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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穀子》陶弘景注

 昵称30232863 2016-03-27



《鬼谷子》历代研究综述(鄭州大學 馮立)


《鬼谷子》成书以来,历代文献学者对其文本进行了认真的注释和辑校,对其真伪进行了严谨的考辨分析,并针对其价值进行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评定。
一、文本整理。
分为注释和辑校。
(一)、注释。以皇甫谧、陶宏景、乐壹、尹知章的唐前四注较为著名。
1、皇甫谧注。皇甫谧是为《鬼谷子》作注的第一人。皇甫谧,据《晋书·皇甫谧传》载“皇甫谧,晋人,嵩曾孙,……以著述为务,自号玄晏先生,后得风陴疾,犹手不释卷。武帝时累征不起,字表就地偕书,帝送一车书与之,所著诗赋颂论甚多,又撰帝王世纪年历,高士逸士烈女等传,甲乙经,玄晏春秋。”
皇甫谧注《鬼谷子》,据《隋书·经籍志》载皇甫谧注《鬼谷子》三卷,而《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则不见载,恐唐时已经散佚。但在《艺文类聚》上保留皇甫谧《鬼谷子》佚注两条,为研究者留下些许资料。从《隋书·经籍志》上的记载来看,《鬼谷子》三卷本应定型于皇甫谧注。除《隋书·经籍志》外,另有长孙无忌的《鬼谷子序》、郑樵的《通志·艺文略》载有皇甫谧注《鬼谷子》。
2、陶宏景注。陶宏景是第二位给《鬼谷子》作注的学者。据《梁书·陶宏景传》载“陶宏景梁秣陵人,字通明,幼得葛洪《神仙传》,便有养生之志,读书万余卷,善琴棋,工草隶,未弱冠。性好著述,尚奇异……武帝即位,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无不咨请,时人谓之山中宰相。”陶氏“读书万余卷”、“好著述”,注《鬼谷子》也是完全有能力的。
今《鬼谷子》传本中秦恩复嘉庆十年刊本、道藏本均署为陶宏景注。陶注的特点是分篇分段低一格作注,注文全为已意,不引他说,篇目下面亦著明篇旨,同时对各篇标题作注。陶宏景注三卷本,在长孙无忌的《鬼谷子序》、陈骙的《中兴书目》、晁公武的《郡斋读书志》、郑樵的《通志·艺文略》、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钱曾的《读书敏求记》中均被收录。
3、乐壹注。乐壹是第三位给《鬼谷子》作注的学者。乐壹,有文本做乐台,据《中国人名大字典》载“乐台,唐人,有《鬼谷子》注”。另外在唐马总《意林》、《新唐书·艺文志》中均做“乐台注”。但在《隋志》、《四库》本、秦刻本《鬼谷子》中,均作“乐壹注”。唐司马贞《史记索引》写作“乐壹”。在这里采“乐壹注”说法。
在《隋书·经籍志》、长孙无忌的《鬼谷子序》、郑樵的《通志·艺文略》、《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中均载有《鬼谷子》三卷本,马总《意林》载为五卷本。今《四库全书·子部·意林》,依然能够看到乐注。但《太平御览》所引《鬼谷子》的注文与四库本不尽相同,有的学者认为那些方是乐注,其篇名亦与今四库本异。
4、尹知章注。《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并载《鬼谷子》有尹知章注。尹知章,据《旧唐书·尹知章传》载“尹知章,绛州翼城人。睿宗初即位,中书令张说荐知章有古人之风,足以坐镇雅俗,拜礼部员外郎,转国子博士。武后时翟为定王府文学,出为陆浑令,坐事辄弃官去,覃思经术,一张说荐。为国子传士,卒官。”
尹注目前国内己不见。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已不见载,其大概亦亡于南宋时期。但据严灵峰编著的《周秦汉魏诸子知见书目》所载,尹知章注尚存于日本,日本人皆川愿著有《鬼谷子考订》,即以尹知章注为底本(1)。
以上皇甫谧、陶宏景、乐壹、尹知章四家《鬼谷子》注,皆为唐前所做,为后代的学者研究《鬼谷子》奠定了基础。
唐后,还有许多注本,如宋陆可教、李廷机编写的《鬼谷子玄言评苑》,录《鬼谷子》“内篇”全文,篇名间有双行简注。加以圈点、眉批。其批点杂引虞集、高似孙,林希元、陈厚山、罗大经、王维祯、舒芬诸家说。民国时期常宁尹桐阳撰《鬼谷子新释》,三卷本,民国二十年铅字排印本。(2)民国时期俞棪的《鬼谷子新注》,以秦恩复校勘陶弘景注本为底本,分章双行夹注,取秦汉诸家学说,以资诠诂,并校正错简、讹误。近代房立中的《新编鬼谷子全书·鬼谷子新校》,以太平御览本、正统道藏本、秦氏嘉庆十年本、意林本、四库全书本等互校,并参考《诸子评议补录》的成果,代表了新时期《鬼谷子》注解的新水平。另外还有棕琼评注《鬼谷子》,王导柱译注《鬼谷子方法》,方向东注评《鬼谷子》,王燕玉、张庚桃注本《鬼谷子注本点校》,徐德欢注释的《白话鬼谷子》,陈蒲清的《鬼谷子详解》等等。但这些注本往往非从学术本身出发,而仅仅是从普及古籍知识、满足社会需求出发,并没有抓住《鬼谷子》真实意旨而任意发挥,故显得有些仓率不足,学术价值不高。
另,在《子书二十八种》里,收《鬼谷子》武进庄氏本,载为高诱注。估计是受了高诱注《战国策》的影响,误把《鬼谷子》作《苏子》来看待。或为《子书二十八种》版者误。除《子书二十八种》(广文书局)外,本人没有查到有关高诱注《鬼谷子》的其他资料。
另,据顾廷龙的《章氏四当斋藏书目》载有“刘殿芬写本,朱墨笔校”。据傅增湘编的《藏园群书经眼录》另载有别三个注校本。(3)
当然,还有很多学者对《鬼谷子》进行作注,但多非专注,或为选注,在下文里将陆续引出。
(二)、辑校。以版本论,世传《鬼谷子》大致有正统道藏本、子汇本、十二子本、二十子本、绵眇阁本、崇德书院本、钱遵王抄本、守山阁本、苏州文氏藏明蓝格抄本、武进庄氏本、抄补道藏本、百家全书本、鲍以文校本、湖北先正遗书本、古书丛刊本、扫叶山房本、明临安高氏刻高金体评本、四库全书本、乾隆五十五年江都秦氏刊陶弘景注道藏本,嘉庆十年江都秦氏重刻陶弘景注三卷本、卢抱经述古旧抄补道藏本、子书百种本、指海本、人人文库本、四部丛刊本、丛书集成本等二十六家之多。
对《鬼谷子》的辑校工作,尽管历代都在进行,比如《隋书》、新旧《唐书》等在收录的时候都进行过辑佚和校勘,但作为专题研究,则是从明代开始的。
明焦竑校正、翁正春参阅、朱之蕃圈点《二十九子品汇释评》,有《鬼谷子》,节选,每篇有眉批、夹批、尾批,集宋明名家评语甚多,以论析辞章为主。金堡辑评《金卫公汇选·鬼谷子》,节选,有眉批尾批,集多人评语(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汤滨尹编《历子品粹》,有《鬼谷子》,扉页题:“新锲百大家评注历子品粹,百大家批评,会元汤滨尹校,诸名家录注,书林余象斗梓。”每家之首有汤滨尹读记,属总评性质,每篇有眉批、尾批,夹批,(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藏)。归有光选评《诸子汇函》,辑录宋明评点一百九十一家,其中宋十二家、元三家、明一百七十六家。附录“谈薮”,即评论资料摘录;“诸子评林姓氏”,即评点家姓氏籍贯仕履。所引评语多不可靠,有的显然托名,含《鬼谷子》。陈深辑评《明万历刊本诸子品节》,有眉批、尾批,含《鬼谷子》。方疑的《且且斋初笺十六子》,含《鬼谷子》内外篇,无注,惟篇目下间引陶弘景注,内篇末附事略、鬼谷子考。汪定国《诸子褒异》每篇皆有眉批,含《鬼谷子》。焦竑纂注,陈懿典评阅的《诸子折衷汇锦》,节选先秦至唐三十六家文,加解题、眉批、尾批,含《鬼谷子》。张懋采辑《杨升庵先生评注先秦五子全书》,每篇有评点,含《鬼谷子》。无名氏编《十三子全书》,无序跋,目录在最末,含《鬼谷子》(白雪斋评点)。陈继儒选评《古今粹言》,含《鬼谷子》。明陈仁锡选评《诸子奇赏前》,含《鬼谷子》。陈仁锡选评《子品金函》,选先秦五十二家,每家有眉批、夹批、尾评,含《鬼谷子》。潜庵子作《校订鬼谷子》,内十四篇,转丸、胠箧二篇有目无文。外篇题“本经阴符七篇、持枢及中经篇间引陶弘景注,前有长孙无忌序并高似孙子略文”。吴勉学作《鬼谷子校订》,白文无注,附外篇。原缺转丸第十三、胠箧第十四两篇。首题“汉黄石公撰,明新安吴勉学校”,前有鬼谷子序。
清代学者继续对《鬼谷子》进行辑佚和整理,有秦恩复的《重校鬼谷子》,对《鬼谷子》各篇篇目进行认真的考订,并对《鬼谷子》佚文进行了精确的辑佚;《四库全书》本只对标题稍加注解,篇章很少注解和修正,文本是两江总督采进本。李宝淦《诸子文粹》,节选《鬼谷子》部分篇章,有简注,并进行版本比较,补正讹脱现象。俞樾的《诸子平议补录》,对《鬼谷子》辑校较为认真,引据《管子》、《礼记》、《国语》、《说文解字》、《尔雅》、陶弘景注校正文字文义,并附己见。张文治的《鬼谷子治要》,节录捭阖、揣、摩、权、谋五篇,无注,加以断句。陈乃乾的《鬼谷子校记》,以缪荃孙所藏校本为底本,校于秦恩复石砚斋刊本之上,分上中下三卷,标以文句,附以校语,以明同异,引缪荃孙、俞樾、劳权诸家校文,并自附按语。另有孙诒让的《鬼谷子札记》,缪荃孙的《校明钞蓝格本鬼谷子》,卢文弨的《石砚斋刊本鬼谷子补正》,严元照的《校订明抄本鬼谷子》,劳权的《校正严元照本鬼谷子》,徐鲲《校述古堂抄本鬼谷子》等等。这些校本中以秦恩复校注《鬼谷子》的成就最大,并且于乾隆五十四年和嘉庆十年两次校刻《鬼谷子》。嘉庆十年《重校鬼谷子》本是目前所能见到的最好的版本。(4)今人研究《鬼谷子》多是以此为底本进行研究。
今人对《鬼谷子》的辑校,尽管有唐突生的《鬼谷子与伐谋伐交》、徐德欢的《白话鬼谷子》、杨庆旺的《鬼谷子谋略》、陈英略编著的《鬼谷子神机兵法》、郑杰文的《鬼谷子传》等等,但都在前人基础上的再综述,或附会以小说形式,创新方面不是很大。成绩较为突出的要数陈蒲清编著的《鬼谷子详解》,综合道藏本、《四库》本综合译著,附有佚文五则,并附有其研究成果和有关鬼谷子的资料与传说。应该说此书还是颇有价值的。
另外,《鬼谷子》大约在唐末流传至日本,受到日本历代学者的重视。今可见较好版本者,有皆川愿的《鬼谷子考订》,二卷本,以唐尹知章注本为底本进行的校注,加假名断句,眉栏校订文字、文义。前有安永皆川愿刻鬼谷子序,首题“尹知章注、平安皆川愿考阅”。田冈佐代治的《和译鬼谷子》(一卷本,日文译著)在日本流传也较为广泛。另还有儿岛献吉郎的《国译鬼谷子》(日文译述)也比较不错,以皆川愿订正本为底本,译文训点,下栏用数字标注重要词语。参校《群书治要》、《艺文类聚》、《太平御览》等书。这是《鬼谷子》在日本的三个本子。
二、
真伪考辨
自唐人柳宗元《鬼谷子辨》涉及《鬼谷子》真伪以后,掀起后世学者对《鬼谷子》一书的真伪考订之风。明前多数人认为是伪书,明后学者认为不伪者居多。近人利用出土文献和传统文献相对照,认为应该辩证地看待真伪问题——部分篇章真,部分篇章伪。
(一)、伪书。自唐以后,为伪书说比较盛行,几度已成定局。
《鬼谷子》一书真伪的问题,最早是由唐代的柳宗元提出来的。他在《鬼谷子辨》一文中,指出 “汉时刘向、班固录书无《鬼谷子》”、“《鬼谷子》后出”、“尤者晚乃益出七术”,所以《鬼谷子》是后世伪书。柳氏说法欠妥。刘向《别录》中虽然没有收录《鬼谷子》,但是不能说他并没有见过此书,因为在其《说苑·善说》中就曾引文《鬼谷子》:“《鬼谷子》曰:人之不善而能矫之者,难也。说之不行,言之不从者,其辫之不明也。既明而不行者,持之不固也。既固而不行者,未中其心之所善也。辫之、明之、持之、固之,又中其人之所善,其言神而珍、白而分,能入于人之心。如此而说不行者,天下未尝闻也。”这说明,早在西汉之前,《鬼谷子》经已经存在,并为刘向所引用。班固《汉书·艺文志》节略刘歆的《七略》,而《七略》又是承袭《别录》,所以,《汉书艺文志》未载《鬼谷子》亦不能作为《鬼谷子》是伪书的证据,况且,在《汉书》中也曾化用《鬼谷子》的文意,比如在《汉书·杜周传》中载有“业因势而抵垝”,《注》引服虔曰“低音底,垝音戏,为罪败而复抨弹之,苏秦书有此法。”师古曰:“一说:垝读与戏同。《鬼谷》有《抵戏》篇”。据此来看,班固也是有可能看到过《鬼谷子》的。在刘向、班固之前,司马迁也曾经引用过《鬼谷子》上面的原话,在《史记·太史公自序)载《论六家之要指》曰: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司马贞《史记索隐》谓,“此出鬼谷子,迁引之以成其章,故称‘故曰’也。”据此,实际上在《史记》、《说苑》、《汉书》上面,或直接引用《鬼谷子》原文,或化用《鬼谷子》文意。再者,余嘉锡先生已经考证出“诸史经籍志皆有不著录之书”,“……是《七略》及《汉志》,皆有不著录之书也。”(5)所以,柳宗元仅仅依靠“汉时刘向、班固录书无《鬼谷子》”就说“《鬼谷子》后出”,这种立论是不能成立的。
明代的胡应麟在柳宗元说的基础上,提出《鬼谷子》乃是东汉时人荟萃苏秦、张仪之书附益而成,或皇甫谧所伪造。清姚际恒继承其说,并将伪造者定为六朝人。梁启超赞同姚际恒的说法。(6)张心征也持相同观点,他在《伪书通考》中说:“案《意林》注:‘鬼谷者,谓无其人,犹无是公云尔。’斯说得之。”则其所论亦是以人之有无断书之真伪,与胡应麟、姚际恒同。钱穆先生的《先秦诸子系年·鬼谷子辨》亦曰:“《鬼谷子》则为东汉后晚出伪书。”认定《鬼谷子》是伪书。
在第一届《鬼谷子》学术研讨会上,吉林大学古籍所吕文郁认为《鬼谷子》一书未必为鬼谷子本人所作,但该书确与纵横学派有关系;南京大学历史系范毓周则认为《鬼谷子》一书非鬼谷先生所撰写,可能是根据《苏秦书》衍化而成。

