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汉简实拍汉简(hàn jiǎn),是指中国两汉时代遗留下来的简牍。早在北周时代就有人在居延地区发现过汉竹简书,北宋人也曾在今甘肃等地获得过东汉简。 汉简分为“边塞汉简”和“墓葬汉简”。其中边塞汉简又分“敦煌汉简”、“居延汉简”、“罗布泊汉简”3种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居延汉简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汉简草书与章草![]() 汉代草书的滥觞,至少可上溯至战国中期解散篆书的草率写法,狭义草书(章草、今草)是从早期草篆经由古隶草体系统逐渐发展而来的,这个过程的前期和隶变过程相伴随,后期主要依草体系统自身进变规律。 ![]() 湖北云梦县睡虎地十一号秦墓出土竹简 ![]() ![]() ![]() ![]() 《神乌傅》 ![]() ![]() (西汉)马圈湾汉简中的章草 三 ![]() (东汉)甲渠侯官粟君所责寇恩事册 原刊于《中国书画报》 西汉《虎溪山汉简》一、关于西汉《虎溪山汉简》 湖南沅陵县地处怀化市北端,素有“湘西门户”“南天锁钥”之称,春秋时期属楚黔中地,战国时期属楚黔中郡。战国末年秦楚交战,此地战事频繁。之后秦朝沿设黔中郡,汉高祖五年改黔中郡为武陵郡后,始置沅陵县。 1999年5月,在沅陵县城关镇以西、沅水左岸的虎溪山一建筑工地施工中,偶然发现了西汉时期的一座古墓(夫妻异穴合葬墓)。当地文物部门随即进行了抢救性发掘,清理工作一直延续到9月,除发现漆器、陶器等随葬品外,还清理出了大量竹简。该汉墓的发现被列为1999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也是湖南省西汉考古的又一次重大发现。据出土的一枚“吴阳”覆斗玉印确认,该虎溪山一号汉墓是第二代长沙王吴臣的儿子、也即第一代沅陵侯吴阳的陵墓。吴阳受封于高后元年(公元前187年),卒于汉文帝后元二年(公元前162年)。该汉墓比长沙马王堆汉墓晚六年。 ![]() ![]() 通过发掘清理,虎溪山一号汉墓共出土竹简1336枚(段),约3万余字,字体为古隶书,字迹清晰,书写风格或厚重或流美。按记载内容,所出土的汉简可分为《黄薄》《日书》《美食方》三种。 ![]() ![]()
米、厚0.1厘米,两道编绳,简两端齐平。记载了西汉初年沅陵侯国的地方行政设置、到长沙和长安(今西安)的距离及当地人口、税赋、耕牛、林木、交通等社会经济状况,是沅陵地方的官府文书。 ![]() ![]()
该类竹简计1095枚(占出土竹简的绝大部分)。其中,完整竹简约500枚,简长27厘米、宽0.8厘米、厚0.1厘米,两道编绳,简端齐平,自署篇名为《阎氏五胜》(也作《阎氏五生》),是出土时唯一保持原有编联顺序的竹简。内容记载民间从事婚嫁、生子、丧葬、农作、出行等各项活动前,选择时日吉凶、宜忌的术数资料。其以阴阳五行理论统辖全编,具体分为二编,其中一编的首简题为“阎氏五胜”,末简题为“阎氏五生”,“五生”即是“五胜”,就是阎氏运用阴阳五行占卜吉凶的专门文献。其记载内容与睡虎地秦简《日书》差异较大,该简文大部分篇幅记述了秦汉之际发生的历史事件,反复出现“陈胜”“公孙胜”等历史人物的名字,借以映证其占卜预测的准确性,是古代记载内容比较特殊的“日书”资料。 ![]() ![]()
