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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玄（悬疑大师）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什么悬疑，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嫦娥的老公是羿呀。 可是，如果认了真，追问一下文献的来源，也就是“依据”在哪里呢？或者，换句话说：嫦娥和羿是两口子，他们的“夫妻证明”最早是谁出具的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必须涉及到一部汉代的古籍《淮南子》。通俗的说，《淮南子》是西汉淮南王刘安与当时的八大名士（苏飞、李尚、田由等等）合作写成的，是献给汉文帝孙子汉武帝的一部思想理论文献，用现在的话说，是高干和精英知识分子写给最高领导的一部用以指导帝王统治工作的内参报告……在《淮南子﹡览冥训》中，写到了嫦娥奔月的事件：“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怅然有丧，无以续之。”按照咱当代人的语言和生活习惯，可以将《淮南子》中的嫦娥故事，翻译成这样的白话文故事——后羿这个大帅哥，到神仙婆婆西王母那里，请求到了一颗不死的仙丹；可是，不等他吞吃，就被他美丽的妻子嫦娥姐姐偷吃了，然后飞上了月宫；后羿哥哥非常的郁闷，因为他知道，自己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得到不死仙丹了，因为神仙婆婆西王母当初说过，流落人间的仙丹就只有这唯一的一颗。刘安等写书的人，对于这个神话故事中的后羿成为悲剧角色原因，进行了认真分析，最后得出一个重要的政治结论：向别人求取火种，不如自己掌握取火的方法…… 这里，嫦娥与羿被联系在了一起，这在中国古籍中是第一次（后面会分析到）。但是，嫦娥和羿的夫妻关系在《淮南子﹡览冥训》中还没出现，在这里嫦娥只是偷了羿的不死药，文中并没有点明他们是两口子，羿可以是丈夫，也可以是其他的身份。嫦娥和羿仅仅是“疑似”夫妻。所以，《淮南子》虽将嫦娥和羿放在一个故事中述说，但还没给他们开具“夫妻证明”。 那么，嫦娥和羿的“夫妻证明”到底是哪个人最先给开具的呢？ 从表面上看，是高诱给开具的。高诱是东汉史学家，大约生活在公元200年，曾经给三部重要的古典名著作过注，其中之一就是《淮南子注》。针对嫦娥和羿，高诱是这样写的：“姮娥，羿妻；羿请不死药于西王母，未及服食之，姮娥盗食之，得仙，奔入月中为月精也”。虽然，高诱给《淮南子》作注，明确的说“姮娥，羿妻”，开具了“夫妻证明”，而这个注释因为高诱的史家身份，对于后世的影响应该是决定性的；但是，他还不是最早……，最早为嫦娥和羿开具“夫妻证明”的却是一位科学家！ 啊，科学家！谁呀？其实，大家都很熟悉——张衡！ 张衡，东汉建初三年（公元78年）生；永和四年（公元139年）卒。字平子，南阳西鄂（今河南南阳市石桥镇）人。我国东汉时期伟大的天文学家、数学家、发明家、地理学家、制图学家、诗人、汉朝官员，为我国天文学、机械技术、地震学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数学、地理、绘画和文学等方面，张衡也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和广博的学识。张衡是一个达芬奇似的人物（他比达芬奇早得多，所以应该说达芬奇像张衡）。张衡懂的东西很多，主要是科学方面。他指出月球本身并不发光，月光其实是日光的反射；他还正确地解释了月食的成因，并且认识到宇宙的无限性和行星运动的快慢与距离地球远近的关系，还创制了世界上第一架能比较准确地表演天象的漏水转浑天仪，第一架测试地震的仪器候风地动仪，还制造出了指南车、自动记里鼓车、飞行数里的木鸟等等。