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内容:《文心雕龙.夸饰》篇导读概述 教学目的和要求:了解《文心雕龙.夸饰》篇的文章内容,进而理解和研究《文心雕龙》的理论体系。 教学重点:《文心雕龙.夸饰》篇原文解读、文字诠释、篇章评析。 《文心雕龙.夸饰》篇导读 《夸饰》是《文心雕龙》的第三十七篇。《夸饰》的“夸”是夸张,“饰”是修饰。“夸饰”即夸张的修饰。本篇讲夸张手法的运用。专论夸张手法的运用。刘勰不仅认为从开天辟地以来,有文辞就必有夸饰,甚至还鼓励作家打破常规,以“倒海”、“倾昆”的精神,去努力探取夸饰的珠宝。这说明他并未死守儒家的一切教条,而对文学艺术的表现特点,有着较为正确的认识。 【原文】(一) ①形而上:成形以前,也就是抽象的东西。形:形体。 ②形而下:成形以后,也就是具体的东西。以上两句是借用《周易·系辞上》 中的话:“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孔疏:“道是无体之名,形是有质之称。凡有从无而生,形由道而立,是先道而后形,是道在形之上,形在道之下。故自形外已上者,谓之道也;自形内而下者,谓之器也。” ③神道:神妙的道理。摹:模写。 ④追其极:彻底表达出来。极:终极。 ⑤喻:说明。 ⑥以降:以后。 ⑦豫:干预,参预。 ⑧被:及,到达。 ⑨《诗》:指《诗经》。《书》:指《书经》,即《尚书》。 ⑩ 风:教化。格:法则。这里的“风格”二字,和我们今天所说的艺术风格不同。 ⑾过:超过,这里有夸大的意思。 ⑿峻:高。嵩(sōng松):也是高。《诗经·大雅·崧高》:“崧(同嵩)高维岳,骏极于天。” ⒀ 舠(dāo刀):小船。《诗经·卫风·河广》:“谁谓河广,曾不容刀。”刀:即舠。 ⒁子孙千亿:《诗经·大雅·假乐》:“干禄百福,子孙千亿。”《论衡·艺增》:“言‘子孙众多’,可也;言‘千亿’,增之也。夫子孙虽多,不能千亿,诗人颂美,增益其实。” ⒂靡:没有。孑(jié节):单独。《诗经·大雅·云汉》:“周余黎民,靡有孑遗。”《论衡·艺增》:“而言‘靡有孑遗’,增益其文,欲言旱甚也。” ⒃襄(xiāng香):上。陵:大的土山。滔:水漫。目:称说。《尚书·尧典》:“汤汤洪水方割(害),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 ⒄倒戈:倒转武器进攻原来自己所属的一方。戈:兵器。杵(chǔ楚):舂米的槌。《尚书·武成》:“罔(无)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败),血流漂杵。”《论衡·艺增》:“《武成》言‘血流浮杵’,亦太过焉。死者血流,安能浮杵?……言血流杵,欲言诛纣,惟兵顿士伤,故至浮杵。” ⒅鴞(xiāo消):猫头鹰。 ⒆泮(pàn判):指春秋时鲁国的泮宫(学校)。《诗经·鲁颂·泮水》:“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黮(shèn甚),怀我好音。”黮:同葚,桑树的果穗。 ⒇荼(tú徒):苦菜。 21 周:周国,在今陕西中部。原:平原。饴(yí宜):糖浆。《诗经·大雅·绵》:“周原膴膴,堇荼如饴。”膴(wǔ武):肥美的样子,堇(jǐn仅):野菜。 22 矫饰:即夸饰。《荀子·性恶》中说:“古者圣王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bèi被)乱而不治,是以为之起礼义,制法度,以矫饰人之情性而正之。”