该类竹简残损严重,出土时均不完整,有残简约300段。通过整理,简长约46厘米、宽0.6厘米、厚0.1厘米,三道编绳,编绳距简端或简尾1.6厘米。记载内容为烹调加工蔬菜和肉类食物的食谱,基本上一枚竹简记载一种美味佳肴的烹饪方法,多达155条。其所记载食物分为素食和荤食两大类,仅米饭的制作方法就有好几种,菜肴的制作秘方更是种类繁多,可以窥见湘菜的饮食传统。 ![]() ![]() 二、虎溪山汉简的书法特点 虎溪山一号汉墓出土的这三类汉简,其书法风格大致可分为两种,《日书》《美食方》风格相近,构形长短不拘,笔画纤细流美,一派飘逸洒脱的气象;《黄薄》因是官方文书,则书写工稳,字趋扁平,字距较窄,横轻竖重,主笔波蹀分明,多以秀健的横笔和粗重的捺笔交错成文,富有紧凑凝重的艺术效果,表现出古隶向今隶演化的强烈倾向。 ![]() ![]() 虎溪山汉简《美食方》仍然较多保留了篆书的字形和结构,但是其中一些字如“上”“令”等字的横画、捺画的出锋收笔,体现出了隶书的波磔意味,个别字如“半”“饭”等的竖画(竖钩)沿袭了里耶秦简中的长拖笔。 ![]() ![]() 而虎溪山汉简《日书》所见古隶的书写特征,与睡虎地秦简、岳麓书院藏秦简比较接近,基本上仍然为篆书构形,但其用笔却比后两者更加灵活率意,笔墨的表现力也更加丰富。其比较显著的书写特征有两点:一是短促、厚重、圆润的磔笔,如“莫”“故”“亡”“家”等字的最后捺笔;二是出现较多的弧势圆转笔画,尤其是左向的转笔,线条变化多由细到粗,可以看到在转向时用笔逐渐加重,但是由于简宽所限,行笔到简左边缘处戛然而止,并未挑笔出锋,显得意犹未尽,如“故”“残”“好”“寄”等字的左向弧势笔画。 ![]() ![]() 《日书》中,有部分文字其书写用笔比较草率,左向弧势笔画“つ”的书写变得更加夸张,弧势笔画的中间部分向右下倾侧拉伸,如“而”“旬”“两”等字,这种笔圆势曲的圆转笔画,恣意流美,动感十足,估计是受到了楚国日常书写风格的影响。楚人书写流行屈曲之美,日常书写以圆曲为主,这种风格尤以鸟虫书为最。可以说,左向弧势笔画“つ”在《日书》中的多次出现,一方面反映了书写便捷、简约的需要,另一方面也体现了楚人的审美风格。 ![]() ![]() 另外,虎溪山汉简中部分字的笔画书写,存在明显的提按和连带,有行草的意味,其用笔已非常接近后世的行草书,如“在”“女”“月”“徒”“寅”等字,尤其是“寅”字的撇画,上挑连带的笔意非常清晰,我们可以将这些草字看作是汉初隶草的滥觞。 ![]() ![]() 这些隶意明显、书写熟练的早期行草字,其书写年代甚至早于敦煌汉简、居延汉简中出现的行草书,其审美价值以及对书体嬗变的意义值得深入探讨。 ![]() 虎溪山汉简《阎昭》![]() 虎溪山漢簡《閻昭》小札哭日 辰不可以始哭=没=必重有喪按:整理者所釋“没”字作 二 八一 · 凡用此時者煙不相堅雞狗之音不相聞此煙秋相望雞狗音相聞勿用 按:整理者所釋“堅”字作 整理者所釋“ “ 封埋千年的“顶奢”食谱长什么样?肥牛粥、清蒸鱼、烤兔头、煨鸡汤……两千多年前的中国古人吃什么、怎么吃?出土于湖南省沅陵县虎溪山一号汉墓的简牍《食方》,记载了西汉初期湖湘地区的食物烹饪方式。一枚枚竹简,将古人与美食的故事娓娓道来。 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张春龙介绍,虎溪山一号汉墓的墓主是西汉第一代沅陵侯吴阳,这里出土了1300余枚简牍,其中包括记录当时各种肴馔制作方法的简牍300余枚、约2000字,后被简牍整理者命名为《食方》。 ![]() 由于埋藏地下时间长,这些竹简朽坏严重。经过文保工作者的修复,竹简上书写工整的文字清晰可辨,释读出的食谱内容也丰富有趣,宛若一本沅陵侯府的《美食烹调大全》。 “虎溪山汉简《食方》记载的食材丰富多样,既有谷物,也有作为菜肴的马、牛、羊、鹿、鸡等动物性食材,还有作为调味料的盐、醋、酒、肉酱汁等。”张春龙说,《食方》中呈现的烹制流程十分考究,从宰杀动物到处理食材,再到妙用佐料和精致摆盘,无不体现汉代贵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饮食习惯。 “古代贵族的饮食文化里,煮饭都十分讲究。”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简牍整理工作人员杨先云将《食方》中几枚记载烹制主食的简牍译成现代文,大意为:“将米淘洗直至水清,沥干后放置一会儿,先蒸底层的米,再反过来蒸一遍。随后将蒸好的米从蒸具中拿出放在盎中,或者放置在素巾之上,扇排蒸汽,继续添水后再正反各蒸一次。” “精选细淘、反复蒸制,只为让米饭能达到最佳口感,足见西汉贵族在饮食方面的追求。”杨先云说,这种追求还体现在对食品原材料安全的重视。《食方》中,常见“去其毛”“以水洒之”“斟去其沫”“去其皮肠”“去其足及萃”等字眼,说明古人在烹饪时十分注重食品卫生。 《食方》里,也不乏古人处理食材的小技巧。如何将猪毛处理干净?——“烧齐毛……以手逆指之掾”。杨先云介绍:“古人去除猪毛时,会先用火烧,再用手逆向薅拔未烧尽的边缘部位毛发,而鸡毛则是用热水烫,或许是因为这样去鸡毛更省力。” 《食方》包括多种常用烹调方式,如蒸、煮、煎、烤、熬等。“现代人喜欢'撸串儿’,汉朝贵族也同样喜欢烧烤。”杨先云说,“古人会用竹签将处理干净的肉类串起来,放在火上炙烤,再用调味料调味。”她举例介绍,“茱萸”“木阑”等便是《食方》中常见的辛味调料,体现了湖湘地区喜辣的饮食习惯。 “《食方》详细记录了西汉初年各种食物的加工方法,直观展示了西汉王侯贵族的饮食习惯,填补了古籍中有关古代食物制作流程记载的空白。 沅陵虎溪山汉简《食方》是目前出土所见我国最早记载详细烹饪技法的食方资料。[1]因《食方》对我国古代饮食文化研究的重要价值以及自身题材的趣味性,其刊布后很快引起了学界的关注和探讨。我们在研习相关成果的基础上,撰成以下小札,敬请方家指教。 一
《食方》中“芮”字凡六见,其义颇难索解。根据简31所载“肉酱汁、盐、醯、段橿(姜)并和以为芮”内容可知,“芮”应是一种包含肉酱汁、盐、醯(即醋)、姜等原料的调和物;之后“绁(抴)出肉入芮中挠”说明肉会放入芮中浸渍搅拌。上引简文中“以芮炙”“复芮炙之”则或是与“芮”相关的一种炙烤方式。我们注意到,《齐民要术》卷九“炙法第八十”记载有“腩”和“腩炙”之法: 腩炙:羊、牛、麞、鹿肉皆得。方寸脔切。葱白研令碎,和盐、豉汁,仅令相淹。少时便炙,若汁多久渍,则肕。…… 肝炙:牛、羊、猪肝皆得。脔长寸半,广五分,亦以葱、盐、豉汁腩之。……[2] 从引文可知,将肉类在加入盐、豉和香辛料的汁液中作短时间的浸渍就叫做“腩”,“腩”过即炙,称为“腩炙”。[3]对比来看,这种烹饪方法中的“腩”与《食方》所记“芮”大体相当,“腩炙”和“芮炙”或同。此外,芮从艸、内声,内为泥纽缉部字;腩从肉,南声,南为泥纽侵部字。内、南同为纽钮,且缉、侵二部相邻,尚不知《食方》中“芮”与《齐民要术》所记“腩”是否在古音上存在通假关系。 据此,前引四简或可断读如下:
简14“温”前一字写作A,原释“辄”似可商。此字右边构件稍残,但从整简的宽度来看它所残损的笔画不会太多,且其与秦汉常见“辄”字的右部写法略有差异。[6]该字左边构件可看作“车”,亦可视作如简75“ 表1 ![]() 二 卌六 为豚胾方先刺杀乃烧齐毛└以手逆指之掾炙以□□□□□ 所谓“指”字原简写作C,其右部非常见“旨”形,[10]而似从爪、臼的舀。如秦简中常见“稻”字有作D1、D2者,[11]马王堆M1遣策简117、简118中的“稻”字作D3、D4,[12]诸字右部所从“舀”皆可参。《食方》简27中的“稱”字写作E,其右上的爪形与C右上构件几无异,亦可证C字应从手、舀,释作“搯”。 表2 ![]() 《说文·手部》:“搯,捾也。《周书》曰:'师乃搯。’搯者,拔兵刃以习击刺。