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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鸟作文集(小学六年级和初一)

 千年的墨家 2024-05-24 发布于北京

      珍珠鸟六年级以后的作文明显进步,她自信了,勇敢了,敢于面对自己,表达自己,写作也有了更多的技巧。这些文章中,《我》《我的故事》《未到的飞机》《胡同偶遇》,我都很喜欢。

     珍珠鸟初一后的作文,渐渐脱离了稚气,开始旁证博引,风格华丽,但都直接交给了学校老师,我们没有保留。

     我年轻时,喜欢读泰戈尔的《飞鸟集》,珍珠鸟也一样。我把珍珠鸟的少年作文汇集成册,定名为《小鸟集》,她的嫂子为亲爱的妹妹的书做了封面设计。我们总共印了四本《小鸟集》,一本送给珍珠鸟,我们自留一本,也送给爷爷和姥姥各一本,感谢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的关爱。

    孩子身上寄托着我曾经的理想,承载着我逝去的青春,我也以此《小鸟集》书名向诗人泰戈尔致敬,向青春致敬。

——山人

胶订的《小鸟集》。
   
   我,一个皮肤黑黑眼睛大大的女孩;我,一个活泼乐观可又时时沉默的女孩;我,一个自尊而倔强的女孩;我,一个六年级名叫珍珠鸟的女孩;
   一年级的时候,我从不引人注目,可外号却人所皆知―――“墨水”。
   这外号的来由有两个:第一,因为我的姓,与“墨”同音;第二,我的肤色黑。
   外号就是这样——对于旁人,觉得真形象、贴切和生动有趣呀。可如果被称呼外号的人是你,可就不一样了,你会浑身不舒服,可又无可奈何,无法摆脱。
   那时,我的好朋友们就这么称呼我,好像那是我的小名,我只好装作不介意。心想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认作小心眼,朋友才多吗!可我二年级时的一天,我在楼道里玩,一个全班最令人讨厌的男生走过我面前,也嬉皮笑脸地叫我:“墨水,墨水,黑黑的墨水!”我一下子火冒三丈,差点冲上去打他,但又克制了,转身跑去告诉老师,可老师才不会管我这么一点小小的破事呢。在愤怒之际,我向朋友们宣布我不喜欢被称呼外号,可就这样朋友们一个个离我而去了。
   但我这样坚持了,因为我希望尊重别人,也渴望得到别人尊重,即使这意味着没有朋友。
   三年级时,我被老师任命为语文课代表。对于这个不'大’的官职,我特别认真负责,很较真儿。说实在的,最让我头疼的是,是我们班个别男生,那脸皮真比校园围墙还厚三分,总是不按时交作业。
   一天,  一个男生又没有按时交作文,我问他:“你为什么不交作文?”
   他的脸都不红,谎话张口就来,“哦,我忘带了!”
   我暗想:“你忘了?我有那么笨吗?”,嘴上却说:“那你明天带来!”
   他嘴角一撇,不屑地应付道:“好吧!”
   第二天,他还是没有交。“作文!”,我对他大叫起来。
   “哦,我又忘了!”他打起哈欠来。
   第三天,第四天,他实在逃不过我的不懈追讨,只好答应我:“好吧,好吧,我服了,现在就写一篇吧,真烦呀!”我胜利地笑了,可就这样又得罪了不少人。但我还是这样坚持了,因为我正确,即使这让别人不理解或反感。
  六年级了,我还是一个渴望友谊却又缺少朋友的女孩,是因为性格所致吧。但是我还是很喜欢我自己,因为我就是我——我是一个眼睛大大,皮肤黑黑,有点孤独,喜爱沉思,自尊而倔强的女孩。

(六年级,2003年,作文本, 优)

山人评述:

   看惯了孩子的那些似乎充满阳光的作文,知道那里面总有许多女儿的言不由衷的文字。只有这篇作文,让我眼前一亮,心为之震动。我看到的是一个鲜活的充满个性的女儿形象,她心灵中的矛盾和痛苦,衬托出她的善良、认真、自尊和倔强,通过这些琐碎小事的描述,跃然纸上。我无法告诉孩子如何应付一切尴尬,只能告诉她每个孩子都必然都要经历这一切。孩子能够用她真实生动的笔触去告诉我们这一切,源于她的文字水平的提高,也源于她的人格的成熟和自信,令我欣慰。


珍珠鸟

    中午时分的教室,阳光像金子一样灿烂,语文课的郑老师笑吟吟地走进教室,手中扬起一个大大的鸟笼子,说:“来,安静点,看看我们的小鸟朋友——珍珠鸟!”。轰的一下,像水浇进了滚烫的油锅,同学们一窝蜂涌了上来,笑声立刻响成了一片。
   小小的珍珠鸟,一下成为教室的新明星。
   哎,为什么珍珠鸟走进了我们的语文教室?
   原来,我们正在学习语文课本中的一篇优美的散文《珍珠鸟》,文中大作家冯骥才生动地描写了他和一只幼小的珍珠鸟的友谊,那小小的雏鸟如此天真无邪、神气十足、活泼可爱,作家的柜子、书桌,甚至稿纸都成了她嬉戏的游乐场,而作家的茶杯,成了她大模大样饮水的小水塘,作家的肩膀,则成了她午休酣睡的温暖草窝!作家告诉我们,他们这种动人的友谊,缘于雏鸟对于人的信赖,作家对鸟儿的尊重。
   我们真的想见见这种可爱的小生灵呀。
   这不,三只美丽的珍珠鸟来到了我们的中间。
   看啊,珍珠鸟的美丽是不用说的,那红嘴红脚,晶莹剔透,像红宝石雕琢,嵌着珍珠斑点的羽毛,光洁润泽,像锦罗绸缎编织。同学们兴奋地嬉笑着、评点着、有的同学还把手指头伸进笼中。同学们都太喜爱这些可爱的珍珠鸟了,她们是我们最受欢迎的新伙伴。
   但此刻,珍珠鸟们在这一大群小孩子的肆无忌惮的喧嚣吵闹中,却显得惊慌不安、无可适从。她们连连躲闪、上下纷飞,想逃离这群讨厌的孩子。
   我连忙退后一步,停止了喊叫。同学们,你们没察觉这些珍珠鸟惊恐的眼神吗?
   我从心里在喊——让我们安静下来吧,让我们像作家那样,远远地、静静地来观赏这些美丽和胆小羞涩的珍珠鸟,让她们感到尊重、自然、信任和友谊,这样她们才会把我们也当成朋友、对我们有一点信赖。
   作家说:“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这才是老师的用意吧。

(六年级,2003/3/28)

山人评述:
  