矫:矫正,这里引申为改变的意思。 23 大圣:指孔子。 24 垂:留传下来。宪章:法度。 25 孟轲(kē科):孔子学说的主要继承者,他的弟子记载其言论为《孟子》七篇。这里所引的话见《孟子·万章上》。 26 说:解说。文:文采。辞:指诗句本身。 27 意:《孟子》作“志”。原文是:“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 【译文】 未成形的抽象的叫做“道”,已成形的具体的叫做“器”。微妙的道理不易说明,即使用精确的语言也不能完全表达出来;具体事物虽容易描写,用有力的文辞更能体现出它的真象。这并不是由于作者的才能有大有小,而是事理本身在描述上有难有易。所以从开天辟地以来,凡是涉及声音状貌的,只要通过文辞表达出来,就有夸张和修饰的方法存在;即使是《诗经》、《尚书》中那种雅正的语言,为了教育读者,所谈的事例一定要广博,因而在文辞上也就必然有超过实际的地方。所以《诗经》里面谈到高就说山高到天上,谈到狭就说河里容不下小船;谈到多就说子孙无数,谈到少就说周朝的百姓死得不剩一个。《尚书》里面讲到洪水包围丘陵,就有淹没天空的说法;讲到殷王的士兵叛归周人,就有杀得流血可以浮起舂米槌的记载。这些虽不免过甚其辞,但对于所要表达的基本意义却并无妨害。再如猫头鹰的叫声本来是难听的,怎能真像《诗经·鲁颂·泮水》中说的,因为它栖在泮水边的树上而变得好听起来了呢?苦菜的味道本来是苦的,怎能真像《诗经·大雅·绵》里面说的,因为生长在周国的平原上而变得糖浆似的甜呢?实在因为作者有着深刻的赞扬的意图,所以在文义上有所夸饰。伟大的圣人将它采录下来,作为后世的典范。因此孟轲曾说过:“解说《诗经》的人,不要因为拘泥于辞藻而妨害了对诗句的理解,也不要因为拘泥于诗句本身而误解了作者的原意。” 【注释】 ①宋玉、景差:都是战国时期楚国的著名作家。宋玉的作品今存《九辩》等篇,景差的作品大都亡佚。 ②相如:司马相如,字长卿,西汉文学家,下文讲到的《上林赋》是他的代表作品之一。风:指夸饰之风。 ③诡(gǔi轨):反常。 ④上林:汉天子的园林,为他们游猎之所。 ⑤奔星:流星。宛虹:弯曲的虹。轩:窗。《上林赋》中说:“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拖于楯轩。”李善注:“奔,流星也,行疾,故曰奔。” ⑥飞廉:龙雀,传为鸟身鹿头。鹪鹩(jiāoliáo交辽):一作“焦明”,形似凤凰的鸟。《上林赋》中曾写到“椎蜚廉”、“揜焦明”。蜚廉即飞廉。椎:用椎击。揜(yǎn掩):取。 ⑦扬雄:西汉末年辞赋家。《甘泉》:《甘泉赋》,载《文选》卷六。甘泉是秦汉时帝王的离宫。 ⑧酌:斟酌、挹取,这里有学习、继承的意思。 ⑨瑰奇:珍贵奇异的事物。玉树:相传是以珊瑚为枝,碧玉为叶的树。 ⑩颠坠:下落。扬雄《甘泉赋》:“翠玉树之青葱兮。”“鬼魅不能自逮兮,半长途而下颠。” ⑾《东都》:应作《西都》。班固的《两都赋》有《东都》、《西都》两个部分。比目:比目鱼,又叫偏口鱼,两眼都在头部的一侧,故名。《西都赋》中曾写到:“揄文竿,出比目。”揄:引。 ⑿《西京》:张衡《二京赋》的一部分。《西京赋》载《文选》卷二。海若:海神名。《西京赋》中曾写到“海若游于玄渚”。 ⒀不验:当作“可验”。 ⒁未穷:指尚未穷尽夸张之能事。 ⒂子云:扬雄的字。《羽猎》:《羽猎赋》,是扬雄的代表作之一,载《汉书·扬雄传》。 ⒃宓(fú扶)妃:相传是伏牺的女儿,溺死洛水为神。饷:进酒食。扬雄在《羽猎赋》中曾说:“鞭洛水之宓妃,饷屈原与彭胥。”彭胥:师古注:“彭,彭咸;胥,伍子胥。皆水死者。” ⒄张衡:东汉著名科学家、文学家。《羽猎》:张衡的《羽猎赋》,今不全,《全后汉文》卷五十四辑得部分残文。 ⒅困:拘留。玄冥:水神名。朔:北方。现存《羽猎赋》残文没有“困玄冥”的内容。 ⒆娈(luán栾):柔顺,美好。 ⒇罔(wǎng网)两:水怪。 21 水师:指水神玄冥。 22 魑魅(chīmèi吃妹):鬼怪。 23 暌(kuí奎)、剌(là腊):都是违背。 24 气:气概。貌:形状。 25 体势:与“气貌”意义相近。 26 嵯峨(cuóé搓俄):山高的样子。揭业:即揭孽,也是高的意思,张衡《西京赋》、司马相如《上林赋》、王延寿《鲁灵光殿赋》等,都曾用到类似的描写。如《鲁灵光殿赋》:“嵯峨嶵嵬,……飞陛揭孽。”嶵嵬(zuìwéi罪维):山势险峻的样子。 27 熠(yì意)耀:光明的样子。何晏《景福殿赋》:“光明熠爚。”爚:同耀。焜煌(kūnhuáng昆皇):也是光明的样子。傅玄《舞赋》:“铺首炳以焜煌。” 28 炜炜(wěi委):光辉。然:即燃。 29 岌岌(jí吉):高耸危险的样子。 30 奖:鼓励。气:风气。挟:依以自重。声:声势。 31 轩翥(zhù注):高飞的样子。 32 腾掷:跳跃。跼(jú局)步:小步。跼:拘束。 33 炜烨(yè夜):光辉盛明的样子。 34 春藻:指春天的美丽景色。程:计量考核。 35 萎绝:枯死。 36 寒谷:刘向《别录》中说:“燕有谷,地美而寒,不生五谷。”(《全汉文》卷三十八)凋:零落。 37 戚:优伤。偕:共同。陆机《文赋》:“思涉乐其必笑,言方哀而已叹。” 38 蕴(yùn运):积聚含蓄的意思。滞:不通畅。 39 披:打开。瞽(gǔ古):盲人。枚乘《七发》:“发瞽披聋而观望之也。” 【译文】 从宋玉、景差以后,作品中运用夸张手法开始盛行起来。司马相如继承这种风尚,又变本加厉,怪异失实的描写越来越严重。他写到上林苑中的高楼,便说流星与曲虹好像进入了它的窗户;写到追逐飞禽的众多,竟说龙雀、焦明等奇鸟样样都能捕到。后来扬雄作《甘泉赋》,继承了司马相如的流风余韵;他为了描写的奇特,就借重玉树这一珍宝;为了形容楼阁的高耸,就说鬼神也要跌下来。还有班固在《西都赋》里谈到了比目鱼,张衡在《西京赋》中谈到了海若神等等。这些说法在事理上既难于查考,在夸张上又不算竭尽能事。此外如扬雄的《羽猎赋》,里面说要鞭挞洛水的宓妃,要她送酒菜给屈原等人;张衡的《羽猎赋》又曾说,要把水神玄冥囚禁在北方的荒野。可是,那姣好的洛神,既不是什么鬼怪;而这水神玄冥,也不是什么妖魔;他们这样不切实际地任意描写,不是过于粗疏了吗?这样写不过要想增加声势,便把事情写得夸张一些,却显然违背了义理。但这些作品在描绘山海的状貌和宫殿的形势上,都能充分表现出那种宏伟高大、光辉灿烂的壮观;色彩的鲜艳有如融融的火光,楼台的高耸富有飞动的气势:所有这些,都是依仗夸张手法来表现出事物的形状,借助修饰文采来显示事物的奇特。因此,后来许多才人发扬了这种风气,凭借着这种声势。他们振翼高举,势将奋飞;踊跃奔腾,耻于缓步。他们如果写繁盛,即使是春日丽景也不如这般鲜艳;如果写衰萎,即使是荒凉的寒谷也没有这样萧条。写到愉快,文字好像带着欢笑一齐来到;写到悲伤,音调好像和哭泣同时并至。这的确可以把深藏内心而不明显的东西表达得十分鲜明而生动,简直能使盲人睁开眼睛,聋子受到震惊。 ①心声:和下句“名实”相对应,指表达作者心意的语言。