《诗》曰:'左旋右搯。’”钮树玉《校录》:“今《诗》作'左旋右抽’。”知“搯”有抽拔义。常言的“薅”,也表抽拔之义。《说文》:“薅,拔去田中艸也。”故简文“搯”可与“薅”义类比。又,简16所谓“炙”字,学者指出其只占据简宽一半,疑为“然”之残笔,[13]此说可从。故此简可断读如下: 卌六 为豚胾方:先刺杀,乃烧齐毛,以手逆搯之掾(缘),然以□□□□□ “为豚胾方”是制作猪胾之方。《礼记·曲礼上》“凡进食之礼,左殽右胾”,郑玄注:“殽,骨体也;胾,切肉也……殽在俎,胾在豆。”陆德明《释文》:“胾,大脔。”简文“乃烧齐毛”之“齐”有整齐、整治义。《易·说卦》:“齐也者,言万物之絜齐也。”《白虎通·礼乐》:“行列得正焉,进退得齐焉。”《荀子·富国》“必将修礼以齐朝,正法以齐官,平政以齐民”,杨倞注:“齐,整也。”“乃烧齐毛”是说用火烧治猪毛。其后简文“以手逆搯之掾(缘)”似指用手逆向薅拔猪皮边缘部位未烧尽的毛发。猪毛质硬,顺拔比较费劲,故要逆向薅拔。由此方来看,汉代对猪肉的基本处理手法和现代已无太大差异。[14] 三 其中尝之孰绁出以朱臾资乃进之 (18)
简79“以”后二字仅存左半边笔画,从字形轮廓看,当为“朱臾”。[15]上述简文中“朱臾”即“茱萸”,也就是可用作烹饪调料的食茱萸。[16]食茱萸又名藙,果实味辛,是我国早期饮食烹饪中辣味的主要来源之一。《礼记·内则》“三牲用藙”,郑玄注:“煎茱萸也,《汉律》:会稽献焉。”食茱萸果实呈颗粒状,成熟时色泽红润,常被阴干存放,故烹调时多言干茱萸。《齐民要术》卷四“种茱萸第四十四”:“(食茱萸)候实开,便收之,挂着屋里壁上,令荫干,勿使烟熏。”不仅干茱萸可食用,鲜茱萸亦可食。《本草纲目·果部》卷三十二“(食茱萸)味辛而苦,土人八月采,捣滤取汁,入石灰搅成,名曰艾油,亦曰辣米油。味辛辣,入食物中用”,[17]记载的就是鲜食茱萸之法。 简18“其中,尝之,孰(熟)绁(抴)出,以朱(茱)臾(萸)资乃进之”中“乃进之”表明“以朱(茱)臾(萸)资”是这则食方的最后一道工序,即菜肴的收尾点缀。原释“资”字的字形见表3F,左边从水,右边从二、贝形,姚磊改释作“渍”,训作浸泡义。[18]此说可商。首先,从文意来看,所谓“以……渍”应是用液态之物浸泡它物,“以茱萸渍”在简文语境中讲不通。其次,从形体来看,此字右上部为二横笔,这与《食方》中常见的“渍”字右上部为三横笔、且在第一横笔上加竖笔或点的写法有差异。姚文所列举字形G1、G2、G3等已可证明。整理者将此字释作“资”有一定合理性。资,从贝、次声。《说文》欠部:“次,不前不精。从欠,二声。”一般认为,《说文》所录“次”字,是从欠、从二会意,二亦声的会意兼形声字。[19]因此,F字可隶定作“ 表3 ![]() 茨,有填塞义,也有覆盖义。《尚书·梓材》“若作室家,既勤垣墉,惟其涂塈茨”,孔颖达疏:“茨,谓盖覆也。”《庄子·让王》“原宪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成玄英疏:“以草盖屋谓之茨。”“茨”在烹饪中应是取覆盖之义。简文“以朱(茱)臾(萸) 简79“以朱(茱)臾(萸)靡乃进”,同样是一则食方最后的烹饪工序。有网友据《易·系辞上》“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高亨注“靡,共也”,训“靡”作“共”“和”,进而将简文“靡”理解为“配比(或调和、拌和)”的意思。[20]这种训释迂曲且理据不足,恐不妥。简文“以朱(茱)臾(萸)靡”是讲茱萸的直接施用方法。[21]靡,有分、散之义。《墨子·尚同中》:“靡分天下,设以为万国诸侯。”《淮南子·天文训》:“宇宙生气,气有涯垠。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可参。