      这篇文章生动反映了女儿的善良和细腻。她大概觉得自己自己的性格境遇与珍珠鸟相仿,于是网名就叫珍珠鸟了。


我的故事
   
    常常,我独自乘车回家。
    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头转向车窗外,出神望着喧哗的街道。
    这是一条熟悉但又陌生的街道。车流如水、人流如织,无数生疏的面孔从我面前无声快速滑过,这些面孔或专注,或茫然,或亲切,或冷淡,或兴奋,或疲惫,或骄傲,或卑微,或紧张,或懒散……。他们,在为何奔波?他们,会知道我是谁?
    笑了,却又怕了。原来这就是我准备投入的世界。
  “你是个大胆的孩子”——妈妈的话似乎响在耳边,哦,是的,当我还只是个婴儿时,这就成为必然。
   听妈妈说过,在我三个月大时,她曾经带我去过北京大学心理学系做一个心理测试,别的项目既很平常又庸俗,但其中一个项目不太一样,是这样的:一个人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一个面容呆板、像死人一样的塑料面具,悄悄走进房间,靠近幼小的孩子,以一种冷漠的机械般的声音问:“我是谁?”
   据测试的老师说,在这个项目中,绝大部分的孩子不是吓呆了,就是吓哭了。而我却很兴奋,上前伸手一抓,差点把那个叔叔的面具抓下来。
   后来,长大了的我,又迷上了鬼故事。也许是因为喜欢那种恐怖和刺激的感觉,也许是喜欢那种死里逃生的快感。每天晚上,关上灯,睡觉前,墙壁上总会晃动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奇奇怪怪的树影,微微颤动着,附和着风声吟息着,但我不怕。每到这时,我就会缠着爸爸给我讲故事,一定要讲最最最恐怖的鬼故事,按那时讲的就是,“讲一个令我牙齿打颤的鬼故事”。于是,爸爸就搜肠刮肚地给我编了“鬼大伯”和“鬼小妹”的故事,不知讲了多久,也不知讲了多少集,更不知是如何结束的。其实,爸爸故事中的鬼大伯一点也不可怕,却总有一点可怜,像农村来的要饭老人,而鬼小妹很可爱,像是外国来的漂亮小女孩。……
   公交车猛然一颠,在红灯前刹车站住,让我的思绪回到现实。
   绿灯又亮了,公交车继续跑着,因为这车只要出发,就必须走下去,总背负着不变的使命,总要奔向终点――无论风雨,无论冬夏,害怕又能怎样呢?
   我不会缺乏勇气。
   车,又到站了。

山人评语:
    
    我的女儿是个内心丰富敏感的孩子,也许有时过分沉溺于个人的内心世界。她如果可以像这样用文字细腻地表达宣泄出来,就是一种情感的升华,对文字功夫也是一次锤炼。我欣赏女儿这样的文字,情景交融中、意识流似的手法,描述出一个女孩对勇气的追求。努力!不要人云亦云、不要因循守旧,要让自己观点独特、视角独特、手法独特,让自己的文字独特,写出好文章!


未到的飞机

     细雨蒙蒙,山峦幽远,站在候机厅大门前,我眺望远方,心却百无聊赖。
     这儿是一个很小的地方机场。前几天,我和父母到本地旅游, 计划今天乘飞机离开,却也不知道在这个鬼天气中,本日这唯一架次的飞机能不能如约抵达。父母去候机大厅里了解情况,剩我一人在这空旷的候机厅门口独自徘徊。我想象着要乘坐的这种小飞机,多么颠簸,航空食品多么乏味,心里就满是郁闷。
    “姑娘,”有人操着奇怪方言在和我说话:“今天的飞机啥时候到啊?”
    原是三个40来岁的大叔。他们各自戴着一顶滴水不止的旧草帽,同一副憨厚而黝黑的面孔,穿着看不出颜色的民工装和粘满红泥的黄胶鞋。他们推着破旧的自行车,一边问我,一边往空落的飞机跑道方向望着,一脸的兴奋和期待。
    “你们也来坐飞机?”我很诧异。
    他们大笑起来:“不,我们是来看飞机的!哎,姑娘,这飞机票很贵吧”
    “一千三四百元吧。”
    三个人又笑了起来:“这是咱们两个月的工钱呢。”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 那个鬓发花白的大叔神情爽朗地说道:“呵,我们是贵州来的农民工,来这儿打工,烧瓷窑。过去总看见飞机在天上飞,可从来没有看过地上的飞机是个什么样。今天下雨,窑上休息,所以,我们三个冒雨骑了20里路,就是赶过来看看飞机!”
    骑20里路,就是要看看飞机,——我简直难以置信。世间还竟如此朴素的希望!我的内心一热。在我的想象中,农民工,是一个多么苦难的阶层,他们的生活,似乎总是与贫穷、危险、忧郁和无望联系在一起, 我总庆幸自己的父母不是这样的人,让我的生活一向富足无忧,可我似乎很少有像眼前的几位民工大叔的快乐,我惭愧起来。
     “可今天天气不好,也许飞机不会飞来了”,我说。
  “那我们就多等会儿,先看看飞机场”,三个人的兴奋劲儿似乎依旧, 他们趴在铁栅栏上,用我不懂的方言大声交谈,指指点点,望着飞机场上的一切。
    望着他们破旧的衣衫背影,我突然明白了——是否拥有希望,原来与财富无关,也与地位无关。而希望本身,也无所谓崇高或普通,如政治家要救国治民,或如农民工大叔希望人生中能第一次看到飞机。希望是一盏灯,点亮我们自以为卑微或乏味的人生,带来快乐和激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爸爸妈妈回来了,告诉我,飞机真的来不了,我们还要回城多住一天。我跑过去,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三位民工大叔,他们听了,似乎十分失望,说只好下次再来了。
     我和父母乘上出租车准备离开时。三位民工大叔,蹬着车也开始在细雨中顶风而行了。他们见到我,都冽开大嘴善意地笑了。
     我打开车窗,向他们喊道:“晴天来就可以看到飞机了!”
    “是啊,我们下次就有希望。”他们在喊。
    车启动很快,雨雾中,眼前逐渐模糊的是那他们朴实的笑脸,挥舞的手臂,我的眼眶有点湿润了。

