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道真言》炼心·炼丹·炼形（二）

武道春秋 · 百家术略

Wu Shi Chun Qiu Hundred Strategy

炼丹中的“丹”，是不是就是金的本质呢？古人说“天一生水”，但如果水没有金的“母亲”，它又怎么能生成呢？所以我说这个“丹”其实是“单”的意思，也就是“一”的意思，取的是“天一”这个概念。我们知道“地四生金”，但在水生的时候金还没有出现。这其实是因为在太极流动产生的阴阳之气中，已经包含了五行，金的性质也完全包含在其中。太极虽然空灵明净，但它的性质和金一样，颜色也是金色，这在五行中是首要的。所以阴阳一分开，首先就生成了水，这就是“母生子”的道理。“地四生金”只是从形状和质量上来说的，并不是在说无形无质的时候。

那么怎么看太极就是金的性质、金的颜色呢？得道的人，证明了圆明妙觉元（也就是太极的本体），他们的身体就会显现金色，头部放出金光。这金光金色，就是和太极相应的证明。仙家结丹，也是先在身体中找到太极，然后结出的丹就像一粒紫金。当阳神显现时，全身都会变成紫磨金色。太极为什么不是这样呢？而且从道理上来说，五行中金的性质最空，只有空才能长久。所有空的东西都会发出声音，金能发出声音，所以我们知道它是空的。金的性质又最活跃，活跃就灵动，灵动就能变化，这从它生的“子”——水就能看出来。水的性质就是流动不息，就像它的“母亲”金一样。我们可以通过水的性质来了解金的性质，太极就是空而灵动的，它的颜色是金光，性质就是金的性质。

炼丹其实就是炼“一”。那么这个“一”是什么呢？“一”就是“天一”，“天一”就是金。太极就是金的性质，这是自然的奥妙，并不是有形有质的。所以炼丹就是把金炼成纯金，丹就炼成了。我们每个人都有五行，但金是最重要的。为什么呢？因为“天一生水”，水是金的“子”，没有“母”就不会有生。要知道先天的一点真金就在我们身体里，人的声音就是身体里的金发出的。在五行中，木有声音吗？木的声音是“橐”。水有声音吗？水的声音是“澌”。火有声音吗？火的声音是“飚”。土有声音吗？土的声音是“坌”。只有金的声音是“锽”。所以小孩出生时，会“锽”地一声哭出来，这就是金的声音。金空的时候就会发出声音，小孩离开母体时身体就空了，所以能发出声音。母亲养育孩子，金就居住在水里。水是“天一”生的。世间的金所在的地方，都会有白色的气冲上去。人身体的精华也是白色的，这就是金的气。所以炼丹的人，会采集元精吐出的精华，和离中的汞结合炼成丹。火候到了，金光就会射出来，这就是它的本来面目。但是金怕火烧，见到火就会熔化，那怎么能用坎中的金去接近离中的火呢？从法象上来说，金在巳时生长最旺盛，而巳就是火。人们只知道金怕火，但其实金也喜欢火，这是人们不知道的。怎么看出来呢？金在土里时，只看到土看不到金，但真火一烧土气就消了金就显现了。这就像小孩在母体里不能自己出来需要灵机一动才能见到光明。火就是金的灵机。所以，土里有金的地方，上面一定没有霜雪，因为金喜欢在火中生长，它本来就带有火的性质。所以用坎中的金，去接近离中的火，其实是让它回到它本来的地方，做它喜欢的事情。丹就是金这已经很明显了。

“泛意”并不是真正的“意”，而是游移不定的思绪和妄想。“意”呢，是确确实实从心里发出来的，意一发出来心又空了，所以又说：有意又像无意。意的用处可大啦！刚开始阳气产生，是靠意；产生之后，采集元阳，也是靠意；采集之后，交会于神房，还是靠意；交会之后，送入黄庭，也是靠意。意的用处可真大啊！不仅如此，阳神的出现，也是靠意；出现之后，凭虚御风，也是靠意；遨游于帝乡，返回到神室，还是靠意。意的用处真大啊！

有人问：阳神能饮食言语，也有脏腑吗？回答说：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为什么说有呢？因为十月之后，明明生出一个孩子来，会笑会说话，能饮食，能走路，如果没有脏腑，那就是一个傀儡了，言语坐作，谁来主宰呢？所以我说它有。为什么说没有呢？因为阳神极其虚无而没有实体，日行无影，泥行无迹，入火不焦，入水不濡，可以藏身于金石之中，可以变化为飞禽走兽、水中游鱼、植物等各类生物；如果它有形体，怎么能辗转圆通、变化无穷呢？所以我说它没有。那么阳神到底是有呢，还是没有呢？回答说：如果说有，那么天地间都是阳神了；如果说没有，那么我心中本就无物。高上之士，与道合真，道能变化万象，随物赋形，那么阳神的存在是确信无疑的。道无形无声，包络天地，以空生一，以一生万，万又复归于一，一又复归于空，以空运空，于是显现出造化之工，那么阳神的不存在也是确信无疑的。学者必须领会这个本源，才不会被虚幻的形体和想象所迷惑，而阳神的成与不成、出与不出，都可以顺其自然了。

