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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写诗词丨杜牧《赠别二首》:春风十里扬州路,最是人间留不住

 怀旧htw8nb7sti 2025-05-20

大和九年的扬州城,烟雨朦胧中浮动着脂粉香。杜牧站在渡口,望着一江春水东流,手中的酒盏还残留着昨夜的温度。他即将离开这座温柔乡,赴长安就任监察御史,而江边楼阁里,那个十三岁的歌女正倚着珠帘,目送他远去的背影。这两首《赠别》,便是他留给这段露水情缘的最后告白。

其一:豆蔻梢头的青春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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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初见时的惊鸿一瞥,被诗人凝练在二十八字中。'娉娉袅袅'四字,仿佛将少女的步态化作春风中的柳枝,摇曳出无限风情。十三岁的年纪,恰似二月枝头初绽的豆蔻花,含苞待放间透着娇羞与鲜嫩。

这比喻妙在虚实相生:既不直言其美,又让读者从花的意象中想见少女的灵动——她的肌肤应如花瓣般晶莹,她的眼波应似花蕊间的晨露,连举手投足都带着豆蔻特有的清甜气息。

诗人笔锋一转,将镜头拉向繁华的扬州城。'春风十里扬州路',这是盛唐气象的缩影:酒旗招展的长街,珠帘掩映的画楼,脂粉香与管弦声交织成奢靡的网。

然而当所有珠帘同时卷起,千娇百媚的佳丽们尽现眼前时,诗人却轻轻摇头:'总不如'。这三个字如同一柄利刃,斩断了所有浮华,只留下那个在记忆中浅笑的身影。扬州城的春色再浓,也抵不过她一低头的温柔;十里长街的繁华再盛,也掩不住她眼中的星光。

其二:烛泪里的离歌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离别的筵席上,空气凝固成琥珀。诗人望着对面的少女,想笑却笑不出,想说却说不得。'多情却似总无情',这看似矛盾的句子,道尽了世间至痛:最深的情往往藏在最淡的表象下,就像火山喷发前的寂静,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

他不是无情,只是情到深处,反而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攫住——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再深的拥抱都无法阻止离别。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案头的蜡烛。'蜡烛有心还惜别',这'心'既是烛芯,也是人心。火焰跳动间,蜡泪蜿蜒而下,仿佛在替这对有情人哭泣。

从黄昏到黎明,烛光摇曳成一首无声的挽歌,见证着两个灵魂在黑暗中的依偎。诗人没有直接写自己流泪,却让蜡烛成为情感的载体,这种'不写之写',反而让离情更显绵长。

诗心深处的温柔与苍凉

这两首诗,一首如豆蔻初开,一首似烛泪凝霜,共同编织成杜牧的扬州梦。他笔下的歌女,不是轻薄的玩物,而是被赋予了生命的艺术形象。'豆蔻梢头'的比喻,将少女的青春定格成永恒的美学符号;'蜡烛垂泪'的意象,则让离别之情升华为超越时空的人类共通情感。

在华丽的辞藻背后,藏着诗人的孤独与无奈。作为晚唐的士大夫,杜牧既有'平生五色线,愿补舜衣裳'的抱负,又深陷'十年一觉扬州梦'的沉沦。

他的多情,是对现实无力的逃避;他的洒脱,是对命运妥协的苦笑。当春风吹过扬州路,当蜡烛燃尽最后一滴泪,留下的不仅是一段风流韵事,更是一个时代的剪影——那个在繁华与衰败间徘徊的晚唐,那个在理想与现实中挣扎的文人。

千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能从这两首诗中读到人性的温度。无论是豆蔻梢头的青春,还是烛泪里的离别,都是人类永恒的命题。杜牧用他的生花妙笔,将一段露水情缘写成了传世经典,让我们在千年后的某个春夜,依然能感受到扬州城的春风,以及那抹在珠帘后若隐若现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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