上坟

    我小学三年级时的国庆节,我与父母回到了父亲的老家,湖南。
    最后一天,我们和数位亲戚,浩浩荡荡,穿琵琶洲,走过几十里颠簸的山路,乘一叶小木船渡过澧水,来到遗笔溪。遗笔溪是一条清澈无比、铺满了圆润卵石的小河,从星子山下欢乐地流过。正是她的笑声和星子山的威严,与那满山高大的樟树和栗子树,还有天空的云、四季的风,一起陪伴着早已在地下长眠的祖奶奶。
   父亲,一路上沉默不语,看着手里的纸钱和鞭炮。我嗤笑:“爸,你平常不是最不迷信的,怎么今天给人烧起纸来了?”
父亲把纸钱递给妈妈,一把把我拉到他的身边,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那是60年代,社会状况非常糟糕。到处都是疾病和饥饿,到处都是死去的孩子。死去的孩子,家长没地埋,就只好扔到桥下的小河沟里。于是,尸体一个叠着一个,顺着河水往下流,到了夏天,就要掩着鼻子过桥。一天半夜里,少年的父亲突然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家里只剩祖奶奶,夜色很深,她却毫不犹豫地用苍老的手臂抱起了父亲,顺着星光,跑了出去。祖奶奶穿过山冈,跑过小河沟,越过几十里崎岖的土路去医院。裹过的小脚竟能跑如此之快。月色,星光,父亲在她的怀里,温暖而坚强的怀里。
     也是那个时候,没有饭吃,祖奶奶带着父亲到公社的田里拣人遗忘的土豆。汗水顺着额头流下,用沾满泥土的手一擦,整张脸就黑了。爸爸唤了声祖奶奶,祖奶奶立马抬头,父亲一见那张黑漆漆的老脸,忍不住大笑起来。祖奶奶气急败坏地跑过来,追着父亲打:“你这坏孩子,还敢笑我?也不想想…”,那后半句就淹没在父亲的讨饶声中了。
父亲仰起头。
    到了,祖奶奶的墓修缮如新,坟上一棵樟树已经大半人高,枝繁叶茂,诉说着生命的常青。碑文简单朴实,没有什么赞美之词,典型莫家的风格。我们一一上前辨认了碑上自己的姓名,烧纸磕头。
     我跪在坟前,父亲在前面支起火堆,火光四射,白纸漫天。
我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向一个我并不认识的老太太。
     超越了时间,越过了空间。
     当一万二千响鞭炮点着时,响声震动了山谷,青烟袅袅向天空散去。
     祖奶奶若在天有灵,当会看见听见吧。

(初中一年级)

山人评述:
     
