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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翰

 双手烘烤生命火 2010-03-30
 
“北斗七星高,歌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哥舒翰是唐朝赫赫有名的战将,从此首西北民歌就可见其英勇之一斑。不仅如此,大诗人李白在其《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一诗中,也曾言及这位盖世英雄:“……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畅万古情。君不能狸膏金距学斗鸡,坐令鼻息吹虹霓。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

哥舒翰,是突骑施首领歌舒部落的后裔,以部落为姓。其父歌舒道元曾为安西副都护,世居安西。由于家财殷富,哥舒翰年青时代起就“倜傥任侠”,义气重诺,酷爱酣饮赌博。一直胡混到四十岁,其父在长安患病去世。他在长安守丧三年,由于身无长技,又有一身公子哥的坏毛病,地方官很瞧不起他。为此,哥舒翰“慨然发愤折节,仗剑之河西”。毕竟自少生于边陲,哥舒翰勇武善斗,深为大将王忠嗣所赏识,推荐他为衙将。
哥舒翰自年青时代起就喜读《左氏春秋传》和《汉书》,深受书中人物放荡不羁、慷慨豪迈的精神熏陶,做事磊磊大方,待人疏财重义,深受士兵拥戴。在新城讨伐吐蕃时,同列有个副将不听指挥,哥舒翰大怒之下当时就用木棒把此将打杀,军容为之一振。苦拨海一役,吐蕃精骑从山顶排三列兵队疾驰而下,哥舒翰一人立于马上,手持半段抢逆其锋而击,三列人马无不摧垮,大败而去。自此,哥舒翰声名大振。
天宝六年(公元747年),朝廷授哥舒翰为陇西节度副使,仍于边境抗御吐蕃。吐蕃军队当时常常四出抢掠。每到秋天麦熟之时,吐蕃就会派出大批精锐骑兵去积石军屯田的地方去抢麦子,几乎次次得手,并洋洋得意地把积石军麦田称为“吐蕃麦庄”。由于每次吐蕃兵都是劲骑有备而来,唐兵都不敢当其锋芒,眼睁睁自己辛苦一年的麦子被吐蕃军队抢走。哥舒翰上任,得知这一情况后,就派将领暗中在积石军埋伏兵马,设下伏击圈,静待吐蕃军上钩。吐蕃五千骑兵骤至积石军营垒,往常时节,唐兵皆龟缩于营内。吐蕃人笑语喧哗,不料想,营门忽然大开,哥舒翰率唐兵纵马驰击,吐蕃人马不久就被杀大半。剩下的残兵拼命往外逃,又被埋伏的唐兵半路邀击,最终“匹马不还”,五千吐蕃精骑一个不剩,全命丧唐兵之手。
哥舒翰打仗时善使长枪,在与敌兵战斗中,他每次追及敌将,就以大枪搭在对方肩上,然后大喝一声,待敌人惊顾之时,枪头掉转,直刺入喉,往往挑起三五尺高才扔于马下。哥舒翰有个家奴名叫左军,才十五六岁年纪,也勇猛非常。每次哥舒翰把敌将挑下马,左军就下马挥刀,斩落对方首级,以做回营报功之用。爷俩儿配合默契,天生一对战场上的凶神恶煞。
同年,兼任河西、陇石、朔方、河东四镇节度使的王忠嗣受人诬陷,唐玄宗把哥舒翰唤至长安问讯有关他这位老上司的事情。
王忠嗣的父亲王海宾也是常年与吐蕃对战的唐朝名将。王忠嗣年仅九岁,其父就于战斗中阵亡,由于牺牲之状非常惨烈,并使唐军在战役中大获全胜,王忠嗣作为功臣子弟被接入宫中抚养,自小与后来的唐肃宗关系很好,一起读书游玩。王忠嗣还是个毛头小伙子时,唐玄宗有一次和他讲论兵法,他“应对纵横,皆出意表”。玄宗赞叹不已,感慨说:‘你日后必为良将“。此后,王忠嗣在河西与吐蕃数战,皆大胜。天宝初年,王忠嗣又大败突厥叶护部落,乌苏米施可汗的首级也作为战利品悬于唐朝长安城下。尤其在朔方、河东两镇,王忠嗣频战频胜,加之驳兵有方,真正是“长城”大将。“忠嗣佩四将印,控制万里,劲兵重镇,皆归掌握,自国初已来,未之有也。”