张衡共著有科学、哲学、和文学著作三十二篇，其中天文著作主要是《灵宪》。 《灵宪》这部书虽然亡佚了，但是，其内容有别的典籍转引。张衡在天文学著作《灵宪》中，明确的指出：“嫦娥，羿妻也……”。张衡的年代因为比史学家高诱早了一个甲子左右，所以史学家高诱在给《淮南子》注释的时候，能够写下“姮娥，羿妻”，肯定是受了科学家张衡的影响，或者说，张衡是首先明确提出嫦娥和羿是夫妻的学者。张衡不但明确了嫦娥和羿的夫妻关系，他还对《易经》第五十四卦作了研究，并结合自己研究天象的成果，清楚的将卦辞里的含义分解了出来，他认为，那原来就是关于嫦娥的卦辞！所以，张衡能够深入的谈到嫦娥奔月：“嫦娥……窃西王母不死之药，奔月。将往，枚占于有黄，曰‘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惊毋恐，后且大昌’。嫦娥遂讬身于月，是为蟾蜍。” 嫦娥和羿的“夫妻证明”，偏偏就是科学家张衡给开具的。而且，是在天文学著作《灵宪》中给完成的！（雷人）。大约二千年过去了，没有人质疑过嫦娥和羿的夫妻关系。 那么，《淮南子》之前有没有“嫦娥奔月说”和“嫦娥与羿夫妻说”呢？ 这得翻遍西汉以前的古文献……在历史上，已有人翻过，结果是——还真没有！ 当然，古文献很复杂，大约有几种情况，一是完整保存下来的，二是保存下来不完整的，三是完整或不完整保存下来但却有几个版本的，四是亡佚了但还在别的古文献中有引用的，五是亡佚了也没有引用但在别的文献中提到过的某书的书名的……（后面不一一列举）总之一句话，情况比较复杂。说嫦娥奔月，在《淮南子》前没有，也是说的是个大概情况。据我所知道的，有两本书在引用的文献中是提到过“嫦娥奔月”。第一部是《文选》（梁朝萧统-公元501～531年，又称《昭明文选》），可其成书年代，显然比西汉《淮南子》晚了近500年。可是，在《文选》里面的〈祭颜光禄文〉注所引言，有“昔嫦娥以西王母不死之药服之，遂奔月为月精”的记载。这里提到了“嫦娥奔月”的事件，但是并不是引自《淮南子》，而是引自比《淮南子》早的另一部古籍。这就是说《文选》虽然成书晚于《淮南子》，但它引用来说明嫦娥奔月事件的史料，引自一部叫做《归藏》的古老典籍，早于《淮南子》。 无独有偶，还有一部中国历史名著，有同样的情况。它的成书同样晚于《淮南子》，但是，所引之书同样是上面所列——这就是学文科的人都知道的中国文学创作和批评的经典之作《文心雕龙》。作者刘勰，其生存的年代跟前面说到得萧统差不多，在齐梁之际，也就是公元5～6世纪的南北朝。该书就更比《文选》明确，直接就写道：“按《归藏》之经，大明迂怪；乃称羿毙十日，嫦娥奔月。”刘勰所引之书，名字也叫《归藏》。估计刘勰跟《文选》的注者一样，也许是看过《归藏》的书，或者是他从别的书上看见过引用的《归藏》句子，所以他们才提得出书名，并且说得出里面的具体内容来。 可是，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嫦娥奔月”事件，它虽然首次完整的出现在《淮南子》中，但却并不见于先秦的古籍。西汉离战国最近，而战国流传下来的古籍最为丰富，可是却没有相应的文献来呼应，诸子百家也没有一个人提到过“嫦娥奔月”事件，就连最喜欢讲古灵精怪故事的庄子，也只字未提到。后人们只能够从《文心雕龙》和《文选》注中发现比西汉的《淮南子》更早的“嫦娥奔月”的记载可能在《归藏》之中。这看上去，像是刘安等人编造的故事——嫦娥与羿的联系以及奔月事件突然就在《淮南子》里冒出来了！显然，在西汉和先秦之间，有一历史的断裂带……所以，有人认为《归藏》一书，早在西汉（或者更早）时，就已经亡佚；同时，也有人认为《归藏》可能是伪书，并不存在。 不过，现代的人运气非常之好，公元1993年，在湖北省的江陵县荆州镇王家台15 号秦墓，出土了一大批竹简；其中关于易占的竹简164支，未编号的残简230支，共计394支，总计4000余字。据考证，王家台出土的秦简易占就是《归藏》；更有学者进一步考定为《归藏﹡郑母经》。亡佚几千年的《归藏》本来是一个悬案，但却让一次考古发掘给解决了！