(二)、真本。在《鬼谷子》的研究史中,亦有许多学者认为《鬼谷子》乃鬼谷先生所作,而非伪书。证据或论说如下:
刘向《说苑·善说》中有“鬼谷子曰”段,《汉书·杜周传》中载有“业因势而抵垝”,可见,在两汉时期,《鬼谷子》一书已经在社会上流行。到晋时皇甫谧、梁时陶宏景为《鬼谷子》作注,其中陶注今天仍可见到,此时《鬼谷子》也应该盛行于世。刘勰《文心雕龙》也对《鬼谷子》的文学成就进行了简单的评价。《隋书·经籍志》第一次著录《鬼谷子》,可见隋时《鬼谷子》是得到官方认可的先秦典籍。《史记·苏秦列传》云:“苏秦者,东周洛阳人也。东师于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于是得周书阴符,伏而读之,期年以出揣摩。”《集解》云:“《鬼谷子》有《揣》、《摩》篇也”。《索隐》曰:“王助云:《揣情》、《摩意》是鬼谷之二章名,非为一篇也。”《正义》谓:“《鬼谷子》有《揣》及《摩》二篇,言揣诸侯之情,以其所欲切摩,为揣之术也。”又《史记·太史公自序》曰:“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索隐》:“此出《鬼谷子》,迁引之以成其章,故称‘故曰’也。”在《史记·田敬仲完世家》中有:“(田)庄子卒,子太公和立。田太公相齐宣公。”《索隐》:“庄周及鬼谷子亦云‘田成子杀齐君,十二代而有齐国。”可见,唐代时依然有《鬼谷子》。宋晃公武《郡斋读书志》云:“《鬼谷子》三卷,鬼谷先生撰。按《史记》,战国时隐居颖川阳城之鬼谷,因以自号。”高似孙《子略》:“《鬼谷子》书,其智谋,其数术,其变橘,其辞谈,盖出于战国诸人之表。夫一辟一阖,易之神也。一翁一张,老氏之几也。鬼谷之术,往往有得于阖辟翁张之外,神而明之,益至于自放溃裂而不可御。予尝观诸《阴符》矣,穷天之用,贼人之私,而阴谋诡秘有《金匮》,《韬略》之所不可该者,而鬼谷尽得而泄之,其一代之雄乎。”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鬼谷子》三卷,战国时苏秦、张仪所师事者,号鬼谷先生。其地在颖川阳城。名氏不传于世。”明陆可教、李廷机二人作《鬼谷子玄言评苑》,焦竑的《鬼谷子品汇释评》,归有光、文震孟《鬼谷子评点》等,分别对《鬼谷子》进行了评说。可见,宋明《鬼谷子》犹然流行于世。清阮元和钱曾也认为《鬼谷子》不伪。阮元《鬼谷子跋》中云:“元读《鬼谷子》,中多韵语。又其《抵巇》篇曰:‘巇者,罅也。’读巇如呼合,古声训字之义,非后人所能依托。”钱曾《读书敏求记》:“陶宏景注《鬼谷子》三卷。鬼谷子,无乡里族姓名字。战国时隐居颖川阳城之鬼谷,故以为号。”
今人台湾萧登福、陈英略等亦皆认为《鬼谷子》乃鬼谷先生所著。萧登福先生著有《鬼谷子研究》,对前人的记载考之甚详。另外,在第一届《鬼谷子》学术研讨会上,中国社科院考古所郑光、天津师大杜勇、中国文物研究所吴九龙、新泰历史文化研究会陈新、西北大学文博学院田旭东等人皆认为《鬼谷子》一书不伪。
(三)、有争议、无法确认,或认为是《苏子》。在《鬼谷子》版本真伪校勘激励争辩过程中,还有一种观点是从目前的资料来看,不能确信其真伪。
清纪昀等“四库馆臣”针对前人对《鬼谷子》真伪评价进行了理论批驳,并自评为“《鬼谷子》一卷,旧本题鬼谷子撰,唐志则已为苏秦撰,莫能详也,其书为纵横家之祖”,“盖其术虽不足道,其文之奇变诡伟,要非后世所能为也。”认为真伪难以确定。李学勤先生把《鬼谷子·符言》篇与《管子·九守》篇及马王堆帛书作比较印证,认为《符言》篇早于《九守》篇,从而得出《鬼谷子》部分篇章不伪的结论。(7)余嘉锡先生《四库提要辨证》、《古书通例》,对《鬼谷子》作了较为详实的考证,余氏摆脱过去的单纯依靠书志材料的研究老路,从古书成书的特点出发,认为《鬼谷子》不是伪书,而是《苏子》中的一部分。(8)
三、价值评判 对《鬼谷子》一书的评价,自古异说并存,褒贬悬殊。
早在春秋时候,孔子就对纵横家们做过评价,孔子曰:“使于四,不能专对,虽多,亦系以为?”又曰:“使乎使乎。言其当权事制宜,受命而不受辞,此其所长也。及邪人为之,自上诈谖而弃其信”。不但认为纵横家们人多而无用,反而更认为他们,谲诡多端,人品低下,不守信用。在《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序》中,亦对纵横家学进行了评定:“纵横家者流,盖出于行人之官……孔子曰:‘上诈远而导其信。’”
真正对《鬼谷子》本书进行评价,是从齐梁时期的刘勰开始的,在《文心雕龙·诸子》中,他对《鬼谷子》的文学价值进行过简要评说:“鬼谷唇吻以策勋”,《论说》篇又说:“转丸骋其巧辞,飞钳伏其精术。”肯定《鬼谷子》说辞巧妙,辩术奇特。
唐长孙无忌认为《鬼谷子》的思想内容是“便辞利口,倾危变诈”。唐柳宗元在《鬼谷子辩》中否定《鬼谷子》的价值,说:“《鬼谷子》要为无取”,“《鬼谷子》后出,而险赘峭薄,恐其妄言乱世,难信,学者宜其不道”,“其言益奇,而道益陋,使人狙狂失守,而易于陷坠”。他还对《鬼谷子》的真伪提出怀疑,认为《鬼谷子》乃后出之书,“晚乃益出七术,怪谬异甚,不可考校”。柳宗元对《鬼谷子》真伪问题首次提出质疑,价值较大。
宋欧阳修对《鬼谷子》评价较高,认为此书“因时适变,权事制宜,有足取者”,有很多值得学习之处。稍后高似孙《子略》中亦对《鬼谷子》全书作出评定:“《鬼谷子》书,其智谋,其数术,其变谲,其辞谈盖出于战国诸人之表。夫一辟一阖,《易》之神也。一翁一张,老氏之几也。《鬼谷》之术,往往有得于阖辟翁张之外,神而明之,益至于自放溃裂而不可御。”首次在宏观上对《鬼谷子》全文作出评价。晁公武在《郡斋读书志》里则评为“昔仓颉造字,鬼为之哭;不知鬼谷子作是书,鬼复何为也”,评价极高。高似孙在《子略》中高度评价《鬼谷子》:“《鬼谷子》书,其智谋、其数术、其变谲、其辞谈,盖出于战国诸人之表。夫一辟一阖,易之神也;一翕一张,老氏之几也。鬼谷之术,往往有得于阖辟、翕张之外,神而明之,益至于自放溃裂而不可御。予尝观诸《阴符》矣,穷天之用,贼人之私,而阴谋诡秘有《金匮》、《韬略》之所不可该者。而鬼谷尽得而泄之,其亦一代之雄乎?”
明代的胡应鳞却对高似孙予以抨击:“高似孙之辈取而遵信之(指《鬼谷子》),近世之耽好者,亦往往如是。甚矣哉,亦易入人邪说。”宋濂也激烈否定《鬼谷子》一书,曾写道:鬼谷子所言之捭阖、钩钳、揣摩之术,“皆小夫蛇鼠之智。家用之,则家亡;国用之,则国偾;天下用之,则失天下。学士大夫宜唾去不道。”明陆可教、李廷机二人作《鬼谷子玄言评苑》,焦竑的《鬼谷子品汇释评》,归有光、文震孟《鬼谷子评点》等,也分别对《鬼谷子》进行了评说(前文已介绍,在此略述),并作了考证等。此外,明郑子龙、方疑的《鬼谷子批点》、钟惺的《鬼谷子辑评》(已佚);李元珍的《鬼谷子类编》、陈仁锡的《鬼谷子奇赏》、李云翔的《鬼谷子拔萃》、高金体的《鬼谷子评点》等,亦对《鬼谷子》作出了不同的评点,但大多沿袭前人之说,此处不再赘述。
清阮元《鬼谷子跋》中提到“窃谓书,苟为隋唐志所著录,而今仅存者,无不当精校传世,况是编为纵横家独存之子书。陶氏注又世所久佚,诚网罗古籍者所乐见也。”在认为《鬼谷子》是世传真本的情况下,评价其为“网罗古籍者所乐见”。秦恩复在《鬼谷子序》评点,“今观其书,抉摘幽隐,反复变幻,苏秦得其序余即掉舌为纵月长,真纵横家之祖也”,评价颇高。卢文弨《鬼谷子跋》只是直斥称其为“小人之书”,但并没列举出任何证据,有主观臆断之嫌。纪昀的《四库全书总目·子部·杂家类》评《鬼谷子》为“盖其术虽不足道,其文之奇变诡伟,要非后世所能为也”,承认“非后世所能为也”。
钱穆先生的《先秦诸子系年·鬼谷子辨》,对鬼谷子其人其书进行研究,“今传《史记》、《国策》所载苏氏兄弟之辞,而《鬼谷子》则为东汉后晚出伪书,不得谓今《鬼谷子》即出《汉志》、《苏子》三十一篇”。(9)稍后蒋伯潜在《诸子通考》中也对鬼谷子其人其书进行讨论,并否认鬼谷子史有其人。余嘉锡先生在《四库提要辨证》、《古书通例》中作了较为详实的考证,认为《鬼谷子》不是伪书,而是《苏子》中的一部分。顾实《汉书艺文志讲疏》、张心征《伪书通考》、黄云眉《古今伪书考补正》等均对鬼谷子其人其书问题有所阐发,但均未能超过余嘉锡先生。五十年代后,台湾学者梁嘉彬、赵铁寒等也曾进行专门研讨,但没有取得突破性成果,成就不大。
近代的学者则大多是从《鬼谷子》思想和时代需求结合起来对全文进行研究,运用鬼谷子的各种思想为时代所用,如唐突生编著的《鬼谷子与伐谋伐交》、黄石公编著的《白话鬼谷子》、杨庆旺编著的《鬼谷子谋略》、王少华撰写的《<鬼谷子>与管理艺术研究》、许富宏撰写的《<鬼谷子>中的心理学思想》、陈英略编著的《鬼谷子神机兵法》、日本大桥武夫编著的《国际战略元典鬼谷子》等等,都在发掘《鬼谷子》一书的时代价值,在应用领域的探索很值得借鉴。

纵览《鬼谷子》研究,自晋皇甫谧至今,一千七百余年来,对《鬼谷子》的研究几乎涉及方方面面,尤其在版本、注校、辑佚、真伪辨、评点等方面,更是详尽之至,成果丰富。但是,全面观之,亦有几处研究盲点,尚没有或很少有人涉及,在这里辑录如下:
1、《鬼谷子》文体研究,如格言、论、说等体在文中的应用,目前还鲜有研究。
2、文艺思想研究,对文章的定义,铺陈、夸饰、排比等论证手法的运用,文辞特点(“唇吻策勋”、“便辞利口,倾危变诈”、“讽喻微婉”)等,现在还无人关注。
3、在先秦散文史上的地位和影响,对先秦其他散文的影响,对两汉词赋的影响等至今仍很少有人探讨。

参考文献:
.严灵峰.周秦汉魏诸子知见书(三).中华书局,1991.423.
.孙殿起.贩书偶成(附续篇).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270.
.《鬼谷子》三卷,旧写本,清卢文弨、严元照、劳权、徐鲲校本,严、劳、徐三家有跋。《鬼谷子》三卷,清徐鲲手写本,徐鲲,周广业跋。《鬼谷子》注三卷,篇目考一卷,附录一卷,清嘉庆十年秦氏石砚斋刊本,陈乃乾、章钰本,缪荃孙校本。(增湘编.藏园群书经眼录.中华书局,1983.654.)
.秦恩复《重校鬼谷子》上中下三卷,以乾隆乙酉孙星衍校勘道藏本为底本,综合意林本进行对照注校,并经卢文弨重加勘定,又以钱曾述古堂旧钞本为主,其钱本所无,而藏本所有者,审其异同,互相考校。并刺取唐、宋类书所引旧注,附于本文下。其或今本亡佚,别见他本,称鬼谷事迹,足资参考者,于后以被观览。首题“梁陶弘景注”。前有嘉庆十年秦恩复自序、末附鬼谷子篇目考、附录。乾隆辛丑周广业题跋并卢文弨跋、乾隆戊申阮元跋尾。(严灵峰.周秦汉魏诸子知见书目(三).中华书局,1991.417-418.)
.余嘉锡.古书通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4.
.梁启超认为“四库提要为官书,间不免敷衍门面,且成书在乾隆中叶,许多问题或未发现或为解决,总之提要认为是真的未必便真,提要为伪的一定是伪”,“四部著录之书,提要明斥其伪或疑其者……鬼谷子,全伪”,把《鬼谷子》列为“全部伪绝对决定者”。(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天津古籍出版社,2003.255-258.)
.李学勤.<鬼谷子·符言篇>研究.中国史研究,1994,(4).
.许富宏.<鬼谷子>真伪及文学价值.
西北师范大学博士文库,2004.3.
.钱穆. 先秦诸子系年.香港大学出版社,1956.309-310.


