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佳新锐小说创作者# 战国时期，群雄逐鹿中原，民不聊生。北濒黄河的豫西渑池城，因处洛阳长安之间，地势险要，更是狼烟四起，寸土寸血。 距渑池城北十里处，有一仰韶千人部落村。因地处国力积弱的弹丸之地韩国，秦国和赵国鞭长莫及。村人世代酿酒御寒成习，强体健质，以产名酒“醴泉春”而声隆天下，为七国酒中极品。 仰韶村“醴泉春”主打三种。一曰浓烈的“一剑封喉”酒，二曰平柔的“中庸之道”酒，三曰恬淡的“回归天然”酒。其中，“一剑封喉”酒因萃取技术所限，产量极低，即便贵族王侯也一杯难求。纵然圆形方孔的秦半两钱这种硬通货，一麻袋也只能换二两。民间传言有云，“一剑封喉酒，疾病绕着走。有幸求一口，人生不知愁！”  公元前279年，秦赵两国议定在渑池西河之外进行会盟。双方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剑拔弩张，一场血战一触即发。血雨腥风如黑云压城。 忽护卫传，“有韩国渑池仰韶村父子二人上殿，为会盟庆典献宝！” 话没说完，但见父子模样二人上襦下裤，如风行飘逸而至殿前。 父四十岁许，阔目修身，一袭黑衣妆扮，脖颈下却结条红巾，分外耀目。子年近弱冠，眉清目秀，一身素白难掩玉树临风风流，目光左右睃巡，不严而威。 “这是大国间礼仪之地，安敢放肆！不惧朕赐你等一死？”秦王正遇蔺相如逼迫击缶，难堪愠怒之时，欲借杀此二人好杀鸡骇猴让赵王看，掩饰受辱窘态。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吾等为平民。无民君不立，两大国之战，宁不伤民乎？今吾父子为天下民生计，有何惧哉！”黑衣人正气凛然，“七国中尤以秦赵为雄，今两虎相斗，必一伤一亡，为他国笑料。陛下三思后行可乎？” “是战是和，君王之事。汝区区小国一介草民，岂能无礼？！”赵王在蔺相如眼神示意鼓动下，色利内荏，也勃然作色。 “我全身重孝，父子性命早度外矣！”白衣人面色庄严悲戚，“况今冒天下之大不韪，仅为献宝！尔等喝下此酒，要杀要刮请便！” “好汉且慢，此酒何名？”蔺相如瞪目质疑。 “江湖传说一剑封喉！”白衣少年铿锵作答。 秦王赵王惊疑，众侍卫闻声脸色陡变。纷纷近前，弯弓搭箭，刀剑出鞘。 “诚为醴泉春之极品，乃神酒也！” 唯见过世面的蔺相如面容镇静若水，“此酒名虽暴烈，入胃温和，可养静思之仪，气定神闲，绝冒昧慌断之策！” 父子二人似乎早已洞悉众君臣目光之疑因，担心酒中藏毒。没等人上前查验，黑衣人已从背上解下酒囊，用力“嘭”然开盖抿下一口，以示此酒无毒可以安饮。 秦赵二王忽觉一股浓郁芳香扑鼻而来，竟口中生涎。须臾，满室弥漫幽香，两侧满朝文武吞咽之声不绝于耳。 白衣人双手各执一只鸟雀青铜爵，黑衣人将瓶高倾，酒似一道银线逐一飞泻。爵中玉洁冰澈，晶莹剔透，凝若朝露，满而不溢。银线收起，眨眼间已分列秦王赵王案几。 赵王忍不住出手，顾不上以袖掩面，端起“嗞”声入口，但觉口感绵甜，略带苹果香味，精神不禁为之一振；秦王置王者威仪于不顾，一饮而尽，顿觉清爽甘洌。适才与蔺相如战的头晕脑胀之感立消，有回味悠长之美。二人不约而同，连声齐叹三声“好酒！” 二人酒毕，再思父子冒死之谏，却是至理。同忆起三年前，秦国派大将白起攻取了赵几座城池，赵军二万余人被杀，仍英勇抗击，秦军攻势被遏制，加上瘟疫，死伤不计其数。念生灵涂炭至此，悲从心生，二人似有清泪盈眶。 正欲再来一杯，而后言谢还礼。却见不知何时，父子两人已如土行孙土遁般，早已不见了踪影。 秦赵二王回味酒香，反思顿悟战而无益，劳民伤财，国力殆尽，必然消亡，让五国坐收渔翁之利。遂相视一笑泯了恩仇，令随从取来和书，签字盖上玉玺了战。 从此，由秦赵始， “醴泉春”被七国陆续定为三军庆功酒。直至嬴政灭六国，一统天下，最终成为秦国御宴专用酒。 秦王派员前往仰韶村答谢黑白衣父子，竟遍寻不见。千金昭告寻人，一直没有结果。 古之“醴泉春”，今仰韶酒也。（选自《微型小说月报》2021年第11期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