靡、散互训,文献亦习见。前引《易·系辞上》“吾与尔靡之”,孔颖达即注:“靡,散也。”[22]简文“靡”或由分散义引申作散撒义。“散撒”这种含义,较早的传世文献多用“散”字表示。《汉书·高后纪》:“(吕媭)乃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无为它人守也!’”《齐民要术》卷八“作鱼鲊第七十四”:“漉着盘中,以白盐散之。”“靡”与“散”义近。简文“以朱(茱)臾(萸)靡乃进”或是将茱萸散撒在烹饪好的食物上,来完成最后一步。这样在丰富食物风味的同时,还能增加菜品色泽和美观度。简95“以干朱(茱)臾(萸) 四
二简中记载的“酿”物内容,尤值得注意。较早的传世文献中已对“酿”作有解释。《礼记·内则》“鹑羹、鸡羹、鴽,酿之蓼”,郑玄注:“酿,谓切杂之也。”[23]我们大致能知道《礼记》中的“酿”就是在肉羹中杂和以切碎的菜,这种“酿”只是一个具体的烹饪步骤。然而,后世文献中“酿”则成为了一类特殊的烹饪方法。《齐民要术》卷九“炙法第八十”记载有“酿炙白鱼法”: 白鱼长二尺,净治,勿破腹。洗之竟,破背,以盐之。取肥子鸭一头,洗治,去骨,细剉;酢一升,瓜菹五合,鱼酱汁三合,姜、橘各一合,葱二合,豉汁一合,和,炙之令熟。合取从背、入着腹中,丳之,如常炙鱼法,微火炙半熟,复以少苦酒杂鱼酱、豉汁,更刷鱼上,便成。[24] 其中“酿”概括起来,即将鸭肉琢细,配以瓜菹、姜、橘、葱等辅料为馅,塞进鱼腹里面进行烹饪。此法远较《礼记·内则》所记详细,而和《食方》所记载内容相似。《食方》简46、简97记载将糯米、肉酱 结合前文,简46、简97可断读如下:
我国江浙地区的传统名菜“糯米八宝鸭”,即以糯米等八种食材为瓤填入鸭腹中进行烹制。清乾隆年间《江南节次照常膳底档》中已将“糯米鸭子”入御膳,[27]清代《调鼎集》所载“煨瓤鸭”大体反映了这种烹制方法:“(鸭)去头。翅折骨,腹内填莲肉、松仁煨。又,填小杂菜煨。又,填糯米、火腿丁煨。”[28]两相比较,《食方》简46、简97中所记载的在鹄、 五
简100“段橿”前一字仅存左边肉形,学者疑即“
《食方》中“清湅”之用例数见,如简33“以清湅洎鼎”、简52“和酒清湅以□□”、简75“以酒和清湅 《说文·水部》:“湅,㶕也。”段玉裁注:“《周礼·染人》'凡染,春暴练,夏纁玄’,注云:'暴练,练其素而暴之。’按:此练当作湅。'练其素’,素者质也,即《㡆氏》之湅丝湅帛也。已湅之帛曰练。……《㡆氏》如法湅之暴之,而后丝帛之质精,而后染人可加染,湅之以去其瑕,如㶕米之去康粊。故许以㶕释湅……㶕谓米,湅谓丝帛。”[32]针对许慎之说,段氏谓“湅之以去其瑕,如㶕米之去康粊”,其以二者相比拟尚可,但《㡆氏》“湅丝湅帛”“湅之暴之”的“湅”是指练煮丝帛,应读作“练”。《释名·释采帛》:“练,烂也,煮使委烂。”许慎以“㶕”释“湅”,《说文》又谓“㶕,淅也。”可知,湅本为洗涤义,不是练煮之义。因此,《染人》中“暴练”之“练”如字读即可,不必如段氏读作“湅”。湅、练(練)二字皆以“柬”为声符,可互相假借。如《文选·枚乘〈七发〉》:“于是澡槩胷中,洒练五脏。”蔡邕《琴歌》:“练余心兮浸太清,涤秽浊兮存正灵。”这些“练”都是假借的“湅”,表示洗涤含义。从《食方》中辞例来看,“湅”并非专用于丝帛,“清湅”在简文中表示滤洗、淘洗之义是非常合适的。简100“和酒,清湅肉醤 简文“鏖㵒”之“鏖”,上古音影钮宵部,或读作疑钮宵部的“熬”,久煮义。“鏖㵒”即熬沸。简文“敦甗烝”之“敦”,或读作“屯”,布陈义。《诗·大雅·常武》:“铺敦淮濆,仍执丑虏。”郑玄笺:“敦,当作屯……陈屯其兵于淮水大防之上以临敌。”《汉书·礼乐志》:“神之斿,过天门,车千乘,敦昆仑。”颜师古注:“敦读曰屯。屯,聚也。”“敦(屯)甗烝”或是将前面所准备的鱼放置在甗中蒸制。 六
