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刘胜本 依稀记得母亲在煤油灯下用最原始的纺车纺棉线的动作。母亲坐一个马扎，左边一个用藤条编成的框，框里堆满了棉花，左手捋着棉花，右手摇着纺车，棉线就一圈一圈的缠绕在纺车上了。纺车像个微型的摩天轮，母亲双手有节奏地一开一合，像天鹅舞蹈。由于母亲心灵手巧，纺的棉线粗细均匀，常吸引村里的妇女前来讨教。我也跟着自豪了起来。母亲竟然用这种方式培养了我的自信，尽管她自己没意识到。 母亲用自制的棉线织成布，再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保暖舒适，纯天然。 当我里外都穿着棉布做成的衣服上小学的时候，班里有几个富家子弟穿的衣服是的确良料子的，后来还出现了腈纶之类。我就想，我家太穷了，什么时候我有钱了，我也穿的确良衣服。 如今，当我跟年轻人说：“我小的时候里外穿的全是棉布衣服。”他们很惊奇：“你们家那么富啊！” 我回答：“是啊，因为穷，所以富。” 吃的方面，我确实是吃着地瓜长大的。早晨，母亲把地瓜切成块，做粥喝；中午，煮地瓜，就着大白菜，或萝卜头，香甜可口，吃得满头大汗；晚上依旧是地瓜。母亲把地瓜贴在锅边上，烧着麦秸或木柴等，将水分烤干，地瓜焦黄出油。有些时候，母亲把地瓜和玉米饼子一起放在锅里做熟，所以常常是玉米饼子边上，有一块凹形弧，那是被旁边的地瓜“咬”掉的，而且弧处常常有一块地瓜皮。我一直觉得，这种饭才是母亲做的饭——不止是我的母亲，是那个年代所有穷人家的母亲。 后来，我来到大城市生活。一次朋友买了烤地瓜请客，我随口说了句：“我小时候是吃着地瓜长大的。”有人以为我在吹牛，也有人说：“你家够富的。” 我说：“是啊，因为穷，所以富。” 据说，现在的富人们要花很高的价钱去买安全的所谓纯绿色蔬菜，但我小时候，吃的哪样蔬菜不是纯绿色的！从这个方面看，又有谁能赶上我童年的富有？ 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让我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 我现在有钱了，真的有钱了，可是谁能告诉我，是变富了呢，还是更穷了！ 作者简介：刘胜本，1989年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任教开发区一中至今。被评为青岛市青年教师优秀专业人才，山东省我为教育立新功先进个人，开发区教学能手等。在报刊发表散文，小小说，诗歌，杂文30余篇，出版过专著《怎样培养好孩子》，《培养好孩子，哪有那么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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