结丹的道理，就是一个“一”字罢了。得到这个“一”，万事就都完备了。“一”是什么呢？可以用言语来表达吗？回答说：可以。这个“一”没有别的，就是“虚”罢了。我自从和你谈道以来，只说得一个“虚”字。炼心是虚，用意是虚，采药是虚，结胎是虚，火候是虚，阳神是虚，炼虚是以虚还虚，玄关是以虚觉虚，千虚万虚，总归是一个虚。这个虚不是空空荡荡的虚，而是实实在在中的虚；这个虚不是散散漫漫的虚，而是浑浑噩噩中的虚，所以称之为“一”。我现在如果不说“虚”字则罢，如果说了“虚”字，你试着观察一下自己身内，件件都是虚的吗，件件都是实的吗？本来都是虚的，而你却都把它当作实的了。心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根尘把它当作实的了。神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思虑把它当作实的了。精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淫欲把它当作实的了。气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劳扰把它当作实的了。意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喜怒哀惧把它当作实的了。鼻子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多嗅把它当作实的了。耳朵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多闻把它当作实的了。眼睛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多见把它当作实的了。口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多言把它当作实的了。手足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妄作把它当作实的了。毛孔本来是虚的，而你却用腥秽把它当作实的了。本来件件都是虚的，经过你这么一弄，件件都变成实的了，于是你的身心就被实所束缚了。唉，以最虚之物，却遇到了最实的你，就像毛羽落入水中，不能飞扬，最后一定会腐烂的。那么怎样才能返回到虚呢？儒家说“止”，道家说“静”，佛家说“定”。将实的东西时刻消除，就像一只缸里装满了粪土，要把它去掉是要费一番工夫的。如果能当下就证悟本来，片刻之间就能超越无漏，就像疾风卷走尘土，太阳消融积雪，这才是无上的明觉，结下丹元，也只是转眼之间的事罢了。

问：人的妄想和杂念都产生于看见，怎么能做到看见就像没看见一样呢？

师：问得好，这是个很切实际的问题。人的六根和尘境，其中看见的危害最大。你问看见就像没看见，关键是要保全你的精神，使你的心安定。这其中有三个要点。一是在知觉还没产生的时候就要涵养，就像空中的月亮，清澈明亮，没有杂质，一动不动，明明了了，美色淫声，都和我的本性一样，物我不分，精神就不会流失，常驻于心。二是在知觉将要产生的时候，保持清醒不迷糊，发皆中节，就像琴上的弦，太和之音，一触即发，悠然有领会，但不执着于物，这样即使起了知觉也像没起一样，精神在于心。三是在知觉交替的时候，要分得清楚，看得明白，就像驾车的马，二十四蹄和谐合拍，众马行如一马，众蹄动如一蹄，云行水流，出于自然，不让杂尘混入其中，这样流行就没有阻碍，旋转于太虚之中，精神在于心。虽然有所看见，但精神和看见是分离的；精神虽然在眼睛里，但看见和精神是合一的。什么叫精神和看见分离？物即触见，见不缘物，见即触物，物不缘见，就像镜光照影，影子并没有心要进入镜子，镜子也没有心要触物，精神怎么会驰骋呢？什么叫看见和精神合一？无物无见，见性不灭，有见有物，见性不起，万形外过，一真内涵，就像琉璃中的火，能照见一室中所有之物，但火在琉璃中，不在琉璃外，精神怎么会驰骋呢？总之，静照常明，真神自在；日月有尽，慧眼无穷。你没见过鱼吗？鱼不见水，鱼性自乐；鱼若见水，鱼性自劳。看见就像没看见，应该这样看。柳下惠怀里抱着女人，但眼里并没有女人。炼丹炼心，其实都是一样的炼。炼心，是炼其所有的心；炼丹，是炼其本来没有的丹。心说是有，丹说是无，何有何无？这其中有妙理。心以神为主，神在于心，则丹为我有；神驰于物，则我不有心，我不有心，则火炎，火炎则汞竭，大药失其一矣。大道虽贵无心，但无中之有，才是真正的有。炼心，是炼其无中所有的心。丹以精为主，但不是交媾之精。交媾之精，夹杂欲火在内，水中带火，其味咸而不用。所以海水可以煮盐。海是水的汇聚之地，深夜从高冈望之，往往火光灼空，浮游水面，这就是证明。大丹无形无声，无色无味，怎么能容得下杂火之精？所以采精必须采元精，清空一点，若有若无，结下灵丹，一个赤条条的孩子就从中跳出来了。这个孩子，虽然好像有形有象，但其实无形无象。以本来没有的精，炼本来没有的丹，养下本来没有的孩子，所以炼丹，是炼其有中本来没有的丹。如果神不守舍，就是无心，无心则孩子不灵，只会穿衣吃饭，不会读书谈道。如果精不是元精，那就是精卤，精卤则孩子不育，虽然结下胞胎，但半途必废，就像女人小产，未见真形。所以心要有，又要见无心之有；丹要无，又要是有中之无。有有无无，才是化机，名叫至道。

