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二十年代,兰溪就以盛产兰花,商埠发达, 贸易行、采办庄比比皆是,水陆交通四通八达, 诸葛后裔集居和文人辈出而闻名,有“小上海”之称,是邻县商人、农民工向往的地方。 我的父辈就是在那个時候来到兰溪的,他们是永康人,永康在金华府东北,有“七山一水二分田”之称,是人多地少的地区,上世纪初大多青年人都以拜师傅学手艺求生,有点手工技术就可以走遍天下,有所谓的“五把刀”手艺,即裁缝的剪刀,篾匠的篾刀,理发的剪刀,泥水匠的匠刀,打铁匠的斧刀。我祖父是唐先镇楼下陈村人,以上门女婿到了中山后村胡家,生了老大就是我父亲,下面还有两个叔叔。中山后村就在当前著名风景区五指岩的山脚下,那个年代却是羊肠小道,丘陵稻田,零星农屋。 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永康会所(胡公殿) 父亲沒有读过书,是个文盲,从小帮舅舅家放牛;而唐先镇的外婆是我祖母的妹妹,由中山后村嫁到唐先施家,母亲是施家的小女儿,还受过私塾文化教育,他们之间还是表哥、表妹的近亲关系。一般近亲不宜联姻,怕影响后代的发育;但也有另外说法,近亲联姻有利于各自长寿基因的遗传组合,后代可能更长寿。不过那个时代“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异常普遍的,巴金小说《家》《春》《秋》中的觉新与表妹梅芳相好也很自然。父亲年轻时就拜裁缝师傅当学徒,从而到了有“小上海”之称的兰溪县城,三年学徒出山,自己就可以帮人或开缝纫店。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城隍庙前街口外西侧——好象是胜利路开了这家缝纫店。 右中间好象就是庙前街口, 两间楼房门面,楼下接待生意、加工衣服,一边有饭桌供家人、师傅和学徒吃饭,侧门进去是厨房。 楼梯下是厕所。楼上可以住人,还有一个晒台。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进城的农民工找工作,加速城市化的过程,但那时的城市化水平仍然不高,沒有自来水,用水要靠挑夫从兰江拾阶而上一步一步地挑上来,装在水缸里备用。洗衣服也还要到兰江去洗。柴火是靠进城卖木柴的农民。没有电,晚上用煤汽灯和煤油灯。排污系统极其简单,马路中间有一米长条石复盖的下水道,排粪水多是用马桶,定时由清洁工人收集拉走。 我记得隔壁是一家棕绷店,庙前街东是一间“酱园”,兰溪酱胡萝卜丝很有名;接着就是兰溪县商会办公地方,斜对面由东至西是老酒店、理发店、缝纫店、水果店、裱字店及食品店,食品店的包子、果子很好吃。可以说是店铺林立,这条街从东到西就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当时马路宽与老照片差不多,但路面不象,两侧路面是小块方形布滿规则小凹洞的水泥地,中间有1米多长的条石舖盖的下水道。(感谢摄像者保留着老照片的历史痕迹)。 我父亲的手艺如何?我有张周岁照片为证: 1937年于兰溪 父母很喜爱这个小儿子,衣着精心打扮,这是当时流行时装,从中式小夹长袍的缎面质料、装饰、合身程度,可以说是一件精制的艺术品。手拿金色小钹,还戴着色调相配的帽子,穿着一双精制小鞋,酷似一个“小模特”,说明父母对我还是喜欢得不得了,寄于很大的希望。当前服装有皮尔卡丹、欧梦达(EUROMODA)、彩虹等名牌,提供工厂化批量生产的成人、儿童的优质昂贵的服装,也只有加大、大、中、小号几个号码,穿起来不是袖长,就是肩宽,不全合身,而且缺乏个性。在那个年代都是买布料找裁缝制作,因而我想起裁缝的技术并不简单,师傅要连着量身长、袖长、袖口、腰围、背宽等数据,都要记在脑里,然后一分不差地在本子上写下来,剪裁、缝制好,做成一件合身的衣服,衬托出自己的身材,有一种美的享受,我父亲可以说是当时兰溪的上等裁缝之一吧,他还是兰溪县成衣业协会和兰溪县永康同乡会的召集人。