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皮肤病很少危及生命，但顽固难愈。患者难过缱绻，大夫焦头烂额，确是医学一大困难。故有“大夫不治癣，治癣丢了脸”之谚。李可作为县中医院的下层中医，求治者多种多样，为了消除病人的难过，于是被逼上皮科难症攻关之路。他对皮肤小科病的分析，可谓如狮搏兔，亦用勉力之大手笔，呈现了中医整体治疗的上风。现依据１８种皮肤病２８则医案，整理出以下内容： １ 风为百病之长 《内经》云“风者，天地之使也”。所谓“使”，原来便是说风是天地的一个代表，气候要产生改变，都可以从风上反应出来。好比气候要转寒了，它会结果出现朔风；而气候要转热了，又会出现熏风。风为六淫之首，寒、暑、燥、湿、热诸邪气多依附于风而侵监犯体，故中医又有“风为百病之长”之说，额外是与皮肤病联系甚密。李可说，中医之“风”字，一应俱全，善行而数变，可统括一概痒痛难忍、顽麻不仁、风瘙隐疹、白癜风、顽癣湿疹、皮肤角化等皮肤病（４１、３３２页）。下面举例证之： 神经性皮炎张某，女，４１岁。浑身瘙痒１８个月。其脸颊部、耳垂部、手段外侧呈对称性皮肤干枯脱屑。病起产后自汗，汗出当风，则患部肿起脱皮，痒痛如锥刺。便燥，３日一行。唇色紫绛，舌色紫暗，边尖有瘀斑，脉沉涩。症属肺卫失固，血虚内燥夹瘀，复感风毒。拟乌蛇荣皮汤（生地、当归各30g，桂枝10ｇ，赤芍15g，川芎、桃仁、红花各ｌ0ｇ，丹皮、紫草各1５g，定风丹60９，白鲜皮、乌蛇各３０g，炙草ｌ0ｇ，生姜１０片，大枣１０枚），重用当归９０克，加玉屏风固卫（生芪３０g，白术２０g，防风ｌ0ｇ）。上药连服７剂，服４~５剂时，正值经行，下紫黑甚多，诸症皆愈（３２０页）。 按本案起于产后自汗，外因汗出当风，则脸颊、耳垂、手段外侧肿起痒痛；内因产后血虚内燥化风，则患部干枯脱屑，治以乌蛇荣皮汤重用当归养血祛风，加玉屏风散固卫。其病因、辨证及治疗，均离不开“风”字。 从李氏治皮科诸案中，可以看出“风”的涵义：①病因病机：见于外风，如产后风寒人络，面部见风则肿，详见皮肤划痕症案（３２６页）；见于内风，因血虚内燥化风，脸颊斑驳如花脸，详见白癜风案（３２２页）；或血燥化风，如产前过食辛辣发物，产后过食鸡鱼，致血热生燥化风，详见银屑病案（３１８页）；②证状特点：多见风团，如面部见风则肿，肌肤麻痹不仁，详见皮肤划痕症案（３２６页）；或赤色丘疹，如浑身起赤色小丘疹，瘙痒无度，搔破流水，属于内蕴湿热，复感风毒，详见花斑癣案（３２１页）；或瘙痒顽症，如老年瘙痒症，因高年气血虚衰，内燥化风，不荣四末（３１８页）；或鳞屑，如银屑病，皮损如老树皮，燥裂出血（３１８页）；或善行数变，如白塞氏综合症，冬至交节一到立刻发病，预言家外阴辣痛，旋即口舌生疮（２９１页）。 ２ 毒为皮科之最 李可之皮肤病医案２８则，其联系到风者１３例，而涉及到毒者竞达２０例，这引起了笔者的重视。李氏以为，一概皮肤病的基础因为，结果是整体气血失调，“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然后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邪，或长久打仗有害物质，诸多外因趁虚袭人而致病（３１５页）。所谓“长久打仗有害物质”，即包罗药物、食品、家庭及室外境况等有害物质，这或者与“毒”相关。兹举其案比方下： 鹅掌风段某，男，５７岁。老牧羊人，两手掌龟裂出血，痒痛难忍７年，掌部粗陋如树皮。县医院外科诊为手癣、掌角化症。患者牧羊４１年，外受风霜雨露之侵，双手日日打仗畜粪，致风毒凝聚肌肤，日久深伏血络，营卫阻塞，肌肤失养，血虚不荣四末。服乌蛇荣皮汤７剂病愈（３１６页）。 