炼丹并不是要你去做很多事情，相反，无所事事，才是真正的炼丹。人如果能做到无所事事，达到心斋坐忘的境界，那么丹又何必去炼呢！炼丹到了不必炼的程度，那才是善于炼丹的人。世上那些附会于炼丹的人，把炼丹看作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唉，这样的想法，其实离真正的丹道已经很远了。道以自然为宗旨。太极生天生地，也是最寻常、最平易的事情，不知不觉之间，以虚化虚，以真合真而已。人身中自有太极，有了太极，则阳气上升于上，便是生天；阴气下降于下，便是生地；天地混沌之时，仍是一个虚灵含元的太极，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需要刻意去思考，安坐一室之中，想要仁爱之心，仁爱就来了。以我身上所有的，作为我身上的大丹，就像富户人家，穿衣吃饭，取之于宫中而绰绰有余。自己家有本性，自然就能见到本性；自己家有命运，自然就能去立命。丹道没有别的，不过就是要性命二字而已。现在的人不要性命，所以速死，却把这归咎于天命，难道悟真登仙的人，他们的天命就该是长生不死、超出三界的吗？这真是可笑啊！佛经上说：“不生不灭。”现在的人做病，根源在于生生太过。以妄想生出妄尘，以妄尘生出妄境，以妄境生出妄业，转转相生，生生不已。生必有灭，有灭必有生，这样累于万劫之中，转生转迷。在俄顷之间，一念忽生，一念忽灭；即这一念之间，便是生生死死的原因。有念必有相，一相忽生，一相忽灭；即这一相之间，便是生生死死的地方。有相必有物，一物忽生，一物忽灭；即这一物之间，便是生生死死的因缘。人在一天之内，不知道要生生死死、轮回欲海多少次，而幻形的变化，更是其远者矣。有人问：太极生天地，为什么说它不生呢？回答说：太极生天地，但有不随天地而生的东西存在，所以太极不灭。

炼到无可炼的地步，丹又何以成丹呢？炼虚而使其成为虚，那么丹就成了。虚是没有物体的，那炼些什么呢？你要炼丹，正需要挑选没有什么东西的地方去炼。炼出些什么来，终究还是没有什么东西，那么大丹就在我这里了！那无上的道，原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无上的丹，原本也没有什么可作为丹的。如果想要执着于形象去寻求它，那就背离道远了啊！你试着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体中，哪一件是实实在在有的呢？是手还是脚？是耳目口鼻还是肝肾肺肠？是心胆骨血还是情识知虑？你从中挑出一件来，实实在在可以认得是我有的，那么你就将这件你认为是你有的东西炼起来。仔细思考一下，这些都是幻形，与我无关。不仅与我无关，就因为这几件东西，给我带来了很大的累赘，使我不能成仙作佛。现在我将这几件东西全部去掉，单单寻出一件实实在在是我有的东西来，作为不生不死的根本，那么长生由我，超出三界由我，飞腾变化都由我，又何必让有形的东西来拖累无形的根本呢？唉，世上的人庸庸碌碌，自以为在求生，其实是在求死，真是可悲啊！你作为一个人，不羡慕荣华富贵，不贪图酒色之乐，这确实是入道的根器。只是机缘还没到，滚滚红尘之中，你翘首仰望云霄，却找不到致身之路，就像千里马被困在盐车里一样，无可奈何。你姑且安心等待吧。如果你能身在红尘之中，心却像空白的波浪一样平静，时时见性，刻刻修身，那么即使他火山万丈威光，也只需我洒下一滴甘露，就能使那炎炎之势片刻之间烟消云灭。这个才是真正的学道、真正的炼丹。时间越久越坚定，不厌不倦地坚持下去，自然会有仙真下凡来顾看你，传授给你灵文宝箓，让你成为世间的仙师。你要勉励自己啊，不要认为我说的话是妄言啊！

炼丹的人，完全不应该把“炼丹”这两个字放在心上。就算真的有一粒金丹吐在手掌中，被别人突然抢走，我也不会在意，看他并不觉得特别稀罕，心里毫无芥蒂，这才是炼丹的人应有的心态。丹是宝贵的丹，不是普通的珍珠美玉，为什么看它不觉得特别稀罕，如此轻视它，岂不是大罪过？要知道，炼丹的人如果没有这种宽大的心胸，年年日日炼丹，终究也是炼不成丹的。为什么呢？因为丹是虚无的体，如果有心去执着它，那就不是丹了。所以，在炼丹之前，我就像不想炼丹一样；炼成丹之后，我就像从来没有过丹一样。升到清虚之境，游于碧落之上，徜徉在金彩玉光之中，遨游在珠宫琼阙之下，我就像从来没见过什么特别的东西一样，看待异境就像看待常境一样，看待真人就像看待常人一样，都把它们看做是本来就有的东西，就像我平时穿衣吃饭、家常使用一样自然，这才是豪杰的胸怀，真仙的种子！这就是孟子所说的“不动心”。比如有人得到一颗明珠，却把它当作一块瓦砾来看，那么我和这颗珠子就相忘了，珠子安于我这里，我也安于珠子，这是多么快乐啊！如果把它当作珠子来看待，时时抚摸，刻刻记着，那么这颗珠子反而会成为我的累赘。有累赘心就不空，心不空就背离道了。楚国人得到一个玉杯把它当作至宝，担心它会受到惊吓或触碰，就把它藏在柜子里，用锦缎包裹起来，可以说是非常善于收藏了。但是当他揭开柜子观看它时，看了又放回去，放了又取出来，这样反复多次后，他的眼睛都变得清黄了，双手也颤抖起来，不小心碰到了柜子，玉杯就被毁坏了。人们对待丹也是这样。如果不特别珍惜它，反而是真正地珍惜它；如果把它当作奇珍异宝来看待，反而会害了它。就是火候也要平平常常地去掌握它；有心又无心地去对待它；既不要忘记它也不要去帮助它；听任它自己运用；等到水到渠成时自然就会成功；就像薪多肉烂一样自然。那些关于分寸铢两的说法都是大错特错的。这是一些自命不凡、故弄玄虚的人所发表的议论；他们迷惑了学者；让他们以为炼丹是极其困难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就没有人知道了！唉！我曾经阅读过许多丹经图籍；都说火候一定有秘传的方法；要心心相授；但是谁知道它其实是极其平庸而且容易掌握的呢？它是如此平淡无奇啊！我因为你喜好道术；所以就用一句话来点破这个秘密；把它传授给世间的人们；让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学者省去多少心思啊！这是我所做的一件大阴功、大济度的事情啊！

