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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向死之途

 黑白水墨画 2010-07-30

        “我就像枝头将落的花瓣,一丝微风都足以令我颤抖飘零。遭受一丁点侮辱便会让我萌生绝念。我深信自己迟早会成为不平凡的人,所以必须维护自己作为英雄的荣誉。”太宰治在《往事》里如此写到,坚强和脆弱原本连接为一体,三岛由纪夫在《作家日记》里曾嘲讽太宰治“我对太宰治的文学抱有一种强烈的嫌恶感,第一我讨厌此人的那张脸,第二我讨厌此人的趣味,他本是个乡巴佬,却追求时髦。第三,我讨厌他扮演着与自己不相称的角色,与女人一起殉情的小说家的风貌,应该再严肃些吧!”如《人间失格》里所谓“懦夫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也会受伤”,这种文学的肌理恰恰与三岛所崇尚的力与美的理念在两个极端,无怪于三岛那些苛刻的冷言嘲讽。

        但以我的看法,越是弱者,则越是幻想英雄的尊严与荣耀,而死亡本身也是为了如樱花一样保存绚烂的一瞬,理解这点,就不会简单地把“无赖派”当成一个“人间失格者”,这种细腻敏感的描述里始终贯彻着一种深度不安,无法安放的“自我”,这种不安的哲学正巧切合现代文学存在主义的本质,使得喜欢太宰治的读者亦是喜欢那种若有若无的无望生活。

        太宰治在《东京八景》中有段话很形象地表明了无赖人的困境:“我是无知骄傲的无赖汉,也是白痴下等狡猾的好色男,伪装天才的欺诈师,过着奢华的生活,一缺钱就扬言自杀,惊吓乡下的亲人。像对猫狗一样虐待贤淑的妻子,最后将她赶出”,往生无门,自然成了向死之途。

        太宰治的小说有着近乎相同的情绪模式,主人公敏感不安随着故事的进程,最种选择一种解决之道,自然“自杀”可以想到的最完美的爆发,在分析日本电影《樱之桃与蒲公英》时(根据太宰治小说《维庸之妻》改编》),马家辉认为加得最妙的倒是把太宰治另一篇小说《樱桃》的结尾挪用过来,男女主角吃着樱桃,面对生死,享受眼前一刻平静,一切烦恼容后再谈。岁月静好,樱桃汁液流进喉咙之际,喉舌之间即是天国。但这种哲学倒有点余华的《活着》里的福贵,禅意冲淡了小说核心的“苦涩”。

        而在另一篇小说《鱼服记》里太宰治从唐人小说《薛伟》里化用了薛伟羡慕无忧无虑的生活,将自己化为快乐的鱼儿。但在小说里,太宰治原本最后的一句为:“三天之后,在桥桩附近漂浮着诗瓦那惨不忍睹的尸体”,经过再三考虑才将其删除,但死亡总是那些绝望个体的归宿,在作家那里依然是所有故事乃至生命的终点,在无赖派那里,生与死是一个漫长的循环,在起点和终点封闭起来“圆”,死亡结束生命的同时,也让一个故事有一个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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