捭阖〉第一
 
〔捭,拨动也;阖,闭藏也。凡与人之言道:或拨动之,令有言,示其同也;或闭藏之,
令自言,示其异也。〕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
〔若,顺;稽,考也。圣人在天地间,观人设教,必须考古道而为之。〕

  为众生之先,
〔首出万物以前人,用先知觉後知,用先觉觉後觉,故为众生先。〕

  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
〔阳开以生物,阴阖以成物,生成既着,须立名以命之也。〕

  知存亡之门户,
〔不忘亡者存,有其存者亡,能知吉凶之先见者,其惟知机乎!故曰:知存亡之门户也。


  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眹焉。
〔万类终始人心之理,变化眹迹,莫不朗然玄悟,而无幽不测,故能筹策达见焉。〕

  而守司其门户,
〔司,主守也。门户,即上存亡之门户也。圣人既达物理终始,知存亡之门户,能守而司
之,令其背亡而趣存也。〕

  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至今,其道一也。
〔莫不背亡而趣存,故曰:其道一也。〕

  变化无穷,各有所归。
〔其道虽一,行之不同,故曰:变化无穷。然有条而不紊,故曰:各有所归也。〕

  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弛或张。
〔此二者,法象各异,施教不同。〕

  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後,
〔政教虽殊,至於守司门户则一,故审察其所宜先者先行,所宜後者後行之也。〕

  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
〔权谓权谋,能谓材能,伎巧谓百工之役,言圣人之用人,必量度其谋能之优劣,校考其
伎巧之长短,然後因材而用。〕

  夫贤不肖、智愚、勇怯、仁义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
可贵,无为以牧之。
〔言贤不肖、智愚、勇怯材性一同,各有差品,贤者可捭而同之,不肖者可阖而异之,智
之与勇,可进而贵之,愚之与怯,可退而贱之,贤愚各当其分,股肱尽其力,但恭己无为
,牧之而已矣。〕

  审定有无,以其实虚;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
〔言任贤之道,必审定其材术之有无,性行之虚实,然後随其嗜欲而任之,以见其志意
之真伪也。〕

  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实,贵得其指,阖而捭之,以求其利。
〔凡言事者,则微排抑其所言,拨动以反难之,以求其实情。实情既得,又自闭藏而拨动
之,彼以求其所言之利何如耳。〕

  或开而示之,或阖闭之。开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阖而闭之者,异其诚也。
〔开而同之,所以尽其情;阖而异之,所以知其诚也。〕

  可与不可,审明其计谋,以原其同异。
〔凡有所言,有可有不可,必明审其计谋,以原其同异。〕

  离合有守,先从其志。
〔计谋虽离合不同,但能有所执守,则先从其志以尽之,以知成败之归也。〕

  即欲捭之贵周,即欲阖之贵密,周密之贵微,而与道相追。
〔言拨动之贵其周遍,闭藏之贵其隐密,而此二者,皆须微妙合於道之理,然後为得也。


  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
〔料而简择,结谓系束。情有真伪,故须简择;诚或无终,故须系束也。〕

  皆见其权衡轻重,乃为之度数,圣人因而为之虑,
〔权衡既陈,轻重自分。然後为之度数,以制其轻重。轻重因得所,而为设谋虑,使之道
行也。〕

  其不中权衡度数,圣人因而自为之虑,
〔谓轻重不合於斤两,长短不充於度数,便为废物,何所施哉!圣人因是自为谋虑,更求
其反也。〕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纳之。
〔谓中权衡者,出而用之,其不中者,纳而藏之也。〕

  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
〔诚者,阖而取之;不诚者,阖而去之。〕

  捭阖者,天地之道,
〔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故谓天地之道。〕

  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
〔阴阳变动,四时开闭,皆捭阖之道也。纵横,废起也。万物,或开以起之,或阖而废之
。〕

  反出、反覆、反忤,必由此矣。
〔言捭阖之道,或反之,令出於彼;或反之,覆来於此;或反之於彼,忤之於此。皆从捭
阖而生,故曰:必由此也。〕

  捭阖者,道之大化,说之变也。必豫审其变化。
〔言事无开阖,则大道不化、言说无变。故开闭者,所以化大道、变言说。事虽大,莫不
成之於变化,故必豫之,吉凶系焉。〕

  口者,心之门户也。心者,神之主也。
〔心因口宣,故口者,心之门户也。神为心用,故心者,神之主也。〕

  志意喜欲,思虑智谋,此皆由门户出入。
〔凡此八者,皆往来於口中,故曰:由门户出入也。〕

  故关之捭阖,制之以出入,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
〔言八者若无开闭,事或不节,故关之以捭阖者,所以制其出入。开言於外,故曰:阳也
;闭情於内,故曰:阴也。〕

  阴阳其和,终始其义。
〔开闭有节,故阴阳和;先後合宜,故终始义。〕

  故言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为阳,曰始。
〔凡此皆欲人之生,故曰:始曰阳。〕

  故言死、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为阴,曰终。
〔凡此皆欲人之死,故曰:阴阴曰终。〕

  诸言法阳之类者皆曰始,言善以始其事;诸言法阴之类皆曰终,言恶以终为谋。
〔谓言说者,有於阴言之,有於阳言之,听者宜知其然。〕

  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
〔谓或拨动之,或闭藏之,以阴阳之言试之,则其情慕可知。〕

  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
〔谓与情阳者言,高以引之;与情阴者言,卑以引之。〕

  以下求小,以高求大。
〔阴言卑小,故曰:以下求小。阳言崇高,故曰:以高求大。〕

  由此言之,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言可。
〔阴阳之理尽,小大之情得,故出入皆可,何所不可乎?〕

  可以说人,可以说家,可以说国,可以说天下。
〔无所不可,故所说皆可。〕

  为小无内,为大无外。
〔尽阴则无内,尽阳则无外。〕

  益损、去就、倍反,皆以阴阳御其事。
〔以道相成曰益,以事相贼曰损;义乖曰去,志同曰就;去而遂绝曰倍,去而复来曰反。
凡此不出阴阳之情,故曰:皆以阴阳御其事也。〕

  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随而入;阳还终始,阴极反阳。
〔此言上下相成,由阴阳相生也。〕

  以阳动者,德相生也;以阴静者,形相成也。以阳求阴,苞以德也;以阴结阳,施以
力也。
〔此言上之爵禄养下,下以股肱宣力。〕

  阴阳相求,由捭阖也。
〔上下所以能相求者,由开闭而生也。〕

  此天地阴阳之道,而说人之法也。
〔言既体天地、象阴阳,故其法可以说人也。〕

  为万事之先,是谓圆方之门户。
〔天圆地方,上下之义也。理尽开闭,然後生万物,故为万事先,上下之道自此出入,故
曰:圆方之门户。〕


〈反应〉第二
 
〔听,言之道,或有不合,必反以难之。彼因难以更思,必有以应也。〕

  古之大化者,乃与无形俱生,
〔大化者,谓古之圣人以大道化物也。无形者,道也。动必由道,故曰:无形俱生也。〕

  反以观往,覆以验今;反以知古,覆以知今;反以知彼,覆以知己。
〔言大化圣人,稽众舍己,举事重慎,反覆详验。欲以知来,先以观往;欲以知今,先以
考古;欲以知彼,先度於己。故能举无遗策,动必成功。〕

  动静虚实之理,不合来今,反古而求之。
〔动静由行止也,虚实由真伪也。其理不合於今,反求於古者也。〕

  事有反而得覆者,圣人之意也。
〔事有不合,反而求彼,翻得覆会於此。成此在於考彼,契今由於求古,斯圣人之意也。


  不可不察,
〔不审则失之於几,故不可不察。〕

  人言者,动也;己默者,静也。因其言,听其辞:
〔以静观动,则所见审;因言观辞,则所得明。〕

  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应必出。
〔谓言者或不合於理,未可即斥,但反而难之,使自求之,则契理之应,怡然自出。〕

  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观其次。
〔应理既出,故能言有象、事有比。前事既有象比,更当观其次,令得自尽。象谓法象,
比谓比例。〕

  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辞也。以无形求有声,
〔理在玄微,故无形也。无言则不彰,故以无形求有声,声即言也。比谓比类也。〕

  其钓语合事,得人实也。
〔得鱼在於投饵,得语在於发端;发端则语应,投饵则鱼来。故曰:钓语,语则事合;故
曰合事;明试在於敷言,故曰:得人实也。〕

  其张罝网而取兽也。多张其会而司之,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钓人之网也。
〔张网而司之,彼兽自得,道合其事,彼理自出,理既彰,圣贤斯辨,虽欲自隐,其道无
由,故曰:钓人之网也。〕

  常持其网驱之,其言无比,乃为之变。
〔持钓人之网,驱令就职事也。或乖彼,遂不言无比,如此则为之变常易网,更有以勇之
者矣。〕

  以象动之,以报其心;见其情,随而牧之。
〔此言其变也。报,犹合也。谓更开法象以动之,既合其心,其情可见。因随其情而牧养
也。〕

  己反往,彼覆来,言有象比,因而定基。
〔己反往以求彼,彼必覆来而就职,则奇策必申,故言有象比,则口无择言,故可定邦家
之基矣。〕

  重之袭之,反之覆之,万事不失其辞。
〔谓象比之言,既可以定基。然後重之、袭之、反覆之,皆谓再三详审,不容谬妄。故能
万事允惬,无复失其辞者也。〕

  圣人所诱愚智事皆不疑,
〔圣人诱愚,则闭藏之,以知其诚;诱智则拨动之,以尽其情。咸得其实,故事皆不疑也
。〕

  古善反听者,乃变鬼神以得其情。
〔言善反听者,乃坐忘遗鉴,不思玄览,故能变鬼神以得其情,洞幽微而宴夫会,鬼神本
密,今则不能,故曰:变也。〕

  其变当也,而牧之审也。
〔言既变而当理,然後牧之道审也。〕

  牧之不审,得情不明;得情不明,定基不审。
〔情明在於审牧,故不审则不明;审基在於情明,故不明则不审。〕

  变象比,必有反辞,以还听之。
〔谓言者於象比有变,必有反辞以难之,令其先说,我乃还静以听之。〕

  欲闻其声,反默;欲张,反睑;欲高,反下;欲取,反与。
〔此言反听之道,有以诱致之,故欲闻彼声,我反静默;欲彼开张,我反睑欲;欲彼高大
,我反卑下;欲彼收取,我反施与。如此则物情可致,无能自隐也。〕

  欲开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辞。同声相呼,实理同归。
〔欲开彼情,先设象比而动之。彼情既动,将欲生辞;徐徐牧养,令其自言,譬犹鹤鸣于
阴,声同必应,故能以实理相归也。〕

  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
〔谓所言之事,或因此发端,或因彼发端;其事有可以事上,可以牧下者也。〕

  此听真伪,知同异,得其情诈也。
〔谓真伪、同异、情诈,因此上事而知也。〕

  动作言默,与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见其式。
〔谓动作言默,莫不由情与之出入,至於或喜或怒,亦由此情以见其式也。〕

  皆以先定为之法则,
〔谓上六者,皆以先定於情,然後法则可为。〕

  以反求覆,观其所托,故用此者。
〔反於彼者,所以求覆於此,因以观彼情之所托,此谓信也。知人在於见情,故言用此也
。〕

  己欲平静,以听其辞、察其事、论万物、别雄雌。
〔谓听言之道,先自平静,既得其辞,然後察其事,或论序万物,或分别雄雌也。〕

  虽非其事,见微知类。
〔谓所言之事,虽非时要,然观此可以知微,故曰:见微知类。〕

  若探人而居其内、量其能、射其意也。符应不失,如螣蛇之所指,若羿之引矢。
〔闻其言,则可知其情,故若探人而居其内,则情原必尽,故量能射意,乃无一失,若合
符契,螣蛇所指,祸福不差,羿之引矢,命处辄中,听言察情,不异於此,故以相况也。


