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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9月15日凌晨6时左右，祥云县周家乡高牧村二社一名六十余岁的老太太正在自家的床上熟睡，突然被屋外一阵“救命啊！救命啊”的呼救声吵醒了。 起初，老太太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再仔细侧耳倾听，发现呼救声依然继续，只是变得越来越弱，其中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厮打搏斗声，这声音像是从同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周仁家的阁楼上传来的。 此时，早起的村民们已经陆续起床开始劳作，当时正值秋收农忙时期，村间的小路上的行人已经来来往往，之前发出的呼救声也被一名路过院子的村民听见，但因为周仁和他妻子李天秀两口子经常吵吵打打，在村里已经人尽皆知，所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怀疑。 但是，在老太太的眼中这事却不寻常，因为在凌晨2时的时候，老太太被一阵拖拉机马达声吵醒，不久后听到有人在叫周仁家的门“姐姐，开门”。她听出这是周仁妻子李天秀的弟弟李天绍的声音，接着听到周仁家的开门声，然后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宾川口音“这么多房子，都是你家的吗？”李天秀回答说：“不是，是几家人（合住）的——” 这说明，周仁家来了外人，而这次的打斗就很可能不是周仁和李天秀两口子的家务事了。 老太太唯恐出事，急忙起身去儿子周金全和周金红的卧室，把两个儿子叫起来，让他们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周金全和周金红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胆子比较大，母亲一吩咐立即起身开门出去往周仁家的阁楼上冲，兄弟俩上楼梯上到一半是厮打声和呼救声戛然而止，两人来到周仁家的房门前敲门喊“出了什么事”，但里头没有回音。兄弟俩无奈，只能退下楼来。 8点左右，周仁和李天秀推门出来，周金全和周金红看到两人的神色不对，脸色也不太好，就问“怎么回事？叫门为什么不出声？” 周仁吞吞吐吐地回答：“没什么大事，和你嫂子干仗了。” …… 12时左右，周金全和周金红看到门外不远的村口还停着一辆红色的挂兜式四轮拖拉机，兄弟俩想到母亲的怀疑，又发现这一上午李天秀的弟弟李天绍一直没有露面，而那个宾川人也不知去向，周金全和周金红更加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因为拖拉机来的时候，周金红正在院子北边的一间屋子里修他的自行车，亲眼目睹李天绍带着一个高个子、操宾川口音的男子进来，李天绍上楼之前，那个宾川人还和周金红攀谈了几句，说是被李天绍雇佣来拉蚕豆去牛井贩卖，天亮了就走。可是这都大中午了，拖拉机还在门外停着，那人却不见出来，会不会—— 到14时左右，周金全对周金红说：“兄弟，那个宾川人会不会被周仁一家给弄死了？” 想到这里，兄弟俩不由得一激灵，虽然周金全的这个“脑洞”比较大，但完全在“靠谱”的范畴，细想之下还真不是没可能得事情，而且周仁、李天秀夫妇那支支吾吾的表现更是让他们疑心，因为他们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仗，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反常。于是，两人赶往村公所，向村长反映了他们的怀疑。 对兄弟俩的怀疑，村长高度重视，亲自赶到周仁家里对周仁和李天秀进行盘问，但两人支支吾吾，始终不吐露实情。这反而引起了村长为首的高牧村的村干部的怀疑，于是在当晚将周仁、李天秀夫妇招到村公所，在车轮战的盘问后，周仁可能意识到纸终究包不住火，终于横下一条心，承认那个宾川人已经被他们夫妻俩给杀掉了，尸体还藏在自家的粮仓里。 村长大惊，立即抓起电话，向周家派出所报案，此时是9月16日凌晨4时。 …… 祥云县公安局作战值班室接到周家派出所杨家安所长的报告后，刘文章局长立即派出刑警大队的侦查、技术人员以及法医在李云本副大队长的带领下赶往现场，会同周家派出所的同志进行分工，由县局的技术人员负责现场勘查和尸检，周家派出所负责进行群众走访——  刘文章 周仁家位于高牧村二社，呈三方一照壁的大院，周仁的家位于大院西北角的一栋两层阁楼，楼上楼下各三间房。同一个大院里还住着另外三家，分别是西边的周述宇家、北边的周金全/周金红家和东面的周宗家。中心现场位于周仁家阁楼二楼最里边的一间，面积为7平方米，西墙和南墙各有一个粮仓（每个粮仓长1.7米、宽0.9米、高0.75米），余下大约3平方米的空地，尸体被装在一条塑料编织袋里，放在南墙的粮仓内，头朝西脚朝东呈左侧卧状，膝盖以下的下肢弯曲，除了一条白色平角裤外全身赤裸。 经法医尸检，死者男性，身高1.72米，年龄约三十岁左右，颈部缠绕着一根细麻绳，另一根细麻绳将大腿和小腿紧紧系住，腹部有锐器扎刺创口九处，颈部喉结下方另有锐器扎刺创口一处，其它各部位有多处表皮擦伤，左前胸第三根肋骨中线处骨折。 现场勘查发现：阁楼上墙角和粮仓内有大量的点状、块状血迹和带血的床单、衣裤等物。在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夹缝中发现匕首一把、菜刀一把、铁锤一把和黑色皮夹子一个，技术人员在这些物品上面都发现留有擦拭之后留下的微量血迹，其血型和死者的血型一致。 