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七月七日,日寇侵入我国,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始,日寇的飞机经常入侵浙江领空,兰溪城乡也不断遭日军飞机威协,一有情况,兰溪城内发出警报,我们全家包括学徒、师傅一起逃难,开始是逃到一个好象叫汪山的地方,那时我才二、三岁,师傅们都帮着背我,躲过一阵再回家。据统计,三年内兰溪城乡遭到日寇飞机94次轰炸,有不少房屋破毁。 在这严峻的形势下,我们全家和学徒、师傅们一起迁到兰溪乡下,沿途经过不少地方,好象有永昌、汤溪、诸葛、游埠等地,这些地名还是很熟悉,一边躲避日寇飞机的轰炸,一边又做衣服为生。逃难时用的皮箱就是浙江兰溪大吉祥制造的,它是由衢州分设在兰溪西门直街的皮箱店,这是全牛皮,精致,古色古香,铜钉固定,坚固耐用,反映了当时兰溪皮箱制作工艺的高水平,是父母留给我难得的纪念物,古董精品,有数十年的历史了。 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5月兰溪已沦陷。当我们返回兰溪城时,地堡前就有穿着披风戴着军帽荷枪实弹的日军站岗,检查来往行人的“良民证”,旁边还有中国人帮助登记、解释,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汉奸”的形象,实际上他(她)们也是迫不得已。在我们中国自已的土地上,还要列强们荷枪实弹检查管制,沦陷区人民的生活真不是滋味! 过了不久,兰溪城乡有不少人患有烂脚病。我在左脚中部也传染有烂疮,痛而流黄水,曾到私人医院多次看过,治疗很久,同去看病治疗的病人也非常之多,也不知为何得这种疾病, 治疗后渐渐地愈合,但留下了一个永生难忘的伤疤。事后才清楚,原来是日本人投下的细菌感染的。1942年,有300多人的金华上天师村,就有近1/3的人感染皮肤炭疽,被远近一带称为“烂脚村”。炭疽菌是日军细菌战的主要细菌战剂,其残酷性远非常规武器可比拟,而且日军选育的炭疽菌毒性更强,受害者终生不能根治,死亡率很高。 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8月,我国抗日战争取得最后胜利,日本无条件投降,日本军走了,但常用的“米细、米细”、“八格呀鲁”、“花姑娘”等日本话还留在我们心上。兰溪县城光复,商民竞相复业,政府、商会及各同乡会、挂国旗,市民手持彩旗共庆胜利日,我们要有尊严、有体面地活着,而且要活得更好、更开心、更幸福。由于我父亲是兰溪县永康同乡会和成衣业协会的召集人,国民党军队在抗日时需要的劳工(如泥水工、木工等),都是通过我父亲去组织协调的,积极支持抗日,所以得到民政部部长谷正纲的嘉奖,发了一块横匾,上面写的字已记不清了,大致类似爱国为民之类的,以资鼓励。
浙赣铁路金(华)兰(溪)支线是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3月6日建成通车的。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6月被侵华日军拆除铁轨,那时妈妈带我回老家,都是沿东门灵洞、金华竹马店、岭下、永康上茭道、唐先羊肠小道路线徒步的,没有汽车,妈妈的一双小脚,真是辛苦她了,但想着和家乡的亲人团聚就在所不惜,是一件高兴的事了。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重建铺轨。我哥认识车站里的朋友,他还带我免费地乘车去金华玩了一趟。 那时人们都安居乐业,物质也逐渐丰富许多,什么洋火、洋布、洋油,洋线等,实际上许多物品都是国产的,却偏偏要加上一个“洋”字,可能开始时是靠进口而延用下来的吧,社会有点开放,进口的物品也多了。兰溪也开始有了电灯、无声电影以及戏院。