  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後知人也。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智从明生,明能生智。故欲知人,必须自知。〕

  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鱼;见形也,若光之与影也。
〔我能知己,彼须我知,必两得之,然後圣贤道合,故若比目之鱼。圣贤合则理自彰,犹
光生而影见。〕

  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鍼,舌之取燔骨。
〔以圣察贤,复何所失?故若磁石之取鍼,舌之取燔骨。〕

  其与人也微,其见情也疾。
〔圣贤相与,其道甚微,不移寸阴,见情甚疾。〕

  如阴与阳,如阳与阴;如圆与方,如方与圆。
〔上下之道,取类股肱,比之一体,其来尚矣。故其相成也,如阴与阳;其相形也,犹圆
与方。〕

  未见形,圆以道之;既形,方以事之。
〔谓向晦入息,未见之时,当以圆道导之。亦既出潜离隐,见形之後,即以方职任之。〕

  进退左右以是司之,
〔此言用人之道,或升进,或黜退,或贬左,或崇右,一惟上圆方之理,故曰:以是道司
之。〕

  己不先定,牧人不正。
〔方圆进退若不先定,则於牧人之理,不道其正也。〕

  事用不巧,是谓忘情失道。
〔用事不巧,则操末续颠,圆凿方枘,情道两失,故曰:忘情失道也。〕

  己审先定以牧人,策而无形容,莫见其门,是谓天神。
〔己能审定,以之牧人。至德潜畅,玄风远扇,非形非容,无门无户。见形而不及道,日
用而不知,故谓之天神也。〕

〈内揵〉第三
 
〔揵者,持之令固也。言上下之交,必内情相得,然後结固而不离。〕

  君臣上下之事,有远而亲、近而疏;
〔道合则远而亲,情乖则近而疏。〕

  就之不用,去之反求;
〔非其意,则就之而不用;顺其事,则去之而反求。〕

  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
〔分违则日进前而不御,理契则遥闻声而相思。〕

  事皆有内揵,素结本始。
〔言或有远之而相亲,去之反求,闻声而思者,皆由内合相待,素结其始,故曰:皆有内
揵,素结本始也。〕

  或结以道德,或结以党友,或结以财货,或结以采色。
〔结以道德谓以道德结连於君,若之臣名为臣,实为师也。结以党友,谓以友道结连於君
王者之臣,名为臣也,实为友也。结以财货,结以采色,谓若桀纣之臣费仲、恶来之类是
也。〕

  用其意,欲入则入,欲出则出,欲亲则亲,欲疏则疏,欲就则就,欲去则去,欲求则
求,欲思则思。
〔自入出已下八事,皆用臣之意。随其所欲,故能固志於君,物莫能间也。〕

  若蚨母之从其子也。出无间,入无眹,独往独来,莫之能止。
〔蚨母、螲蟷也。似蛛蜘,在穴中,有盖,言蚨母养子,以盖覆穴,出入往来,初无间眹
,故物不能止之。今内揵之臣,委曲从君,以自结固,无有间隙,亦由是也。〕

  内者,进说辞;揵者,揵所谋也。
〔说辞既进,内结於君,故曰:内者,进说辞也。度情为谋,君不持而不舍,故曰:揵者
,揵所谋也。〕

  故远而亲者,有阴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阴德,谓阴私相德也。
  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来也。
〔谓所言当时未合,事过始骇,故曰:中来事。〕

  日进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遥闻声而相思者,合於谋,待决事也。
〔谓所行合於己谋,待之以决其事,故曰:遥闻声而相思也。〕

  故曰:不见其类而为之者,见逆;不得其情而说之者,见非。
〔言不得其情类而说之者,必北辕适楚,陈轸游秦,所以见非逆也。〕

  得其情,乃制其术。
〔得其情则鸿遇长风、鱼纵大壑,沛然莫之能御,故能制行其术也。〕

  此用可出可入,可揵可开,
〔此用者,谓其情也。则出入自由,揵开任意也。〕

  故圣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揵万物。
〔言以得情立事,故能先知可否,万品所以结固而不离者,皆由得情也。〕

  由夫道德仁义,礼乐计谋。
〔由夫得情,故能行其仁义道德以下事也。〕

  先取诗书,混说损益,议去论就。
〔混,同也。谓先考诗书之言,以同己说;然後损益时事,议论去就也。〕

  欲合者用内,欲去者用外。
〔内谓情内,外谓情外。得情自合,失情自去,此盖理之常也。〕

  外内者,必明道数,揣策来事,见疑诀之。
〔言善知内外者,必明诸道术之数,预揣来事,见疑能决也。〕

  策无失计,立功建德。
〔既能明道术,故策无失计。策无失计,乃可以立功建德也。〕

  治民入产业,曰揵而内合。
〔理君臣之名,使上下有序;入赋税之业,使远近无差。上下有序,则职分明;远近无差
,则徭役简。如此则为国之基,故曰:揵而内合也。〕

  上暗不治,下乱不寤,揵而反之。
〔上暗不治其任,下乱不寤其萌,如此天下无邦,域中旷主,兼昧者可行其事;侮己者由
是而兴,故曰:揵而反之。〕

  内自得而外不留,说而飞之。
〔言自贤之主,自以所行为得,而外不留贤者之说。如此者,则为作声誉而飞扬之,以钓
观其心也。〕

  若命自来,己迎而御之。
〔君心既善己,必自有命来召,己既迎而御之,以行其志。〕

  若欲去之,因危与之。
〔翔而後集,意欲去之,因将危与之辞矣。〕

  环转因化,莫之所为,退为大仪,
〔去就之际,反覆量宜,如员环之转。因彼变化,虽傍者莫知其所为,如是而退,可谓全
身大仪。仪者,法也。〕


〈抵巇〉第四
 
〔抵,击实也。巇,衅隙也。墙崩因隙,器壤因衅。而击实之,则墙器不败,若不可救,
因而除之,更有所营置,人事亦由是也。〕

  物有自然,事有合离。
〔此言合离,若乃自然之理。〕

  有近而不可见,远而可知。近而不可见者,不察其辞也;远而可知者,反往以验来也

〔察辞观行,则近情可见;反往验来,则远事可知。古犹今也,故反考往古,则可验来,
故曰:反往以验来。〕

  巇者,罅也,[山间]也。[山间]者,成大隙也。
〔隙大则崩毁将至,故宜有以抵之也。〕

  巇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却,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谓抵巇之理也

〔朕者,隙之将兆,谓其微也。自中成者,可抵而塞;自外来者,可抵而却;自下生者,
可抵而息;其萌微者,可抵而匿;都不可治者,可抵而得。深知此五者,然後善抵巇之理
也。〕

  事之危也,圣人知之,独保其用,因化说事,通达计谋,以识细微。
〔形而上者谓之圣人,故危兆才形,朗然先觉,既明且哲,故独保其用也。因化说事,随
机逞术,通达计谋,以经纬识微,而预防之也。〕

  经起秋毫之末,挥之於太山之本。
〔汉高祖以布衣登皇帝位,殷汤由百里而驭万邦。经,始也。挥,动也。〕

  其施外兆萌牙孽之谋,皆由抵巇。抵巇,隙为道术。
〔其施外兆萌牙孽之时,托圣谋而计起,盖由善抵巇之理,故能不失其机,然则巇隙既发
,乃可行道术,故曰:抵巇隙为道术也。〕

  天下分错,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德,则小人谗贼,贤人不用,圣人窜匿,贪利诈伪者
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离散,乖乱反目,是谓萌牙巇罅。
〔此谓乱政萌牙,为国之巇罅,伐射谓相攻伐而激射。〕

  圣人见萌牙巇罅,则抵之以法:世可以治,则抵而塞之;不可治,则抵而得之;或抵
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覆之。
〔如此谓抵而塞之,如彼谓抵而得之;反之谓助之为理,覆之谓因取其国。〕

  五帝之政,抵而塞之;三王之事,抵而得之。
〔五帝之政,世间犹可理,故曰:抵而塞之,是以有禅让之事。三王之事,世间不可理,
故曰:抵而得之,是以有征伐之事也。〕

  诸侯相抵,不可胜数。当此之时,能抵为右。
〔谓五伯时,右由上也。〕

  自天地之合离终始,必有巇隙,不可不察也。
〔合离谓否泰,言天地之道。正观尚有否泰,为之巘隙,又况於人乎!故曰:不可不察也
。〕

  察之以捭阖,能用此道,圣人也。
〔捭阖亦否泰也。体大道以经人事者,圣人也。〕

  圣人者,天地之使也。
〔後天而奉天时,故曰:天地之使也。〕

  世无可抵,则深隐而待时;时有可抵,则为之谋。可以上合,可以检下。
〔上合谓抵而塞之,助时为治;检下谓抵而得之,束手归己也。〕

  能因能循,为天地守神,
〔言能因循此道,则大宝之位可居,故能为天地守其神祀也。〕



〔《鬼谷子》卷中〕

〈飞箝〉第五
 
〔飞,谓作声誉以飞扬之;箝,谓牵持缄束,令不得脱也。言取人之道,先作声誉,以飞
扬之。彼必露情竭志而无隐,然後因其所好,牵持缄束,令不得转移。〕

  凡度权量能,所以徵远来近。
〔凡度其权略,量其材能,为远作声誉者,所以徵远而来近也。谓贤者所在,或远或近,
以此徵来,若燕昭尊隗,即其事也。〕

  立势而制事,必先察同异,别是非之语;
〔言远近既至,乃立赏罚之势,制能否之事,事势既立,必先察党与之同异,别言语之
是非。〕

  见内外之辞,知有无之数;
〔外谓浮虚,内谓情实,有无谓道术能否,又必见其情伪之辞,知其能否之数。〕

  决安危之计,定亲疏之事;
〔既察同异、别是非、见内外、知有无,然後与之决安危之计、定亲疏之事,则贤不肖可
知也。〕

  然後乃权量之,其有隐括,乃可徵,乃可求,乃可用。
〔权之所以知其轻重,量之所以知其长短,轻重既分,长短既形,乃施隐括,以辅其曲
直,如此则徵之亦可,求之亦可,用之亦可。〕

  引钩箝之辞,飞而箝之。
〔钩谓诱致其情,言人之材性,各有差品,故钩箝之辞,亦有等级。故引钩箝之辞,内惑
而得其情曰钩,外誉而得其情曰飞。得情即箝持之,令不得脱移,故曰:钩箝,故曰:飞
钩箝。〕

  钩箝之语,其说辞也,乍同乍异。
〔谓说钩箝之辞,或捭而同之,或合而异之,故曰:乍同乍异也。〕

  其不可善者,或先徵之,而後重累;
〔不可善,谓钩箝之辞所不能动,如此必先命徵召之。重累者,谓其人既至,然後状其
材所有,其人既至,然後都状其材术所有,知其所能,人或因此从化者也。〕

  或先重以累,而後毁之;
〔或有虽都状其所有,犹未从化,然後就其材术短者訾毁之,人或过而从之,言不知化
者也。〕

  或以重累为毁,或以毁为重累;
〔或有状其所有,其短自形,此以重累为毁也。或有历说其短,材术便着,此以毁为重累
也。为其人难动,故或重累之,或訾毁之,所以驱诱令从化。〕

  其用或称财货、琦玮、珠玉、璧白、采色以事之,
〔其用,谓人既从化,将用之,必先知其性行好恶,动以财货采色者,欲知其人贪廉也。


  或量能立势以钩之,
〔量其能之优劣,然後立去就之势,以钩其情,以知智谋。〕

或伺候见[山间]而箝之,
〔谓伺彼行事,见其[山间]而箝持之,以知其勇怯也。〕

  其事用抵巇。
〔谓此上事,用抵巇之术而为之。〕

  将欲用之天下,必度权量能,见天时之盛衰?制地形之广狭、岨嶮之难易?人民货财
之多少?诸侯之交,孰亲孰疏?孰爱孰憎?
〔将用之於天下,谓用飞箝之术,辅於帝王。度权量能,欲知帝王材能可辅成否。天时盛
衰,地形广狭,人民多少,又欲知天时、地利、人和,合其泰否。诸侯之交,亲疏爱憎,
又欲知从否之众寡。〕

  心意之虑怀,审其意,知其所好恶,乃就说其所重,以飞箝之辞,钩其所好,以箝求
之。
〔既审其虑怀,知其好恶,然後就其所最重者而说之,又以飞箝之辞,钩其所好,既知其
所,好乃箝而求之,所好不违,则何说而不行哉。〕

  用之於人,则量智能、权材力、料气势,为之枢机,以迎之随之,以箝和之,以意宜
之,此飞箝之缀也。
〔用之於人,谓用飞箝之术於诸侯也。量智能、料气势者,亦欲知其智谋能否也。枢所以
主门之动静,机所以主弩之放发,言既知其诸侯智谋能否,然後立法镇其动静,制其放发
,犹枢之於门,机之於弩,或先而迎之,或後而随之,皆箝其情以和之,用其意以宜之。
如此则诸侯之权,可得而执,己之恩又得而固,故曰:飞箝之缀也。谓用飞箝之术连於人
也。〕

  用於人则空往而实来,缀而不失,以究其辞,可箝而从,可箝而横,可引而东,可引
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覆。
〔用於人,谓以飞箝之术任使人也。但以声誉扬之,故曰:空往,彼则开心露情,归附於
己,故曰:实来,既得其情,必缀而勿失,又令敷奏以言,以究其辞,如此则从横东西,
南北反覆,惟在己之箝引,无思不服。〕