有学者指出简110“去其”后一字,左边从鱼,右边稍残,疑即“鳞”,“段橿木阑各半两其”这段残简下部碴口与其后残简不合,应当拆分。[33]此说可从。前文简100所谓“以 《说文·艸部》:“薦,兽之所食艸。从艸,从廌。”又云:“廌,解廌,兽也,似山牛,一角。”廌,象动物之形,头、角、身、足、尾具备。战国文字和《说文》小篆中廌字字形,其头部和鹿形写法已经相混。[35]同样,从艸从廌的薦,其“廌”头部的写法与鹿较近,而廌字下部(即廌足)一般写作“ 表4 ![]() 荐,有藉、垫义,还有铺陈义。《尔雅·释诂上》“荐,陈也”,郝懿行义疏:“荐、藉与铺陈义近,故又为陈也。”荀悦《汉纪·宣帝纪一》:“韦絮荐轮,侍婢以五采丝輓显,于第中游戏。”此处“韦絮荐轮”的“荐”是包裹的意思,属于引申义。《食方》简100“取肉醤 *本文写作得到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一般项目“简帛农事资料分类汇释疏证”(21FZSB024)资助。 [1] 参看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沅陵虎溪山一号汉墓》,北京:文物出版社,2020年。文中图版、释文如无说明均出自此书,不另注。 [2] 贾思勰撰,缪启愉校释:《齐民要术校释(第二版)》,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1998年,第616页。 [3] 参看贾思勰撰,缪启愉校释:《齐民要术校释(第二版)》,第618页。 [4] “酿”后“肉”字、“挠”后“之”字均从姚磊补,参看其著《读虎溪山汉简〈食方〉札记(三)》,简帛网,2021年3月8日。 [5] “ [6] 参看王辉主编:《秦文字编》,北京:中华书局,2015年,第1961页。 [7] 参看简帛网简帛论坛“《沅陵虎溪山一号汉墓》初读”,网友 gefei 2021年3月13日第15楼的发言。 [8] 王辉主编:《秦文字编》,第2051页。 [9] 温,似亦可读作“蕴”。蕴,有包藏、包含义。《庄子·齐物论》:“万物尽然,可以相藴。”或可引申为包裹之义。《诗·小雅·小宛》“饮酒温克”,孔颖达疏:“藴藉者,定本及笺作温字。舒瑗云:'苞裹曰藴,谓藴藉自持,含容之义。经籍中作温者,盖古字通用。’”“温(蕴)肉酱汁以芮炙”或是用肉酱汁包裹(被烤干的)食材再次炙烤。 [10] 参看汉语大字典字形组编:《秦汉魏晋篆隶字形表》,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85年,第857页;王辉主编:《秦文字编》,第1745-1746页。 [11] 方勇编著:《秦简牍文字编》,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210页。 [12] 湖南省博物馆、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编纂,裘锡圭主编:《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北京:中华书局,2014年,第2册,第231页。 [13] 参看简帛网简帛论坛“《沅陵虎溪山一号汉墓》初读”,网友 gefei 2021年3月21、29日第42、60楼的发言。此外,还有人将简16“然以”后的残字补释作“清湅洎鼎”。参看姚磊:《读虎溪山汉简〈食方〉札记(十四)》,简帛网,2021年5月18日。按:从处理豚胾的流程来看,刺杀、去毛之后应该是清洗,不应该直接跳跃到所谓“清湅洎鼎”的烹饪环节。