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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兆汶|每当我遥望南天(十一)

 夏德明 2024-05-19 发布于山东

每当我遥望南天,
就想起我的童年、少年、青年。
记得快上初小的前几天,
我正睡得如烂泥一般。
天未亮大人就把我拽起来推碾,
因为昨晚磨的粮食不够做早饭。
不吃饭怎能下地把活干?
况且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
可我实在困得要死那怎么办?
只得边睡边扶着碾棍把圈转。

初小时开春的一个星期天,
下午放学后我就刨柴去山边。
我和伙伴只顾了贪玩,
到天黑才刨了一点点。
怕母亲嫌我偷懒乱发火,
无奈我用树枝把柴撑起来。
没想到,
回到家母亲却把我搂在怀!

高小时暑假里的一个大早,
我们几个发小去刘家林割草。
坟头前一大撮茅草随风摆摇,
我左手攥住茅草右手拿起镰刀。
明明割下来的是一大把茅草,
可手里却攥着青蛇一条。
我本能地向远处一甩,
那条蛇打了个滚就向远处跑去了......

初中一年级下学期的一节语文课,
班主任靳老师刚进门就对我大声吼。
“你怎么把泡地瓜干的小盆放在窗台上呢?”
我刚说“不是.......”
“什么不是?就你离窗台近不是你放的吗?快给我搬下来!”
老师根本不听我解释。
我的同桌看我受到了委屈,
就起身说:“是我放的。”并立刻将盆子端到了地上。
接着,
老师厉声对我说:
“以后你要注意!”
又平静地面对全班说:
“开始上课!”

高中时正值文化大革命的初始阶段,
不是游行示威就是集会论战。
虽然整天在学校胡乱,
可我也不愿回家种田。
天天吃饭可家里没钱,
我就爬车贩卖地瓜干。
曾经去过鲁南的枣庄,
也曾去过安徽的宿县。
贱买贵卖需要讲价钱,
不知道受过多少磨难。
或车厢里拉的是钢管,
或货车上装的是煤炭。
不管是脏乱还是危险,
只求省去几元路费钱。
徐州停车时恰逢夜晚,
人家把我当小偷看管。
直到我找出学生证件,
才还给我那袋地瓜干。
在外地买了去泰安卖,
一趟最多能赚八毛钱。
别小看这区区八毛钱,
可解决了吃饭大困难。

一九七六年冬天的一个午后,
我去颜谢村看我的舅父。
那时母亲刚去世不久,
父亲去了二哥那里湖北西部。
家里只有我自己一个光棍住,
晚饭后从舅家回来路过山沟。
夜空漆黑,
北风怒吼。
举目无亲,
寂寞孤独。
于是放声大哭,
可哭声随即被那风声淹没。

那是我刚到新单位的某一天,
有一件事情让我心寒。
我为了不想惹出麻烦,
不再提起具体是在哪里的哪一年。
领导说你没事就早点回家吧!
家里的活儿你要多主动去干。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感官,
领导的体贴如此让人心暖。
可我下了楼才走不远,
发现家里的钥匙忘在了桌子上面。
当我回来拿钥匙的瞬间,
竟看到他们几个正在算账分钱!
......

 人,
最难忘的,
往往不是荣耀而是耻辱,
不是幸福而是痛苦,
不是顺境而是无助。
不是身体的舒服,
而是心灵的无奈、刺激、委屈、尴尬、内疚、孤独,
抑或是有口难辩、欲哭无泪、无地自容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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