不过人们主要休闲地方还是茶馆,我记得那时城隍庙前街是市民主要休闲地方,大街口是布鞋店、骨头粥店(骨头粥很鲜)、自行车出租行(并有矮小的儿童车出租)、还有永康人开的竹编店,尤其有两个茶馆,一个在路东是我大妈开的(所谓“大妈”就是我哥哥小时候的奶妈),小一点;另一个是在路西,比较大,一到晚上所有茶桌都坐滿人,还有不少小孩也坐在楼梯上,我也经常去,为的是等平台上说书人说书,当一个矮胖穿着长衫的说书人,右手提起醒木一敲,大家就安静了,一口兰溪话,什么济公传、水浒传、封神榜等等,绘声绘色,津津有味,非常吸引人,而我也增加了不少知识,很有收获。 网上找到一张罗安逸先生早期上传的兰溪西门的景况,上世纪四十年代就是如此,破破烂烂民房,狭小的溪道,有几艘木船,也是水路上的主要运输工具。有时我还跑到兰江边朝北小巷的茶馆去听说书,那里一到晩上,华灯初上,房门外站着一个个年轻女子,穿着花俏的衣服,有的嘴里还刁着烟,彼此说说笑笑,这就是那时兰溪的红灯区。我年纪小,很快通过她们去茶馆,只知道去听说书。 东门有一个戏院,不记得什么名字,也是市民常消遣的场所,父亲不时带我去看戏,主要是越剧,类似《拾玉镯》《梁祝》,有故事情节,而且唱得也很好听。有一次戏院门口大吵大闹,一批国军的伤兵,有的少胳膊、有的少腿支着拐杖,强行要进戏院看戏,还不断地说:“老子在前方打日本,受伤挂彩,凭什么你们还要我化钱买票,他妈的!”最后还是协商解决,安排伤员免费进场看戏。兰溪那时有一个伤兵医院,伤兵也较多,不知他们是在那路军队打日本受的伤,但他们的的确确为我国抗日战争做过贡献,剩存者已很幸运,政府也应该为他们发放一些抚恤金,安度一生。事实上政府不是没有钱,后来知道蒋介石离开大陆时带走不少黄金。2000年5月,曾有人去存放大陆运台黄金的“金库”——新店山洞查看,据说,估计有三百万两之多。 我家缝纫店生意逐渐好转,承包了军队、周边有些县警察局的大宗服装,于是增加了师傅、学徒。门面也作了适当改装,请我家对面字画装裱店,写了店名“陳寶源製服厰”大字,装修在高高的门面上。适应这种情况,家里还请了一个保姆,协助妈妈做饭菜。兰溪的饮食很有特色,我最喜欢妈妈做的菜,如茄子夹肉、蒸肉丸、蒸蛋、白切鸡、白切羊肉、梅干菜烧肉等,有时到斜对面一家酒店买扎肉肉冻、五香豆腐干、绍兴老酒(我爸喜欢)。城隍庙前街有一家卖骨头粥、红烧田螺,也很鲜,好吃。我家对面饮食店卖的鸡子果、肉包子还记忆犹新。 上世纪初的城隍庙 兰溪夏天还是很炎热,不象现在有空调降温,仍然采用自然降温法,手不离扇,去兰江游泳,用井水镇瓜,理发店还用人工的揺扇,电风扇都罕见。夜晩不易入眠,大多是把竹床放在门前,用冷水浇床,地上也泼上冷水降温,等待凉快后再睡,到后半夜转凉后再搬回家。夜幕降临,往往旁边有江西老俵挑来的流动云吞担子,是有名的流动小吃,一头是有锅的炉子,一头是放作料、碗、水的架子,江西云吞皮薄馅多,里面还有味素、猪油、蛋丝、紫菜、榨菜末、虾皮、葱花,味道鲜美,货真价实,颇受欢迎。 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2月1日是除夕,是抗日战争胜利的第一个旧年,我家按习惯要做很多菜,有整个猪头、整鸡、一条大草鱼,上面都贴有剪成各种图案花的红纸表示喜庆,每个人都要穿得干干净净,下午到城隍庙烧香公祭。“城”原指挖土筑的高墙,“隍”原指没有水的护城壕。古人造城是为了保护城内百姓的安全,城和隍被神化为城市的保护神,实际上日本鬼子占领兰溪时,这些神根本不起保护作用,是极大的讽刺。 兰溪城隍庙始建于宋,重建于同治二年(1863)。庙内大殿正中供俸城隍,两侧配祀判官,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等鬼卒。小孩看到这些菩萨瞪大眼睛凶殺的神态,心里胆颤害怕,母亲对我说,在世要好好做人,不然到十八层地狱要受罪,真是“善行到此心无愧,恶过吾门胆自寒”。 是年2月16日是元宵节,兰溪有舞板凳龙灯的习俗。板凳龙,就是每一个人,背着一截的板凳,带上各种形状的竹编纸糊的花灯,里面点上蜡烛,彼此连成一条长长的龙,从我们家经过,有上百截板凳连在一起有一里多长,在龙头引领下,舞动起来,那场面真是气势恢宏,壮观无比。前面是锣鼓喧天,鞭炮齐响,红旗开道,后面是护灯人的尾随其后,两侧是无数的看灯的人,小孩居多。从东门来,经过我家门前那条街,走走停停, 然后游到南门,时间之久,不知疲倦,沉醉在欢乐的海洋中。
