺,儿媳、女婿、孙子、外孙更佳一筹。可以说晚年生活幸福美满,无忧无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