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幼痂 * 冬天总是带着一种冷冽的残忍。 让身体升温的最好方式,是高浓度的酒精。 我从来没在这样的状态下进行记录,微醺。 将飘忽的思绪拖拽出有序的生活,直剌剌地放在自己的眼前,清晰地看见。 某天晚上为了躲避拥挤的人流,不顾寒风的阻挠,依旧选择蹬自行车回家。 车轮滚动的一瞬间,方向开始朝着右侧不受控地倾斜, 微微曲起右臂,尽量将身体的重心放在左侧, 一个小小的趔趄被及时纠正。 我笑出声,这辆歪把自行车因为我,依旧平稳地保持着直线。 十五分钟的车程里,我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状态就是我的人生。 摆着一副别扭的姿势,配合出厂配置的残损,尽量走在世俗通道的直线上,这是我的人生。 十八岁那年,我最后一个叛逆的梦想“死”在一封信上。 在青春期那些光怪陆离的想象中,我可以成为全世界的宠儿,轻蔑世间一切的竞争和争抢,鄙夷任何扼杀人类个性的规则和范式。 在我创造的那个世界里,只需要有爱,就够了。 是的,只有爱。 可是,爱是什么呢? 在我对那几张横格信纸上的内容嗤之以鼻的时,我意识到,我长大了。 我对爱的想象也结束了, 突然之间,产生了莫名强烈的自尊心,想要抬头挺胸地走过暗恋对象的身旁,想要过上耀眼明亮的生活而击败对方,想要从倒数榜的成绩单上尽快消失,想要获得关注的眼光和好听的赞美,想要……想要…… 欲望像腐烂食物滋生的细菌,时时刻刻成倍成倍地增长和泛滥。 而怎么理解“爱”呢? “爱”就是被人喜欢。 怀着这样的理解,用着别扭的姿势,骑着这辆名为“青春”的歪把自行车,我走到今天,走在自以为是的直线上,等待着行程的终点,被人喜欢——获得“爱”。 ![]() * 每一次暂停在红绿灯下时,我都会变得很紧张, 我害怕稍有不慎,车子再次启动时摔个趔趄,或者,离开这条直线。 就是带着这样的不安定感,我胆战心惊地往前驶去,不敢分一点心。 可是,事与愿违才是常态啊。 我信誓旦旦设下的目标,小心翼翼又步履不停的人生,为什么总是感到摇摇欲坠呢? 如同我全力以赴照顾的绿植枯死在向阳的窗台,如同我费尽心机维系的感情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终点,如同我精打细算经营的日子溃败在真实生活面前。 真相是,绿植的营养液放多了,感情的天平错位了,日子的浪漫化失落了。 那些在欲望的蔓延中滋生出的细菌,又以悄无声息的速度,用成倍成倍的量反噬我,吞没我。 但冬天,又在冷冽中映照出温度,残忍得不够彻底。 当渴求外界的“爱”成为虚妄,会转过身向内求,“爱”上自己。 甩了甩有些僵硬的左手,输入密码,打开卧室门,几个进门前的固定动作。 房间的凌乱和无序,抹除到这条直线的僵硬,变成可以允许差池和歪斜的道路。 身体温度随着酒精温度的刺激身高时, 我看着镜子里泛红的面孔,她正在对我笑,仿佛在说,你怎么脸红了? “你怎么脸红了?” 这是我十八岁时理解的“爱”的一种,当对方望向我时,就会产生一种不受控的生理反应。 而今,这种“爱”,好像还能有别样的解释。 完 你好,谢谢你。 ——幼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