物极必反。宰相李林甫对王忠嗣非常嫉恨,“日求其过”,此外,唐玄宗当时急切地想攻克吐蕃的石堡城,亲自召问王忠嗣进攻方略。王忠嗣回奏:“石堡险固,吐蕃举国而守。攻此坚城,必死数万士兵方可。臣恐所得不如所失,不如休兵秣马,见机行事。”唐玄宗心中很不高兴。李林甫见此机会,忙派王忠嗣从前一个下属到京城告状,说王忠嗣先前讲过“我与忠王(后来的唐肃宗)一起长大,当拥戴他为太子”。玄宗大怒,派人立即把王忠嗣逮至朝廷,严加审讯,准备处以极刑。
 
唐玄宗以哥舒翰代王忠嗣为陇右节度使,并于华清宫召见他。君臣一席话,双方很感投缘。临别时,哥舒翰极言王忠嗣无罪,玄宗起身不听。哥舒翰一步一叩头,跪地哀求玄宗,“言词慷慨,声泪俱下”。“帝感而宽之”,免去王忠嗣死罪,贬为汉阳太守(一年后,王忠嗣暴死,时年仅四十五岁。可见,只要涉牵皇家宫庭纷争,无论怎样也难逃一死)。
哥舒翰上任后,首先在青海设神威军,并筑应龙城,击退吐蕃军的进功,使吐蕃不敢再进犯青海。八宝八年,朝廷以朔方、河东等地十万多军卒全归哥舒翰统领,集中力量进攻吐蕃的石堡城,在付出数万人伤亡的代价后,终于占领该城(正如王忠嗣所预料,得不偿失)。万骨枯后,一将成名。唐玄宗授哥舒翰为特进、鸿胪员外卿,赐物千匹,并赐大宅美田以彰其功。
哥舒翰一直与安禄山以及安禄山的族弟安思顺处不好关系(估计是出于“同行是冤家”的心理,此三人从未在一起共事过)。唐玄宗知晓此事,趁着天宝十一年三人一同时京面见的机会,派高力士以皇帝的名义撮合三人一起饮酒。安禄山眼见哥舒翰如今也是皇上的红人,加上喝酒喝得爽,一高兴,就主动向哥舒翰示好:“我父亲是胡人,母亲是突厥,您父亲是突厥,母亲是胡人。我们血脉如此相类,怎能不感觉亲近呢?”哥舒翰的回答很特别,大概老哥们读过些书,爱引经据典:“古人讲,野狐向自己出生的洞窟嗥叫,是不祥的兆征,因为它忘本啊。我哥舒翰怎能不尽心呢。”其实这话也是示好之意,没什么“刺儿”在里面。偏偏安禄山是个粗人,以为哥舒翰拐弯抹角骂他“忘本”,大怒,酒杯一摔,骂道:“你这个突厥狗敢如此说话!” 哥舒翰正要起身回骂,大公公高力士忙向哥舒翰使眼色,这才阻止了两个人的发作。
由于朝中宰相杨国忠和安禄山日生嫌隙,他就特别注意拉拢哥舒翰。玄宗天宝十三年,在杨国忠力赞之下,哥舒翰刚刚接到河西节度使的委托状不久,又被授封为西平郡王,拜太子太保,兼御史大夫。哥舒翰自青年时代就是个酒徒,功成名就后,更加大鱼大肉,醇酒美人不离左右。在土门军蒸“桑拿”时,老哥们忽然得了脑溢血,摔倒在地,昏迷好久才醒过来。“因入京,废疾于家。” 哥舒翰也倒霉,如果在浴室里“嗷”得一声归西,肯定有“唐室竭忠之良将”的万世英名,偏偏又被救活过来,“为善而不终”,使一世英名化为流水。
安禄山造反,朝廷又以败退之罪杀掉高仙芝、封常清两位大将,只能起用在家养病的哥舒翰,拜为皇太子先锋兵马元师,统数十汉、蕃名将,率高仙芝旧部等二十多万兵士,赴潼关“拒贼”。临行,唐玄宗亲自饯行,又加封哥舒翰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可谓荣禄已极。
安禄山造反前,已居长安安享宝贵的族弟安思顺深恐这位老兄日后造反会牵连自己,暗中不停上表唐玄宗说安禄山不是个好种,造反是迟早的事,以此为自己一家留后路(造反是诛族的大罪,安恩顺事先告发,安禄山造反后果然没有“连坐”他一家)。哥舒翰带兵出发后,思起旧恶,派人伪造安禄山与安思顺“里应外合”的书信,派人送玄宗呈阅,并请求诛杀安思顺。唐玄宗此时对哥舒翰言听计从,马上下诏赐死安思顺和他弟弟安元贞,两家全部流放于岭南偏远之地。