扬雄《法言·问神》:“言,心声也;书,心画也。”这里即取其意。锋:锋锐。 ②乖:不合。 ③旷:广大。 ④扬:扬雄。马:司马相如。泰:过多,指不恰当的夸张。 ⑤节:节制。 ⑥诬:歪曲。 ⑦懿(yì意):美好。 如果夸饰能够抓住事物的要点,就可把作者的思想感情有力地表达出来;要是夸张过分而违背常理,那就会使文辞与实际脱节。假如在内容上能够学习《诗经》、《尚书》中深广的涵义,在形式上避免扬雄和司马相如辞赋中过度的夸饰,做到夸张而有节制,增饰而不违反事实,这就可以算是美好的作品了。 夸饰在用,文岂循检①?言必鹏运②,气靡鸿渐③。 倒海探珠,倾昆取琰④。旷而不溢⑤,奢而无玷⑥。 ①检:法式。 ②鹏:大鸟。运:运行,相传大鹏鸟一飞就是几千里。 ③鸿:水鸟。渐:缓进。 ④昆:昆仑山,相传昆山产玉。琰(yǎn演):一种美玉。 ⑤溢:过多。 ⑥玷(diàn电):美玉的缺点。 【译文】 总之,夸张手法的运用,难道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吗?夸张的语言应该像大鹏矫健地高飞,而不要像鸿鸟着陆那样气势缓慢。作家选择这种语言时应该像翻倒大海去寻宝珠,推垮昆仑山去求美玉。标准在于夸张得不过分,增饰得不出毛病。 【评析】 《夸饰》是《文心雕龙》的第三十七篇。《夸饰》的“夸”是夸张,“饰”是修饰。“夸饰”即夸张的修饰。本篇讲夸张手法的运用。专论夸张手法的运用。刘勰不仅认为从开天辟地以来,有文辞就必有夸饰,甚至还鼓励作家打破常规,以“倒海”、“倾昆”的精神,去努力探取夸饰的珠宝。这说明他并未死守儒家的一切教条,而对文学艺术的表现特点,有着较为正确的认识。 全篇分四部分。 第一部分论夸张描写在文学创作中的必要。刘勰从《诗经》等儒家经书中举一些运用夸张手法的例子,指出这种描写虽然不免过分,但不仅无损于作品的教育作用,反而能“追其极”、“喻其真”,起到更为有力的教育作用。其实,不仅某些难以表达的事理,甚至普遍的形器,也正是借助于夸张的方法,才能突出其实质,发挥积极的艺术效果。因此,刘勰断定“文辞所被,夸饰恒存”,凡是文辞描写,就永远存在着夸张的表现方法。 第二部分讲夸张手法在两汉的运用、发展情况及其艺术力量。刘勰举汉赋中的一些例子,说明汉代辞赋家在夸张的运用上,虽有从盛行到过分的倾向,但都能在辞赋创作中“因夸以成状,沿饰而得奇”,充分发挥了夸张描写的艺术效果,甚至能使盲人睁开眼睛,聋子也受到惊骇。 第三部分论夸张手法的基本原则。刘勰认为,一方面要继承《诗经》等儒家经书的优良传统,一方面要纠正汉代辞赋家夸张过分的偏向,做到“夸而有节,饰而不诬”;关键在于抓住要点,能有力地表达思想感情,而不要用不恰当的夸张,使“名实两乖”。 事物被夸张了,当然有很多虚的成分。但是,巧妙的夸张,永远使人感到“事虽虚而不感其虚,弥觉其妙。”(《冷庐杂识》)。它可以借助于丰富的想象,突出事物的某些特征,以加强表达效果,提高作品的感染力。用清代学者黄侃的话说:“传难言之意,省不及之文,摩难写之状,得言外之情。”(《文心雕龙札记》) 《诗》、《书》这样典雅庄重的著作要用夸张,其他诸子也不例外。《孟子》曰:“王之不王,非挟泰山以超北海之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梁惠王上》)荀子说:“无置锥之地。”(《非十二子》)韩非子总是板着面孔说话,但也少不了要用夸张。如“三美加焉,而终不动其胫毛。”(《五蛊》)。 