按患者牧羊４１年，外受风霜雨露之侵，双手日日打仗畜粪，致风毒凝聚肌肤，即是“长久打仗有害物质”之明征，也是对“毒”的一种普通解读。 从李氏治皮肤病诸案中，可以看出毒邪多与别的病因连合，或为它邪所化：①风毒：见于风毒者５例，如鹅掌风案（３１６页）、神经性皮炎案（３２０页）、白癜风案（３２２页）；②湿毒：见于湿毒者１例，如臁疮案（３２７页）；③湿热化毒：见于湿热化毒者４例，如小儿湿疹案（８８页）、白塞氏综合症案（２９２页）；④血分伏毒：见于血分伏毒者１１例，如花斑癣案（３２１页）、黄水疮案（３２５页）、青霉素过敏性皮炎案（３２４页）；⑤疮毒内攻：皮科用散剂外用药，若内毒未消，单用敛疮涂剂，则易使疮毒内攻，如臁疮内攻案（３３２页）。 ３ 乌蛇荣皮汤通治皮肤病 李可治皮肤病初期，亦见皮治皮，搜集了大量外用方，以涂抹擦敷、止痒消炎消除燃眉之急，也有小效。但大多暂愈后发，此伏彼起，穷于应付。此路欠亨，日久才渐有所悟，终于研制出乌蛇荣皮汤，执简驭繁，用治多种皮肤顽症，竟获奇效。 组成：生地（酒浸）、当归各30g，桂枝10ｇ，赤芍15g，川芎、桃仁、红花各10ｇ，丹皮、紫草各15g，定风丹（制首乌、白蒺藜）60g，白鲜皮、乌蛇（蜜丸先吞）各30g，炙草10ｇ，生姜10片，大枣１０枚。 效用：养血润燥，活血祛瘀，通调营卫。 方解：本方于桃红四物汤合桂枝汤，养血润燥，活血祛瘀，通调营卫，实是治皮科的基础大法。定风丹为首乌、蒺藜对药，滋养肝肾，乌须发，定眩晕，养血驱风静痒；丹皮、紫草凉血解毒；白鲜皮苦咸寒，人肺大肠脾胃四经，效用清湿热而疗死肌，为风热疮毒、皮肤痒疹殊效药。服之，可使腐败、坏死、角化之皮肤，敏捷层层脱落而愈。乌蛇味甘咸，人肺脾二经，效用祛风、通络止痉。治皮肤肌肉诸疾，主诸风顽癣、皮肤不仁、风瘙隐疹、疥癣麻风、白癜风、瘰疬恶疮、风湿顽痹，实是一概皮肤顽症殊效药。诸药相合，可增强体质，茂盛血行，使病变局部气血充裕，肌肤四末得养，则痊愈（３１５页）。 ４ 诸病当先解表 李可以为，皮病治肺，肺主皮毛而卫外，实则以麻黄、桔梗、白芷辈宣肺气，开表闭，以通毛窍之气，开门逐盗，阻断病邪深入（３３３页）。现附验案，以为佐证： 青霉素过敏性皮炎朱某，男，３０岁。因腿部传染注射青霉素２日后，蓦然气喘痰呜，哆嗦嘎齿有声，浑身瘙痒无度，口渴脉浮紧。予小青龙加石膏蝉衣：桂枝、赤芍各ｌ0ｇ，炙草６g，麻黄、细辛、五味子各ｌ0ｇ，生半夏、石膏、蝉衣各３０g，生姜１０片，大枣１０枚，２剂。二诊：喘定，痒甚，浑身片状风团满布，愈搔愈多，致血痂全身，无刹那寂静，脉转浮数。拟清透血分伏毒，兼和营卫，乌蛇荣皮汤加蝉衣、浮萍各ｌ0ｇ，黑芥穗５９，２剂后病愈（３２４页）。 按本案因腿部传染注射青霉素过敏，蓦然哆嗦嘎齿，气喘痰呜，脉浮紧，属营卫阻塞，寒饮内停，为小青龙汤证，因过敏加蝉衣，兼口渴为热化，加石膏３０克。药后表闭开，喘定、哆嗦止。二诊则以乌蛇荣皮汤收功。 ５ 伏邪入里，当引邪外透 李可之体验，凡久治不愈，重复发作的顽症痼疾，必有六淫外邪深伏（２２页）。全书皮肤病２８则，此中毒入血分者１１例，如花斑癣案（３２１页）；邪伏肌肉者２例，如黄水疮案（３２５页）；邪伏少阴者１例，如皮肤划痕症案（３２６页）。下面看一则毒伏血分案： 银屑病韩某，男，２２岁。患银屑病２年，近因搔破传染，痒痛夜不克寐，双手背肿胀青紫，血痂累累，右腿内侧上１／３处粗陋腐败，锨赤肿痛，腹股沟淋逢迎肿硬痛苦悲伤，举步艰巨。心烦口渴，舌红无苔，脉沉滑数。症由嗜酒无度，湿热深伏血分，蕴久化热化毒。拟乌蛇荣皮汤加昧：重用生地１２０克，清热凉血；加二花４５克，连翘３０克，木鳖子１５克，僵蚕１０克，解毒散结消肿；以牛子、皂刺、黑芥穗各１０克，透发血中伏毒；日久顽疾，加狼毒３克攻毒；蝉衣１０克，引诸药直达皮部。