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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四年,我煤气了

 唐白甫grpj8q5p 2024-05-23 发布于新疆

煤气中毒

刘根林

一九八四年,我考入了国家公务员队伍,分配到一个乡人民政府担任计划生育专职干部,根据上级要求年底要报年报。我通过在全乡每个村调查摸底,然后回乡政府统计核算填表,什么出生率,计划生育率,多胎率,死亡率,平均死亡年龄,育龄妇女上环率,结扎率,男扎率……好繁杂,搞得我头昏脑胀。
吃晚饭了,年报还没有做好。我的妹夫在本乡任乡电影队队长,他喜欢喝酒,晚餐时他叫我陪他喝一杯,酒的质量不好,只听得我妹夫说:“福老的酒掺了假,可能是掺了旱烟杆烤的,喝了口干头痛”。

乡政府附近有一个叫易幸福的老人,专门烤酒卖,我妹夫喝的酒大多是从他那里买的。吃完晚餐,我回到宿舍继续做年报,我的宿舍大概十几个平米。因为天气冷,为了取暖,我专门买了一个小煤炉,圆形,空间是九十厘米,一次放三个圆形烽窝煤球,我把煤炉的通风盖取下,煤火慢慢旺了起来,于是我在办公桌上继续填写年报,慢慢地,我感觉到头痛,而且越来越痛。我当时就想:福老烤酒真的放了旱烟杆,明天我要去问清楚,头痛!不做了,我放下笔杆躺到了床上。好痛!可以用头痛欲裂来形容,我强忍着,慢慢的,慢慢的,头逐渐不痛了,口里觉得有点甜,浑身还有种轻松舒服的感觉……不好!这是煤气中毒!我想爬起来走出去,但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我想呼救,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可能就要这么死了,这种死法倒是一点也不呷亏……

这一晚乡政府邻近的村子里放电影,政府院内的人都去看电影,我宿舍隔壁住的是炊事员老五,只听到他在喊:“老刘,看电影去”?没听到我回答,“这么早就睡了”?又听到他在嘟囔。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好想他能打开门把我救出去。难道我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父母都已年迈,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三个小孩尚且年幼,我有责任把他们抚育成人!侍奉老人,培育小孩,我不能把这副重担放到妻柔弱的的肩膀上。我好不容易才考上公务员,我还要为国家为社会做出自已的贡献,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在部队,我头部重伤开颅都没有死,难道要死于煤气中毒?我要与命运抗争!我要和阎王争命!我把舌尖咬出了血,我把指甲扣进了肉里,怎么都感觉不到痛,我想翻下床,十厘米的床沿这时成了摩天岭。我奋力一翻,终于掉到了床下,我把口鼻贴近水泥地板,感觉到了一丝丝凉意,身体也有了那么一点感觉,于是拼命朝门口爬去。爬啊爬,爬啊爬,我好想哪怕能有蜗牛的一半速度也好:约三米的距离,我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爬到了门口,垂死挣扎的我奋力一搏,我右手抓住了门锁,用力一扭,房门扭开了一条缝,我倒在了门口昏死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电影散场了。乡干部们都回到政府大院,“老刘,你今天没去看,可惜了,今天放《英雄儿女》女一号王芳不但人长得漂亮,歌也唱得好极了。”炊事员老五一进院子就对着我的宿舍喊。没有听到回音,他又见我的房门开着一条缝,他想推开门,却发现我倒在门口,于是大喊:“大家快来,老刘出事了!”领导和同事们都赶来了我的宿舍,有几个想把我抬到床上去,但看到满地和满身都是呕吐物和排泄物,一时无从下手,乡公安特派员老陈来了,他立即制止几个准备抬我的同事,叫人打开窗户,并叫人拿来了两台落地风扇,一台在门外把风吹进来,一台在房内对着窗口把室内的空气排出去,并告诫大家说:“他这是煤气中毒,首先要保证空气流通!因为病人的心跳和呼吸都非常微弱,稍微挪动都非常危险!等到心跳和呼吸都恢复正常了,再把他抬到床上去。”这时,领导安排人叫来了乡医院的医生,并通过广播叫来了我的家属。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的心跳和呼吸逐渐好转,我也恢复了一些意识……这时,炊事员从食堂打来了一盆热水,我爱人在同事们的帮助下给我换上了干净衣裤并抬到了床上,医生开始为我吊点滴,我又一次在鬼门关前走了回来!

作者简介:刘根林,湖南邵阳人,1950年12月生,1968年当兵,1969年入党,在部队六年,先后在营宣传队,团宣传股战史编写组,师宣传科《铁道兵志在四方》编写组工作,七三年退伍,在农村担任过生产队长,大队支书,八四年招聘为国家干部,2010年元月正科级退休。工作期间通过自学考试拿到上海复旦大学毕业文凭。笔名牛耕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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