你的骨骼比肌肉发达；魂魄比形体强健；虽然瘦一些但并没有什么妨碍。只是要注意你的心火太旺了；火旺就会导致血虚。在白天的时候应该少说话、少思考；闭上眼睛来养神；调整呼吸来养气；让身体像浮云一样卷舒自如；当外物来触碰你时你不要去执着于它。长久地这样坚持下去自然就能消除各种疾病；使身心都感到舒适安泰。这并不是一件难事；无论是在动还是静的时候都可以坚持下去。邵雍曾经说过：“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这是学道有所得的人说的话啊！你看他的心地是多么灵通、多么快乐啊！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神仙啊！从古至今那些升仙的人有的经历了千年才登上仙籍；有的经历了几世才开始走上修仙之路；最少也要经过百年、六七十年的时间；又或者是三四十年、一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得到真仙的接引。你只想用百日之功就希望得到异常的遭遇；这是从古至今都没有过的事情啊！我和你约定：只要你勤奋修炼、不懈怠；三年如一日地坚持下去；我保证你会有仙缘凑合、上达有阶的机会。你一定要自爱自勉、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啊！

精气神，名字虽然有三个，但实际上它们是一个整体。普通人因为世俗的情感没有断绝，思绪纷扰，所以精气神才会分开来应对各种情况。但对于修养极高的人来说，他们能做到心无杂念，静坐忘我，精气神哪里还会分开呢？太上老君不讲炼丹而讲道，这是有深刻原因的。把精气神混淆开来，它们就是三个不同的概念；但如果把它们澄清合一，它们就是一个整体。这三个分开来不是神、不是气、不是精，但合一起来就是神、就是精、就是气，完完整整的一个太极，一粒金丹。它动起来就包含了一切，静下来就能照亮十方。这是至极灵动的机制，无法分割的形象，它的奥妙无法用言语完全表达。我和你谈论道，可以说是深入且详细了。知道它并不难，但实践它却不容易。如果你能深入研究，领会它的主旨，让它融入你的心，体现在你的行动上，那么即使你还没有立刻飞升成仙，你也已经是一个得道的高人了。天神会帮助你，你的道体会变得圆满通达，你的灵根会永远美妙，你就悠然地成为了神仙中的一员。道的精髓，不过就是一个“虚”字。虚包含了万象，世界有毁灭的时候，但只有虚是不会毁灭的。道经上说：“形神都美妙，就与道合真。”道没有别的，就是虚而已。形神都美妙，就是说形神都虚。

我一直以来谈论道，从修炼心灵开始，一直到白日飞升，都是沿着这一条线索，没有别的途径可以让人早上出发晚上就到达。你对这一点认清楚了吗？性命这两个字，就像玉连环一样，分解不开。现在的人修道，害怕性功的艰难，就先从命功开始，沉迷于水火坎离的变化之中。虽然胎已经结了，神已经出来了，但如果没有荡涤尘根，直接超越到无漏的境界，那么在升腾变化之间，终究会有些滞碍。清虚玄朗的境界，不容你站稳脚跟。想要你在太虚中游行，与太虚合为一体，那是很难的。人之所以能断绝生死、脱离轮回，全靠从性宗上彻底了悟。如果在这方面没有彻底了悟，即使像婴儿一样养得长大，到头来还是一个俗汉，一个顽童。升到半空中，恐怕还会落下来；或者再过几千几万年，也难免堕落。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不懂得“虚”这个字。即使懂得了，也没有实实在在地达到“虚”的境界。即使先做命功，后归性学，也是把困难留在了后面。阳神刚结的时候，胞胎里必然带着一些夹杂之气，如果不再加上面壁修炼的功夫，恐怕很难磨洗得一干二净。所以先修命后修性的人，大概是想求速效，结果却连累这个孩子不能成为一个圣婴。由性到命的人，要做的是真学问。心要见到真心，性要见到真性，神要见到真神，精要见到真精，气要见到真气。性命不分家，一举两得。道成的那一天，就能成为天官，超出三界之外，先于天地而存在，后于天地而长存。这才是真正的道宗，任他花言巧语，也出不了我这几句话的范围。

请问：佛家的舍利和道家的金丹是相同还是不同？

师说：佛家以明心见性为宗旨，精气并不是他们所关注的事情。万物有生有灭，但性却无生无灭。涅槃之后，性固然是圆明无碍，超出三界之外，永免六道轮回之苦，所剩下的精气凝结为舍利，时常放出光明，忽隐忽现，佛的神通大抵如此。然而，佛既然已经涅槃，遗留下的精气是无知之物，又怎么会分隐现，谁又放光明呢？唉，怎么能说它是无知的呢！虽然这样，又怎么能说它是有知的呢！就好比明珠放光，是谁让它放光的？珠生于蚌，蚌的精华凝结而成珠，珠既然离开了蚌，就与灵性分别了，但它仍然圆明如月，这是因为它的精气还在。人身的精气神原本是一个整体，不是两个，佛家独独要明心见性，洗发智慧，将神光单独提炼出来，剩下的精气交结成形，然而他们的各种漏习已经尽除，各种结习都已经消散，所以他们的精是元精，气是元气，虽然不像神那样洞明普照，但也算是灵物，所以光明忽隐忽现，变化无常，这就是它的道理。而舍利所见之色各有不同，是因为世间宝物有多种，光彩陆离，随其质性而变化；精气是人身的宝物，人身具备五行，所以有五色，因此舍利所见之色也不同。由此道理可以推断，佛家所说的不生不灭的，是神，也就是性；而舍利，是精气，也就是命。他们修性而不修命，所以灭度之后，神升于虚空，而精气留在世间。

