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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大专没上完，就辍学回了家。 回到家后，跟古代的大家闺秀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容易出趟门露个脸儿，也是将头头脚脚裹得严严实实，跟个恐怖分子一样。跟人说话，他也是有气无力的，眼神躲躲闪闪，宛如一个被人抓了现行的盗窃犯。 为此，村里人议论纷纷。从前小虎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小伙子啊，爱说爱笑，生龙活虎，咋外出读了两年书，就蔫呆呆得跟得了瘟疫的老母鸡似的，到底出啥事儿了？ 街坊们都是热心肠，在田间地头见到小虎他妈，都会禁不住问上一句：“你家小虎这孩子咋啦？” 小虎他妈顾左右而言他，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旁人不难看出她是有苦难言。 小虎在家呆了半年左右，村里就不见了他的身影。再问小虎他妈小虎干啥去了，小虎他妈指了指南方，“去打工了，要攒钱盖房。” 等小虎再次出现在村里时，众人吓坏了！那瘦骨嶙峋的模样，谁还敢认这是原先那个胖墩墩的小虎啊？ 大夏天的，他身上套着一件深色长袖高领衬衫，走路摇摇晃晃如踩在波涛起伏的小船上。有眼尖的街坊发现，小虎的脖颈处隐隐有大片的红斑，像是刚刚被几只毛毛虫爬过。 “小虎，你在外面干的啥活啊，咋糟践成这样了？”有街坊好心地问道。 小虎怔了怔，紧了紧脖颈处的衣领，没说话，在街坊不解的目光中，踽踽朝自家走去。 不久之后，村里有孩子说，有次不小心撞见小虎在一棵大榆树背后撒尿，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吓得他差点儿尿进了裤裆里。 那孩子说，小虎“那里”跟别人完全不一样，都烂得不成样子了，嗯——就像粘了一层癞蛤蟆皮，黏糊糊地往外流着脓，吓死个人！ 童言无忌，况且那孩子平常也不是惯会撒谎的人，一时间，人们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了——莫非，小虎也有了那种病？ 再看到小虎时，人们都如临大敌，纷纷耸肩缩脑躲得远远的了；就连小虎坐过的马扎，人们也不愿意再碰，生怕倒霉透顶沾染上小虎的毛病。 小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也有媒人去他家跑过媒，可小虎却对结婚一事挺排斥。听小虎他妈说，小虎不止一次冷冰冰地跟媒人说，他这辈子就想一个人过。 听了这话，媒人悻悻而返，小虎他妈也暗自抹泪。 再后来，村里人就发现小虎经常一个人早早地骑着电动车出门，直到夜幕低垂才回来。回来时，电动车篮子里放着一只鼓鼓囊囊的不透光的布袋，里面似乎装着一盒盒的东西。 村里人猜测，看样子，里面应该是小虎常吃的药。他的病，已然到了离不开药物的程度。  小虎究竟是怎样染上这种病的？他没对外人讲过，外人自然无从得知。但一提起小虎，人们不免想起他那个英年早逝的爹来。 小虎他爹也是因为在外面胡搞才染上这种病的。那个时候他不过三十上下，跟着村里人一道去南方打工。开了工资后，工友们都迫不及待地将钱寄回老家，他则全部取出来，在工地不远处的一座破败的民房里花掉了。 那里住着一个自称丧偶的黄脸胖女人，平常喜欢一个人坐在门前，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路过的工人闲聊。有时候聊着聊着，就笑嘻嘻地将工人拽进她屋后的平房里去了。 在那里，小虎他爹度过了无数销魂蚀骨的夜晚。后来，他就出现了下面流脓、皮肤溃烂的症状。在路边电线杆子上贴着的小纸片上，找了家黑诊所前去诊治，钱花了不少，病却越来越严重。 工头见他身子越来越虚，别说搬动钢筋了，就连推个小斗车都扶不稳，就把他给开了。 回到家，小虎他爹对自己的遭遇三缄其口，可一同外出的村里人却都是知根知底的，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后来都知道他身上有病了。 在家萎靡地过了两三年，小虎他爹就撒手走了。走时，身子骨瘦如柴，皮肤糜烂如泥，人们看一眼就胸中隐隐作呕。 明明知道自己爹是这样没的，小虎还敢如此不管不顾，拿生命当儿戏？人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小虎到底是怎么把自己“作”成这样的。 这时，有年长的街坊说，或许，这是他们家的“遗传”，他们家只要是男人，就管不住自己的“祸根”。 摸到藤蔓扯出瓜。小虎他爷身上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就又活跃在众人眼前了。 小虎他爷年轻的时候，家里还是有钱有势的大地主。因为小虎他太爷是老来得子，所以对小虎他爷尤为娇惯。 都说溺子如杀子，这话应在了小虎他爷身上。到了通晓男女之事的年岁，小虎他爷唯一的爱好，就是跑去城南馆子里眠花宿柳。听说，有时候点一两个还不过瘾，四五个通宵达旦地“嬉闹”那是常有的事。 牛再有劲，没日没夜地让它犁地，它也有累趴下的那一天。刚过三十岁，小虎他爷就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了。更让他懊恼的是，身子开始出现各种不适，请了不少大夫看，也没治好，年纪轻轻地就拖着溃烂的病体殁了。 听人说，小虎他爷走了之后，小虎他太爷气得跑到城南的馆子里，扔下一袋子钱，找到小虎他爷当年常玩的几个女人，拢进一个包间里，让她们扒光衣服齐齐跪下，一人扇了十个耳光。女人出了包间后，各个捧着肿脸，嘴角挂着血丝。 回来后，小虎他太爷就一病不起，不久就走了；小虎他太奶也因伤心过度，第二年郁郁而终。 小虎他爷做梦都不会想到，几十年后，他的儿子会步其后尘；后来，他的孙子也重蹈覆辙，沦为行尸走肉一般的可怜模样。 这怪谁呢？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而已。  我们同情，我们惋惜，我们痛心，但一切都于事无补。世上有很多东西可以用金钱买来，但后悔药却是千金难求的。 “不要让欲望把你拉入深渊。” 这句话，值得你我永远谨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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