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丙戌初秋鄒鎡本、金匱本無此四字燕市別惠房二老 【題解】卿《譜》:「初秋,與惠世揚、房可壯二人吿別,作《燕市別惠房二老》。」 ○世揚,談遷《北游錄·紀聞上》記之云:「米脂惠世揚元儒,萬曆甲辰進士,歷刑部右侍郞。李自成故牧卒,嘗給事世揚之門。及僭位,思世揚,語人曰:『得惠先生來,則幸甚。』因致書世揚。卽至,拜右平章事,時左平章牛金星也。世揚擁大轎,揚揚出入。亡何,自成敗走。世揚從北兵入燕,三年不見用。或閔其困,奏世揚『先朝夙望,今年老,如未用,當放歸,毋令索米長安也。』攝政王從之。世揚還里,綏德副總兵王永强作亂,刧世揚從軍,流掠富平,敗于米原鎭。永强自縊,世揚不知所終。」《南明史》卷七十有傳,云是淸澗人。 ○可壯,《淸史列傳》卷七十九有傳云:「可壯,山東益都人。明萬曆三十五年進士,授御史,掌河南道事。以迕魏忠賢,貶黜。崇禎元年,補原官。坐黨比錢謙益降秩,尋洊遷副都御史,後坐事削籍歸。淸順治元年六月,可壯率鄉人殺流賊所置僞益都令,奉表投誠。三年二月,授大理寺卿。十一月,擢刑部右侍郞。五年,轉左。六年,遇恩詔,加右都御史銜。八年八月,加太子太保。十月,以右都御史管左副都御史事。九年三月,陞左都御史。十二月,以衰老乞罷。十年十月,卒於家。贈少保。」 白駒未縶又離筵,北斗南箕信可憐。璧馬朝周才信宿,金人辭漢已千年。房公鵝爲淸池好,惠子騾因空谷傳。龍漢刧中期後會,灞陵回首重依然。 【錢箋】〔白駒〕《小雅·白駒》詩:「皎皎白駒,食我場苗。縶之維之,以永今朝。」 ○〔北斗南箕〕《古詩》:「南箕北有斗,牽牛不負軛。良無磐石固,虛名復何益?」 ○〔璧馬〕劉禹錫《後梁宣明二帝陵》詩:「玉馬朝周從此辭。」 ○〔信宿〕《周頌·有客》詩:「有客有客,亦白其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縶,以縶其馬。」毛萇《傳》云:「一宿曰宿,再宿曰信。」《正義》曰:「微子代爲殷後,乃來朝而見於周之祖廟。詩人因其來見,述其美德而爲此歌焉。」 ○〔房公鵝〕少陵《賦房公池鵝》詩:「房相西亭鵝一羣,眠沙泛浦白於雲。鳳凰池上應回首,爲報籠隨王右軍。」 ○〔惠子騾〕少陵《聞惠二過東溪》詩:「惠子白駒瘦,歸溪唯病身。皇天無老眼,空谷滯斯人。」 ○〔龍漢〕張君房《雲笈七籤》:「《靈寶畧記》云:過去有刧,名曰龍漢。龍漢一運,經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刧,氣運終極,天淪地崩,四海冥合,乾坤破壞,無復光明。經一億刧,天地乃開,刧名赤明。」 ○〔灞陵〕王仲宣《七哀》詩:「南登灞陵岸,回首望長安。」 【補箋】〔北斗南箕〕錢箋引《古詩》四句,其實牧齋此處用意,當是「南箕北有斗」前數句,曰:「昔我同門友,高舉振六翮。不念攜手好,棄我如遺跡。」又,北斗南箕,字面實有留北圖南之意,亦切「燕市別」三字。 ○〔璧馬朝周〕《論語比考讖》:「殷惑女妲己,玉馬走。」宋均注:「玉馬,喩賢臣。走,奔去也。」 ○〔金人辭漢〕已見前。 ○〔惠子騾〕案:杜工部詩「惠子白駒瘦」,「駒」字一本作「驢」。滬古本所引錢箋此字作「騾」。 ○〔重〕柱用切,再也,更爲也。與作「直容切,音褈」,其義爲「複也,疊也」者,相似而不同也。 【說解】一二是經語作起,典重。又是實說當時離筵景況,白駒未繫,二公將去圖南,我尙留燕,南北分別,實可憐也。「又」字,見離筵之非一。三句三人身事,「璧馬朝周」是慚愧語,四句天下時事,「金人辭漢」是哀痛語。「朝周」雖用微子故事以自飾,且飾二公,然不能掩其失節事敵之窘也。「才信宿」三字,見出北來未幾,乃有此別也,迴照「又離筵」「信可憐」數語。此聯雖有所粉飾,然牧齋開闔跌宕,筆力千鈞,洵爲一篇佳句,蓋「璧馬朝周」「金人辭漢」,尋常故事耳,一綴以「才信宿」「已千年」二語,則當時已惘、渺然長恨之情,萬古大去、世事全非之意,遂如江流滔滔,無限而出矣。五六分點惠房二公,得少陵「杜酒偏勞勸,張梨不外求」家法,使事者當如此。七八「龍漢刧中」,仍兼點時事,是此詩一脈貫之處,而「期後會」「重回首」者,結出送別意也。「灞陵」雖非燕京實有之地,然是長安送別之所,亦可點題中之「燕市」與「別」字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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