如果我们道家性命双修，将精气神浑合为一粒珠，通过周天火候孕育成一个轻如片云、娇如处女、与我们一般无二的孩子，神在其中，精在其中，气在其中，分之不可分也。有人说：修仙的人也有坐化的，流出舍利，既然是性命双修，怎么还会有舍利呢？我回答说：如果因为有舍利，那么他所修的必然是佛而不是仙，是详于性而略于命的人。性命双修的人，将这一身的精气神团结得干干净净，骨血都化掉了，毛孔都虚空了，血像白膏一样，身体像纤云一样轻盈，红得像太阳，热得像火一样，贯通百体四肢之间，照耀在虚无朗净的境界之中，所以能够升沉变化随意圆通。佛教和道教的修行方法不同就像这样。至于说到性的本体本来就是空的，六根常寂不动，不以有物来牵累无物之心境，才能以无物之心境来观照有物之世界，智慧之火炬无边无际，真如之境永远清澈明亮，则又是相同的。

炼丹的人知道阴尽而阳自见、阳壮而阴自销的道理。人身的七情六欲都是阴根。拔掉这个根子真阳就会发露出来。凡是物都是阴重而阳轻、阳清而阴浊。轻清的东西就会上升、重浊的东西就会下降。所以从来没有情欲旺盛而可以飞升冲天的人。阴性寒而阳性热。一阳初动大地就回春了。你难道没有看见天时的变化吗？三冬时节阳气潜伏天地就闭塞不通了。现在的人心机内运、精气枯竭、气息嘶哑，一派冬天的景象，所以毛孔干枯、肌肤皱裂，和冬天树木摇落的景象有什么不同呢？到了春天阳气生发，群阴退避，所以百花盛开、土地湿润。这就像人真阳在中则发白重黑、齿落复长、肌肤纹理细密、融莹如玉一样。人身和天时虽然形状不同但道理是相同的。

凡是人情欲没有断绝，那么他的精就是阴精，不是阳精；气就是阴气，不是阳气；神就是阴神，不是阳神。为什么说精是阴精呢？因为凡是人身体里的火都是由情欲引发的，这就是阴火。精被阴火灼烧，那么命门里的精就会随着火而泄漏，所以阳精是没有形体的，阴精却是有实质的。为什么说气是阴气呢？因为凡是散漫在形体之间的气，都是死气。阴性是凝滞不动的，所以气在骨节间运行，忽然就会堵塞，于是就会生出疮疡。但如果是真阳之气，它就像火一样熏蒸，像云一样舒卷。像火，那么各种毒遇到它都会消散；像云，那么堵塞遇到它都会通畅，哪里会有疮疡的疾病呢？为什么说神是阴神呢？神本来是阳性的，但被七情六欲驱使，阴精和阳气都被埋没在下面，就像一块炭火被放在冰窖里，热不能战胜寒，阳不能战胜阴，君子不能战胜小人一样。总而言之，精气神如果是先天之物，那么它们每一件都是阳性的；如果是后天之物，那么它们每一件都是阴性的。孔子说：“道有两种，就是仁与不仁。”

卷三

南极天宫里的青华上帝，在羲农黄唐之世就宣扬玄妙的道风，在虞夏商周之间培育道脉。他有时隐居在清朝明堂，有时在名山灵洞显现真身。他的神通深不可测，变化无穷无尽。他原本是天上的岁星，在蟠桃园内游玩；又作人间的仙吏，在金马门中诙谐幽默。他大悲大愿，至圣至仁，逍遥观世，度人无量。他是天尊、无上道祖、仙师赐箓。

炼丹，其实并不是炼什么具体的东西。为什么说无所炼呢？因为炼的是那本来没有的东西。没有的东西就是虚无。心本来是虚无的，但被情识意知填满了。炼心就是要让心回到本来虚无的状态，这样丹就可以炼成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丹本来就是虚无的。所以心虚了丹就可以炼成，从无物中炼出一物来。怎么从无物中炼出一物呢？比如我在未出生之前，并没有五官和四肢，也没有个人身。但忽然一念之间，我就去投胎夺舍了。这个投胎夺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既然有神，自然就有气；既然有气，自然就有精。投入一个胞胎，十月满足后，就恰好成了一个人身。从泥丸宫里跳出来，就能出有入无，后天不老。如果我的心地没有虚无，情识意知纷纷不一，那么我就依然只是个人身了。既然已经有人身了，还想再得到一个人身，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呢？人身只有两只耳朵、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五脏六腑和四肢，哪里可以再增加一倍呢？断然不能。所以炼丹的人必须把耳目鼻口脏腑肢节都归还给虚无，就像从未托生过一样，一件都不留。只留下一点神光炯炯不昧。然后结下胞胎，再还我耳目口鼻脏腑肢节来。一个阳神单单只是我而已，并没有再增加一倍。然而，虽然阳神出来了，但他的耳目鼻口脏腑肢节到底还是元虚的，到底还是未曾有身的，所以可以不生不死与道合真。炼丹的道理就尽在于此了。