《归藏》果然是在历史过程中亡佚了。《归藏》因为是竹简出土有破损，但是，其中有关“嫦娥奔月”的内容，却明确的记载在两条竹签上。第一：“33、恒我曰：昔者女过卜作为缄而◇ 这次发现，消除了过去的学术疑惑，“印证了传本《归藏》不伪、《归藏》早于《周易》、文王演易不是重卦、《周易》原为卜筮之书等论断”；也有学者非常兴奋，认为《归藏》是商代的书。但是，遭到了质疑。在出土的《归藏》成书的年代上，学者李零说：“现在发现的王家台秦简《归藏》和前人所辑归藏佚文，其繇辞提到周武王和周穆王，当然不会是商代的内容。”学者王明钦说：“《归藏》的成书年代，当在西周末年到春秋初期，这与《周易》经的年代也相差不远。”于是，我们讨论的“嫦娥奔月”事件的记载，却可以上溯到西周末年了，同时，印证了《文选﹡祭颜光禄文注》和《文心雕龙》的引用是与之相符的，同时也印证《淮南子》里所言“嫦娥奔月”之言，也是有依据的。 那么，“嫦娥和羿是夫妻”的依据是否也存在呢？《归藏》涉及嫦娥奔月的两条卦辞中显然没有。我们现在可以来看看《淮南子》的记载：“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怅然有丧，无以续之。”里面的信息比起《归藏》来，有这么些特点——第一，在涉及羿、嫦娥的《归藏》之中，只有两个人物，羿和嫦娥，没有西王母；第二，羿、嫦娥，分别出现在各自的卦辞中，他与她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他射日，她奔月，互相是不搭界的；在别的卦辞（未列举）中有其他人物，并没有将他们跟嫦娥联系；第三，没有羿向西王母讨要（“请”）不死之药，而只有“恒我窃毋死之□（药）”，窃谁的不死之药，并不太清楚；第四，最重要的是，在说到嫦娥时，并没有提到羿；在说到羿时，也没有提到嫦娥；羿和嫦娥没有同时出现，更没有看见他们是“夫妻”的含义！ 于是我们明白，《文选﹡祭颜光禄文注》和《文心雕龙》，它们的记载跟《归藏》放在一起，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出来，是非常忠实于原著的，仅仅涉及到了“嫦娥奔月”，并没有更多的；而《淮南子》就增加了嫦娥和羿的“关系”（窃不死药）。于是，我们从文字证据上，可以知道最早的“嫦娥奔月”记载里，其实并没有羿和嫦娥是夫妻的任何证明！ 我们再来看《淮南子》的另外两篇文章，当写到羿的时候，即叙述到羿的生活和工作事迹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参合进去嫦娥。也就是说，除了《览冥训》之外，嫦娥没有在《淮南子》叙述的羿的其它故事中出现过！第一篇是《淮南子﹡本经训》，原文：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得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邱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第二篇《淮南子﹡氾论训》，原文：羿除天下之害，而死为宗布。（高诱注曰：“羿古之诸侯，河伯溺杀人，羿射其左目。风伯坏人房屋，羿射中其膝，又诛九婴……有功于天下，故死祀为宗布”）。两篇文章，前一篇差不多写了羿的一生，文字很多，可在论述到羿的时候，都是单说的羿，并没有嫦娥出现；即便是《淮南子﹡览冥训》记载了24字“嫦娥奔月”的事件，其中也没有明确的说嫦娥和羿是夫妻，只是说羿的不死之药被嫦娥偷走了。 是不是因为王家台出土的竹简不全，刚好羿和嫦娥的关系词丢失了呢？ 有这种可能性。但是，也不尽然。所以，这比较悬。 那么，“嫦娥和羿是夫妻”的关系，只能够从别的先秦文献寻找了。在阅读了一些关于嫦娥和羿的文章，有一些文章，却是将屈原的《天问》作为嫦娥和羿夫妻关系的依据。其中有四句话，其原文是：白蜺婴茀，胡为此堂？