  虽覆能复,不失其度。
〔虽有覆败,必能复振,不失其节度,此箝之终也。〕

〈忤合〉第六
 
〔大道既隐,正道不得,坦然而行,故将合於此,必忤於彼,令其不疑,然後可行其意,
即伊、吕之去就是也。〕

  凡趋合倍反,计有适合。
〔言趋合倍反,虽参差不齐,然後施之计谋,理乃适合。〕

  化转环属,各有形势,反覆相求,因事为制。
〔言倍反之理,随化而转,如连环之属。然其去就,各有形势,或反或覆,理自相求,莫
不因彼事情,为之立制也。〕

  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间,立身御世,施教扬声明名也。必因事物之,会观天时之宜,因
之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与之转化。
〔所多所少,谓政教所宜多、所宜少也。既知多少所宜,然後为之增减,故曰:以此先知
,谓用倍反之理知之也。转化,谓转变以从化也。〕

  世无常贵,事无常师。
〔能仁为贵,故无常贵;立善为师,故无常师。〕

  圣人常为无不为,所听无不听。
〔善必为之,故无不为;无稽之言不听,故无所听。〕

  成於事而合於计谋,与之为主。
〔於事必成,於谋必合,如此者与众立之,推以为主也。〕

  合於彼而离於此,计谋不两忠。
〔合於彼,必离於此,是其忠谋不得两施也。〕

  必有反忤:反於是,忤於彼;忤於此,反於彼,其术也。
〔既有不两施,宜行反忤之术。反忤者,意欲反合於此,必行忤於彼。忤者,设疑其事,
令昧者不知觉其事也。〕

  用之天下,必量天下而与之;用之国,必量国而与之;用之家,必量家而与之;用之
身,必量身材能气势而与之。大小进退,其用一也。
〔用之者,谓反忤之术。量者,谓其事业有无。与,谓与之亲。凡行忤者,必称其事业所
有而亲媚之,则暗主无从而觉,故得行其术也。所行之术,虽有大小进退之异,然而至於
称事扬亲则一,故曰:其用一也。〕

  必先谋虑计定,而後行之以飞箝之术。
〔将行反忤之术,必须先定计谋,然後行之,又用飞箝之术以弥缝之。〕

  古之善背向者,乃协四海、包诸侯、忤合之地,而化转之,然後以之求合。
〔言古之深识背向之理者,乃令同四海,兼并诸侯,驱置忤合之地,然後设法变化而转移
之,众心既从,乃求其真主,而与之合也。〕

  故伊尹五就汤、五就桀,然後合於汤;吕尚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後
合於文王。
〔伊尹所以就桀〔纣〕者,以忤之令不疑。彼既不疑,然後得合於其真主矣。〕

  此知天命之箝,故归之不疑也。
〔以天命系於殷汤文王,故二臣归二主不疑也。〕

  非至圣人达奥,不能御世;劳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见情,不能成名;材质不惠
,不能用兵;忠实无真,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长短远近孰不如

〔夫忤合之道,不能行於胜己,而必用之於不我若,故知谁不如,然後行之也。〕

  乃可以进,乃可以退;乃可以纵,乃可以横。
〔既行忤合之道於不如己者,则进退纵横,唯吾所欲耳。〕


〈揣篇〉第七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量权不审,不知强弱轻重之称;揣情
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何谓量权?曰:度於大小,谋於众寡,称货财之有无。〕

  多少、饶乏、有余不足几何?辨地形之险易,孰利孰害?谋虑,孰长孰短?君臣之亲
,疏孰贤孰不肖?与宾客之知睿,孰少孰多?观天时之祸福,孰吉孰凶?诸侯之亲,孰用
孰不用?百姓之心,去就变化,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侧孰便?能知如此者,是谓权量

〔天下之情,必见於权也。善修量权,其情可得而知之。知其情而用之者,何适而不可哉
!〕

  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
,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也,不能隐其情,情欲必失其变。
〔夫人之性,甚喜则所欲着,甚惧则所恶彰,故因其彰着,而往极之,恶欲既极,则其情
不隐,是以情欲因喜惧之变而失也。〕

  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所亲,知其所安。
〔虽因喜惧之时,以欲恶感动,尚不知其变。无此者,乃且置其人,无与之语,徐徐更问
斯人之所亲,则其情欲所安可知也。〕

  夫情变於内者,形见於外。故常必以其见者,而知其隐者,此所谓测深揣情。
〔夫情貌不差。内变者,必见外貌,故常以其外见而知其内隐。观色而知情者,必用此道
,此所谓测深揣情也。〕

  故计国事者,则当审权量;说人主,则当审揣情。谋虑情欲,必出於此。
〔审权量,则国事可计;审揣情,则人主可说。至於谋虑情欲,皆揣而後行,故曰:谋虑
情欲,必出於此也。〕

  乃可贵,乃可贱;乃可重,乃可轻;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败。其数一也。
〔言审於揣术,则贵贱成败,唯己所制,无非揣术所为,故曰:其数一也。〕

  故虽有先王之道、圣智之谋,非揣情隐匿,无所索之,此谋之大本也,而说之法也。
〔先王之道、圣智之谋,虽弘旷玄妙,若不兼揣情之术,则彼之隐匿,从何而求之?然则
揣情者,乃成谋之本,而说之法制也。〕

  常有事於人,人莫先事而至,此最难为。
〔挟揣情之术者,必包独见之明,故有事於人,人莫能先也。又能穷几尽变,故先事而至
,自非体玄极妙,则莫能为此矣。故曰:此难为者也。〕

  故曰:揣情最难守司,言必时其谋虑。
〔人情,险於山川,难於知天。今欲揣度而守司之,不亦难乎!故曰:揣情最难守司,谋
虑出於人情,必当知其时节,此其所以最难也。〕

  故观蜎飞蠕动,无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生事者,几之势也。
〔蜎飞蠕动,微虫耳,亦犹怀利害之心。故顺之则喜悦,逆之则勃怒,况於人乎!况於鬼
神乎!是以利害者,理所不能无;顺逆者,事之所必行。然则顺之招利,逆之致害,理之
常也。观此可以成生事之美。生事者,必审几微之势,故曰:生事者,几之势也。〕

  此揣情饰言,成文章而後论之。
〔言既揣其情,然後修饰言语以遵之,故说辞必使成文章,而后可论也。〕


〈摩篇〉第八

  摩之符也。内符者,揣之主也。
〔谓揣知其情,然後以其所欲摩之,故摩为揣之术。内符者,谓情欲动於内,而符验见於
外。揣者,见外符,用知内情,故曰:符为揣之主也。〕

  用之有道,其道必隐。
〔揣者所以度其情慕,摩者所以动而内符。用揣摩者,必先定其理,故曰:用之有道。然
则以情度情,情本潜密,故曰:其道必隐也。〕

  微摩之以其所欲,测而探之,因符必应。其应也,必有为之。
〔言既揣知其情所趋向,然後以其所欲,微而摩之,得所欲而情必动,又测而探之。如此
则内符必应。内符既应,必欲为其所为也。〕

  故微而去之,是谓塞窌匿端。隐貌逃情而人不知,故成其事而无患。
〔君既所为,事必可成,然後从之。臣事贵於无成有终,故微而去之尔。若己不同此计,
令功归於君,如此可谓塞窌匿端,隐貌逃情,情逃而窌塞,则人何从而知之?人既不知所
以息其所僭妒,故能成事而无患也。〕

  摩之在此,符之在彼,从而应之,事无不可。
〔此摩甚微,彼应自着。观者但睹其着,而不见其微。如此用之,功专在彼,故事无不可
也。〕

  古之善摩者,如操钩而临深渊,饵而投之,必得鱼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
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
〔钓者露饵而藏钩,故鱼不见钩而可得;贤者观功而隐摩,故人不知摩而自服。故曰:主
事日成,而人不知也。兵胜由於善摩,摩隐则无从而畏,故曰: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

  圣人谋之於阴,故曰:神;成之於阳,故曰:明。
〔潜谋阴密,日用不知,若神道之不测,故曰:神也。功成事遂,焕然彰着,故曰:明也
。〕

  所谓主事日成者,积德也。用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积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
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
〔圣人者,体道而设教,参天地而施化,韬光晦迹,藏用显仁,故人安得而不知其所利,
从道而不知其所以然,故比之神明。〕

  主兵日胜者,常战於不争不费,而民不知所以不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
〔善战者,绝祸於心胸,禁邪於未萌,故以不争为战。师旅不起,故国用不费。至德潜畅
,玄风遐扇,功成事就,百姓皆得自然,故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比之於神明。〕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
以利,有以卑。
〔凡此十者,皆摩之所由而发。言人之材性参差,事务变化,故摩者亦消息盈虚,因几而
动之。〕

  平者,静也;正者,直也。喜者,悦也;怒者,动也。名者,发也;行者,成也。廉
者,洁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谄也。
〔名贵发扬,故曰:发也。行贵成功,故曰:成也。〕

  故圣所独用者,众人皆有之,然无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言上十事,圣人独用以为摩,而能成功立事,然众人莫不有,所以用之,非道不能成。


  故谋莫难於周密,说莫难於悉听,事莫难於必成,此三者然後能之。
〔谋不周密,则失几而害成;说不悉听,则违顺而生疑;事不必成,则止篑而有废。皆有
所难能任之,而无难者,其唯圣人乎!〕

  故谋必欲周密,必择其所与通者说也。故曰:或结而无隙也。
〔为通者说谋必虚受,如受石投水,开流而纳泉,如此则何隙而可得,故曰:结而无隙也
。〕 


夫事成必合於数,故曰:道数与时相偶者也。
〔夫谋成必先考合於术数,故道、术、时三者相偶合,然後事可成而功业可立也。〕

  说者听必合於情,故曰:情合者听。
〔进说而能令听者,其唯情合者乎?〕

  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湿者先濡。此物类相应於势,譬犹是也
。此言内符之应,外摩也如是。
〔言内符之应,外摩得类则应,譬犹水流就湿,火行就燥也。〕

  故曰:摩之以其类焉,有不相应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听者,故曰:独行之道。
〔善於摩者,其唯圣人乎!故日独行之道者也。〕

  夫几者不晚成,而不抱久而化成。
〔见几而作,何晚之有;功成不拘,何抱之久。行此二者,可以化天下。〕



〈权篇〉第九

  说之者,说之也。说之者,资之也。
〔说者,说之於彼人也。说之者,有资於彼人也。资,取也。〕

  饰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损也。
〔说者,所以文饰言语,但假借以求人於彼,非事要也。亦既假之,须有损益,故曰:假
之者,损益之谓也。〕

  应对者,利辞也。利辞者,轻论也。
〔谓彼有所问,卒应而对之者,但便利辞也。辞务便利故所。〕

  成义者,明之也。明之者,符验也。
〔核实事务,以成义理者,欲明其真伪也。真伪既明,则符验自□□符验也。言或反覆,
欲相却也。〕

  难言者,却论也。却论者,钓几也。
〔言或不合,反覆相难,所以却论前事也。却论者,必理精而事明,几微可得而尽矣。故
曰:却论者,钓几也。求其深微曰钓也。〕

  佞言者,谄而于忠。
〔谄者,先意承欲,以求忠名,故曰:谄而于忠。〕

  谀言者,博而于智。
〔博者,繁称文辞,以求智名,故曰:博而于智。〕

  平言者,决而于勇。
〔决者,纵舍不疑,以求勇名,故曰:决而于勇。〕

  戚言者,权而于信。
〔戚者,忧也。谓象忧戚而陈言也。权者,策选进谋,以求信名,故曰:权而于信。〕

  静言者,反而于胜。
〔静言者,谓象清净而陈言,反者先分不足以窒非,以求胜名,故曰:反而于胜。〕

  先意成欲者,谄也。繁称文辞者,博也。策进谋者,权也。纵舍不宜者,决也。先分
不足而窒非者,反也。
〔己实不足,不自知而内讼,而反攻人之过,窒他谓非,如此者反也。〕

  故口者,几关也,所以闭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窥间见奸邪。故曰:参
调而应,利道而动。
〔口者,所以发言语,故曰:口者,机关也。情意宜否,在於机关,故曰:所以关闭情意
也。耳目者,所以助心通理,故曰:心之佐助也。心得耳目,即能窥见间隙,见彼奸邪,
故曰:窥间见奸邪。耳心目三者,调和而相应感,则动必成功,吉无不利,其所无□□则
以顺道而动,故曰:参调而应,利道而动者也。〕

  故系言而不乱,翱翔而不迷,变易而不危者,观要得理。
〔苟能睹要得理,便可曲成不失。故虽系言纷葩不乱,翱翔越越不迷,变易改常而不危者
也。〕

  故无目者,不可示以五色;无耳者,不可告以五音。
〔五色为有目者施,无目不可得而示其五色。五音为有耳者作,故无耳不可得而告其五音
。此二者为下文分也。〕

  故不可以往者,无所开之也。不可以来者,无所受之也。物有不通者,故不事也。
〔此不可以往说於彼者,为彼暗滞无所可开也。彼所不来说於此者,为此浅局无所可受也
。夫浅局之与暗滞,常闭塞而不通,故圣人不事也。〕

  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者,有讳忌。众口烁金,言有曲故也。
〔口食可以肥百体,故可食也;口言或可以招百殃,故不可以言也。言者触忌讳,故曰:
有忌讳也。金为坚物,众口能烁之,则以众口有私曲故也。故曰:言有曲故也。〕

  人之情,出言则欲听,举事则欲成。
〔可听在於合彼,可成在於顺理,此为下起端也。〕

  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长;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

〔智者之短,不胜愚人之长,故用愚人之长也。智者之拙,不胜愚人之工,故用愚人之工
也。常能弃拙短而用工长,故不困也。〕

  言其有利者,从其所长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
〔人能从利之所长,避害之所短,故出言必见听,举事必有成功也。〕