上药服５剂诸症均愈。患者不遵守禁忌，恣食鱼虾酒酪，数日又发。留有旧方，照方取药，服三五剂又愈（３１９页）。 按 西医银屑病，即中医之牛皮癣，至今因为不明，但对海鲜酒酪多体现了迟发性或积存性过敏，即中医所谓“嗜食无度，湿热蕴久化毒”所致。李可治银屑病，均加皂刺、牛子、黑芥穗透血分伏毒，这是为何？大概缘于银屑病的特性。银屑病初为赤色小丘疹，可融合成形态纷歧的斑块，上面都掩盖着较厚的银白色鳞屑，刮去鳞屑，则下面显露淡赤色半透明的薄膜，再刮则出现筛孔状出血，又称“血露”。所谓“血分伏毒”，即指向红疹、血露。本案患者不遵禁忌，时隔数月又发，便验证了李氏“皮肤病之缱绻难愈多与不遵守禁忌相关”的原理。 ６ 以阴阳为纲，寒热、虚实、燥湿分型 李可依据“正旺则邪从热化、实化；正虚则邪从寒化、虚化”的原则，将皮肤病分为两个基础型。 ６．１寒热分型 红斑狼疮分为阴虚血瘀与阳虚血凝型（２０２页）。过敏性紫癜分为肝热妄动与脾不统血型。肝不藏血，血热妄行，治以桃红四物汤加丹皮、紫草、大蓟、青黛、清热解毒，凉血化斑，多数在半月内病愈；脾不统血，从阴化寒，治以补中益气汤加姜炭、三仙炭、三七，补气温脾摄血（３２９页）。但他更多的因而乌蛇荣皮汤明达为寒热两型。下面举例证之： 皮肤划痕症王某，女，３４岁。患本病７年。由产后风寒入络所致，久治不愈，本年人夏痒甚，夜不可寐。面部见风则肿，肌肤顽麻不仁。带多清稀如注。腰困如折，起立则眩晕。舌淡润，脉弱。乌蛇荣皮汤去生地、丹皮、紫草、白鲜皮，加麻黄附子细辛汤（麻黄、附子、细辛各10ｇ）解久伏之风寒，玉屏风散（生芪30g，白术20g，防风ｌ0ｇ）固表，肾四味（枸杞子、菟丝子、补骨脂、仙灵脾各30g）固护肾气，脱敏灵（苏叶、浮萍、蝉衣、地龙各10ｇ）脱敏，３剂而愈（３２６页）。 按乌蛇荣皮汤本为血虚夹瘀、夹热而设，此案为血虚夹瘀、夹寒，故减去生地、丹皮、紫草、白鲜皮等寒凉，加附子、黄芪、肾四味等温热药。又如范围性皮肌炎案，亦属此类（３３０页）。 ６．２虚实分型 白塞氏综合症，虚为火不归原，实则湿热化毒。下面举例证之： 白塞氏综合症包某，女，４０岁。冬至当日初诊，患口腔溃疡、外阴溃疡６年。发作多在每年冬季，尤以冬至，交节之时一到，立即发病。经治多年无效。诊视，见舌红如柿，无苔，口干极而不欲饮。口舌内侧，舌边尖部，白色溃疡成片。外阴每发病，预言家外阴辣痛，旋即口舌生疮。头晕如腾云驾雾，面部轰热如潮。按脉沉细，双膝独冷。其症发病甚急，说来就来，一二分钟即令人不克忍耐。此症，《金匮》谓之“狐感”，由湿热生虫，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治以清湿热而杀虫。此例病经多年，重复发作，未见湿热积毒征象。从脉证测度，恐系肾阴久亏，阴不敛阳。适逢冬至节令，一阳来复，龙雷之火不光上燔，且肾与前阴联系，又且下焚，姑予引火汤３剂：熟地90g，巴戟天、天麦冬各30g，茯苓15g，五味子6g。药后诸症皆愈。此法并治４５岁以上之女子多人，服药１剂，口舌疮即退，服３剂下阴部之溃疡亦了无踪迹（２９１页）。 按白塞氏综合症，李氏以年龄为辨认虚实的着眼点。即３５岁以下青壮年患者，从湿热化毒论治，方以四妙散合定风丹，加丹皮、紫草、白鲜皮、苦参等，治疗６例，皆获根治；若３５岁以上，病旷日长期者，多转为引火汤证，虽不克根治，却收效敏捷，可免去临时之苦（２９３页）。 提示：文中处方，请在专业中医指导下辩证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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