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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城市》 | 既不柔软,也不城市

 吕杨鹏 2025-02-18 发布于上海

Soft city~ warm city~ little ball of fur~ happy city~ sleepy city~ pur pur pur~

一点谐音梗无伤大雅吧

《柔软的城市》(Soft City)是挪威漫画家哈里顿·普什瓦格纳(Hariton Pushwagner)1970年创作的图画小说巨作,其循环往复的故事属于经典的乌托邦科幻题材。

虽然与弗里茨·朗的《大都会》、《银翼杀手》中的社会两极分化和希尔伯塞默尔的《格拉斯塔》中的意象有些相似,但普什瓦格纳的真正灵感来源是小说家阿克塞尔·延森的乌托邦幻想。

1968年,普什瓦格纳在奥斯陆艺术家之家卫生间的小便池边遇到了小说家延森。两人的关系热烈而短暂,几个月中一起创作意识流漫画,他们服用迷幻药,在咖啡馆和一位挪威船长改建的房子中工作,认为他们两人的脑袋合二为一。

普什瓦格纳正是在这期间将本名泰耶·布罗福斯(Terje Brofos)改成了“普什瓦格纳”。在这次合作中,他们创作出了《柔软城市》的半成品草稿,普什瓦格纳后来于1975年完成了全部。不久之后,由于吸食苯丙胺和金钱问题,他的生活陷入了模糊时期,这本书也随之遗失,普什瓦格纳称《柔软的城市》的269页被盗。

中间的具体细节仍不清楚,但《柔软的城市》是2002年在一个阁楼上发现的。普什瓦格纳通过法庭调解赢回作品出版权,书中的内容与绘画、海报和文件一起在2008年柏林双年展上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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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罗伯特·穆西尔所说,“生活形成了一种表面现象,好像它不可能是别的样子,但在它的表皮之下,事物却在砰砰跳动”。而在普什瓦格纳的《柔软的城市》中,整个世界都在跳动。

《柔软的城市》中的人遵循一些简单的规则:每个人都很快乐,每个人都开车,一切都遵循同样的节奏,迟到了就会被解雇、同样的例行公事和同样的生活方式。内景和外景一样都是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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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吃药,亲吻宝宝,上班,打卡,下班,回家,亲吻宝宝,睡觉。”

这样一个技术官僚社会是由“老板”这个人物来管理的,他是一个官僚,坐在一张由杠杆和开关组成的巨大办公桌后面,通过一个巨大的屏幕来控制世界。

整个“软城”的世界统一按照精密的钟表运转,而人们在一天中却只能获得短暂肤浅的个性和幻想。电梯里的一个人幻想着拥有健美身材,而另一个坐在上下班车队中的角色则幻想着在小船上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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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许多视觉元素,比如大型、单调、气势恢宏的建筑,千篇一律的人群,以及他们机械、同步、精确地执行日常任务的方式,都显得有些过时,但其庞大的体量、对称性和精湛的技艺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普什瓦格纳的每一根线条都很丰富生动,画面的渲染非常简单,没有阴影,但艺术家在几何梦魇中反复复制相同图像所产生的图案赋予了《柔软的城市》视觉上的深度和厚重感。这些鲜明的图案是普什瓦格纳希望读者看到的专制、机械世界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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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什瓦格纳将《柔软的城市》建立在重复的基础上,而重复正是普什瓦格纳的天才之处。在这个想象中的乌托邦里,“软肉”、“软奶油”和“软药丸”的泛滥排除了城市居民之间的差异。普什瓦格纳的美学可以看作是对这种未来的拒绝,他凌乱的风格显得至关重要。

作品中的痴迷近乎疯狂,尽管图画和虚构世界的本质往往并不精确,而且微小的变化是手绘的正常副产品,但普什瓦格纳摇晃而凌乱的风格意味着每一帧重复的画面都带有轻微而明显的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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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开车上班的情节是普什瓦格纳风格的一个特别有力的标志。有20页的故事都是从一个无名司机的视角展开的,在这个男人的车窗,是数百辆挤满其他男人的汽车。他们行驶在单行道的街道上。建筑物耸立在页面上方,逐渐消失在远处。

所有车窗都是略不完美的正方形。司机点燃一支烟,他的身影在后视镜中重复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更多的汽车和更多的男人,他们都戴着同样款式的帽子。但仔细看,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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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画面都是用不稳的手绘制成的,偶尔也会有真实的报纸拼贴成散页。全知全能的叙述者通过浮动的文字说话,看起来就像字幕,其中的人们经常用类似广告语的废话来思考和说话。

唯一表现出个性特质的人物是孩子们。《柔软的城市》以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的视角展开,好奇心驱使他离开笼子般的摇篮,去寻找熟睡的父母。普什瓦格纳偶尔会从婴儿床内的视角创作分镜,透过栅栏窥视,不仅直观地暗示了幼儿注定的生存状态,也暗示了栅栏外的世界。孩子喃喃自语道:'这个世界看起来多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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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形象略显个性化,即使只是头发和选择最喜欢的玩具的细微差别。其他一切都体现了同步性、对称性和统一性。可以说,孩子们的思维也是最清晰、最简洁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成人形象出现,他们的想法和言辞也越来越没有意义,也使他们的言语产生越来越强烈的冲击力。最后,“软公司”的老大出场了,他的想法就像一盘文字沙拉,或者就像一套古老的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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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城市》最值得注意的特质在于它与探讨类似主题的当代作品形成了鲜明对比。当我们的社会还在为“末日”——世界末日、我们所知的文明的终结、末日来临、末日后的未来等等而绞尽脑汁时,普什瓦格纳却描绘了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在那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但那并不是一个死寂的世界,它甚至是一个充满生机的世界,有一颗像时钟一样运转的心。但是,如果没有希望和精神,读者只能认为每一天都会和上一天一样。对于普什瓦格纳的《柔软的城市》来说,结束就是永远。

主题似乎有些老套,对权力和贪婪的批判也有些天真,但比起这些,更吸引我们的是艺术家通过波普艺术的象征主义和马格里特式的超现实主义,执着地创造了一个超精细的世界,其中有工厂、军事死亡营、方形窗户式的建筑,以及对城市现代生活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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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什瓦格纳在2011的自名纪录片中说:'文字就像病毒。”他在影片中表现得很谨慎,不停地移动。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控制镜头,告诉导演哪些道具最适合他拿着。在一个场景中,普什瓦格纳站在阿克塞尔·延森的病床前,延森身上插着管子。

站在奄奄一息的朋友身边,普什瓦格纳的神情发生了变化。他变得一动不动,面具似乎也掉了下来。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死亡,思考普什瓦格纳和泰耶·布罗福斯之间的区别,他说:'一个写支票,一个兑现”。

一个是垂死的躯体,一个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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