  故介虫之悍也,必以坚厚;螯虫之动也,必以毒螫。故禽兽之用其长而谈者,知用其
用也。
〔言介虫之坚厚以自藏,螫虫之动也,行毒螫以自卫,此用其所长也。故能自免於害,至
於他鸟兽,莫不知用其长,以自保全,谈者感此,亦知其所用而用也。〕

  故曰:辞言五,曰病,曰怨,曰忧,曰怒,曰喜。
〔五者有一,必失中和而不平畅。〕

  故曰:病者,感衰气而不神也。
〔病者恍惚,故气衰而不神也。〕

  怨者,肠绝而无主也。
〔怨者内动,故肠绝而言无主也。〕

  忧者,闭塞而不泄也。
〔忧者怏悒,故闭塞而言不泄也。〕

  怒者,妄动而不治也。
〔怒者郁勃,故妄动而言不治也。〕

  喜者,宣散而无要也。
〔喜者摇荡,故宣散而言无要。〕

  此五者类则用之,利则行之。
〔此五者既失於平常,故用之在精,而行之在利。其不精利,则废而止之也。〕

  故与智者言依於博,与拙者言依於辨,与辨者言依於要,与贵者言依於势,与富者言
依於高,与贫者言依於利,与贱者言依於谦,与勇者言依於敢,与过者言依於锐,此其术
也,而人常反之。
〔此量宜发言之术也。不达者反之,则逆理而不免成於害也。〕

  是故,与智者言,将此以明之;与不智者言,将此以教之,而甚难为也。
〔与智者语,将以其明斯术;与不智者语,以此术教之。然人迷日因久,教之不易,故难
为也。〕

  故言多类、事多变,故终日言,不失其类,故事不乱。
〔言者条流舛难,故多类也。事则随时而化,故多变也。若言不失类,事亦不乱。〕

  终日不变,而不失其主,故智贵不妄。
〔不乱故不变,故其主有常,能令有常而不变者,智之用也。故其智可贵而不妄。〕

  听贵聪,智贵明,辞贵奇。
〔听聪则真伪不乱,知明则可否自分,辞奇则是非有证。三者能行,则功成事立,故须贵
之。〕


〈谋篇〉第十

  为人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
〔得其所因,则其情可求;见情而谋,则事无不济。〕

  审得其情,乃立三仪。三仪者,曰上,曰中,曰下,参以立焉以生奇,奇不知其所拥
,始於故之所从。
〔言审情之术,必立上智、中才、下愚三者,参以验之,然後奇计可得而生。奇计既生,
莫不通达,故不知其所拥蔽,然此奇计非自今也。乃始於古之顺道而动者,盖从於顺也。


  故郑人之取玉也,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
。故同情而俱相亲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
〔诸同情欲,共谋立事,事若成,後必相亲,若乃一成一害,後必相疏,理之常也。〕

  同恶而相亲者,其俱害者也;同恶而相疏者,偏害者也。
〔同恶谓同为彼所恶,後若俱害,情必相亲,若乃□□□ 理必相疏,亦理之常也。〕

  故相益则亲,相损则疏,其数行也。此所以察同异之分类一也。
〔同异之分,用此而察。〕

  故墙坏於隙,木毁於其节,旋盖其分也。
〔墙木毁由於隙节,况於人事之变,生於同异,故曰:斯盖其分。〕

  故变生於事,事生谋,谋生计,计生议,议生说,说生进,进生退,进生制,因以制
於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数也。
〔言事有本根,各有从来,譬之卉木,因根而有枝条花叶,故曰:变隙然後生於事业,生
事业者,必须计谋;成计谋者,必须议说;议说必有当否,故须进退之。既有黜陟,须事
以为法,而百事百度,何莫由斯而至,其道数一也。〕

  夫仁人轻货,不可诱以利,可使出费;勇士轻难,不可惧以患,可使据危;智者达於
数、明於理,不可欺以诚,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
〔使轻货者出费,则费可全;使轻难者据危,则危可安;使达数者立功,则功可成。总三
材而用之,可以光耀千里,岂徒十二乘而已。〕

  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惧也,贪者易诱也。是因事而裁之。
〔以此三术,取彼三短,可以立事立功也。谋者因事兴虑,宜知之而裁之,故曰:因事而
裁之。〕

  故为强者,积於弱也;有余者,积於不足也。此其道术行也。
〔柔弱胜於刚强,故积弱可以为强;大直若曲,故积曲可以为直;少则得众,故积不足可
以为有余。然则以弱为强,以曲为直,以不足为有余,斯道术之所行,故曰:道术行也。


  故外亲而内疏者,说内;内亲而外疏者,说外。
〔外阳相亲,而内实疏者,说内,以除其内疏;内实相亲,而外阳疏者,说外,以除其外
疏也。〕

  故因其疑以变之,因其见以然之。
〔若内外无亲而怀疑者,则因其疑而变化之,彼或因见而有所见,则因其所见而然之。〕

  因其说以要之,因其势以成之。
〔既然见彼或有可否之说,则因其说要结之;可否既形,便有去就之势,则因其势以成就
之。〕

  因其恶以权之,因其患以斥之。
〔去就既成,或有恶患,则因其恶也。以权量之,因其患也,为斥除之。〕

  摩而恐之,高而动之。
〔患恶既除,惑恃胜而骄者,便切摩以恐惧之,高危以感动之。〕

  微而正之,符而应之。
〔虽恐动之,尚不知变者,则微有所引据以证之,为设符验以应之。〕

  拥而塞之,乱而惑之,是谓计谋。
〔虽有为设引据符验,尚不知变者,此则或深不可救也。使拥而塞之,乱而惑之,因抵而
得之。如此者,可以计谋之用也。〕

  计谋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结,结而无隙者也。
〔公者扬于王庭,名为聚讼,莫执其咎,其事难成,私者不出门庭,慎密无失,其功可立
,故公不如私,虽复潜谋,不如与彼要结,二人同心,物莫之间,欲求其隙,其可得乎。


  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
〔正者循理守常,难以速进;奇者反经合义,事同机发。故正不如奇。奇计一行,则流通
而莫知止也。故曰:奇流而不止者也。〕

  故说人主者,必与之言奇;说人臣者,必与之言私。
〔与人主言奇,则非常之功可立;与人臣言私,则保身之道可全。〕

  其身内、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
〔身在内而言外泄者,必见疏也;身居外而言深切者,必见危也。〕

  无以人之所不欲,而强之於人;无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於人。
〔谓其事虽近,彼所不欲,莫强与之,将生恨怒也。教人当以所知,今反以人所不知教之
,犹以暗除暗,岂为益哉。〕

  人之有好也,学而顺之;人有恶也,避而讳之。故阴道而阳取之也。
〔学顺人之所好,避讳人之所恶,但阴自为之,非彼所逆,彼必感悦,明言以报之,故曰
:阴道而阳取之也。〕

  故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
〔将欲去之,必先听纵。令极其过恶,过恶既极,便可以法乘之,故曰:纵之者,乘之也
。〕

  貌者,不美又不恶,故至情托焉。
〔貌者,谓察人之貌,以知其情也。谓其人中和平淡,见善不美,见恶不非。如此者,可
以至情托之,故曰:至情托焉。〕

  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
〔谓彼情宽密,可令知者,可为用谋,故曰:可知者,可用也。其不宽密,不可令知者,
谋者不为用谋也。故曰: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

故曰:事贵制人,而不贵见制於人。制人者,握权也;见制於人者,制命也。
〔制命者,言命为人所制也。〕

  故圣人之道阴,愚人之道阳。
〔圣人之道,内阳而外阴;愚人之道,内阴而外阳。〕

  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难。以此观之,亡不可以为存,而危不可以为安,然而无为而
贵智矣。
〔智者宽恕故易事,愚者猜忌故难事。然而不智必有危亡之祸,以其难事,故贤者莫得申
其计划,则亡者遂亡,危者遂危,欲求安存,不亦难乎!今欲存其亡,安其危,则他莫能
为,惟智者可矣。故曰:无为而贵智矣。〕

  智用於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於众人之所不能见。
〔众人所不能知,众人所不能见,智独能用之,所以贵於智矣。〕

  既用见可否,择事而为之,所以自为也;见不事,择事而为之,所以为人也。
〔亦既用智,先己而後人。所见可否,择事为之,将此自为;所不可见,择事而为之,将
此为人,亦犹伯乐教所亲相驽骀,教所憎相千里也。〕

  故先王之道,阴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与深;圣人之制道,在隐与匿,非独忠信
仁义也,中正而已矣。
〔言先王之道,贵於阴密。寻古遗言,证有此理,曰:天地之化,唯在高深;圣人之制道
,唯在隐匿。所隐者中正,自然合道,非专在仁义忠信也。故曰:非独忠信仁义。〕

  道理达於此义之,则可与言。
〔言谋者晓达道理,能於此义达畅,则可与语至而言极矣。〕

  由能得此,则可与谷远近之义。
〔谷,养也。若能得此道之义,则可与居大宝之位,养远近之人,诱於仁寿之域也。〕


〈决篇〉第十一

  为人凡决物,必托於疑者,善其用福,恶其有患,害至於诱也。
〔有疑然後决,故曰:必托於疑者。凡人之情,用福则善,有患则恶。福患之理未明,疑
之所由生,故曰:善其用福,恶其有患。然善於决疑者,必诱得其情,乃能断其可否也。


  终无惑偏有利焉,去其利则不受也。奇之所托。
〔怀疑曰惑,不正曰偏。决者能无惑,偏行者乃有通济,然後福利生焉。若乃去其福利,
则疑者不受其决;若有利於善者,隐托於恶,则不受矣。致疏远,谓疑者本其利善而决者
隐其利善之情,反托之於恶,则不受其决,更致疏远矣。〕

  故其有使失利,其有使离害者,此事之失。
〔言上之二者,或去利托於恶,疑者既不受其决,则所行罔能通济,故有失利罹害之败,
凡此皆决事之失也。〕

  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阳德之者,有以阴贼之者,有以信诚之者,有以蔽匿
之者,有以平素之者。
〔圣人善变通,穷物理,凡所决事,期於必成。事成理着者,以阳德决之;情隐言伪者,
以阴贼决之。道成志直者,以信诚决之;奸小祸微者,以蔽匿决之。循常守故者,以平素
决之。〕

  阳励於一言,阴励於二言,平素枢机,以用四者,微而施之。
〔励,勉也。阳为君道,故所言必励於一,一无为也。阴为臣道,故所言必励於二,二有
为也。君道无为,故以平素为主;臣道有为,故以枢机为用,言一也,二也。平素也,枢
机也。四者其所施为,必精微而契妙,然後事行而理不难。〕

  於是度以往事,验之来事,参之平素,可则决之。
〔君臣既有定分,然後度往验来,参以平素,计其是非,於理既可,则为之决也。〕

  公王大人之事也。危而美名者,可则决之。
〔危由高也。事高而名美者,则为决之。〕

  不用费力而易成者,可则决之。
〔所谓惠而不费,故为决之。〕

  用力犯勤苦,然而不得已而为之者,则可决之。
〔所谓知之所无奈何,安之若命,故为之决。〕

  去患者,可则决之;从福者,可则决之。
〔去患从福之人,理之大顺,故为决之也。〕

  故夫决情定疑,万事之机。以正乱治,决成败,难为者。
〔治乱以之正,成败之决,失之亮厘,差之千里。枢机之发,荣辱之主,故曰:难为。〕

  故先王乃用蓍龟者,以自决也。
〔夫以先王之圣智无所不通,犹用蓍龟以自决,况自斯已下,而可以专己自信,不博谋於
通识者哉!〕


〈符言〉第十二
〔发言必验,有若符契。故曰:符言。〕

  安徐正静,其被节无不肉。
〔被,及也。肉,肥也。谓饶裕也。言人若居位能安徐正静,则所及人节度,无不饶裕。


  善与而不静,虚心平意,以待倾损。
〔言人君善与事结,而不安静者,但虚心平意以待之,倾损之期必至矣。〕

  有主位。
〔主於位者,安徐正静而已。〕

  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
〔目明则视无不见,耳聪则听无不闻,心智则思无不通。是三者无拥,则何措而非当也。


  以天下之目视者,则无不见;以天下之耳听者,则无不闻;以天下之心虑者,则无不
知。
〔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盖用此道也。〕

  辐凑并进,则明不可塞。
〔夫圣人不自用其聪明思虑,而任之天下,故明者为之视,聪者为之听,智者为之谋。若
云从龙,风从虎,霈然而莫之御,辐凑并进,不亦宜乎!若日月照临,其可塞哉!故曰:
明不可塞也。〕

  有主明。
〔主於明者,以天下之目视也。〕

  德之术,曰:勿坚而拒之。
〔崇德之术,在於恢弘博纳。山不让尘,故能成其高;海不辞流,故能成其深;圣人不拒
众,故能成其大。故曰:勿坚而拒之也。〕

  许之则防守,拒之则闭塞。
〔言许而容之,众必归而防守;拒而逆之,众必违而闭塞。归而防守,则危可安;违而闭
塞,则通更壅。夫崇德者,安可以不弘纳哉!〕

  高山仰之可极,深渊度之可测。神明之位术正静,其莫之极欤!
〔高莫过山犹可极,深莫过渊犹可测,若乃神明之位,德术正静,迎之不见其前,随之不
见其後,其可测量乎哉。〕