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现在有人是这样翻译的：“白虹披身作为衣饰，为何常仪这么堂皇？哪儿得到不死之药，却又不能长久保藏？”有更大胆的，是这样发挥的：“嫦娥披着白色的霓裳，有着美妙的梳妆，为何她也是后羿之妻，与妖妇纯狐相当？是从什么地方得来不死药，她偷进了月亮，变成了月里的蟾蜍，不能够把自己隐藏？”里面好像有嫦娥和羿是夫妻的写照。 可是，我们来看看研究《天问》的专家苏雪林（1899-1999）摘引的解释：“白蜺婴茀八句，旧引《列仙传》云崔文子学仙于王子侨，子侨化为白蜺而婴茀持药与之，文子惊怪，引戈击蜺，因堕其药，俯而视之，子侨之尸也，须臾，化为大鸟，飞鸣而去。”所以，历来皆译为：那云气缭绕着的白霓啊，为什么来到崔子文堂上？王子乔从哪里得来仙药，为何不能够好好保藏？——这完全是讲的另 显然，这里所谓的“嫦娥和羿的夫妻关系，是现代人杜撰的。 现代人根据《淮南子》的神话，历史倒插门，将西汉以后的嫦娥塞进了战国的《天问》。 前面已经说过，在《淮南子》出现的西汉之前的春秋战国的诸子百家以及相关的古籍之中，没有一家说到过“嫦娥奔月”以及“嫦娥和羿是夫妻”的事件，因为《归藏》在此期间亡佚了，其它汉以前的古籍并没有记载。而现世发现的《归藏》，虽然有“嫦娥奔月”的记载，但并无“嫦娥跟羿是夫妻”的有关记载。而且，先秦的古籍，都没有将嫦娥和羿合在一起记录的，更没有记载说羿与嫦娥是两口子的。比如前面举例的《天问》，又比如《山海经》的记载：“帝俊赐羿彤弓素缯，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还有古本《山海经》云：“尧时十日并出，尧使羿射十日，落沃焦……”（已亡佚，它书引），以及《孟子》“逢蒙学射于羿……于是杀羿”和《左传》中的：“后羿自鉏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代夏政。”也都没有涉及到嫦娥和羿的夫妻关系。非但如此，二人根本就没有关系，因为没有将嫦娥和羿放在一起来叙述的。 即便是先秦以后的古籍《吴越春秋》、《史记正义》、《帝王世纪》、《山海经图赞》等文献资料，里面不乏有羿的记载，可都没有将羿与嫦娥记载在一起的。也就是说，汉代以前的人，并不知道嫦娥和羿是夫妻。并且，因为记载羿的年代，大约在尧、舜和夏太康、仲康，约有几百年的时间跨度。如此看来，中国历史上，应该至少有两个羿！第一个羿：大约生活在帝喾到尧舜时代，是一位比较神话的人物，称为“大羿”（已经有这样的称呼了）；第二个羿，就是生活在夏朝太康时代，曾经控制了夏王朝江山，最后被部下伙同后羿老婆纯狐杀死了的那个“后羿”，即屈原将之称为的“夷羿”。夷羿死后，关于羿的传说和故事就终止了。 还是司马迁的记载比较靠得住，他在《史记﹡本纪第一》中明确的记载了嫦娥的老公！ 太史公是这样记述的——华夏第一帝是黄帝，第二帝是高阳（颛顼），第三帝是高辛（帝喾）。高辛长成人之后，娶了四位女子做老婆，也就是四个妃子，第一位元妃，有邰氏女，曰姜嫄，生后稷（周人的始祖）；第二位次妃，有娀氏女，曰简狄，生卨（也做契）（商人的始祖）；第三位次妃，陈丰氏女，曰庆都，生放勋，就是尧；第四位次妃，娵訾氏女，曰常仪，生帝挚。（除《史记﹡本纪第一至第三》之外，还可见《帝王世纪》）。 请大家注意：帝喾的第四个老婆——常仪，娵訾氏女——她，就是嫦娥！ 司马迁大约是不想太遭惹眼球，所以在《史记》中没有直接写“嫦娥”二字。但是，据考证常仪、常羲（羲和），姮娥，恒娥（恒我），娥皇……都是一个人——嫦娥！这是郭沫若考证的：“常羲若常仪之初字，义、羲、仪，古同歌部”。郭老还明确的说过：“生月的常羲，后来变成奔月的嫦娥”。 司马迁说嫦娥是帝喾的老婆，有没有别的古籍作为佐证呢？——可别像《淮南子》里所说的嫦娥和羿，仅限于一个孤证呀。不，不是孤证。我们大家熟悉的《山海经》，里面至少有三处提到帝喾和嫦娥的关系——第一，“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浴日）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其中说到的“羲和”，文中已经交待清楚，她就是帝俊（帝喾）之妻。