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诗第十首 (智利)聂鲁达 我们又错过了今天的黄昏。 今晚,谁也没看见我们 手挽着手,当蓝色的夜幕降临。 我从自己的窗户看见 西方的欢乐坠落远山。 有时,一片红日象一枚硬币 燃烧在我的手里。 我怀着紧缩的心将你回忆, 我那痛苦你很熟悉。 ![]() ![]() ![]() ![]() 此时此刻,你在哪里? 在什么人中间! 说着什么样的言语? 为什么当我感到痛苦,感到你遥远时全部的爱突然涌向我的心底? 一向在黄昏时拿着的书落在地上, 斗篷象一条受伤的狗滚到我的脚旁。 你总是,总是在傍晚走向远方 黄昏在那里飞逝,抹去一个个雕像。 巴勒罗·聂鲁达(1904-1973),智利著名诗人,1071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原名内夫塔利·里卡多·雷耶斯·巴索阿尔托,生于帕拉尔镇的一个铁路工人家庭,幼年丧母,童年是在智利南方的短工中间度过的。十六岁时入圣地亚哥教育学院学习法文,后来曾担任住仰光,科伦坡、雅加达、新加坡、布宜诺斯艾利斯、巴塞罗那、马德里、黑西哥域等地的外交使节。在马德里期间,曾主办《绿马诗刊》。西班牙内战爆发后,他坚决支持人民的反法西斯斗争。1945年当选为国会议员,同年加入智利共产党。1946年流亡国外,从事和平运动。1960年获“加强国际和平”列宁奖金,1952年回国。1957年任智利作家协会主席,1973年9月23日在圣地亚哥逝世。 聂鲁达从十三岁开始发表诗歌作品。1023年发表第一部诗集《黄昏》,紧接着又发表了《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从而步入智利诗坛。反法西斯战争的洗礼,与工农群众的接触使他的诗风发生了根本的转变,使他成为拉丁美洲最受广大人民欢迎的诗人,聂鲁边是个多产作家,一生中创作了数十部诗集,如《大地上的居所》,《西班牙在我心中》、《漫歌集》、《元素之歌》、《葡萄和风》、《爱情十四行诗100首》。《英雄事业的颂歌》、《智利的岩石》、《黑岛纪事》、《船工号子》等都是极有影响的作品。此外,他还著有回忆录《我承认,我历尽沧举》散文集《我命该出世》。 《情诗第十首》是聂鲁达早期创作的代表作之一,集中体现了诗人对爱情本质的哲学化思考。这首诞生于1924年的作品,以独特的时空感知方式重构了现代人的情感困境,展现出惊人的意象创新能力。 诗歌开篇即构建了一个悖论性的时空场域:'我们又错过了今天的黄昏'——'错过'与'今天'形成语义矛盾,暗示着抒情主体在时间连续性中的断裂体验。这种错位感在'从自己的窗户'这一观察视角中得到强化:物理距离将黄昏的坠落转化为视觉符号,西方远山成为情感投射的客体。诗人将日暮时分解构成可触摸的物质意象,'红日如硬币燃烧在掌心'的隐喻,既暗示爱情的物质性消耗,又暗含价值交换的潜在危机。 '紧缩的心'作为身体化记忆的载体,与'突然涌向心底'的精神性爱意形成张力结构。抒情主体在'此刻'与'遥远'的辩证关系中,暴露出后浪漫主义时代的爱情困境:当肉身分离成为现代性常态,记忆与想象如何重构情感的真实性?跌落在地的书本与蜷缩脚边的斗篷,以物的异化状态折射出主体的精神坍缩,受伤的斗篷意象更暗示着情感保护机制的失效。 作为核心意象的'黄昏'在诗中完成三重转喻:首先是物理时间的刻度,指向情感关系的周期性失落;其次是空间位移的隐喻,'走向远方'的动作解构了传统爱情诗的静止美学;最终升华为存在论意义上的生命状态——那些被黄昏抹去的雕像,恰似现代爱情中不断被擦除的承诺与记忆。这种时空体的流动性书写,预示了聂鲁达后期史诗创作中的历史意识。 诗歌结尾处的'受伤的狗'意象,巧妙地将日本物哀美学转化为拉美现代主义表达。斗篷不再是单纯的服饰,而是获得主体性的情感对应物,其'滚动'的动态与'雕像'的静态形成对照,暗示着永恒与瞬息的辩证关系。这种物我同构的书写策略,既延续了西班牙语诗歌的巴洛克传统,又注入了超现实主义的先锋气质。 在聂鲁达的创作谱系中,这首诗恰似连接《二十首情诗》的炽烈与《大地上的居所》的沉思的关键节点。诗人通过对黄昏时空体的多重赋义,将私人化的情感体验升华为现代人普遍的精神境遇写照。那些在暮色中消逝的雕像,最终在语言的炼金术中获得了不朽的形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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