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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恸!他生于七夕死于七夕…

 灵璧家园 2024-09-19 发布于安徽

“千古词帝”——李煜……

文/谢均琴   

   他背负着亡国之君的骂名,却又顶着“千古词帝”的桂冠。他是那个时代最不想当皇帝的词人,却也是才情绝世的帝王。他有着惊叹世人的才情,却独缺帝王应有的风骨。他,便是南唐后主李煜,一位满怀着浪漫主义情怀的君主。
 
   李煜降生于帝王之家,拥有着一目重瞳的非凡之相。然而,他却是皇室中的一股清流,对政治毫无兴致,一心只向往着过陶渊明那般的生活。他曾写下“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尽显其田园隐士的悠然之风。可命运偏要将这位隐士逼出山林,强行推上政治舞台。继承江山,屹立于权力的巅峰,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奢望,于他而言,却是满心愁苦。相反,丝竹弦乐更令他心怡,琴瑟和鸣更令他动心,诗词歌赋更令他沉醉。他骨子里的浪漫文艺,总能够在一首首词里淋漓展现。

  他写过相思:“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那层层山峦,如同思念横跨在心间。他写过男欢女爱:“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那细腻的描写如同在作一幅精致的画,画里尽显柔情似水。他写过宫廷纸醉金迷的生活:“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这里是莺歌燕舞的人间,也像极乐天堂。

    在五代十国那个战乱纷飞的年代,这样的闲情逸致无疑被视为附庸风雅,昏庸无道。然而只有李煜才知道,自己这错位人生,如同一首悲歌。他只想做个简简单单的风流才子,奈何命运却要将他卷入复杂的政治漩涡。

    如果把权力与才情放于他的眼前,我深信,他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才情。然而,命运又何曾给他选择的机会?皇袍加身,治国的重任也一并落在肩头,令他苦不堪言。他也想过认真做一个皇帝,振兴祖先留下的基业,只是,这南唐在他父辈之时便已显露出江河日下的颓然之势。作为一位弱国之君,想要拯救他的国家,希望似乎变得如此渺茫。
    在如此艰难的局势之下,说没有担忧那定是假的,可命运偏偏给他安排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北宋赵匡胤。为了保住南唐这一隅偏安,他逐渐放下了天子的高贵身段,主动对北宋百般讨好,甚至甘愿乖乖地俯首称臣。可这一步步的妥协与示弱,仿佛也在无形之中加速了南唐的灭亡。当北宋完全具备了吞并南唐的实力时,又怎会仁慈地放过他呢?

    公元 975 年的冬天,十万宋军兵临城下,李煜的梦,终究到了该醒的时候。他感叹:“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梦,几曾识干戈?”昔日的南唐盛景,美如画卷,何曾想到如今却笼罩着硝烟与战火。他本想与南唐江山共存亡,可性格中的优柔、懦弱让他选择了投降。祖先的基业就这样拱手让人,南唐,在这一刻就此陨落。

    投降后,他被赵匡胤押回北宋,囚禁于汴京,冠以“违命侯”的称号,极尽讽刺。一朝天子,一夕囚徒。命运给过他天堂,瞬间又将他推入地狱,那是醉生梦死的天堂,亦是沦落死局的地狱。人生的极暖与极寒,他都一一经历。

  囚徒的生活,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在赵匡胤在位时,他还能得到一点仁义对待,可赵匡胤死后,他的苦难却升级了。赵光义一次次无情地揭露他的亡国伤疤,还凌辱他的妹妹,连他的第二任妻子小周后也不放过。亡国辱妻,何等的奇耻大辱,令他痛恨至极。可是身为亡国之君,他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着精神的折磨。

    囚禁的日子,遥遥没有尽期。他常常深陷于亡国之痛里无法自拔。也恰是这些深悲和剧痛,促使他后期的词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与高度。

   他感叹时间的流逝和命运的凄楚:“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那片片凋落的花瓣,多像自己多舛的命运,凄风苦雨从此没日没夜。面对囚禁的孤独与哀愁,他写下:“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月色清冷而凄凉,孤独与哀愁似乱麻一般缠绕着自己。那高墙内锁住的何止清秋,分明就是自己。他也劝自己:“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别再凭栏眺望了,再望也望不到故国的江山,望到的只有无尽的惆怅与绝望。“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他无数次梦回故国,才发现只有在梦里才能忘记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只有在梦里才能回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地方。他贪恋着曾经的美好,并希望就这样待在梦里不再醒来。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江南江北旧家乡,三十年来梦一场。”他那无尽的感慨,如同一声声深沉的叹息。三十年如同一场梦,就这样稍纵即逝。

    他的心情,有谁能够了解?这一世他再也无法回到他的金陵殿了,这一世的愁绪如同滔滔流水仿佛再无法止息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自己的血与泪凝成词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继《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之后,世上再无李煜。这是一首绝命词,也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遗书。他的一生仿若一梦,生于七夕,也死于七夕。他来过,尝尽这人间冷暖又走了。他死于赵光义赐来的牵机毒酒,也好,或许,最毒的酒真的可以杀死最深的伤吧,他终于得以脱离这人世的苦海了。


本文作者:谢均琴,女,1987年出生于重庆。在现实世界努力寻找六便士,在理想世界将文字筑成心中的白月光。喜欢音乐,诗歌和散文,有文字发表于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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