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中的母亲 一年一度的母亲节刚过去不久,一向不甚关注西方节日,但对西方为高堂特设的节日,总想着置喙几句。 或许是缘于如今的教育内卷,又或许是个人的见识使然,近年来见到了不少似乎并不十分健全的母亲角色。尽管一心一意甘为家庭,心心念念只求育儿的,不在少数,然而“娇子怒母”的场景却时常得见。 网上曾有戏言称:中国女人四大不幸为“当妈式择偶,保姆式妻子,丧偶式育儿,守寡式婚姻。”从戏称中,不难看出不论是妻子还是母亲,意味着默默无闻、独自承担和一心付出。又记得曾一度产生过一个热词——“虎妈”,由“虎妈”又联想到“鸡娃”——在此不想讨论育儿之事,但这些词句,体现着的便是将一个已身为人母的女性角色从个人与家庭的身份中剥离开来,是女儿,是妻子,但更重要的,是母亲,仿佛成了辞格中的偏正义。鄙意对此并非不置可否,而是窃以为不公不平不正不义。只是不宜妄自多言。适逢母亲节,不禁想起来在我们的传统中,母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怎样的形象呢? 而堪称代表慈母形象之最的古诗,便是那首《游子吟》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由“缝衣”想到了“寒衣”,或许是古代的天气太过寒冷,又或许是那时的人心太过温热,担心游子食不饱衣不暖,竟可以成为诗歌中温暖的主题。比如古诗十九首中的“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而“寒衣”甚至出生入死,演变为了一个重大的传统祭祀节日。在玄阴十月为逝去的亲人烧冥纸,寄冥衣,以御寒。此节与清明节,一冬一春,遥相呼应,中间相隔的便是俗称七月半的中元节了。只是如今知者甚少,已近湮灭。话说回来,如果说孟郊笔下是一个临别之际,满怀不舍,念兹在兹的母亲,清人蒋仕铨的《岁暮到家》里,则刻画了一个看到游子归来满目怜惜的母亲,同样扣人心弦。值得一提的是,本诗亦借“寒衣”起兴。 这首五律的颔联和颈联这样写道: 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 每每读到这几句,总是难免潸然。质朴的文字,真切的情感,毋庸诠释,只是须得悉心体会,切己体察。“寒衣”与“家信”两个意象信手拈来,游子归心似箭已不待多言。寒衣已不仅仅是一件御寒之衣,更是母亲满心的牵挂。那么,这“家信”写的会是什么呢?又禁不住惹人想起“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直道早还乡”的诗句来,如何不令人动容。面对归来的游子,母亲有何所为?从诗句中总结了两个动作,只是一怜一问。据此我们大概能明了为何传统中素称母亲为慈母了,她是那般慈悲,那般慈祥,那般慈爱。此情此景,当下的我们或许似曾相识,只是,如今的母亲对归家的孩子的关心,是否能够依然如此朴素而纯粹恐有所疑。而尾联作者的自况,更是倍加引人深思。 “低头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中国传统象征母亲的萱草花 清朝诗人黄景仁 丰子恺画作中的母亲 在母亲节之际,古典诗歌和现代散文中的这些过目难忘的母亲形象,莫名入心,萦绕在怀,不吐不快。母慈子孝,是中国人向来家庭和睦的信条;孝子慈母则是践行信条的重要路径。苏东坡甚至有言:“岂似凡人但慈母,能令孝子作忠臣。”将慈母而生孝子与终究可为忠臣相联系,由母及子,由小及大,更是彰显了家国情怀。在这个视忠臣孝子为一等人的国度,自古便有“闺闱乃圣贤所出之地,母教为天下太平之源”的说法,也就不足称奇了。在这专为母亲而设的节日里,身为人子,自当谨记“慈乌失母,哑哑吐音”,莫待“林间滴酒空垂泪,不见丁宁嘱早归”。 来源:文乡枞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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