  有主德。
〔主於德者,在於含弘而勿距也。〕

  用赏贵信,用刑贵正。
〔赏信则立功之士,致命捐生;刑正则受戮之人,没齿无怨也。〕

  赏赐贵信,必验耳目之所见闻;其所不见闻者,莫不闇化矣。
〔言施恩行赏,耳目所见闻,则能验察不谬,动必当功,如此则信在言前,虽不见闻者,
莫不闇化也。〕

  诚,畅於天下神明,而况奸者干君。
〔言每赏从信,则至诚畅於天下。神明保之,如赤子天禄,不倾如泰山,又况不逞之徒,
欲奋其奸谋,干於君位者哉!此犹腐肉之齿,利剑锋接,必无事矣。〕

  有主赏。
〔主於赏者,贵於信也。〕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
〔天有逆顺之纪,地有孤虚之理,人有通塞之分。有天下者,宜皆知之。〕

  四方上下,左右前後,荧[火惑]之处安在!
〔夫四方上下,左右前後,有阴阳向背之宜,有国从事者,不可不知,又萤[火惑],天之
法星,所居灾眚,吉凶尤着。故曰:虽有明天子,必察荧[火惑]之所在,故亦须知也。〕

  有主问。
〔主於问者,须辨三才之道。〕

  心为九窍之治,君为五官之长。
〔九窍运为,心之所使;五官动作,君之所命。〕

  为善者,君与之赏;为非者,君与之罚。
〔赏善罪非,为政之大经也。〕

  君因其政之所以求因与之,则不劳。
〔与者应彼所求,求者应而无得,应求则取施不妄得应,则行之无怠。循性而动,何劳之
有?〕

  圣人用之,故能赏之;因之循理,固能久长。
〔因求而与,悦莫大焉!虽无玉帛,劝同赏矣!然因逆理,祸莫速焉!因之循理,固能长
久者也。〕


  有主因。
〔主於因者,贵於循理。〕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则群臣生乱。
〔周谓遍知物理,於理不周,故群臣乱也。〕

  家于其无常也。内外不通,安知所开。
〔家,犹业也。群臣既乱,故所业者无常,而内外闭塞,触途多碍,何如知所开乎!〕

  开闭不善,不见原也。
〔开闭,即捭阖也。既不用捭阖之理,不见为善之源也。〕

  有主周。
〔主於周者,在於遍知物理。〕

  一曰长目,二曰飞耳,三曰树明。
〔用天下之目视,故曰:长视。用天下之耳听,故曰:飞耳。用天下之心虑,故曰:树明
者也。〕

  千里之外,隐微之中,是谓洞天下。奸莫不闇变更。
〔言用天下之心虑,则无不知。故千里之外,隐微之中,莫不玄览。既察隐微,故为奸之
徒,绝邪於心胸,故曰:莫不闇变更也。〕

  有主恭。
〔主於恭者,在於聪明文思。〕

  循名而为,实安而完。
〔实既副名,所以安全。〕

  名实相生,反相为情。
〔循名而为实,因实而生名,名实不亏,则情在其中。〕

  故曰:名当则生於实,实立自生於理。
〔名当自生於实,实立自生於理。〕

  理生於名实之德,
〔无理不当,则名实之德自生也。〕

  德生於和,和生於当。
〔有德必和,能和自当。〕

  有主名。
〔主於名者,在於称实。〕
  〈转丸〉、〈胠乱〉二篇皆亡。
〔或有〈庄周.胠箧〉而充次第者。按鬼谷之书,崇尚计谋,祖述圣智,而〈庄周.胠箧
〉乃以圣人为大盗之资,圣法为桀跖之失,乱天下者,圣人之由也。盖欲纵圣弃智,驱一
代於混茫之中,殊非此书之意,盖无取焉。或曰:〈转丸〉、〈胠箧〉者,本经〈中经〉
是也。〕



〔《鬼谷子》卷下〕

〔本经阴符〕七篇
〔阴符者,私志於内,物应於外,若合符契,故曰:阴符。由本以经末,故曰:本经。〕


〈盛神法五龙〉
〔五龙,五行之龙也。龙则变化无穷,神则阴阳不测,故盛神之道,法五龙也。〕

  盛神中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人,养神之所归诸道。
〔五气,五藏之气也,谓神魂魄精志也。神居四者之中,故为之长;心能舍容,故为之舍
;德能制邪,故为之人。然养事之宜,归之於道。〕

  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
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灵。
〔无名,天地之始。故曰:道者,天地之始也。道始所生者一,故曰:一其纪也。言天道
混成,阴阳陶铸,万物以之造化,天地以生成,包容弘厚,莫见其形,至於化育之气,乃
先天地而成,不可以状貌诘,不可以名字寻。妙万物而为言者也,是以谓之神灵。〕

  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是以德养五气,心能得一,乃有其术。
〔神明禀道而生,故曰:道者,神明之源也。化端不一,有时不化,故曰:一其化端也。
循理有成谓之德,五气各能循理,则成功可致,故曰:德养五气也。一者,无为而自然者
也。心能无为,其术自生,故曰:心能得一,乃有其术也。〕

  术者,心气之道。所由舍者,神乃为之化
〔心气合自然之道,乃能生术,术之有道由舍,则神乃为之使。〕

  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生受之天,谓之真人;真人者,与天为一。
〔十二者,谓目见色,耳闻声,鼻受香,口知味,身觉触,意思事,根境互相停舍。故曰
:十二舍也。气候由之出入,故曰:气之门户也。唯心之所操秉,故曰:心之总摄也。凡
此皆受之於天,不亏其素,故曰:真人。真人者,体同於天,故曰:与天为一也。〕

  而知之者,内修链而知之,谓之圣人。圣人者,以类知之。
〔内修链,谓假学而知之者也。然圣人虽圣,犹假学而知,假学即非自然,故曰:以类知
之也。〕

  故人与生一,出於化物。
〔言人相与生在天地之间,其得一耳!既出之後,随物而化,故有不同也。〕

  知类在窍,有所疑惑,通於心术,术必有不通。
〔窍谓孔窍也。言之事类,在於九窍,然窍之所疑,必与术相通,若乃心无其术,术必不
通也。〕

  其通也,五气得养,务在舍神,此之谓化。
〔心术能通,五气自养。然养五气者,务令来归舍,神既来舍,自然随理而化也。〕

  化有五气者,志也,思也,神也,德也。神其一长也。静和者养气,养气得其和。四
者不衰,四边威势,无不为存而舍之,是谓神化,归於身谓之真人。
〔言能化者,在於全五气。神其一长者,言能齐一志思而君长之,神既一长,故能静和而
养气,气既养,德必和焉。四者,志、思、神、德也。四者能不衰,则四边威势,无有不
为常存而舍之,则神道变化,自归於身,神化归身,可谓真人。〕

  真人者,同天而合道,执一而养产万类,怀天心,施德养,无为以包志虑思意,而行
威势者也。士者通达之,神盛乃能养志。
〔一者,无为也。言真人养产万类,怀抱天心,施德养育,皆以无为为之,故曰:执一而
产养万类。至於志意思虑,运行威势,莫非自然,循理而动,故曰:无为以包也。然通达
此道,其唯善为士乎!既能盛神,然後乃可养志者也。〕


〈养志法灵龟〉
〔志者察是非,龟者知吉凶,故曰:养志法灵龟。〕

  养志者,心气之思不达也。
〔言以心气不达,故须养志以求通也。〕

  有所欲志,存而思之。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志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
也。
〔此明纵欲者,不能养气志,故所思不达者也。〕

  故心气一,则欲不偟;欲不偟,则志意不衰;志意不衰,则思理达矣。
〔比明寡欲者,能养其志,故思理达矣。〕

  理达则和通,和通则乱气不烦於胸中。
〔和通则莫不调畅,故乱气自消。〕

  故内以养气,外以知人。养志则心通矣,知人则分职明矣。
〔心通则一身泰,职明则天下平。〕

  将欲用之於人,必先知其养气志,知人气盛衰,而养其气志,察其所安,以知其所能

〔将欲用之於人,谓之养志之术用人也。养志则气盛,不养则气衰。盛衰既形,则其所安
所能可知矣。然则善於养志者,其唯寡欲乎!〕

  志不养,心气不固;心气不固,则思虑不达;思虑不达,则志意不实;志意不实,则
应对不猛;应对不猛,则失志而心气虚;志失而心气虚,则丧其神矣。
〔此明丧神,始於志不养也。〕

  神丧则彷佛,彷佛则参会不一。
〔彷佛,不精明之貌;参会,谓志、心、神三者之交会也。神不精明,则多违错,故参会
不得其一。〕

  养志之始,务在安己。己安,则志意实坚;志意实坚,则威势不分,神明常固守,乃
能分之。
〔安者,谓少欲而心安也。威势既不分散,神明常来固守,如此则威精分势,震动物也。
上分谓散亡也;下分谓我有其威,而能动彼,故曰:乃能分也。〕


〈实意法螣蛇〉
〔意委曲,蛇能屈伸,故实意法螣蛇也。〕

  实意者,气之虑也。
〔意实则气平,气平则虑审,故曰:实意者,气之虑。〕

  心欲安静,虑欲深远。心安静则神明荣,虑深远则计谋成。神明荣则志不可乱,计谋
成则功不可间。
〔智不可乱,故能成其计谋;功不可间,故能宁其邦国。〕

  意虑定则心遂安,则其所行不错,神者得则凝。
〔心安则物无为而顺理,不思而玄览,故虽心之所不错,神自得之,得之则无不成矣。凝
者,成也。〕

  识气寄,奸邪得而倚之,诈谋得而惑之,言无由心矣。
〔寄谓客寄,言气非真,但客寄耳。故奸邪得而倚之,诈谋得而惑之,如此则言皆胸臆,
无复由心矣。〕

  故信心术,守真一而不化,待人意虑之交会,听之候之也。
〔言心术诚明而不亏,真一守固而不化,然後待人接物,彼必输诚尽意。智者虑能,明者
献策,上下同心,故能交会也;用天下之耳听,故物候可知矣。〕

  计谋者,存亡枢机;虑不会,则听不审矣。候之不得,计谋失矣;则意无所信,虚而
无实。
〔计得则存,失计则亡,故曰:计谋者,存亡之枢机。虑不合物,则听者不为己,听不审
着,听既不审,候岂得哉!乖候而谋,非失而何?计既失矣。意何所恃,惟有虚伪,无复
诚实,故计谋之虑,务在实意,实意必从心术始,故曰:必在心术始也。〕

  无为而求安静,五脏和通,六腑精神魂魄固守不动,乃能内视反听:定志思之,大虚
待,神往来。
〔言欲求安心之道,必寂澹无为,如此则五脏安静,六腑通和,精神魂魄,各守所司,澹
然不动,则可以内视无形、反听无声,志虑定,太虚至,神明千万,往来归於己也。〕

  以观天地开辟,知万物所造化,见阴阳之终始,原人事之政理,不出户而知天下,不
窥牖而见天道,不见而命,不行而至。
〔唯神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能知於不知,见於不见,岂待出户牖闚之,然
後知见哉!固以不见而命,不行而至也。〕

  是谓道知,以通神明,应於无方,而神宿矣。
〔道无思也,无为也。然则道知者,岂用知而知哉。以其无知,故能通神明。应於无方,
而神来舍。宿,犹舍也。〕


〈分威法伏熊〉
〔精虚动物谓之威,发近震远谓之分。熊之搏击,必先伏而後动,故分威法伏熊。〕

  分威者,神之覆也。
〔覆犹衣被也。震神明衣被,然後其职可分也。〕

  故静固志意,神归其舍,则威覆盛矣。
〔言致神之道,必须静意固志,自归其舍,则神之威覆隆盛矣。舍者,志意之宅也。〕

  威覆盛则内实坚,内实坚则莫当,莫当则能以分人之威,而动其势如其天。
〔外威既盛,则内志坚实。表里相副,谁敢当之,物不能当之,物不能当,则我之威分矣
。威分动,则物皆肃然,畏其人之若天也。〕

  以实取虚,以有取无,若以镒称珠。
〔言威势既盛,人物肃然,是我实有而彼虚无,故能以我实取彼虚,以我有取彼无。取之
也,动必相应,犹称珠以成镒,二十四铢为镒者也。〕

  故动者必随,唱者必和,挠其一指,观其余次,动变见形,无能间者。
〔言威分势震物犹风,故能动必有随、唱必有和。但挠其指,以名呼之,则群物毕至。然
後徐徐以次观其余众,犹性安之,各令得所,於是风以动之,变以化之,犹泥之在钧,群
器之形自见,如此则天下乐推而不厌,谁能间之也。〕

  审於唱和,以间见间,动变明而威可分。
〔言审识唱和之理,故能有间必知,我既知间,亦既见间即能间,故能明於动变,而威可
分者。〕

  将欲动变,必先养志伏意以视间。
〔既能养志伏意,视之其间,则变动之术可成矣。〕

  知其固实者,自养也;让己者,养人也。故神存兵亡,乃为之形势。
〔谓自知志意固实者,此可以自养也;能行礼让於己者,乃可以养人也。如此则神存於内
,兵亡於外,乃可为之形势也。〕


