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如你 生命如歌--
有一种朋友不在生活圈,却在生命里;有一种陪伴不在身边,却在心间。人生百味,岁月如烟,让美妙的声音随同心灵的悸动伴着沉睡的文字飞翔.....
作者||冯向东 温暖的乡音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晋北山区小县。小县不大,有三百多个自然村。我的村子,就是三百多个村庄中最小的、最穷的那个山庄窝铺。村子平常的不能再平常,落后的不能再落后。唯有纯正的乡音,滋养着我的一生。 几十年岁月逝去,我经过读书,走出山村,走入县城,又走出县城,走南闯北,下海经商。省內的各种方言入耳,都能判断出对方是哪个县里的人。唯有存入记忆、刻入骨髓的乡音难忘,乡音最甜,乡音暖人。 从小生活的故乡,是孕育我、生我、养我的襁褓热土,故乡绵延的血脉和气韵,强壮了我的骨气。 乡音里,有祖祖辈辈几十代人的传承;有秋风吹拂麦田发出黄土地的声音;有房檐下筑巢的燕子唱出的欢歌;还有暮归的老牛适意的哞叫。村庄里,那街巷、房舍、田畴、树木中,浮存着、回荡着多少代人发出的声音和气息,形成一个气场,一个生命场。我在那个气场里成长,气场里的音频录制在我的灵魂深处。 我是家里的长子,从小奶水不足,体弱多病,胆子又小,腼腆面嫩,见了生人不敢说话。小时候家里需要向邻居借东西,从来是我弟弟抢着去。 记得我十一岁后半年,由小学升高小(当时,小学五、六年级称为高级小学,又称完小),那时候村子里没有高小,读高小要到远离村子二十里山路的镇上去读。开学那天,爹赶着红骡子给我驮着铺盖卷,将我送到学校,给我报了名,安顿好住处。爹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说:贵小子,十一岁的男子汉不算小了,能各人(独自)扑腾了,好好念书哇。要想离开咱那个山旮旯,就得好好念书。能念成个书,才能做成个事。 次年开春,又要去镇上读书。村子里的三位同学,因为学校吃不饱肚子,嫌受累,都辍学不再去读书了,留下我一个人。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要独自步行二十里山路到镇上读书,实在有些害怕,我也不想再去念书了。结果遭了爹的暴打了一顿。妈妈还是将我送出村外,我捂着被爹打疼了的屁股蛋子,含着两眼泪,走出十几步,妈妈又把我叫住,劝说:贵贵,念书本来就是件吃苦的事。人不念书是瞎子,树不修剪是杷子(指不成材的小老树)。男子汉,就要吃的下苦,忍的了难,受得了罪,就要敢出去闯,吃苦受罪才练筋骨、练胆气。走吧,能走多远的路,才能担多大的事。 参加工作那年,我打包好行装,准备去县城里上班。临行前,妈妈嘱咐我去看看姥娘(外祖母)。姥娘拉着我的手叮嘱到:娃娃,你妈托手心心你们弟兄俩,总算把你功出来了。去那县衙门里出息去哇。不过那青石板街上刨食吃,可不比咱这黄土圪梁上,咱这黄土圪梁上落下的草籽也能吃饱肚。那青石板街上刨食,抓一爪子不一定能有一口食,可要好好的蹦达,练下些本事哩。我娃有福,红更更的阳婆四下里明,好后生走到哪里也有天照应。 参加工作的头一年过年,我发了工资后,买了几盒"大光"牌香烟,买了两瓶二锅头烧酒,去十里外的双墙子村看望打光棍的三舅。三舅因家穷,一直娶不过老婆。我看了看三舅住的三间破草房,房子虽然收拾的还算干净,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一盘大火炕上,卷着一卷分不清颜色的铺盖卷。灶火烧的正旺,锅里煮着一大锅山药蛋。三舅说煮上山药,准备吃炒莜面不烂子,留我一起吃饭。我陪三舅吃了一顿土豆拌莜面就老腌菜午饭。三舅边吃饭边洒脱而幽默地说:老莜面山药蛋,一日两餐,想猪肉盼白面也是枉然;光景过成了日月,光棍熬成了羊倌。 …… 乡音是源,方言是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育一方乡音。方言是最有魅力、最能体现人类内心情感的语言,它就像一个地方的水土一样,祖祖辈辈滋养着这个地方的人,使子子孙孙都能感受到乡音的温暖和生活的气息。 当你离开故乡,走到外乡,能听到乡音,立刻感觉到有一股春风拂过,倍感温暖,倍感亲切。当你从外乡回到故乡,一屋子人挤在一起,说说笑笑,互叙别后景况,满屋子乡音,如启开一瓶老白汾酒,清香四溢,闻香醉人;如一碗稠的化也化不开的蜂蜜水,喝一口沁入肺腑,甜在心底。 如今,我重回故乡,生活在故乡小城,每天自由自在地讲方言,听乡音,感觉到生活意趣盎然,无限精彩,兴头十足。 乡情难酬,乡音难忘。乡音最暖,方言最甜。 2025年5月4日 乙巳四月初七 向东晨起记 冯向东,笔名芦芽山人、林海。 山西宁武人,现居朔州,已赋闲。任山西三晋文化研究会理事;北岳书画院院长。爱书法,好杂文,喜舞蹈。书不入流,文不求名,一鲰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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