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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长假，带上我的学生王大豆和黄小莹，我们一家五口浩浩荡荡游辽宁。天辽地宁，除了玩，就是吃。吃的故事每一页都是新的。 王大豆从鲅鱼圈站乘高铁去长春后，我们四人从营口经海城前往鞍山市区，准备登千山。 路上，我提议去吃牛庄馅饼。巫森说:木兰老师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牛庄馅饼，我真是有点好奇呢。 是的，这是一个充满悬念的美食故事，牛庄好找，馅饼不好遇。 兽兽小时候，友人和我带他吃过白城八女商店南的牛庄馅饼。店小而脏，馅饼出奇地好吃。兽兽去了辽宁工作，我才发现人家牛庄是海城的一个镇，牛庄真牛。 进入海城，穿城而过，向西直奔牛庄。路边是郁郁葱葱的杨树、柳树和槐树，是盛开的丁香与榆叶梅。远处是整齐的田垄和已经长出小苗的庄稼。这美好的季节，这大地的诗行，这最亲的人，无一不为牛庄之行作加持。 牛庄城门口，有个崔春清馅饼，但还不是我们要去的店。一条不宽的马路通向一个高大的门楼式建筑，它正好在十字路口西南，斜斜对着两条街，黑底金字横匾上大写着高晓山馅饼店。正宗的牛庄本庄，无疑了。 巫森正担心没车位，却见店门前马路对面立着个大牌子，上面大写着:高晓山馅饼停车场。开进去，果然还有一个车位。   店门口，站满了等餐位的人，远远看去像是一个热门景点。门内有个自动取号机，黄小莹去取号。取号票上写的是第266桌，前面有127人在等待，其实我们前面有一百多桌而不只是一百多人在等餐位！真是闻所未闻啊。 除了正在用餐的人，等位的人坐满了大厅里的小凳子，其壮观程度非现场亲见不可想象。 我们问领位员，要等多长时间。她说等位要两个小时，等菜只要五分钟，但等馅饼还要再等五十分钟。周围听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就差惊掉下巴了。  因为等待的人多，店家也想了些办法留客。比如馅饼店东侧正对着一个商店，门脸上写着高晓山馅饼商店。原来店里卖的是速冻馅饼，一箱二十张馅饼。最便宜的是一百六十元一箱，最贵的是三百元一箱，还不算冷链运输的邮费。 大厅等候区也有自制的手工小点心出售。兽兽和黄小莹就在馅饼店一楼买了些南果梨米粉小饼和糖酥饼充饥。 大厅里还有一个烙馅饼的老旧的平底大铁锅做展示，应当是高家当年烙馅饼用的铸铁锅。  我们身边有几个人等不及，说还是去崔春清家吧，管它正宗不正宗的，就走了。 等餐位期间，我和黄小莹溜溜达达来到了大清河边，看到了建于清代的平安桥。文化革命期间损毁了许多古建筑和文物，但因为大桥过河有用，所以没有被破坏。   再往东，是观音寺、药王庙和财神庙。三座寺庙都建于清代，毁于文化革命，现存的是十几年前在原址重修的。三庙成三角形。观音寺又叫老母庙。财神庙更大更壮观。 不知为什么，庙门都被钉死了。 
   逛完周边回来，一问，前面还有六十多桌排着呢。 我再陪巫森溜达。巫森跟当地人打问寺庙的情况。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哥停下来说：这三座庙的住持因为没证被查封了，所以庙门都钉死了，但里面有打更的人看守。原来这些庙那可是香火鼎盛，尤其是财神庙。 田地上映着庙里的青砖与飞檐，红门与大树，尽显沧桑。想象牛庄昔日景象，不禁有沧海桑田、今夕何夕之感。 逛了两圈，终于等到了餐位。兽兽跟店里说是五个人用餐，他把已经离开的王大豆也算人数了，可见王大豆人走茶没凉。 等馅饼时，就看玻璃窗内的师傅表演包馅饼。四个师傅戴着帽子口罩，用一只小木片挑馅，皮儿小小一团，转转转，就把多多的馅都包进去了。这就是高家的真传之一，练习包这种皮薄馅大的馅饼，没个三年两载都做不到。 邻桌一位大妈趴在我们桌边的栏杆上，专注于偷师学艺。她的女儿走过来拉她回去，非常不耐烦地说：你离人家这么近，人家吃饭烦不烦？ 那个女儿脸拉得老长，语气带着万般嫌弃。她们是姥姥、女儿和外孙三个人一起来的。 我赶紧跟那个女儿说：不烦，没事儿。 然而那个女儿并不领情，薅着大妈的衣服就把她弄回自己桌边去了。可是我能判断得出，她们一回家，那个当姥姥的就会马上实践，烙牛庄馅饼给女儿和外孙吃。 点了猪肉蟹腿的八张，牛肉的八张。馅饼不大，比象棋大一圈。咬一口，汁水就流出来，要用小勺接着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到有汤的馅饼。皮极薄，馅极大，偏又不腻人。尤其是等了三个小时才吃到，更觉美味无敌，人生值得。这也很像等人生里一个最重要的人，等到就是幸运和圆满。 据说牛庄馅饼由1920年代初高富臣首创。那时牛庄是一个繁华之地。集市上有各种各样的小吃，牛庄人高富臣在集市上卖馅饼，生意红火到买的人都得起大早去排队。高富臣的儿子高晓山接过了父亲的手艺，把牛庄馅饼打造成了辽宁著名美食。我们等这么久，原来过去的人也等这么久，起床晚了买不到。 吃完馅饼心满意足地离开，见停车场里停满了全国各地牌照的车。驱车千里百里，只为吃到正宗牛庄馅饼，真是没有比这个更有悬念的了。 巫森遗憾王大豆没有吃到正宗的牛庄馅饼，念叨着要给她寄一箱去，特意留了商店服务员的微信。 前一晚我们在盘锦吃大正烧烤，没有停车位只能停在别的车前面，随时准备挪车，排队等半个小时，已觉等得地老天荒，那时以为宇宙的尽头是大正烧烤。现在才知道，宇宙的尽头是高晓山牛庄馅饼。恐怕我们今生再也不会用三个小时等几张馅饼出锅，再也不会因为等馅饼而探访古迹行走大地了。 那个美妙的时刻，如同一张珍稀画卷，无可复制，永不褪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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