〈散势法鸷鸟〉
〔势散而後物服,犹鸟击禽获,故散势法鸷鸟也。〕

  散势者,神之使也。
〔势由神发,故势者,神之使。〕

  用之必循间而动。
〔无间则势不行,故用之必循间而动。〕

  威肃内盛,推间而行之则势散。
〔言威敬内盛,行之又因间而发,则势自然而散矣。〕

  夫散势者,心虚志溢。
〔心虚则物无不包,志溢则事无不决,所以能散其势。〕

  意失威势,精神不专,其言外而多变。
〔志意衰微而失势,精神挫衄而不专,则言疏外而谲变。〕

  故观其志意为度数,乃以揣说图事,尽圆方,齐长短。
〔知其志意隆替,然後可为之度数。度数既立,乃後揣说之图其事也。必尽圆方之理,变
短长之用也。〕

  无则不散势。散势者,待间而动,动势分矣。
〔散不得间,则势不行。故散势者,待间而动,动而得间,势自分矣。〕

  故善思间者,必内精五气,外视虚实,动而不失分散之实。
〔五气内精,然後可以外察虚实之理,不失则间必可知。有间必知,故能不失分散之实也
。〕

  动则随其志意,知其计谋。
〔计谋者,志意之所成,故随其志意,必知其计谋也。〕

  势者,利害之决,权变之威。势败者,不以神肃察也。
〔神不肃察,所以势败。〕


〈转圆法猛兽〉
〔言圣智之不穷,若转圆之无止。转圆之无止,犹兽威无尽,故转圆法猛兽。〕

  转圆者,无穷之计。无穷者,必有圣人之心,以原不测之智,以不测之智而通心术。
〔圣心若镜,物感斯应,故不测之智,心术之要可通也。〕

  而神道混沌为一,以变论万义类,说义无穷。
〔既以圣心原不测、通心术,故虽神道混沌,妙物杳冥,而能类其万类之变,说无穷之义
也。〕

  智略计谋,各有形容,或圆或方,或阴或阳,或吉或凶,事类不同。
〔事至然後谋兴,谋兴然後事济,事无常准,故形容不同。圆者运而无穷,方者止而有分
;阴则潜谋未兆,阳则功用斯彰;吉则福至,凶则祸来,凡此事皆反□□,故曰:事类不
同者也。〕

  故圣人怀此之用,转圆而求其合。
〔此谓所谋圆方以下六事,既有不同,或多乖谬,故圣人法转圆之思,以求顺通合也。〕

  故兴造化者,为始动作,无不包大道,以观神明之域。
〔圣人体道以为用,其动也神,其随也天,故兴造教化,其功动作,先合大道之理,以稽
神明之域。神道不违,然後发施号令。〕

  天地无极,人事无穷。各以成其类,见其计谋,必知其吉凶成败之所终也。
〔天地则独长且久,故无极;人事则吉凶相生,故无穷。天地以日月不过、陵谷不迁为成
;人事以长保元亨、考终厥命为成。故见其计谋之得失,则吉凶成败之所终,皆可知也。


  转圆者,或转而吉,或转而凶,圣人以道先知存亡,乃知转圆而从方。
〔言吉凶无常准,故取类转圆,然圣人坐忘遗鉴,体同乎道,故先知存亡之所在,乃後转
圆而从其方,弃凶而从吉,方谓存亡之所在也。〕

  圆者,所以合语;方者,所以错事。转化者,所以观计谋;接物者,所以观进退之意

〔圆者,通变不穷,故能合彼此之语;方者,分位斯定,故可错有为之事。转化者,改祸
为福,故可观计谋之得失;接物者,顺通人情,故可以观进退之意、是非之事也。〕

  皆见其会,乃为要结,以接其说也。
〔谓上四者,必见会之变,然後总其纲要而结之,则情伪之说,可接引而尽矣。〕


〈损兑法灵蓍〉
〔老子曰:「塞其兑。」河上公曰:「兑,目也。」庄子曰:「心有眼。」然则兑者,谓
以心眼察理也。损者谓减损他虑,专以心察也。兑能知得失,蓍能知休咎,故损兑法灵蓍
也。〕

  损兑者,几危之决也。
〔几危之理,兆动之微,非心眼莫能察见,故曰:损兑者,几危之决也。〕

  事有适然,物有成败。几危之动,不可不察。
〔适然者,有时而然也。物之成败,有时而然;几危之动,自微至着。若非情适远心,知
机玄览,则不能知於未兆,察於未形,使风涛潜骇,危机密发,然後河海之量,堙为穷流
,一篑之积,叠成山岳,不谋其始,虽悔何之!故曰:不可不察。〕

  故圣人以无为待有德,言察辞,合於事。
〔夫圣人者,勤於求贤,密於任使,故端拱无为,以待有德之士。士之至也,必敷奏以言
,故曰:言察辞也。又明试以功,故曰:合於事也。〕

  兑者,知之也。损者,行之也。
〔用其心眼,故能知之;减损他虑,故能行之。〕

  损之说之,物有不可者,圣人不为辞也。
〔言减损之说,及其所说之物,理有不可,圣人不生辞以论。〕

  故智者不以言失人之言,故辞不烦而心不虚,志不乱而意不邪。
〔智者听舆人之讼,采[艹刍]荛之言,虽复辨周万物,不自说也。故不以己能言而弃人之
言,既有众言,故辞当而不烦,还任众心,故心诚而不伪,心诚言当,志意岂复乱哉!〕

  当其难易,而後为之谋,自然之道以为实。
〔失事而後谋生,改常而後计起,故心当其难易之际,然後为之谋。谋失自然之道,则事
废而功亏,故必因自然之道,以为用谋之实也。〕

  圆者不行,方者不止,是谓大功。益之损之,皆为之辞。
〔夫谋之妙者,必能转祸为福,因败成功,追彼而成我也。彼用圆者,谋令不行;彼用方
者,谋令不止。然则圆行方止,理之常也。吾谋既发,彼不得其常,岂非大功哉!至於谋
之损益,皆为生辞以论其得失也。〕

  用分威散势之权,以见其兑威,其机危乃为之决。
〔夫所以能分威散势者,心眼之由也。心眼既明,机危之威,可知之矣。既知之,然後能
决之。〕

  故善损兑者,譬若决水於千仞之堤,转圆石於万仞之谿。
〔言善损虑以专心眼者,见事审,得理明,意决而不疑,志雄而不滞。其犹决水转石,谁
能当御哉!〕


〈持枢〉
〔枢者,居中以运外,处近而制远,主於转动者也。故天之北辰,谓之天枢;门之运转者
,谓之户枢。然则持枢者,动运之柄,以制物也。〕

  持枢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之正也。
〔言春夏秋冬,四时运行,不为而自然也。不为而自然,所以为正也。〕

  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虽成必败。
〔言理所必有,物之自然者,静而顺之,则四时行焉、万物生焉。若乃干其时令,逆其气
候,成者犹败,况未成者?元亮曰含气之类,顺之必悦逆之必怒,况天为万物之尊而逆之
。〕

  故人君亦有天枢,生养成藏。
〔言人君法天以运动,故曰:亦有天枢。然其生养成藏,天道之行也。人事之正,亦复不
别耳。〕

  亦复不别,干而逆之。逆之,虽盛必衰,此天道人君之大纲也。
〔言干天之行、逆人之正,所谓倒置之。曰:道非义而何?此持枢之术,恨太简促,畅理
不尽,或篇简脱烂,本不能全也。〕


〈中经〉
〔谓由中以经外,发於心本,以弥缝於物者也。故曰:中经。〕

  中经谓振穷趋急,施之能言厚德之人。救物执穷者,不忘恩也。
〔振,起也。趋,向也。物有穷急,当振起而向护之,乃其施之,必在能言之士,厚德之
人,若能救彼拘执,则穷者怀终不忘恩也。〕

  能言者,俦善博惠。
〔俦,类也。谓能言之士,解纷救难,虽不失善人之类,而能博行恩惠也。〕

  施德者依道。
〔言施德之人,勤能修理,所为不失道也。〕

  而救拘执者,养使小人。
〔言小人在拘执,而能救养之,则小人可得而使也。〕

  盖士当世异时,或当因免阗坑,或当伐害能言,或当破德为雄,或当抑拘成罪,或当
戚戚自善,或当败败自立。
〔阗坑谓将有兵难,转使沟壑,士或有所因,而能免斯祸者,伐害能言,谓小人之道,谗
人罔极,故能言之士,多被戮害;破德为雄,谓毁文德、崇兵战;抑拘成罪,谓人不章、
横被缧絏。戚善谓天下荡荡无复纲纪,而贤者守死善道,真心不踰,所谓岁寒然後知松柏
後雕也。败败自立,谓天未悔祸,危败相仍,君子穷而必通,终能自立,若管仲者也。〕

  故道贵制人,不贵制於人也。制人者握权,制於人者失命。
〔贵有术而制人,不贵无术而为人所制者也。〕

  是以见形为容,象体为貌,闻声和音,解仇斗隙,缀去却语,摄心守义。
〔此总其目,下别序之。〕

  本经记事者纪道数,其变要在持枢、中经。
〔此总言本经、持枢、中经之义。言本经纪事,但纪道数而已;至於权变之要,乃在持枢
、中经也。〕

  见形为容、象体为貌者,谓爻为之生也。
〔见彼形,象其体,即知其容貌者,谓用爻卦占而知之也。〕

  可以影响形容象貌而得之也。
〔谓彼人之无守,故可以影响形容象貌,占而得之。〕

  有守之人,目不视非,耳不听邪,言必诗书,行不僻淫,以道为形,以听为容,貌庄
色温,不可象貌而得也。如是隐情塞隙而去之。
〔有守之人,动皆正直,举无淫僻,厥後昌盛,晖光日新,虽有辩士之舌,无从而得发,
故隐情塞隙,闭藏而去之。〕

  闻声和音,谓声气不同,则恩受不接,故商角不二合,徵羽不相配。
〔商金,角木,徵火,羽水,递相克食,性气不同,故不相配合也。〕

  能为四声主者,其唯宫乎!
〔宫则土也。土主四季,四者由之以生,故为四声主也。〕

  故音不和,则不悲不是,以声散伤丑害者,言必逆於耳也。
〔散伤丑害,不和之音,音气不和,必与彼乖,故言其必逆於耳。〕

  虽有美行盛誉,不可比目合翼相须也。此乃气不合,音不调者也。
〔言若音气乖彼,虽行誉美盛,非彼所好,则不可如比目之鱼、合翼之鸟,两相须也。其
有能令两相求应,不与同气者乎。〕

解仇斗隙,谓解羸微之仇。斗隙者,斗强也。
〔辨说之道,其犹张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故羸微为仇,从而解之;强者为隙,从而
斗之也。〕

  强隙既斗,称胜者高其功、盛其势;
〔斗而者盛,从而高其功、盛其势也。〕

  弱者衰其负、伤其卑、行其名、耻其宗。
〔斗而弱者,从而衰其负劣,伤其卑小,污下其名,耻辱其宗也。〕

  故胜者,斗其功势,苟进而不知退。
〔知进而不知退,必有亢龙之悔。〕

  弱者闻哀其负,见其伤,则强大力倍,死而是也。
〔弱者闻我哀伤,则勉强其力,倍意致死,为我为是也。〕

  隙无极大,御无强大,则皆可胁而并。
〔言虽为隙,非能强大,其於扞御,亦非强大。如是者,则以兵威胁,令从己,而并其国
也。〕

  缀去者,谓缀己之系,言使有余思也。
〔系,属也。谓已令去,而欲缀其所属之言,令後思而同也。〕

  故接贞信者,称其行、厉其志,言可为可复,会之期喜。
〔欲令去後有思,故接贞信人之称其行之盛美,厉其志令不怠,谓此美行,必可常为,必
可报复,会通其人,必令至於喜悦者也。〕

  以他人之庶,引验以结往,明疑疑而去之。
〔言既称行厉志,令其喜悦,然後以他人庶几於此者,引之以为成验,以结已往之心,又
明已疑疑至诚。如是而去之,必思而不。〕

  却语者,察伺短也。
〔言却语之道,必察伺彼短也。〕

  故多必有数短之处,识其短验之。
〔言多不能无短,既察知其短,必记识之,以取验之相也。〕

  动以忌讳,示以时禁。
〔既有其短,则以忌讳动之,时禁示之,其人因以怀惧。〕

  然後结以安其心,收语盖藏而却之。
〔其人既以怀惧,必有求服之情,然後结以诚信,以安其惧心,其向语盖利而却之,则其
人之恩威,固以深矣。〕

  无见己之所不能於多方之人。
〔既藏向语,又戒之曰:勿於多方人前,见其所不能也。〕

  摄心者,谓逢好学伎术者,则为之称远。
〔欲将摄取彼心,见其好学伎术,则为作声誉、合远近知之也。〕

  方验之,惊以奇怪,人系其心於己。
〔既为作声誉,方且以道验其伎术,又以奇怪从而惊动之,如此则彼人,心系於己也。〕

  效之於验,验去乱其前,吾归诚於己。
〔人既系心於己,又效之於时人,验之於往贤。然後更理其前所为谓之曰:吾所以然者,
归诚於彼人之已如此,则贤人之心,可得而摄。乱者,理也。〕

  遭淫色酒者,为之术音乐,动之以为必死,生日少之忧。
〔言将欲摄愚人之心,见淫酒色者,为之术音乐之可说,又以过於酒色,必之死地,生日
减少,以此可忧之事,以感动之也。〕

  喜以自所不见之事,终可以观漫澜之命,使有後会。
〔又以音乐之事,彼所不见者,以喜悦之,言终以可观,何必淫於酒色。若能好此,则性
命漫澜而无极,终会於永年。愚人非可以道胜说,故推音乐,可以摄其心。〕

  守义者,谓守以人义,探心在内以合也。
〔义,宜也。宜探其内心,随其人所宜,遂人所欲以合之也。〕

  探心深得其主也。从外制内,事有系由而随也。
〔既探知其心,所以得主深也。得心既深,故能从外制内,内由我制,则可何事不行,故
事有所属,莫不由随之也。〕

  故小人比人,则左道而用之,至能败家夺国。
〔小心以探心之术,来比於君子,必以左道用权。凡事非公正者,皆曰小人,反道乱常,
害贤伐善,所用者左,所违者公,百庆昏亡,万机旷紊,家破国夺,不亦宜乎!〕

  非贤智,不能守家以义,不能守国以道。圣人所贵道微妙者,诚以其可以转危为安,
救亡使存也。
〔道谓中经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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