颙于是使辅送书于方,因杀之。辅既昵于方,持刀而入,守阁者不疑。方火下发函,辅斩其头。还报,颙以辅为安定太守。送方头于司马越以求和,越不许。
司马颙于是派郅辅送一封信给张方,乘机行事。郅辅既跟张方情同骨肉,所以,虽然带刀进府,守门的侍卫也不疑心。张方在灯光下拆信,郅辅在旁,挥刀砍下张方人头。回报司马颙,司马颙任命郅辅当安定郡郡长,而把张方人头送给司马越,请求和解,司马越拒绝。 《大明王朝1566》中,嘉靖帝临终前,对小万历说:“任何人答应你的事情都不算数,自己能做主的事才作数。”这句话,我认为,嘉靖帝诫言,也是对自己一生的注解。他不上朝,有记录,24年;后来万历帝再创记录,28年。记录不是用来纪念的,是用来打破的。但朝柄,这爷孙俩一直把持着。换句话说,他们只相信自己,不轻信他人,即使如张居正,身后亦被抄家。他们是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决策和判断。要是换了别人,这江山早换人了。而做主这两个字,看似简单,有些人却要花费毕生时间。真正能做自己主的人,会有选择,拒绝什么,接受什么,不麻木,不内耗,情绪平常,理性决绝。情绪的根本,是所有表面情绪,背后皆有深层的缺失。如过去一个月,事叠事,事藏事,人若不能有适当的放松,精神层面上,突然会有持续的倦怠感袭来,很久很久。当好友向我分享疲倦的心境,我说,正常。五一假期,可以去些让自己感到轻松的地方,转转,逛逛,给身心做场精神按摩,让精气神回归本有状态,能量始终会守恒。有时,有属于自己能支配的时间,随念身行,这疲劳也会消失。偷得浮生半日闲,短暂从现实抽离出来,片刻诗意栖居,留出时间空隙,清爽做自己,触摸真实的自己。然而,这也好难,对吧?成年人的世界里,是把时间不断地划分,杂乱又忙。但在对抗充满无序无绪无尽的日子里,请守好自己最好的风水,骨子坚强、品行干净、内心善良。前文说到,司马颖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因为他的旧部起勤王军,打着援救他的名义。你看:公师藩为成都王颖起兵。 这真的误打误撞,司马颖旧部,彻底送走了司马颖。因果这个东西,真的经不起推敲。同时,公师藩的部下,还有曾是奴隶的石勒,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因缘和合。而这勤王军,是司马越与司马颙争斗的产物。要怪就怪司马越,在跟司马颖交手时,把司马衷丢了。司马衷流浪回洛阳,恰好碰上司马颙的手下大将张方。张方在洛阳作的恶,罄竹难书,他简直是无恶不作,放任部下抢掠,也抢走了洛阳皇宫中,自曹魏积攒下来的古物。他还想当董卓,烧毁洛阳宫殿,听劝才停止。当洛阳已经不适合居住了,他就强迫司马衷去长安。司马颙的基地在长安。司马颙得了天子,首先是先安抚司马越,加封司马越的兄弟们,你看:颙以四方乖离,祸难不已,故下此诏和解之,冀获少安。 司马越不接受。在他眼里,他的手里没能挟天子,缺少说话的重量。有时候,话语权才是最大的权力。他用另个维度来解题,在305年,号召天下勤王。历史又回到了原点,犹如东汉末年的十九路诸侯,纷纷起兵,援救献帝。司马越此举,就像何进。天下再次大乱,互相攻讦,只为了生存本能。司马颙如何应对?他的情绪首先是恐慌、恐惧。现在他的敌人转化成了天下人。所以说,内心不善,恶行昭示,群起而攻之是必然,那时莫怪他人。有且仅有意识到祸端将来时,才会归因自己。而司马颙的情绪来源,是对天下心、天下事失去了掌控感。他曾有和解的机会,司马越向他开出条件,天下分而治之:越之起兵,遣播、颖诣长安说颙,令奉帝还洛,约与颙分陕为伯。 播,是缪播;颖,是缪颖。其中,缪颖是司马颙的小舅子,关系亲近。有这两人作为说客,司马颙心动,打算同意。但是张方反对了。他清楚地知道,一旦司马衷离开长安,那么肯定会对他进行秋后算账,天下人的口水都能够淹死他。碍于张方大将的声音,司马颙迟疑不绝。随着勤王军逼近长安,司马颙的将领们在前线节节败退,司马颙内心的恐惧不断笼罩。这时,他的参军毕垣,曾被张方侮辱,捕捉到司马颙的心理需求,决定报复。你要知道,未化解的仇恨,是人性中永不熄灭的磷火,会随着时间渐渐发酵。毕垣打小报告,说张方屯兵霸上,止步不前,有贰心。缪播兄弟也顺势拱火,说:“宜急斩方以谢,山东可不劳而定。” 山东,在春秋战国时期,指的是崤山以东;在西晋语境里,是指太行山以东,指的是那些勤王军。司马颙听了这话,似乎寻找到了最优解,却是将他推向深渊的决定。因为司马颙相信,张方的人头可以平息想象中的灾难,但要求证,张方有反叛的心思。于是他找来郅辅。你看材料,郅辅与张方两人亲如兄弟。张方未发迹前,郅辅帮过他,给他饭吃;张方混出头了,反过来重用郅辅。偏偏,毕垣在陷害张方,自然知道张方是冤枉的。所以他截住郅辅,撩拨起郅辅对生存本能的妥协,点明司马颙怀疑张方,你郅辅有杀身之祸啦。郅辅的脑海里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在面对司马颙的问话,他“啊啊啊”的,就是不辩解,也不说话。沉默,也是态度,更是一种无言的证明。司马颙坚信了。于是就了《资治通鉴》的这段材料。历史也有荒诞,人性的深渊总是无处不在。屠刀来自最信任的人,也是最熟悉的人。这也恰好证明了,品行不端的张方,吸引来了极端利己、不讲道义的郅辅。此时,先前司马越划分天下的条件,已经不作数了。司马颙见效果不符合预设,斩杀郅辅。勤王军见张方已死,继续挺进,争先抢功。5月,勤王军攻进长安,司马颙逃进秦岭,迎司马衷回洛阳。至此,司马颙彻底溃败。战后,司马颙这个老糊涂啊,竟然还相信,司马越给出的诏书,回洛阳担任宰相。在他启程那刻,生死也注定了。司马越派老弟司马模,拦住司马颙的车队。你看:车上扼杀之,并杀其三子。 司马颙,八王之乱中的第七王,至此也结束了。命途多歧路,悔过已惘然。整个事件中,司马颙唯一能做主的,就是左右张方的性命,但本质是恐惧驱动,自幻驱动。他在八王之乱中,一直都是附和的角色,等到他当主角了,却彻底失去了掌控感。对于我们而言,掌控的背后是自信,自信的背后是做你自己,因为别人都有人做了。所以说呀,不论发生何事,遇到何人,重要的是,你如何去看待它,采取怎样的行动去化解它。而不是搞纠缠,陷情绪,自悲怜。如果非不得已,那就允许自己枯萎几天,能量会回归。曙光也一直在,你抬头看,不要平视,平视的眼里,只有充斥着表面的、物质的、难捕的萤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