历史纪实著作,本应以事实为主,但文论家指出,在气氛的渲染,人物的刻画,景物的描写,感情的表达等诸方面的细节描写中,允许增溢其词,以提高表达的效果。《史记》在“事核”的基础上,也巧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如说樊哙“嗔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呲尽裂……与一生彘肩,复取盾于地,拔剑切而啖之。”(《项羽本纪》)译作白话文即:“樊哙睁圆眼睛怒视项王,头发根根竖起,两边眼角都要睁裂了。项王伸手握住宝剑,挺直身子,问:“这位客人是干什么的?”张良说:“是沛公的护卫樊哙。”项王说:“真是位壮士!赐他一杯酒!”手下的人给他递上来一大杯酒。樊哙拜谢,起身站着喝了。项王说:“赐他一只猪肘!”手下的人递过来一只整猪肘。樊哙把盾牌反扣在地上,把猪肘放在上面,拔出剑来边切边吃。”这种对樊哙的描写,以重彩添抹的不实之词,非但没有影响作品的内容,反而使人物形象更加鲜明,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由此可见,夸张在任何的文学创作中,都具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文心雕龙. 夸饰》 夫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神道难摹,精言不能追其极;形器易写,壮辞可得喻其真;才非短长,理自难易耳。故自天地以降,豫入声貌,文辞所被,夸饰恒存。虽《诗》、《书》雅言,风俗训世,事必宜广,文亦过焉。是以言峻则嵩高极天,论狭则河不容舠,说多则子孙千亿,称少则民靡孑遗;襄陵举滔天之目,倒戈立漂杵之论;辞虽已甚,其义无害也。且夫号音之丑,岂有泮林而变好?荼味之苦,宁以周原而成饴?并意深褒赞,故义成矫饰。大圣所录,以垂宪章,孟轲所云“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也。 自宋玉、景差,夸饰始盛;相如凭风,诡滥愈甚。故上林之馆,奔星与宛虹入轩;从禽之盛,飞廉与鹪明俱获。及扬雄《甘泉》,酌其馀波。语瑰奇则假珍于玉树;言峻极则颠坠于鬼神。至《西都》之比目,《西京》之海若,验理则理无可验,穷饰则饰犹未穷矣。又子云《羽猎》,鞭宓妃以饷屈原;张衡《羽猎》,困玄冥于朔野,娈彼洛神,既非魍魉,惟此水师,亦非魑魅;而虚用滥形,不其疏乎?此欲夸其威而饰其事,义睽剌也。至如气貌山海,体势宫殿,嵯峨揭业,熠耀焜煌之状,光采炜炜而欲然,声貌岌岌其将动矣。莫不因夸以成状,沿饰而得奇也。于是后进之才,奖气挟声,轩翥而欲奋飞,腾掷而羞跼步,辞入炜烨,春藻不能程其艳;言在萎绝,寒谷未足成其凋;谈欢则字与笑并,论戚则声共泣偕;信可以发蕴而飞滞,披瞽而骇聋矣。 然饰穷其要,则心声锋起;夸过其理,则名实两乖。若能酌《诗》、《书》之旷旨,翦扬马之甚泰,使夸而有节,饰而不诬,亦可谓之懿也。 赞曰: 夸饰在用,文岂循检。言必鹏运,气靡鸿渐。 倒海探珠,倾昆取琰。旷而不溢,奢而无玷。 【学习札记】 文学艺术重修辞,诗书雅言多夸饰。意深褒赞用循检,事必宜广格致知。 形器易写喻真师,神道难摹巧运智。倒海探珠旷不溢,倾昆取琰奢无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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