      这是珍珠鸟初一的作文,可这个糊涂孩子把她太奶奶和太姥姥的光辉事迹混在一起了,其中诸多臆想成分啊。

胡同偶遇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家的小资情调又被吊起来了。
    清晨。
   青砖,红门,歪歪扭扭的胡同。就连小偷都懒得偷的破自行车,也跟镀了层金似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和爸妈享受着我们的“胡同游”,爸妈在前面踱着,我捧着相机兴奋地到处照相。
    经历沧桑的石墩子,固然已经看不清它原来的面貌,但却有一种动人心坎儿的美,在黄色的笼罩下,欣欣向荣。我蹲在地上拍摄着。
    忽然,从胡同的深处,传来的一阵悠扬而欢快的琴声,融入了清晨独有的安宁。
     阳光与细雪,幸福与伤怀。
     二胡在轻轻吟唱,充满希望的未来。
    我们循着声音向前走,琴声渐渐变得轻快,就像天使在歌唱。
     于是,我不禁好奇起来,会是谁,拥有这美妙的琴声?是一位民间高人?是一名学院学生?在我描绘着高人的神采时,琴声领着我们来到了一个盲人的面前。
    那个盲人头上戴着一顶暗红的线帽,身上穿着一身青黑的棉衣服,脚上踏着一双黑色的布鞋。他坐在一个木头的小马扎上,两条腿松散地搭在一起,干净的手指缠绕在二胡上。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小碟子,金属的,里面有几块碎钱。旁边是一根一米来长的竹棍,一头系着根红绳,在风里神气地飘荡,阴影就打落在盲人的脸上。盲人约莫40来岁年纪,却没有常人的谨慎,反而带有一份洒脱。他手里拉着二胡,脚上还打着拍子,头也跟着音乐,一颤一颤的,一张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满脸的褶子。
    过往的路人大多会停下脚步,听一会儿,有零钱的人就从怀里掏几块碎钱,往金属的碟里一扔。就听咣当一声,钱就落进了碟子。盲人听到声,就会抬起头,冲着那个方向一笑,说一声谢谢,手里还继续弹着那个调子,欢愉而轻快。
    我有些愕然。
    于是,我想起了这样一句话:上帝关闭了我的门,那么我就打开窗子,让阳光洒满地。
    心灵的阳光,不是如何拥有,而是能否拥有,它与财富、宗教和地位无关。如果你想要它,它就在你的心里,洒满你的心灵。就像奶奶常说的,快乐要自己去追寻。
    爸爸在盲人弹完之后,走了过去,说 “今天天气不错,不是吗?”
    “是啊,今天阳光很灿烂啊。”盲人笑道,空空的眼洞向远处望去。 

(初中一年级)