见此,杨国忠心里也开始打鼓,从前他力保的哥舒翰羽翼已丰,说不定哪天会奏自己一本,加之其拥重兵在外,不得不防。同时,哥舒翰手下也有劝他:“安禄山以诛讨杨国忠为借口,如果将军您留三万兵于潼关,自将大兵回师京城杀掉杨国忠以清君侧,不仅国权在握,安禄山进兵也失去了借口。” 哥舒翰考虑半天,没敢答应,说“这样的话,我不也成了安禄山第二了吗?”虽如此,“此谋颇泄”,很快就传到杨国忠耳朵里。“国忠大骇”,赶忙入见玄宗,说:“兵法讲,安不忘危。现在大军全部都集结在潼关,万一有个闪失,京师就太危险了。”取得玄宗同意后,杨国忠招募三千精兵,日夜训练,以他的亲信将领统驳。同时,他又招募一万多兵士屯结灞水之上,以心腹杜乾运掌兵。哥舒翰害怕杜乾运从背后给自己来个“窝心剑”,假装商议军事,把杜乾运召至自己大营,一进大营就借事绑上砍头,并领其军。与安禄山还未开战,杨国忠和哥舒翰这一相一将就开始互相算计,后果不难想像。
 
哥舒翰确实是将师之才。他认为,安禄山虽占有河北广大地区,但所领皆是蕃将胡人,占领之地皆是依恃威势,肯定不会持久。如果固守坚城,安禄山众军很快就会因挫沮而离心涣散,到时可以趁势出击。不料,杨国忠怕哥舒翰长期拥兵在外不出去交战,害怕大将军没准儿暗地里会找机会先发制人琢磨自己,所以,他不停上奏玄宗要哥舒翰出师,以免师老兵疲。“上久处太平,不谋军事”,玄宗自然听信杨国忠的,不断派中使催促哥舒翰马上出潼关主动进击安禄山,把安大胖子擒进京城万剐千万才解恨。
哥舒翰紧急上奏,说:“安禄山久习用兵,现在暗藏精锐,以老弱兵卒引诱,肯定是有诡计。而且,贼兵远来,精草无继,利在速战。如果我师轻出,正中其计!”玄宗不听,认为哥舒翰惧敌,皇帝排遣的中使到来后语气也慢慢加重。有高仙芝、封常清这两个“前车之鉴”,哥舒翰无奈之极,很怕最后来个边令诚那样的太监,一纸诏书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万般无奈之下,哥舒翰大哭一场,集结大兵出关。
天宝十五年(公元756年)阴历六月四日,哥舒翰大军驻扎于灵宝县西原。六月八日,十几万官军南迫险峻高山,北临黄河,乱哄哄前行与安禄山的崔乾佑数千人交战,踏进贼兵的埋伏圈。哥舒翰自己和几个高级参谋浮船河上,看见崔乾佑兵数很少,心中轻敌,就击鼓催促兵士速进,唐军将士也争功,一拥而上,更无行列阵伍。有如大炮打蚊子,贼兵又居于高险之处,十来万大军气喘吁吁爬了半天山,也没找到几个敌人,乱哄哄在山下聚成一团。山上敌人忽然冲下,杀掉不少唐军。哥舒翰此时依仗人多,分遣兵马,夹河鸣鼓,拥众而前。
崔乾佑假装示弱,兵士十十五五,或进或退,唐军大笑。午后东风忽起,崔乾佑估计学过诸葛亮兵法,把数十辆点燃的草车推下山谷,很快树木草丛接连火起,一时间烟焰熏天。唐军烟薰火燎,眼都睁不开,互相你推我撞,前军后退,后军前逼,自己乱成一锅粥,掉进黄河就立时淹死几万人,哀嚎救命声振天动地。河边的唐军再也不敢进攻,争相逃上黄河中运粮船逃命,由于人多,几百艘船最后都因超载沉入河中,士兵几乎全都在黄河中淹呛而死。最后,剩余唐军把军械绑缚在一起,以枪当桨,划向河对岸逃命。最终上得岸来的,大军仅存十分之一二。
唐军军败之情状非常惨烈,山上的尸体填满了斗门的三条广二大深一丈的堑沟。见此势态,哥舒翰忙带领数百亲兵渡河还营,一点数,总计还剩八千残兵。惊惶之中,哥舒翰还算镇定,逃至潼津,他把陆续逃归的败兵集合起来,重新守住关口。崔乾佑大胜后,稍稍休整军队后,马上向唐军扑杀过来。为哥舒翰一手提拔起来的蕃将火拨归仁等人见大势已去,暗中商议好要一起劫持哥舒翰投降安禄山。几个人进得大营,拥持哥舒翰就往外走。“去哪里?”哥舒翰得过半身不遂的身子又经一路狂逃,还没歇过劲来,忙惊问诸将。