由于有大量事实证据的存在，人又是死在周仁的家中，因此对周仁夫妇的审讯比较顺利，两人供认他们协助李浩天杀害了这名来自宾川的拖拉机驾驶员，可是他们指天发誓并不认识这个人是谁，姓甚名谁不知道、家住哪里不知道，李天绍现在何处还是不知道。只知道9月15日10时左右李天绍离开高牧村，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现在有三个问题摆在李云本副大队长面前： 1、死者的真实身份是谁？ 2、李天绍为何要杀害他？ 3、李天绍现在逃去哪里？ 侦查员从停在周家院外的红色“红河”牌四轮拖拉机入手开展调查，这台拖拉机系柳州拖拉机厂生产，八成新左右，车号为“云南70-02870”，在方向盘正中的喇叭按键处刻着一个“杨”字，因此初步推断死者可能姓杨。再加上他的宾川口音，判断死者应该是个姓杨的宾川县的拖拉机驾驶员。于是李云本副大队长去电大理州交警支队协查拖拉机驾驶员的身份信息，得到的反馈是：宾川县太和华侨农场有个拖拉机驾驶员叫杨雨平，其体貌特征和死者比较吻合。  柳州拖拉机厂生产的红河牌拖拉机 于是，李云本又联系了宾川县公安局，在宾川县公安局的协助下联系到了杨雨平的家属。9月17日上午，杨雨平的家属和亲友一行六人抵达祥云，对尸体以及随身发现的遗物进行辨认，结果确认死者就是杨雨平。 杨雨平时年29岁，1986年至1989年在武警大理支队服兵役，退伍后分配到宾川县太和华侨农场工作，担任拖拉机驾驶员。 根据杨雨平妻子和好友的说法：9月14日18时左右，杨雨平和几名拖拉机驾驶员驾驶着拖拉机聚集在宾川县汽车站等候雇主拉货，不久来了一个祥云口音的年轻男子，说要雇车到祥云去拉蚕豆去牛井贩卖，原本和另一个驾驶员谈妥每吨运费200元，但由于天色渐渐变暗，那个驾驶员担心不安全，所以将这笔生意转给了杨雨平，于是杨雨平就让那个男青年上了自己的拖拉机，然后向祥云县驶去，没想到就此一去不回。 根据周仁和李天秀夫妻的供述，李天绍时年21岁，家住祥云县下庄乡张泗营村四社，早年父母双亡，哥哥和姐姐陆续成家，所以没人管他，导致他从小无人管教，成了当地有名的“街溜子”，养成了不务正业，懒惰成性的恶习。 9月15日晚，李天绍带着杨雨平来到姐姐李天秀的家中，趁杨雨平在楼下和周金红闲聊时，李天绍进屋对周仁和李天秀夫妇说：“这个高个子伙同别人骗了我七八千块钱，我要杀了他，不然他就会杀掉我。” 李天秀顿时被弟弟的这个说法吓坏了，连忙说：“杀了他拖拉机你也开不走，算了吧。” 但是李天绍一意孤行，坚决表示一定要把人杀了，并且威胁姐姐和姐夫说只要杀了他，拖拉机卖掉的钱会分姐姐和姐夫一半。于是，周仁和李天秀就默许了李天绍接下来的行为，甚至还答应协助李天绍进行作案。用李天秀的话说：“爹妈死的早，我弟弟从小就孤苦伶仃，太可怜了，所以我对他有愧疚，没法拒绝我弟弟的要求——” 9月16日凌晨4时，趁着杨雨平熟睡，李天绍和李天秀携带匕首、菜刀、铁棒、铁锤等物上楼，来到杨雨平的床边。李天绍手持铁锤对着杨雨平的头部猛砸下去，结果砸偏了，砸到了杨雨平的肩头。杨雨平在剧痛中惊醒，翻身坐了起来。李天绍一不做二不休，又接连挥动铁锤对着杨雨平猛砸，而李天秀此时也操起铁棒向杨雨平猛击。 杨雨平毕竟是武警部队待过三年，虽然仓促遇袭，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并奋力还击，将李天绍手中的铁锤击落，然而由于室内空间逼仄，难以施展身手，再加上室内昏暗，又不如李氏姐弟熟悉环境，渐渐落了下风。随后周仁冲上楼来加入“战团”，杨雨平顿时陷入绝境，被三人摁倒在地，周仁按住杨雨平的脚、李天秀按住杨雨平的手，而李天绍则一手掐住杨雨平的脖子、另一手从腰间抽出匕首，对着杨雨平的腹部猛刺七刀，杨雨平吃痛，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90年代的武警战士 唯恐杨雨平的呼救声被邻居听见，李天绍又用匕首对着杨雨平的喉结处猛刺一刀，呼救声渐渐小了，但杨雨平凭着顽强的意志力依然还在挣扎不止。李天绍又用匕首朝杨雨平的腹部刺了两刀后，杨雨平最终气绝身亡。 杨雨平死后，周仁夫妇向前来询问情况的周金全、周金红兄弟解释说：昨晚两口子吵架，以掩人耳目。随后，李天秀和李天秀姐弟二人迅速脱下杨雨平的衣裤，李天绍劫走了杨雨平的身份证、驾驶证以及随身包内的500元人民币现金，后找来细麻绳勒住了尸体的脖颈和大小腿，装入一条塑料编织袋，由李天秀将袋口给缝好。最后由李天绍和周仁将尸体抬进了粮仓，又在上面压上两大袋蚕豆，最后三个人将室内陆板上的血迹以及带血的物品粗略清洗了一遍，此时已经是9月16日10时。 最后，李天绍对姐姐和姐夫说：“我正在吐血，要去看一下病，过两天我来把死人运走，不连累你们”。然后，李天绍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后就匆匆离开高牧村—— 至此，本案真相大白，周仁和李天秀因故意杀人罪被大理州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最后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和18年；李天绍最终是否落网欢迎当地的知情小伙伴积极补充。  一对被警察抓获的罪犯夫妻 资料出处：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公安局编《苍耳利剑——大理州重特大案件侦破纪实》第三集P26~P29《黎明前的惨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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