兰溪县立云山小学是我的启蒙学校,进大门后就是一个大操场,迎面大楼就是各年级的教室,同班的同学大多记不清了,但有一个男同学叫王弢,他是官桥附近水果行老板也是兰溪县商会会长的儿子。教我们语文老师叫唐玉衡,一位很阳刚的帅哥,他对我们要求很严格,语文课要背课文,背不下来要用教尺打手心。我是经历过的,当时觉得背不来该罚,督促自已努力,大家都如此。他在课外给我们讲故事,记得其中讲过的是“向二先生”,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但至今我还不知道主人公“向二先生”出于哪本书,课程里我以数学最感兴趣,如什么鸡兔同笼等问题:说“有鸡和兔同笼共有82只,合计脚数共254只,求鸡兔各有多少只?”很有意思,有助于智力的开发。 那时学校教育重视综合素质的培养,教唱“弟弟疲倦了”(弟弟疲倦了,眼睛小,眼睛小,要睡觉,妈妈坐在摇篮边,把呵揺篮搖。啊,我的小宝宝,安安静靜来睡觉,今天睡得早,明天起得早,花园里面采葡萄),象用原生态口传方式,老师一边教一边比划着动作,我们跟着学,几十年后不忘,还记得歌词和动作,这首儿歌原来是早期音乐家黎锦辉的词曲。平时还有劳作课,象折纸,竹片刻字,雕刻图章,女生绣花等,特别重视综合素质的培养。 小时我也逃过学,那天主要是觉得到学校要迟到了,索性独自到云山山坡上玩,釆桑葚吃,采桑叶拿回家养蚕宝宝,反正家长也不管,免得老师批评打手心。好像在1946年夏,兰江涨大水,满过西门码头,又往街面上流淌,我们家里水逐渐有一尺多高,那天我还是坐黄包车去学校的。 1948年夏,云山小学毕业。为了能读上质量更好的学校,唐玉衡老师带着我和其他部分同学,在西门乘船,沿江而下,到了严州府,去考严州中学。它是一座极富有名望的百年名校,位于北门,那时严州府是在富春江畔梅镇所在地,有船相通。我后来才知道严州中学会考,名列十二。但由于家庭的变故,没有就读。 1948年8月19日,国民党政府实行币制改革。20日蒋介石宣布发行金元券命令时,规定一元金元券可以兑换法币300百万;银元每元兑换金元券二元。由于金元券日益贬值,法币点香烟,金圆券擦屁股,当年有一首打油诗叙述金圆券最后残存时的一点作用:“走进茅坑去拉屎,身上没有带草纸,荷包摸出金元券,将就拿来擦屁股”。蒋介石也知道政权难以维持,为了收集黄金迁到台湾,用金圆券换取大量黄金,并规定私人不得拥有黄金。这就是国统区那时的政治、经济危机,影响着千千万万百姓的生活。 以前,我们家承包严州府县警察局的大宗服装,从开始采购布料、裁剪,缝制、锁眼和钉扣系列都很顺利,都在规定价格内运行。在这种通货膨胀情况下,布料、洋线、扣子及师傅的工钱都在巨涨,我们家承包的衣服无法如数完成,县政府也不根据实际情况追加资金,制服厂迫不得已被查封破产,父亲也被扣押,决定送到严州监狱。临走时的那天晩上父亲在两名警察押送下回了一趟家,手上还带着手拷,在家吃了一顿可口饭菜,父亲一再交待妈妈,“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孩子上学”。我们看到两个刑警押送父亲的背影走出家门,妈妈和我与父亲从此离别了,家里失去了一个顶樑柱,象天塌下来一样,母亲一下就变得很憔悴,我心里想,严州中学读书也就无着落了。 1948年末,妈妈心灵上受到沉重的创伤,挑起全家的重担,记住父亲临走的交待,一定要让孩子上学。于是他用一双小脚艰辛地把我从兰溪带到永康老家。1949年2月向亲戚家借稻谷交了学费,进入了永康县私立徐氏职业学校(简称徐职校),位于城内西街徐氏宗祠(1958年9月并入永康中学),读商科。 形势发展迅速,1949年4月21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人民解放军第二、三野战军先后发起百万雄师渡江。