“大师,二十万大军,在您手中一天就覆亡殆尽,还能回朝廷面君吗?高仙芝等人的下场您不知道吗?”诸将向哥舒翰把事情挑明。
此时的歌舒大将军还算条汉子,怒道:“我宁可像高仙芝那样被国家杀头,你们放掉我!”如此奇货可居,火拨归仁等人当然不会放走。他把哥舒翰绑在马上,捆送至崔乾佑营内,以余军归降。至此,潼关失陷。
崔乾佑也不敢怠慢,连忙以囚笼驰送哥舒翰于洛阳。安禄山见到哥舒翰,骂道:“你平常总是瞧不起我,现在成为我手下败将,怎么样啊?”青壮年时代万马军中驰骋杀人的歌舒大将军,可能又老又病的原因,也可能二十万大军丧亡殆军的惊惧使然,他膝盖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安禄山面前,俯伏谢罪,说:“陛下是拨乱之主。现在天下未平,李光弼在土门,来滇在河南,鲁炅在南阳,为臣我现在为陛下您以书信招降他们,可平定这三方唐军。”安禄山大喜,马上封哥舒翰为司空、同中下门下平章事。随后,安禄山大脸蛋子一沉,唤人把站在下边等着的封赏的火拨归仁五花大绑,喝斥道:“背主忘恩的东西,怎能容你这样的人留在军营!拖下去砍了!”安禄山此招,表明此人确实是一个大奸雄。一来可以激励手下将士一心为主(安禄山自己),二来又卖哥舒翰一个大面子,试想,如果三面唐军皆能由哥舒翰招至,死个粗疏忘恩的火拔归仁算个屁。
不料,哥舒翰昔日手下诸将接到书信后,都复书责骂他不死节,有失国家大臣的体面,并纷纷严兵以待,丝毫不为所动。安禄山这才知道哥舒翰此时个无用的废物,又念起旧恶,就派人把哥舒翰杀掉了事。可见,人死一定要死的是时候,“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假如哥舒翰在土门的大浴室蒸桑拿时嗷地一声归西,肯定是因一生抗击吐蕃而功名盖世,不仅唐朝存在时会四时享受冷猪肉,后代万世也会被人们作为竭忠保国的楷模。加上又有西北边境人民的民歌颂扬,又有大名鼎鼎的李太白赋诗表彰,没准儿经后世艺人再演义那么几下子,跟关公并列门户都不称奇。可惜可叹,老将军死晚了,又拜倒于安禄山座下,一世英名,皆为流水。为唐朝出生入死大半辈子,晚节不保,向贼屈膝,史官盖棺论定八个字:“丑哉舒翰,不能死王!”

回想一下,公元742年,即唐玄宗天宝元年,唐朝设十节度使(十大军区),其中九大节度使都是处于西北边疆,只有河东一镇治所在在较处内陆的太原。唐玄宗中后期,由于郭虔瓘、郭知远、王君廊、张守珪、王忠嗣、牛仙客等能将良臣的经营,吐蕃、突骑施、奚、契丹等异族遭受沉重打击,已无能力进攻唐境,远远窥伺而已,唐朝只要稍于边塞筑坚城待守即可。
偏偏玄宗晚年好安乐,以为只要边镇不乱,即可高枕无忧。节度使在外,重兵在握,有专征之权,兵之强弱多寡,将领之忠奸精英,朝廷一无所知。同时,安禄山等人又收买人心,以蕃将全代汉将,将士只知主师的恩威,根本不知朝廷的存在。加之唐玄宗晚期已承平多年,内陆又无重兵防守,外强中干,重用文臣(又多是李林甫、杨国忠此等奸邪自私之人),因此,塞外精锐之师一反,内陆全是疲弱乌合之众,仓悴迎战,交兵即溃。封常清、高仙芝等人再能战斗冲锋,对唐朝生有八颗忠心,再舍生忘死,也不过一身两臂,不能呼风唤雨,没有导弹核武器,冷兵器时代,只能眼着盛唐的大厦轰然中塌,无可奈何!哥舒翰虽有军事干材,但其度量隘浅,不恤军士,老病昏庸,又加上杨国忠窜掇唐玄宗再三催命出潼关迎敌,败亡之势,根本就不可扭转,唐朝上下骄昏如此,三将败擒,也在常理之中。时兮命兮,令人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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