第二，“有女子方浴月。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常羲，也就是嫦娥，她是帝俊（帝喾）的老婆，这是一点也不含糊的；第三，“大荒之中，有不庭之山，荣水穷焉，有人三身，帝俊妻娥皇，生此三身之国。”这里说得再明白不过，娥皇，指嫦娥，她是帝俊（帝喾）的妻子。 《山海经》里的行文，有不少地方稀奇古怪，不知所云。但是，说起帝喾和嫦娥的关系来，可将人家嫦娥姐姐的老公叙述得一清二楚，毫不含糊——帝喾，他就是嫦娥的老公。真正的老公，亲老公！ 所以我们说，在汉代的《淮南子﹡览冥训》里，首次记下了“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怅然有丧，无以续之”的文字，将嫦娥和羿拉在了一起。但是，在《淮南子》中，还有几处记载了羿的事迹（前面已经举例），却没有嫦娥参合在其中；即便是在〈览冥训〉里24字的首次记载中，嫦娥与羿也仅仅是“疑似”夫妻，文中没有点明他们是两口子。之后，又过了数十年，到了东汉，张衡（公元78-139）在他的《灵宪》中才明确的写下了“嫦娥，羿妻也，窃西王母不死之药，奔月”的文字。接着，史家高诱（约公元200前后）给《淮南子》作注，又才写下了：“姮娥，羿妻；羿请不死药于西王母，未及服食之，姮娥盗食之，得仙，奔入月中为月精也”的史载。所以，给嫦娥和羿“开具第一张婚姻证明”的是张衡和高诱，介绍嫦娥和羿“认识”的是刘安及八大名士。从此，嫦娥和羿的夫妻生活才一发不可收，后来发展成为优美的神话故事了。 看来，历史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五帝的第二帝的颛顼，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的侄子高辛。帝喾（高辛）坐上大位之后总理天下，身边得有辅佐的强人。羿（应该称“大羿”）是帝喾的大臣，因为擅长射术，官位“射正”。当时，国家的体制并没有形成；因为生产力水平（经济基础）低下，政治体制（上层建筑）也就是部落酋长联合制。所谓的“帝位”无非就是一大酋长，帝喾差不多就是联合国（部落联盟）的“秘书长”。羿所在的部落是“联合酋长国”的专属征伐部队。因为该部落能征善战，得到大多数部落酋长的支持，也得到了帝喾的信任。而且据考证，帝喾是羿隔房的兄弟（或叔伯）。咱推测为隔房兄弟。像这样的关系，是非常信得过的了。嫦娥既然是帝喾的妃子，羿就不可能让自己天子哥哥的老婆嫦娥来做了妻子！ 我们知道，对于某个历史事件，古代文献的资料都是可以相互印证的。“嫦娥奔月”事件是这样的，它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归藏》，其中的不死药，更是可以在诸多史料中得到印证。但是，“嫦娥与羿是夫妻”的关系，却不能够得到《淮南子》之前的任何古籍的印证。我们知道，到目前为止，没有先秦的史料（哪怕是神话）证明嫦娥背叛了自己的老公帝喾，也没有先秦的史料证明（哪怕是奇谈）嫦娥与羿有什么联系，（更别说暧昧关系，和什么夫妻关系了），而有许多的证据证明嫦娥是帝喾的妻子，为帝喾生下了儿子帝挚，在帝喾去世的时候，是将帝位传给嫦娥生的儿子挚的——这可以表明帝喾与嫦娥的感情很好。 所以，如果说得严格些，西汉的《淮南子》只是将嫦娥和羿拉到了一个故事之中，还并没有明确他们的夫妻关系，只是到了东汉张衡的《灵宪》（别的书转引的，不是原书所说）和高诱的《淮南子注》，才给嫦娥和羿开出了第一张夫妻证明。所以，才让他们做了两千年的非法的莫名其妙的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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