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妈妈流泪了文/王力光

梦圆医巫闾 2024-05-22 发布于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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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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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力光，网名 : 魅力之光。女，大专文化，满族人，住址 : 辽宁省北镇市沟帮子镇。锦州作家协会会员，锦州诗词学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爱好现代诗歌，古诗词，散文，小小说创作，作品在锦州日报副刊，辽宁职工报副刊等以及今日头条，都市头条，飞羽清云新媒体平台等平台发表，2014年著有诗歌散文集《魅力之光》。

ly winter

妈妈流泪了

in early winter

文/王力光

梦圆医巫闾

我的妈妈不足一米六的个头，瘦瘦弱弱的。但在我的心里，妈妈却是高大，坚强的化身。

妈妈是典型的东北妇女，为了支撑我们的七口之家，她家里家外，风里雨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奔波劳碌。她的脸上经常挂着艰辛与坚强，困苦与希望，苦难与温馨。

听妈妈讲，她年轻时候，相中一个青年，初中毕业，有文化。可我的姥姥不同意，说那人长的黑，不好看，硬是把她嫁给了白白净净，浓眉大眼的爸爸。

我们原来在镇上住，后来城镇居民下放，就来到农村，七口人，三代人，租了三间泥土房。

我家下放就赶上三年困难时期。人们苦啊，每人每天三两毛粮（带皮的粮食）。没办法，我们就吃糠咽菜，吃玉米棒子磨的面，吃玉米皮子磨的面。爸爸在镇上上班，每月挣三十元钱，家里啥事都指望不上。妈妈用一个女人瘦弱的肩膀，扛起一大家子的生活重担。

生产队里干活儿，家里老小吃穿用度，都是妈妈一手操持。

妈妈的性格是干净利索，要强能干。别看她瘦小枯干，一身的病痛，肩周炎，网球肘，关节炎，她干活一天都不耽误，有个头疼脑热，吃片去痛片，喝碗开水，照样上工。肩膀子疼，胳膊肘疼，贴上风湿膏，又去干活了。男劳动力一天挣10个工分，妇女一般挣7个工分，妈妈能挣8个工分，是除了妇女队长，就是妈妈最高的。

妈妈干活儿不怵泥水，生产队安排女社员收尿，沤肥。大姑娘不爱干，小媳妇儿不爱干，妈妈自告奋勇，去收尿。

每天早上，她早早起来，挨家挨户去收尿，这活儿又脏又累，又臊又臭，上学的孩子们看见她都捂鼻子，跑的远远的。回到家里，妈妈赶忙把收尿穿的衣服脱了，洗手洗脸，换上干净衣服，再做饭。阴天下雨，社员们干不了活儿，可妈妈闲不住，她找到队长，争取到补麻袋，挑种子等活计。队长看我家里人口多，另外妈妈干活儿让人放心，队长就给妈妈安排了一些活计。一年下来，加上爸爸的工资，勉强把一家人口粮领回家。

爸爸上班，姥爷半身不遂，卧床不起，二弟弟3岁，都需要吃点玉米面的饭食。妈妈就单独给他们做玉米面的发糕，老的老，小的小，得吃点软乎的，喧腾的。妈妈，老舅，8岁的我，6岁的大弟弟，我们几个吃掺淀粉的饼子。

那时，我刚上一年级，一天放学回家，肚子饿得咕咕叫，腿发软，心慌。找点东西吃吧，我看看碗架子里，啥吃的也没有，我知道里屋筐里有发糕，那是给爸爸和姥爷他们吃的，我绝对不能动。我踅摸一圈儿，看厨房地下有几棵大白菜，饿急了，就掰了几帮白菜心，吃起来。吃完白菜帮，腿有了劲儿，就去抱了一捆柴禾，掏了灰，锅里添了水，把剩下的大白菜切了。这一切准备好了，我就抓紧时间写作业。我写完了作业，妈妈干活儿也回来了。她洗了手，扎了围裙，嘱咐我烧火，她去了里屋。

当妈妈从里屋回来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冲着我大喊大叫 : “小兔崽子，胆子不小啊！说！你干啥了！”我一愣一愣的，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柴禾燎起来，我慌忙用脚把火踩灭。妈妈拽着我的衣领子:“说！发糕是不是让你都偷吃了？”

我知道，里屋的筐子里放着玉米面发糕，还放了糖精呢。早上二弟弟吃发糕的时候，掉下发糕渣子，我和大弟弟连忙去拣，妈妈还说我俩一顿呢。我已经是小学生了，懂事了，我再馋，再饿，也绝不能动发糕的。

“我没偷！”我理直气壮地说。“你就犟嘴吧！不是你偷吃了还有谁？你俩弟弟不是你大姨带着呢吗？我还没接他俩呢。”不容我分说，妈妈狠狠地掐了我的腮帮子 : “让你馋！让你馋！发糕没了，咱俩还没有玉米面做，这可咋整啊？”妈妈带着哭声说。我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大哭 : “不是我！我没偷！”妈妈大声说 : “不是你是谁？猫叼去了？狗叼去了？”

妈妈急得直跺脚，拿着瓢出了家门。不一会儿，端着一瓢玉米面回来了。我知道，妈妈是从邻居家借来的。

妈妈倒了开水，加了面起子，糖精，和了一半，又加了凉水，和好面，醒一会儿，在锅里贴玉米面大饼子，又和了玉米面掺淀粉，贴大饼子，那是给我们的。我一边烧火，一边掉眼泪。

吃过晚饭，我心里难受，我没偷吃啊，发糕咋就没了呢？我坐不住，屋里屋外的踅摸，我拿着手电筒，往柜底下照，这一照不要紧，柜底下有个耗子洞！足足有小碗口大，洞口都是发糕的渣子！我的心情松快了不少，赶快喊妈妈 : “妈！妈！快来看！快来看！”妈妈赶忙跑过来 : “咋地啦！见鬼啦！”我说 : “妈！发糕不是我偷吃的！是耗子！是耗子啊！你看，柜底下的耗子洞，有不少发糕渣子呢！”

赃物在，我洗了清白。但我还是特别委屈，又止不住大哭起来。妈妈一把搂住我 : “该死的耗子！光啊，别哭啦！妈错怪你了！”说着，妈妈抱着我大哭起来。我很害怕，一向坚强的妈妈，掉了眼泪。我用小手给妈妈抹去泪水:“妈，不哭，不哭！”妈妈说 : “唉，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妈无能啊，不能让孩子吃上玉米面发糕啊！等着吧，等下秋分了粮食，妈给大伙儿做好吃的！咱们都吃玉米面发糕！”

此时，我好像突然长大了，我听着妈妈“砰砰”的心跳声，感受了妈妈在“瑟瑟”发抖。

一晃儿，几十年过去了，那年妈妈的泪水，始终在我记忆深处泛滥，浸润我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