且“然以”后二字左部皆从水,第三字从言,第四字左部非水、非言,疑可据《食方》全篇通例补作“ [14] 简266“ [15] 参看姚磊:《读虎溪山汉简〈食方〉札记(五)》,简帛网,2021年3月12日。 [16] 传世医书中常以茱萸入药。《神农本草经》收有山茱萸和吴茱萸两类,并言及吴茱萸一名藙(食茱萸)。这种以“吴茱萸”和“食茱萸”二者为一物的误解,明代李时珍已辨析指出:“吴茱、食茱乃一类二种。茱萸取吴地者入药,故曰吴茱萸。𣗋子则形味似茱萸,惟可食用,故名食茱萸也。……按,曹宪《博雅》云:'𣗋子、越椒,茱萸也。’郑樵《通志》云:'𣗋子一名食茱萸也,以别吴茱萸。’《礼记》'三牲用藙’,是食茱萸也。”参看李时珍:《本草纲目》,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5年,第1866页。 [17] 李时珍:《本草纲目》,第1866页。 [18] 姚磊:《读虎溪山汉简〈食方〉札记(一)》,简帛网,2021年3月3日。 [19] 参看何琳仪:《战国古文字典:战国文字声系》,北京:中华书局,1998年,第1255页;李学勤主编:《字源》,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772页。 [20] 参看简帛网简帛论坛“《沅陵虎溪山一号汉墓》初读”,网友 gefei 2021年3月18日第31楼的发言。 [21] 我们曾疑“靡”通“磨”,取研磨义,但据研磨的义项理解简文,此句显得语意不足。 [22] 参看宗福邦、陈世铙、萧海波主编:《故训汇纂》,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第2472页。 [23] 孙希旦撰,沈啸寰、王星贤点校:《礼记集解》,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第749页。 [24] 参看贾思勰撰,缪启愉校释:《齐民要术校释(第二版)》,第620页。 [25] “入”从姚磊补,参看其著《读虎溪山汉简〈食方〉札记(四)》,简帛网,2021年3月10日。 [26] 富,读作“煏”,参看高一致:《试说虎溪山汉简〈食方〉中“富”及相关内容》,简帛网,2021年3月22日。 [27] 参看邱庞同:《乾隆下江南御膳单简析》,《饮食杂俎:中国饮食烹饪研究》,济南:山东书画出版社,2008年,第172-187页。 [28] 邢渤涛注释:《调鼎集》,北京:中国商业出版社,1986年,第307页。 [29] 姚磊:《读虎溪山汉简〈食方〉札记(五)》,简帛网,2021年3月12日。 [30] 参看简帛网简帛论坛“《沅陵虎溪山一号汉墓》初读”,网友 gefei 2021年3月14日第17楼的发言。 [31] 参看简帛网简帛论坛“《沅陵虎溪山一号汉墓》初读”,网友 gefei 2021年3月13日第15楼的发言。 [32]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566页。 [33] 姚磊:《读虎溪山汉简〈食方〉札记(八)》,简帛网,2021年3月17日。 [34] 参看王辉主编:《秦文字编》,第1537-1539页;方勇编著:《秦简牍文字编》,第293-294页。 [35] 参看李学勤主编:《字源》,第866页。 [36] 参看李学勤主编:《字源》,第866页。 [37] 参看汉语大字典字形组编:《秦汉魏晋篆隶字形表》,第689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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