学道应该以“无为”为宗旨。虽然“有为”是从“无为”中产生的，即使能呼风唤雨、拔山断流，但终究还是要遵循“无为”的原则。否则，一举一动、一符一箓，如果没有深入理解道的本源，都只是小家的技巧而已。炼丹要炼“无为”之丹，行法要行“无为”之法，诵经要诵“无为”之经，持咒要持“无为”之咒。“无为”这两个字，是天的本质，道的根源。如果想在“无为”之外另寻枝节，那就是旁门左道了。你应该顺应天的本质，明白道的根源，这样就不用担心《洞经》不解、诸法不通了。我对你寄予厚望。

“无为”是道的本体。炼丹，就是无所为而为。上古的圣人，怜惜人们不能达到“无为”的境界，所以教人们炼丹，让他们从“无为”中探讨出“有为”。因此，在虚无中采集阳气，恍惚之中，元阳就产生了。阳气产生后，在无中形成胎息。在深远幽静的境界中，灵胎就形成了。胎息形成后，就用“无为”之火，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保持清醒常在，坚守不败，一年十月后阳神就会出现。阳神出现后，所出现的神又回归于“无”。紫气光环中，有物而非物，有形而非形，无象而为象，无声而为声。这是为什么呢？因为道的本源就是如此。而炼丹时有三忌：采阳时忌动，因为阳气的产生需要一意融结，静则阳生，动则阳歇；结丹时忌滞，阴阳交会后，要急忙用一意将黍珠一粒送归黄庭，封固鼎内，稍有滞留则精老，不能含阴，遇火则躁，难以成胎；用火时忌暴，阳气已采，胎息已结，十月之火犹如一日，一日之火犹如一刻，这是纯火。胎息从纯火中烹出，则坚刚不坏，旷劫独存，上天下地，飞腾自在。如果有时忘却，一念忽及，加意烹炼，则会产生一团躁急之气，即使坐到息息归元的境界，终究还是暴火，因为它是由自己断断续续加意造成的。由此看来，炼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知无火，方能用火；自觉无阳，方能采阳。就像天体清空一无所有，但时行物生万古不息。你担心自己训诂自给不能习静，然而明心见性现在就可以做到。我本来就想教你从这里做起。炼心是成仙的一半工夫，你为什么不先做这一半，留下另一半等待机会呢？你何必放弃现在而去做无益的担忧呢？既然已经能够寡欲，那么就已经得到了大本。从此安定你的神明，恬淡你的思虑，在静中参悟玄关一窍，它就会跃跃欲动了。

结胎的关键在于“无所事事”，也就是说，让一切自然发展，不去人为干预，这是结胎的根本原则。为什么呢？因为太极生天生地，都是自然而然、不知不觉的过程。清轻之气上浮为天，重浊之气下沉为地，一切都自在悠闲，于是天地就产生了。如果太极在生天生地的时候，发生了颠倒混乱，那么阴阳就会反复无常，五行也会错乱杂糅，世界还没形成，就先乱了套，这就不是道的本体了。人们如果理解了太极生天生地的道理，那么在结丹的时候，就可以做到“无所事事”，让一切自然发展了。

阳气应该上升，阴气应该下降，这就像太极生天，清轻之气在上；太极生地，重浊之气在下。然而，虽然天地分开了，但太极并没有分开。于是，阴阳混合在一起，结成了宝珠，浑浑沌沌的，原本就是一个太极。这就是丹之所以为丹，胎之所以为胎的原因。当火候到了，阳神就会出现。要知道，这个阳神是浑沌未凿之物，不是由四大五行结成的形体。如果是由四大五行结成的，那就是人身了。既然是人身，就有知觉和巧思。有了知觉和巧思，就不能做到“无所事事”，那就背离道远了。

因此，这个阳神就是太极。既然是太极，为什么又有形象呢？我来解释一下：这个阳神，是洪荒之世，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的时节出现的第一个人。他知周万物，道济天下，无所能而无所不能，无所知而无所不知。他虽然形象具体，但实际上是太极的体现。太极是道的祖先。

丹也有祖先，你知道吗？丹的祖先是太虚。太虚生出神，神生出气，气生出精。神、气、精都同源于太虚，那么它们就应该像它们的祖先一样虚无。然而，为什么它们却都不虚无呢？这是因为它们是悖道之子，不肖之孙。太虚怎么不幸而有了这样的子孙呢？然而，它们可以返回到虚无的状态吗？答案是可以的。返回到虚无的道路在哪里呢？答案就是无思无为，这样就可以返回到虚无了。虽然如此，但无为的根本又在于无思。为什么呢？因为人虽然能终日静坐，杜绝人事，悠闲自在，看起来像一个自在的神仙，或者像有道的高人、全真的仙侣。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却谷谷碌碌，转着许多念头，藏着无数傀儡。一念之轮回，就种下了无边的生死。因此，无为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但无思却不是至人不能做到的。你试问自己的心，真的能无思吗？你不仅不能无思，恐怕连一刻的无思都做不到。既然不能无思，那么事情一来就会惊慌，外物一感就会动摇，即使想无思也做不到了。你流落在尘缘中，以训诂自给，怎么能做到一无所思呢？然而，思也有不同。有本分之思，有出位之思。所谓出位之思，就是无论声色货利，即使要成仙作佛这个念头也是不守分的，是希冀之心、侥幸之心，都应该绝去。自己应该绵绵密密地做那些对自己有益的工夫，学那些不求于人的学问。这样才能悟真、入圣。每一刻都不肯闲过，自然心逸日休，志气如神。把仙佛两字丢在一边，这其实才是成仙的派头、作佛的本源。真仙真佛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孟子说：“舜住在深山之中，与木石为伴，与鹿豕为友，与深山野人不同的地方很少。”你看他的心地何等光明！等到他听到一句善言，见到一件善行，就像决了口的江河一样，澎湃汹涌，无法阻挡。你看他的灵机何等迅速！这才是真正会炼丹的人。人如果肯做深山野人而不以为耻，打不哭，骂不笑，痴痴癫癫，顽顽钝钝，像一个蠢孩子一样，那么他与道就不相远了！然而，这个人岂真是顽钝痴癫的？他大有志气，真有学识。他的气量像江河一样，澄之不清，挠之不浊；他的操守像松柏一样，春不见其秀，冬不见其凋。他真是一个至人啊！唉，我怎么才能得到这样的人来和他谈论道呢！