山人附文:教女儿写作文

    因为我从小到大,学业顺利,不免对孩子也抱有同样的期待,希望她也能继承家族的传统,勤奋好学,品德优良,出类拔萃。但我又知道,这一切都茫然不可强求。只有八岁的女儿,恰如一朵花蕾,她的天资、爱好和品性都只是含苞待放的花瓣,只会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夜晚里悄悄绽放。每个雨后清新的早晨,也许我们才会有惊喜地发现?如今,百花争妍,群芳烂漫,你无法盼望自己的孩子成为最出众的那朵。父母的呵护,就是一片阳光,我只希望她能在这片阳光下,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成长。
  谈到阳光,总令我想起我们少年的时光,那也正是一段导演姜文所说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时常回忆,小时候在机关大院里曾有过的快乐和烦恼。少年的快乐本来无边无际,但转瞬即逝。而那些成人难以察觉的少年烦恼,却真正影响了人的一生,这些烦恼包括:学习、体育或游戏中的失败;那时社会政治生活中的混乱和虚伪,同学间那些以强凌弱的欺辱;老师漫不经心的忽视;因为家庭经济拮据而造成的尴尬;父母不经意而在孩子看来却是不公正的斥责;因生理成长而引起的好奇、害怕甚至罪恶感;对未知事物、未来前途或黑暗与鬼魅的恐惧……,这一切都难以向任何人启口。少年的我,只能孤独无援地面对这一切,去挣扎、去适应。如今,人到中年,做了父母,总希望不重蹈覆辙,做得比自己的父母更好。我希望我不仅是孩子的教导者,而且能成为孩子的朋友,使我有机会知道她的内心需求和她的困难。在她真正感到困难而无法应对的时候,可以恰如其分地给她帮助。这个“恰如其分”的尺度,也许就是做父母最难的地方吧。
  对于女儿的功课,我们似乎不必太操心,但她那份粗枝大叶、漫不经心和散漫无序的劲头,直追童年时也以粗枝大叶而闻名邻里的我。如何采用威逼、劝诱或奖赏的方法,使孩子能够专心致志、认认真真地整理自己的物品,写好作业,特别是作文,而不是越俎代庖,一直是我们这个家庭的最大课题。
  这天,女儿回家了,告诉我,今天她要写一篇名叫《春天来了》的作文。此言一出,我知道,大难临头了。有时我会想:孩子的作文,是不是布置给家长的。因为她会问你:“爸爸,我怎么开头呢?”“爸爸,下一句怎么写呀?”她如此一句一句,步步紧逼,如审讯式地发问,稍不留神,你就会发现已身陷女儿的圈套:女儿的作文已经由父亲口述了。这次,我下决心,一定不被女儿假装出来的谦恭好学所欺骗。
  窗外是春天,下午的阳光,瀑布般泻窗而入,室内似黄金铺地,令我们的陋室生辉。《春天来了》正是很好的应景之题。我说:“孩子,咱们下楼去看看春天吧”
   居民小区内,恰值桃花如二月春雪。这回我变被动成主动,向女儿频频发问:“桃花的颜色是什么样的?”“桃花的形状怎么形容才好呢?”“是柳树先吐芽,还是桃树先开花呢?”。女儿告诉我,这一朵朵桃花,近看就像小姑娘的哈哈笑脸,远看则像落满枝头不愿飞走的蝴蝶。我认为这形容很贴切。
  柳树的枝条随风飘曳,轻柔抚摸过女儿的一头乌发。女儿说,这是柳条在风中跳舞。我问这千丝万条的柳枝,应该形容成春雨飘飘呢,还是绿瀑泻地?女儿想了想,认为还是瀑布更带劲。
  三环路边的绿地上,芳草如茵。在松树背阴下,几天来我们一直注意到有几块积雪,久久不愿融化,今天也已默默不知所去。女儿用了“春风一扫草地上的枯叶和残雪”的句子来形容。这样雄壮的语句真令我惊讶,这或许这是抄的语句,但毕竟出自一个小女孩的口中。
   一簇簇迎春花如串串金星般闪耀,我们在此长久地驻足观察。正在学水彩画的女儿,能够用很精确的术语,描述那小小迎春花瓣上不同部位的颜色:柠檬黄、橘黄、杏黄、金黄……。有了这些形容词,她的作文一定因为充满色彩而生动。
  果然,那天女儿写了一篇辞章优美的作文。老师评为“优”,我的同事看了也都不能相信,这是一个三年级女孩的文章。当然,有个秘密:这篇文章的确有她父亲的许多指点,以及对她哥哥的一篇作文《秋》的模仿。这么说,她也许有点不服气。但毕竟,她只有八岁呵!
  老师让我写《今天做家长》——这是个很大的课题。我们总在反思,今天自己是不是做得像个好家长。当孩子伸手求援时,也许我们会出于懒惰或怜爱,而不假思索地帮助她了,但这不是好家长的做法。我们的确应当更多地相信孩子那种与生俱来的敏锐和好强,相信她那幼小身躯中潜在的能量,不应代替她做什么,而只应告诉她该怎么做。我们不会奢求女儿做得最好,但总相信她能做得更好。
  就让春天的花,能沐浴着和风,也承受些骤雨,迎着太阳而幸福地开放。她终究会长成一棵挺拔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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