解放了南京,占领总统府,摧毀蒋家王朝,一路直下势如破竹,相继解放上海、杭州、金华。 不久,1949年5月8日下午,我们同学在操场上看到围墙外,解放军扛着枪整齐沿着公路进城,浙东人民解放军第二纵队第六支队,配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十二军三十四师,解放永康县城。 9日,成立县军事管制委员会,卜明任主任,应飞任副主任。永康解放了! 我们到城里观看,到处是红旗和标语,“解放军不要群众一针一线”,“共产党万岁”等,部队的战士穿着粗布军装荷枪沿途坐着休息。在驻地吃饭时,还排着队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歌曲,十来个人蹲着围在中间一大盘菜用餐。 解放军对我们印象比较好,有秩序,有亲切感。而国民党的军队纪律差,伤兵打砸兰溪戏院对我的印象就不甚好,听说国军里长官经常有吃空缺的现象。对我们停学的学生而言,何去何从,是一次迫不及待的必须选择,根据自己家庭情况,和周围的同学商量后,决定参加解放军。当时军委命令二野进军西南,在当地招收兵员充实军队。我和上班的同学楼德仁,又是邻村的老乡,一起报了名。当时解放军说我个子太矮,年龄太小不想收,我说我年龄不小了,就是长得不高,于是也就收下了,我们一起参加了解放军,填写了“军人登记表”,这就是我档案中最原始的资料,领了军装、红五星军帽、符号、皮带,绑带,军鞋……兴高采烈地穿上了军装。 我们一起被编在十二军三十四师军政干校,一面军事训练,规范军人的行为举止;一面学习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论",开始懂得了新民主主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特点。毛主席说:“新中国站在每个人的面前,我们应该迎接它”。我们也开始习惯部队的生活,早出操,排着队,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吃饭。晚上要开班务会,总结自己一天的表现,优点表扬,缺点自我批评,有事要请假。从一个普通的学校走到了另一个革命的大学校。 妈妈知悉我参加人民解放军很不放心,一则是担心我太小,吃不了苦;另外对时局还看不清,当时残余国民党的飞机还在金华上空盘旋。不过我还是坚决跟着部队大行军,解放大西南,解放全中国。妈妈回到兰溪原居住地,不久就成为“革命军人之家”,享受军属的待遇,受到居民区干部、群众的尊敬和照顾,逢年过节还要慰问。我想那时妈妈一定很高兴、很开心,为他参军的儿子而骄傲。最大的希望是我父亲什么时候走出国民党的监狱,和家人团聚。 我要感谢解放军、共产党,我十三岁就参加了解放军,父母已失去了对我的监护权,全由部队管起来,正象“党啊,亲爱的妈妈”歌词中写道,“你就象妈妈一样,把我培养大,教育我爱祖国,教育我学文化。” 我还要感谢兰溪山水土地,兰溪的人,他们勤劳、勇敢、热情、开放、敢闯,兰溪的居屋、人群、一草一木都留给我很深的印象,不得遗忘。兰溪是块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的宝地。 另外,我家在享受“军属”待遇时,我还要感谢兰溪县政府、城隍庙前街居委会对我父母的照顾和帮助。据说城东老区也变化巨大,官桥下的水渠已填土变成陆地,我家老房沿街都拆了,加宽了马路,云山小学也翻新重建……兰溪的一切都在变化。溪西新区建得更加美丽漂亮,真正有点“小上海”、“上海后花园”的气魄。有位网友,一张兰溪全景照令人吃惊,与原来浮桥对岸老照片一比,真是天壤之别。希望兰溪今后发展越来越好,人民生活过得更幸福。 2013年12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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