你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儿女满堂，真是辛苦啊！你被环境所困扰了！但是，只要你有一副勇往直前、绝不退缩的心肠，经受住千锤百炼的考验，那么你就能像穿透铁壁、越过火山一样，打下成仙作佛的坚实基础，才能在这种境遇中站得稳稳当当，排得安安定定。不然的话，成仙作佛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怎么能让每个人都去尝试呢？你一定要咬紧牙关，安心地坚持下去。这个身体可以生可以死，可以受冻可以挨饿，但是追求道的心，不管生死如何，它都不会落入生死的圈套；不管冻饿如何，它都不会知道冻饿的感觉。如果你立志的坚定程度，真的能像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一样，那么难道天上的那么多高真都是聋子瞎子，不来照顾你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环境是不是太恶劣，只担心你的立志是不是不够坚定。只要你有真正的志向，那么什么样的环境不能适应呢？即使在刀山剑树、铁床火坑之中，也可以立刻成仙作佛，更何况是吃些简单的饭菜，喝点稀粥清水，这不过是贫穷人士的日常生活罢了。

所说的“丹”，是从太初以来的一点真元，直到现在才开始看得见、捉得住、认得清，所以叫它“丹”。就像取土做丸子一样，要把砂石全部淘洗干净，才能和合起来做成丸子。炼丹的人必须把七情六欲也细细地淘洗干净，没有一点渣滓，那么一点真元就像秋月一样明亮，然后再用升降的功夫，做出和合的方子，那么一粒金丹就团团圆圆地在我中黄太乙之宫里了，看得见、认得清，永远不会消失了。上药有三品：神、气、精。神是气的母亲，精的祖先。儿子没有不跟随母亲的，孙子没有不照顾祖先的。所以炼丹的人要凝神，气和精就会自然地跟随它。大药虽然有三个名字，但其实是一个东西。采阳的时候需要意，交会的时候也需要意，送入黄庭用意封固还是需要意。至于十个月的火候，更是要刻刻内观，时时反照，没有别的，就是神而已。后天的意叫做意，先天的意叫做神。神在哪里，气就跟在哪里，因为气是依靠神而生的，也是依靠神而息的。所以结胎的时候，静就能生阳，静就能安神，安神就能让元精吐出光华而生气，这就是气依靠神而生的道理。十个月的火候，内观和反照都要集中在这里，我的元神也全部注入在这里，所以五行在这里朝元，胎息在这里运转，这就是气依靠神而息的道理。因为全部都用一个神，所以出胎之后就叫做阳神。神的作用真是太大了！

丹以气为母，以神为父，精为子。为什么说气是母呢？因为丹是由一气所结成的。采阳是气，火候也是气，就像母亲生孩子一样，形体和脏腑都是由母亲的精血构成的。为什么说神是父呢？因为气是由神所产生的。神不能单独使用，而是要借助气来使用。气虽然虚无但有形，神则虚无而无物。炼丹的人先要把神凝入气中，然后才能结为灵胎，就像父亲不能怀孕生子一样，必须把精子传入母亲的腹中，然后阴阳和合才能诞生婴儿。为什么说精是子呢？因为精是滋养丹的物质，就像龙和水的关系一样。龙虽然能飞腾变化，但如果失去了水那么神就不能驾驭形体了，和普通的蜥蜴就没有什么区别了。神胎虽然结成了但如果没有真精的滋养那么就会枯萎而无用。取“子能养老”的意义所以把精叫做子。因此，真正修行的人必须要做到三全（神、气、精都完备），由三全才能达到三圆（神圆、气圆、精圆），这样才允许修道并指望成仙。世俗的人，常常把交媾之精当作阴精，认为结丹完全不需要它，即使浪费也无害。但他们不知道精并没有阴阳之分，没有欲望，那么身体内的精就都是阳精；有欲望，那么身体内的精就都是阴精。阳精无形而阴精有质，这只是一念之欲与不欲的差别而已。

经文说：“上药有三品，就是神、气、精。”普通人不知道有精气神的存在，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运用。所以圣人教导我们说：这个精气神，是修炼丹药的上等药材，它们不在外面，而是在你自己的身体里。如果是上等根器的人，既然知道了道的存在，就会勤奋地修炼，达到混沌不清、鸿蒙未分的境界，哪里还分得清什么神、什么气、什么精呢？你以为是神吧，其实气和精也在其中；你以为是气吧，其实神和精也在其中；你以为是精吧，其实神和气也在其中。它们就像糖和蜜混合在一起，又像面粉和入面团中一样。在五行还未显现之前，天地人三才还未分开的时候，这就是丹药的祖先，也就是太极。在这个时候，用一点灵机，在静中发挥作用，凝结成黍米大小的珠子，用太乙祖气来烹炼它。十个月之后，就会炼出阳神。这个阳神二字，不能只在人身上看。无论是天上生出的，还是地上生出的，或者是日月星斗、胎卵湿化、飞潜动植等万物，都是由这一个阳神生出的。阳神怎么能生出这么多东西呢？因为太极就是阳神，阳神就是太极。如果只把它看作是阳神，那它就不能生出阳神；但如果把它看作是太极，那它就无所不能生了。这是至高无上的道理。不然的话，神仙的变化莫测，难道他们有无穷的本事吗？要知道这不是神仙做到的，而是太极做到的。

丹药本来是没有形状的，但并不是说它就没有物质存在；它的分合变化无穷无尽，让人捉摸不透；它可以分散到全身贯通无阻，也可以合并起来静静地藏在一个穴位里；它可以一变而成为有形的象，再化而为无形的虚；鬼神也无法揣测它的奥妙，天地也无法穷尽它的玄妙。“神没有固定的方向而易没有固定的形体”，这说的就是神丹吧？因此丹药有先天之丹和后天之丹之分。先天之丹与太极无异，由它生出的人必定是圣人。因为太极之气清和淳厚，在鸿蒙初开之时便汇聚了灵秀之气。所以太古时代多产神奇之圣人，他们开物成务、制礼作乐，丹药也是如此。而后天之丹则是由浊气上浮而成，在鸿蒙之气消散之后灵秀之气也随之衰退。所以中古时代的人相比太古时代的人要逊色一些，想要找到刚健中正之德的人也很少了。那么先天之丹的含义是什么呢？它是以太初无形之物凝结而成的丹药，并且用太乙祖气来烹炼它。这就是所谓的先天之丹了。道没有比太极更大的了，而丹药就是道的象征。为什么呢？因为丹药不能用具体的名物器数来寻求。它清虚洞玄、鸿蒙一气，这正是道的本体啊！

有人问：丹这种东西，为什么能象征太极呢？我回答说：丹之所以像太极，是因为太极就是丹。一粒小小的黍珠，就能创造出整个世界。从太古时代到现在，阳神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却习以为常，不觉察，不知道。唉，能觉察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是谁呢？只有那些具有深奥智慧的人，穷究其中的道理，才能明白丹之所以为丹的真谛。如果认为它是无为的，那么天地又是如何判分的呢？如果认为它是有为的，那么天地又为何会混沌而复归于太极呢？这其中一定有某种神妙的道理。

人的身体，从心往上称为乾，从肚脐往下称为坤。如果天气不下施，地气不上接，那么卦象就是否，《易经》说：“天地不交，万物就不通。男女不交，他们的志向就不同。”因此，有道之士会用离卦中的火来补充坎卦中的阴，用坎卦中的水来滋养离卦中的阳，这样卦象就变成了泰，《易经》说：“天地相交，万物就通畅。男女相交，他们的志向就相同。”虽然如此，但其中的道理在哪里呢？莫过于让心保持恬淡而去做。如果心恬淡了，那么神就安定了，神安定了，精和气就和谐了。神安而精气和，一直到了分都分不开的地步，那么丹的根本就建立了。

然而，虽然丹的根本已经建立，但它仍然是一个没有固定形体的东西。于是，我们用无中之有的方法来炼制它，直到把它炼成有中之无的境地。在打成一片的过程中，我们取其最精华的部分，和合成无。这就像金精和木液经过一番战斗后，鼓起了九阊之风璈，弹起了八风之瑟。日月从肚脐下升起，风云从腋窝间涌起。它圆陀陀、赤洒洒的，但仍然是一个清虚洞玄、鸿蒙一气的太极。这其中有天地、有日月；飞禽走兽、水生动物、植物、胎生卵生湿化生物等万物都一应俱全。当灵机一到时，万物都会齐鸣响应，一元显象无法用言语完全表达。老子说：“玄妙啊又玄妙，这是众妙之门。”

炼制丹药时，如果以无为的态度去做那么丹药就会灵验；但如果以有为的态度去做那么丹药就不一定灵验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丹药是天地自然之道的体现。天地之道就是有阴必有阳、有水必有火、有合必有开、有升必有降的道理所在。道之所以成为道，就是因为这些道理的存在啊！在一个人的身体之内也存在着阴阳、水火、开合和升降等道理，并且这些事情并不是强行去做的，而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万物都各自遵循着它们的类别和规律，让它们各自得到它们所应该得到的，这样万物就能生生不息了。这是自古以来永恒不变的道理啊！我们怎么能去改变它呢？如果不能改变它，那就只能顺应它了。

世间的凡夫俗子都认为炼丹是夺取造化的权利、泄露天地的秘密，但他们并不知道我其实并没有这样的用心！我只是顺应了道而已。你担心采阳没有依据吗？其实阳气的产生是有时节的，只要顺应这个时节就可以了。你担心火候掌握得不准确吗？其实火的燃烧和熄灭都是有时机的，只要顺应这个时机就可以了。你担心真汞不能产生吗？其实心是五脏的中气所在之处，中气上升了那么其他脏腑的气也会跟着上升；中气下降了那么其他脏腑的气也会跟着下降。孟子说：“志是气的统帅，气是充满身体的。”你只要确立你的志向并顺应它的命令就可以了。

炼精还气、炼气还神、炼神还虚这些过程都需要逆向进行，但这是丹家独特的修炼方法。然而在整个修炼过程中又需要保持心念的顺从和顺应。通过逆向修炼而达到顺从的境界，这就是炼丹的无上要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